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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昌鬼事3大宗师-第1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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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古赤萧给了老严一个解决的途径。这个决定,其实也是你的目的。老严没有理由拒绝。”果然徐云风对着张天然说,“一个能够解决困境的方法。”
  “是什么方法。”
  “就是让三铜首先陨灭在我们的面前。”徐云风说,“三铜回归到飞星之后,能破开古道,同时也需要把三铜劈斩成为碎片。这就是古赤萧答应的事情。”
  张天然把眼睛看向了老严和张家岭,老严和张家岭对视了一眼。
  “古首长不可能把所有的任务都交给你。”张家岭说,“你负责对付张天然,我负责三铜齐聚。”
  “那张红玉呢?”王鲲鹏插嘴问,“我不相信以古首长这样的人,既然培养了两张一严,会真的让张红玉退出。”
  张艾德和方浊两人都同时抬起了头,看着王鲲鹏。
  王鲲鹏瞬间明白了。
  张红玉的能力不在老严之下,加上张家岭,怎么可能被老严排挤。实际上他根本就是在古赤萧死前,领了另外一个任务,去往了美国。而去美国的任务,现在看来,已经非常明了。
  一个完整的任务计划清晰的显现在我脑海里。
  三铜要齐聚,逆转为飞星。古赤萧培养了两张一严三个国内的术士顶级高手。
  老严——张天然的副手,被策反,崂山派的精神领袖,对中国的道教十分的了解和熟悉,留下老严,就能一直稳住张天然。等着张天然再次出阴,但是一定要等到三铜齐聚之后。卡到这个节骨眼上。
  张红玉——八十年代名声赫赫的气功宗师,古赤萧去世后,奔赴美国,为的就是与龙虎山的张天师后人接触。张艾德和方浊联手,就是要让三铜齐聚,挖出最后的铜鼎。
  张家岭——与张红玉齐名的气功大师,接受的任务是不顾一切代价,死死的盯住铜鼎,留下铜鼎的线索,等着张天师的后人张艾德过来挖出铜鼎。
  只有张艾德有能力让三铜逆转成为飞星,这是龙虎山张天师独有的能力,也是龙虎山为天下道教为尊的理由。
  好了,我现在慢慢的梳理整个事件的顺序。
  一九四三年,张天然在同断口中知道了梵天的存在。同时孙鼎也把在古道之下的秘密告诉了古赤萧。古赤萧一定是很早就掌握了很多秘密的片段。古赤萧青时期,去过东南亚,后来又去过苏联。很明显,他一定打探到了中土之外梵天的零碎细节。这个细节最后是孙鼎告诉他之后,贯通了。
  以古赤萧的见识和能力,他开始要有所动作。
  古赤萧知道以建国初期的国家实力,根本无法从大青山挖掘出铜鼎。于是这个计划,第一个任务就是等时间。张天然急于出阴,取代梵天,这是一件危机。但是古赤萧把这个危机化作了事件的动力。
  这就导致了张天然出阴的事件。
  也就是一九五零年,张天然七眼泉出阴,古赤萧策反了老严。这时候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将张天然和他的势力全部一网打尽,可是老严也就是当年的庄崇光不愿意。庄崇光不能让张天然死在自己的手里。于是古赤萧和庄崇光的妥协就是,让张天然无法出阴,继续维持这个状态。这个状态很难维持,但是作为庄崇光,他愿意去用一生的时间来维护平衡。换句话说,他不能死,他要等下去。
  随即,苏联援助我国的大青山计划开始。古赤萧拒绝了梵天的邀请。并不是古赤萧闲云野鹤,放弃了这个地位,而是他要追求的事情更加重要,更加长远。
  七眼泉张天然出阴的时候,古赤萧已经动用国家机器,把中土所有的术士和道教首领聚集在了北京,其中的一个目的是,用来要挟庄崇光。但是还有一个原因,他没有告诉庄崇光。那就是既然中国的术士都到齐了,那么古赤萧一定也能邀请到境外宗教组织的首领。而那些首领,很可能可以代表他们所在国家的梵天。
  他们达成了协议。这个协议就是,徐云风马上要说出来的秘密。
  “梵天不止一个,”徐云风说,“可能还有三个,或者四个,而这四个,已经跟古赤萧见过面了。在古赤萧攻打七眼泉,阻拦你出阴的之前,古赤萧已经得到了那个四个梵天的承诺。只要阻拦你取代中土梵天,术士世界能够延续下去。”
  “你也说了,大势所趋。”张天然无法理解,“术士终究要被在这个世界上抹去。”
  徐云风看着张天然:“古赤萧和他们有了一个约定。一个至少看起来比较完美的办法。”
  “真的有这个办法?”张天然虚弱的问。
  “有。”徐云风说,“我来告诉你当时古赤萧是怎么对老严说的。”
  徐云风把头转向了老严,“我看我说的对不对?”
  老严一脸的茫然,他并不是内心淡然,而是在巨大的震惊之下,呆若木鸡。
  “只有一句话。”徐云风说,“再造一个术士的世界,让术士全部躲避在深渊之中。”
  老严隔了很久,沙哑的说:“一个字都没错。”
  “哈!”徐云风指着老严,对张天然说,“没错吧。”
  这种情况下,老严绝不会撒谎。
  “怎么会一个字都不差,”张天然还在坚持,“崇光没有告诉过你。”
  “因为古赤萧和他们之间承诺的深渊已经存在了。”徐云风说,“这就是我一直跟你较劲的原因。”
  “在哪里?”张天然焦虑起来,“怎么可能,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能开辟一个这样的地方存在。在海洋中的岛屿上?还是在地下的无尽深渊?”
  徐云风慢慢的摇头,“我这几年,一直在找那个地方,我找到了。我见到了其中一个人,他是一个印度人,锡克教的一个年轻长老。他的爷爷,是跟古赤萧谈判的人之一!不过可笑的是,他说的他名字叫什利方,一个锡克教的教徒说自己叫什利方,我就是从这个名字上找到了线索。”
  “什利方?”这次惊讶的人,不仅是我,王鲲鹏、方浊等人都惊呆了。
  二、黑暗传
  张天然的身体已经开始佝偻,在我看来,这就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脸上遍布着尸斑。
  “当年同断是谁送他上路的?”张天然用最后虚弱的气力询问徐云风。
  “我。”
  张天然点头,对着徐云风说:“我当年布下的毂,现在又开了……”
  “多谢。”徐云风冷淡的回答。
  张天然把眼睛看着徐云风,“我一身最凶险的冥战,不是在七眼泉,而是在这里,现在我也死在这里,也算是一个交代吧。”
  张天然说完,盘膝坐在甲板上,静静的打坐。
  一切都到此为止了,古赤萧完成了他一声布置的计划。虽然古赤萧的计划在进行的中段出现了一写变化,可是最终,他还是得偿所愿了。古赤萧本以为会在两张一严的身上完成的任务,在徐云风和王鲲鹏、方浊三人手里到了最后的了结。
  可能他是一个能看到大势所趋的人杰吧。
  我不太相信这个世界上所谓的预言家,但是我相信有人能看到这个世界运行的规律,并且去推动,去迎合。
  白马过隙,势不可挡。
  我面前的这些术士们,都各自完成了自己一生中的使命。也许年轻的一代还有他们想要追求的梦想和目标。
  但是至少王鲲鹏、徐云风、老严、张家岭已经到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角色的终点。
  当然还有那些已经失去的前辈:赵一二、金盛,和他们的师父吕泰,还有魏如喜,钟家的四个兄弟……等等。
  古道里的双鱼龙门珠的位置上,龙门珠已经消失,两个鲤鱼从石壁上,突然崩塌下来。我们的头顶之上,开始滴落水珠,水珠越来越密集,片刻之后,成了水帘。
  又过了一会,水帘开始扩大。
  古道之上,长江河床之下也在开始崩裂,江水渗透过缝隙,已经开始漏到了这里。
  中国的最后一个古道,现在也要真正的崩塌了。
  “我们得走了。”张艾德提醒王鲲鹏和方浊。
  老严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上游和下游都已经塌方,被江水灌注满了。”
  徐云风看着方浊说:“他给我们留了一条生路,还记得当年他留下的那个毂,那条缝隙吗?”
  “好吧,”方浊说,“我们离开吧。”
  老严让张家岭把自己背到了张天然的身边,做了下来,他坐在张天然的左边。这时候我才看清楚,张天然的身体已经变成可一具干尸。
  “你们走吧。”老严说,“我跟张真人比活的年龄长,现在我的岁数也到头了。”
  张家岭看着老严,“你真的决定不走了?”
  “不走啦。”老严说,“我的命是张真人的,现在都结束了,我得把我的命还给他。虽然生前做不到,现在陪着他殉葬吧。”
  没人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劝说老严,王鲲鹏也走到了安宅船上,对着老严恭敬的拱拱手,“那么,保重了。”
  古道在崩溃,地下的空间在不断地扭曲变化,本来是河道的地方,变成了深渊,但是原本是石壁的部位,显出了当年的栈道。当年的那艘日本战舰,也从石壁里松动,然后跌入到地下河的部位,瞬间沉没。
  战舰落下之后,原本在石壁里的位置,让我们能顺利的通过双鱼龙门珠的断层,踏上下游的栈道。
  王鲲鹏和徐云风带着我们走上了栈道,来到了灵村之下的范围,在我们走后不久,安宅船没有了黄坤的保护,也在深潭上沉没。
  方浊回头跪拜了一下,她在向老严告别。
  现在我们看着一个长长的人梯,从古道的底部,一直通向了头顶一个缝隙,这些人梯尸体都已经干涸枯槁。
  “上去吧。”徐云风说,“我在跟同断武比试之前,把灵村当年的那个石板撬开了,方浊没有问题。”
  “恩。”方浊说,“绝对没有问题。”
  方浊第一个上去,然后是我,我后面是邓瞳、黄坤、然后是张艾德,楚离。我爬上去的时候,王鲲鹏和徐云风正在扶着楚离爬到这个由尸体组成的人梯之上。
  “懂的人,什么都不用问,什么都不用说,看了对方的名字,相互就懂了。”徐云风说,“我在网吧打游戏里用的名字也叫什利方。”
  “网吧里打游戏!”黄坤脱口而出。
  不用再解释了,除了张天然,每个人都知道徐云风说的那个“深渊”是在什么地方了。很无稽,很可笑吗,一点都不。
  因为飞星之后的世界,不也就是虚无,虚无中再造就一个虚无,有什么难以接受的。
  道不可言,无始无终,道生一,无中生有。一又生二,二再生三。
  这就是古赤萧和他们的约定。
  “古赤萧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王鲲鹏钦佩的说,“一个延续了六十年的计划,竟然每一个细节都按部就班的完成,连时间点都计算到了最精确位置。”
  “还是有意外的。”徐云风说,“七星阵法本来是由另一个人选来布置。只是这个人,身世太坎坷,承担了世俗太多的责任。所以老严把时间推迟了二十多年,为的就是培养一个取代的人。”
  王鲲鹏也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不是王鲲鹏,就是李坤鹏,或者刘坤鹏。”徐云风笑着说,“偏偏不会有徐云风。我是附赠的……但是无所谓了,任务还是到了今天这一步。”
  “我只想问一句,”王鲲鹏看着徐云风,“你什么时候开始明白这一切的?”
  徐云风抿了抿嘴,“其实孙六壬给我顶包了之后,我就差不多明白了,后来我天天泡在网吧里,就是为了去找到那个深渊,印证这一切。”
  没有人再询问徐云风了,一切都水落石出。
  张天然虽然不知道徐云风在拒绝梵天之后,说的每天泡在网吧里,到底是说的什么,但是他也知道,徐云风说的事情,是毋庸置疑的。
  徐云风把身体转向张天然,“是不是觉得这辈子坚持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只是错了而已。”张天然说,“你在牛扎坪上说过,只要是坚守的事情,都是有存在的理由的。”
  “如果你晚生八十年,”徐云风说,“可能会更有意思。”
  “为什么不是你和王鲲鹏早生八十年呢。”张天然已经全部都放下,“可能和那些什利方谈判的就不是古赤萧,而是我们。”
  “到现在了,你还觉得古赤萧不如你?”徐云风问。
  “他比我强太多。”张天然点头,“我五体投地。”
  这个毂,是当年张天然为了对付同断在长江水面上的阴阳师,布置的一个阵法。让同断的阴阳师和军队无法顺利通过。结果冥战之后,同断发现了这个破绽,准备让受困的士兵,从古道之下,贴着石壁,爬上缝隙的顶部,不过功亏一篑,到了顶端的最后一步,士兵们精疲力竭,全部死在了缝隙,没想到七十年后,这些枯死在石壁上的士兵尸体,竟然成为了我们逃离古道的人梯。
  最后竟然是这么一个让我欣慰的结局。
  我们攀爬在尸骨人梯上,一步步的向上攀登。虽然我上下都看不到尽头了,但是我相信,我们都能爬上去。
  我不知道爬了多久,这个时间十分的漫长,但终于还是爬到了尽头。
  让我觉得奇怪的是,缝隙的尽头石板已经推开了,并不是如同徐云风告诉方浊说说,撬动而已,而是已经掀开了。
  方浊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不过还是第一个爬上了缝隙。
  我们陆续都上来了。
  等了很久,楚离才爬上来。
  然后我们继续等待,等了很久,也没看见徐云风和王鲲鹏。
  方浊明白了立即要回到缝隙里,但是缝隙之下已经被黑色的土壤填满。再也没有任何的空隙,方浊跪在了缝隙之上。
  楚离站在方浊身边,看着已经蔓延出来的息壤,“他们要去深潭之下的地方。他们是我的长辈,我劝说不了他们。”
  我以为方浊会哭,但是方浊没有。
  相反,方浊坦然的说:“可能这就是徐大哥和王师兄最后要做的事情了吧。他们最终还是不要我。”
  “徐师叔让我告诉你,别做道士了,好好的活下去。”楚离对着方浊说。
  方浊苦笑,“其实他当面说也行,就是告诉我他们扔下我,我也会听他们的。”
  方浊说的声音很轻,语气也不激动。
  不过她天生的能力出卖了她。缝隙之下的息壤从中撕裂,贯通地下,如果方浊能把息壤都撕裂,她一定会跳下去。我十分坚定的认为她会这么做。
  可是息壤不会给方浊这个机会,息壤瞬间将裂缝填补,并且无穷无尽。
  而方浊的能力是有尽头的。
  其实吧,在这个时候,我觉得徐云风和王鲲鹏还是挺对不起方浊的。或者是他们觉得这样对方浊是公平的吧。或者是这个世界上的一些人,还需要方浊。
  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呢。
  不过这只是我暂时的迷惑而已,我看着大家的表现,很快就知道了,任何事情,都是有理由的。
  全部的人都没有表现出太惊愕的神情,徐云风和王鲲鹏两人都不出来,我认为所有人都应该很意外才对。但是没有,除了方浊之外,都十分的平静。
  楚离对方浊说:“你已经很努力了,但是两个师叔都不愿意这么干。”
  方浊把眼睛朝向了我,“对不起。”
  干嘛要跟我说对不起?我现在非常的迷惑。这事跟方浊对不住我有什么关系?
  我茫然的看着其他人,看见邓瞳、黄坤、张艾德都把眼睛看向远方的山峦,还有汹涌的江水,都不敢面对我。
  只有楚离没有避开我的眼光。他们在我面前,共同维护一个秘密,他们这些术士之间的秘密。一个一直很在我面前没有透露的事情。
  方浊对楚离说:“告诉他吧,已经这样了。”
  “恩。”楚离点头,对着我说,“其实徐师叔,在古道里,跟张天然是一样的。”
  “一样的?”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什么意思?”
  “你和徐师叔只能有一个人存在。”楚离说,“这是三铜破局之后,必须要面对的事情。”
  我似乎明白了一点什么。但是我真的无法相信这种事情是真的。
  还能有什么意思呢,其实想起来很明显,张天然入阴出阴,徐云风也是过阴人,他也能入阴,也能出阴。这不就是一样的吗,我自己都差点忘记了,张天然也是过阴人。
  古道里的一刻钟,不仅仅是针对张天然的,这个规则,对于徐云风来说一模一样。那我看到的徐云风,跟王鲲鹏交流的徐云风是谁?
  我仍旧在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但是方浊已经向我跪下来了,这事已经坐实。我勉强压抑着心中的震惊,把方浊扶起来,“没、没事……我能理解……我、我不怪你……而且这事,不是没有成功吗……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能原谅你……”
  方浊在哭,而我心里一时还不能平静。
  不用楚离和方浊解释了,我自己有脑袋,我会回忆。
  我被李小福、李小禄带到长江上喊魂。
  我在荆州见到王鲲鹏,王鲲鹏一直不愿意跟我面对,原因是王鲲鹏内心不愿意接受方浊的计划,原因很简单,这事他并不赞成。他不赞成并不是自己放弃了,而是他无法去接受这种事情,这么做,他跟张天然有什么区别。
  直到他下定了决心。
  我是七星阵法的第二个暗星。
  我们进入到了古道里,徐云风看不见我。
  张天然把我当做了徐云风。
  节点就在这里。
  徐云风和张天然最后两次交手开始,没有人任何人跟我交谈。而我只是冷眼的看着徐云风……
  我回忆着那时候的徐云风,威风凛凛,驱动怨灵那个徐云风,他脸上的胡须没有了,而头发也整理成了平头短发。
  我在看着徐云风跟张天然打斗的时候,那一刻钟,实际上我自己在跟张天然比拼,我的意识在旁边,谁也看不见我,所有人都看不见我。
  可是我在哪里?
  最后徐云风赢了,张天然认命了。
  徐云风带着我们到了灵村之下,我们登上去的时候,徐云风的头发和胡须又长出来了。
  徐云风一再的说,他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而方浊要把他拉出来,并不是仅仅是要拉一个不存在的人出来。方浊要一个活生生的人陪着他。
  徐云风拒绝了,就跟当年他拒绝孙拂尘一样。没有什么合理的理由,只是他自己愿意这么做而已。
  “那王鲲鹏呢?”我把话题岔开,问楚离。
  楚离回答我:“其实王师叔在打算进入到古道里之后,也是这个想法。他本来就不打算出来了。”
  我苦笑着说:“我懂了,王鲲鹏是知道徐云风不会这么做的。既然进来,就抱着留下的准备了。”
  我敬重的看着方浊,还有楚离,“其实我跟你们任何人都没有交情,无论你们怎么做,在你们的角度看来,都是正确的。就是因为你们从内心里不愿意这么做。到了最后的时刻,也没有为了自己的目的,牵连不相干的无辜。因为你们是你们,而不是张天然。”
  方浊已经在我的面前泣不成声。
  “你内心里也不愿意这么做的。我知道。”我劝慰方浊,“在爬上来的时候,你有很多机会能把他们调换上来,可是你没有这么做。你心里还是抱着万一的希望,他们能跟上来,是不是?”
  方浊抹去了泪痕,站立起来,“很抱歉把你牵扯进来,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你该回家了。”
  “是啊。”我看了看天空和长江,“我该走了,再见。”
  我的故事就到此为止了。
  我回到了我的生活里,每天写作,然后去了云南,然后到了北京。无论如何,方浊这些人还是改变了我的人生。我成为了一个真正凭借写作为生的人,按照我之前的道路,我应该是一个工地上的技术员,一直到退休。我的人生轨迹也发生了改变。
  我仍旧是一个无神论者,至少我在我身边的人都是这么回答。至是当我在高楼林立的城市里穿行,在茫茫的山间野林里徒步,在荒野里的夜间,抬头看着满天繁星的时候,我会突然想起来,这个世界可能并不是我们看到的样子。一切越来越客观而冷静,天地万物都已经开始能够被科学规律解释。
  风雨雷电也在人类的预测之中 ,风云变幻莫测也成了文学的形容词。“旅行者1号”也飞到了太阳系,人类的基因图谱也已经被破译,暗物质已经被证实,欧洲的大型对撞击也发现了希格斯玻色子,弦论的理论在建立……
  这一切,导致人类所有的古老的神话在崩溃。
  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无趣。对宇宙的认知越接近真实,就越来越冷酷和客观。
  这都是我们的选择。
  有时候我倒是希望这个世界是另外一个样子,但是这一切都已经一去而不复返。徐云风和王鲲鹏的坚持,在世界其他的地方一定也有人同样的做过,而他们的结局,也都是一样的归宿。
  但是他们也紧紧是大势所趋中的一环而已。
  至于我这样平凡而普通的人,更加是宇宙中的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
  如果,我说的是如果,这个世界是另一种方式呢。
  比如黄裳。
  ——终南山的通天殿上,已经斩尽天下十万厉鬼的黄裳,拿着被鬼魂加持的螟蛉,看着已经被自己击败的冉怀镜,冉怀镜坦然受死,黄裳却对冉怀镜说,你走吧,后世诡道有人要拿到你手中的灭荆宝剑。荡离之术,不能由此断绝。
  冉怀镜离开后,黄裳将螟蛉祭起,十万厉鬼聚集在黄裳的身边。老道终于现身,
  看着黄裳,“恭喜穷奇转世,斩鬼飞升!”
  而黄裳看着老道身边的一条巨蟒,潸然泪下。黄裳坐化,老道带着弓衣隐没与绵绵的终南山中。
  比如叶珪。
  ——乾隆十年,叶天士在家中寿终正寝,享年八十岁。叶家开枝散叶,桃李天下,苏州名流都来吊唁,西南的魏家也来人奔丧。灵堂之上,金山寺住持香筑大师,亲自为叶珪超度。一个妇人,孤零零的站在灵堂里,妇人扶棺痛哭。而香筑大师只是垂头念诵往生咒。
  比如陈平。
  ——汉孝文帝二年,右丞相、曲逆侯陈平躺在卧榻上,怀中抱着赤霄宝剑,行将待闭。陈平看着房间里的铜壶滴漏,水滴在一滴滴的落下,陈平在想着自己一生的选择,为了成就自己的伟业,他放弃了做太平道的首领。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后不后悔。但是他见到了两个人,不知道什么出现在他面前的两个人,陈平已经没有力量互换身边的侍从,看着两个幽灵一样的人,站在自己的面前。
  陈平看了很久,才认出来是张良和什利方。
  陈平瞑目了,什利方就是赤松子。
  张良和什利方在陈平旁边站立良久,然后两人破窗,驾云而去。
  比如钟秉钧。
  ——在云南丛山峻岭之中,魏易欣走在前面,钟秉钧紧紧跟随。只是魏易欣拿着手中的铜铃,铜铃摇动一下,钟秉钧就听从铜铃的声音,亦步亦趋。
  夜间的微风吹过,把钟秉钧脸上的黄裱纸揭开,露出了钟秉钧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一切的一切,所有的过往。都去了。
  我宁愿相信,这些都是我脑海里的无端构想。他们是真实的历史,还是虚无的传说,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了追究的意义。
  我把这些人,这些事情,用WORD文档写在电脑里。
  是真是假,也就作罢。
  我从灵村回家之后,再也没有见过这些人。我已经彻底的离开了他们的世界——术士的世界。
  如同方浊对徐云风所说的,真实和虚幻可能并不是最重要的问题。只要有人还能记得他们,他们就有存在的意义。
  我很感谢方浊给了我这三本书《青冥志》、《黑暗传》、《大宗师》。让我在文字中熟悉了那么多可爱的人,他们是术士,但是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我不仅在文字里见到了他们,我还真的和他们曾经走到了一起。
  我看着他们努力和挣扎,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的追求和梦想。
  在无数的闲暇里,徐云风、王鲲鹏、方浊、金仲等人的面目在我眼前闪现,我似乎觉得他们并没有远去。而是继续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每当想起这点的时候,我的内心就十分的温暖。人生已经太无趣,而他们的事迹,让我的生活变得有趣了很多。
  从方浊给我三本书的那一刻,其实我就已经进入到了他们的世界。看着他们一步步迎着朝阳成长,看着他们孤单的背影走向夕阳。
  当然当我有时候,需要去寻找他们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痕迹的时候,我也行动过。
  我去过荆州,找到邓瞳的家。可是邓瞳的家已经被是一片废墟,一个小型的挖掘机在残垣断壁上作业。而春茂恒的员工听我问一个邓瞳的人的时候,她们的表情比我还迷茫。
  我也去过水文局去寻找黄坤和申德旭,得到的答案是黄坤查无此人。而曾经是工程师的申德旭已经退休,退休后离开了宜昌这个城市。至于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如果他是一个普通的工程师,可能就是去回老家养老去了,如果他是白丹派的司掌,可能他在哪个深山里炼丹吧。我宁愿相信后一种猜测。
  我也去了秀山,当地有很多姓黄的人家,不过他们都否认了黄家家族的存在。
  既然去了秀山,距离湘西也不远了,干脆也去了辰州寨。我记得那个叫何重黎的小伙子,可惜,即便是辰州,当地人也并不认为赶尸是一件真实的事情,更多的人,都认为是他们当地旅游开发的一个卖点而已。是的,当地人也不相信赶尸的存在了。就算是赶尸还存在,魏家人已经没有了,何重黎还能把这个手艺继续传递下去吗。
  至于犁头巫家,他们家族的事迹,仍旧在鄂西的民间流传,无论问一个端公,都会对我讲出一大段关于犁头巫家的传说。
  诡道的门派,还有一个楚离,但是我也知道,我这辈子永远不可能在遇到这个人了。
  我很喜欢《暗战》里的那两句台词,医生对着癌症晚期的刘德华说:“我想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刘德华轻松的说:“这辈子而已。”
  是的,这辈子而已。
  不过我还是遇到了一个人,当然是方浊。
  遇见方浊的时候,已经又是两年之后了。
  我回到了宜昌,在家里跟我的一干兄弟聚会喝酒的时候,我看见方浊就坐在邻桌。这次就她一个人。
  我当时就很惊愕,方浊向我微微点头,示意不用打招呼。等着我跟兄弟们喝完酒之后。兄弟们都各自离开回家,我一个人走在大街上。
  方浊走到了我的身边,以她的身份,找到我当然是非常的轻松。
  我不知道方浊要找我做什么,方浊却告诉我,需要我再帮一个忙。
  我没有问帮什么,就答应了。
  方浊的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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