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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惊悚直播-第2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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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立清楚男人支开自己和弟弟是准备做什么,他也听到了屋内母亲的惨叫,但他并没有向警察求助,而是牵着弟弟的手进入城市深处。
  京海近三十年来,几乎每一天都在发生改变,这座城市不断翻新,向外扩张,到处都是施工现场。
  夜色深沉,朱立领着痴傻的弟弟进入某个工地当中,他对这里的地形非常熟悉,躲过看守的工人,很快来到一扇悬挂着禁止入内标牌的围栏旁边。
  两个孩子绕着围栏走出十几米远,找到了一处可容成年人勉强通过的缺口,挤了进去。
  我很好奇他们要做什么,便悄悄尾。随在后面。
  围栏里面是正在建造的大楼地基,三四米深,底部打着钢筋和水泥柱。
  “快来。”进入围栏后,朱立就松开了弟弟的手,快步走在前面,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真挚:“来这里,我给你好吃的。”
  水泥柱和地基边缘上搭着一块半米宽的木板,朱立轻松走过木板站在水泥柱上,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弟弟。
  矮个男孩本能的觉得害怕,任凭朱立呼喊,都不敢过去。
  僵持了五六分钟,朱立脸上的笑容凝固,他此时的表情和自己那位糟糕的父亲很像,阴郁吓人。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大半夜和亲弟弟来工地玩耍?”我继续观看,朱立很快失去了耐心,他走到木板另一边,强行将弟弟拖到了水泥柱上。
  矮个孩子吓得发抖,抱住朱立的腰和胳膊,兄弟两个就这样站在高高的水泥柱上。
  “朱成,你这样活着,对大家都是一种伤害。你知道吗?只要你活着,妈妈就永远摆脱不了那个男人。”朱立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他看着矮个男孩嘴唇上被割裂的伤口:“你活的这么痛苦,还不如死了,这样我和妈妈都能得到幸福。”
  弟弟并不知道朱立在述说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他双腿发软,死死抱着朱立不肯撒手。
  然而朱立接下来的举动,却让人有些吃惊,他力气比矮个男孩大很多,直接将手抽出,按住小孩手腕,将其挤到了水泥柱边缘。
  “小成,帮帮哥哥好吗?帮帮哥哥吧!”朱立可能早已计划过很多次,他挑选的角度正好对准了地基下方裸。露的钢筋。
  弟弟好像一只被猎人抓住的麻雀,发出尖锐的声音,朱立充耳不闻,双手突然用力,将自己弟弟推了下去。
  从三四米高的水泥柱上跌落,钢筋穿透弟弟的胸口,挤裂了他的肋骨,血一下子流了出来。染红弟弟的衣服,他就好像一个被遗弃的布娃娃一样,小嘴还在不断张合,但是却没有发出声音的力气了。
  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年仅十一二岁的朱立,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容,他没有丝毫的忏悔,或许他心里已经开始期待即将到来的幸福了。
  “我会连带着你那一份一起活下去,晚安,我的弟弟。”
  就在朱立将自己弟弟推下水泥柱的时候,他身体里有一块好似水晶般明亮的东西掉了出来,滚落在弟弟的尸体旁边,被血染红。
  朱立深吸了几口气,收敛笑容,装出惊慌失措的模样,匆匆忙忙原路返回,他似乎是准备将这个“不幸”的“意外事故”告诉大人们。
  等到他跑远,我才从暗处走出,带着疑惑跳下水泥柱,将那枚从朱立身体里掉落出的晶体捡起。
  就算被血污浸染,这晶体依旧明亮,我拿在手中用意念感受,其中蕴含着种种美好的东西,快乐、善良、坚守等等。
  “这应该就是朱立丢弃的人性。”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将晶体收好,追着朱立回到小区。
  装出模样的朱立,还没来得及把这个消息告诉大人,就看到几辆警车和救护车停在楼道门口,甚至还有报社记者在现场。
  之前一直保持沉默的邻居也悄悄躲在窗户后面偷看,一种不详的预感出现在朱立心头,他盯着楼道口,没过多久,三名警察将双手染血的男人拖了出来。
  就算被控制住,男人表情依旧狰狞可怕,他高声叫喊、反抗,最后被按在了地上。
  这一幕和我在报纸图片上看到的场景相吻合,男人被塞进警车带走,紧接着急救医生抬着担架下楼,朱立的母亲已经不成。人样,气息微弱,眼看是不行了。
  朱立像条被逼入绝境的小兽,越跑越快,冲向担架,但是却被警察拦住。
  他哭喊、嘶吼,全都无济于事,最后还是那名帮助女人收拾杂物的警察走了过来,轻轻搂住了朱立的头,任由朱立啃咬发泄。
  料想的幸福并没有出现,反而是一直小心翼翼维护的“家”彻底迎来了毁灭。
  没人过问朱立弟弟的事情,警车开走后,周围的邻居拉上窗帘,继续保持沉默,小区门口只剩下朱立一个人呆呆的站着。
  “童年的这件事,应该就是朱立心理病态的开始。”我站在阴影之中注视着他,“这才仅仅只是浅层梦境,就已经涉及到了人命、家暴等等,真不知道他的中层梦境会是什么样子的。”


第794章 嫉妒的人
  通常来说中层梦境会比浅层梦境更加危险和扭曲,最关键的是,一旦进入中层梦境,意志就会出现不同程度的模糊,除非找到记忆节点,否则即使是自杀也无法脱离梦境。
  朱立杀死的第一个人是自己的亲弟弟,这个有些早。熟的孩子从童年开始就表现出异于常人的疯狂。
  他在小区里站了很久,从失去理智到接受一切,我不清楚他的内心发生了什么变化,只是看到他紧绷着脸,独自进入楼道当中。
  “朱立浅层梦境的基石,应该就是弑杀弟弟的这段记忆,通往中层梦境的入口,估计就在他最后消失的地方。”我看着黑夜中的公寓楼,高速发展的城市里,像这样冰冷的建筑不知有多少。
  “真是可悲,朱立一直深爱的母亲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反倒是那个具有暴力倾向的父亲因为登上了报纸,所以留下了一张相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朱立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和他以前的遭遇有很大关系。
  我正要跟随朱立进入公寓楼,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忽然怀中传来异动。
  低头看去,梦仙吟子符散发出湛蓝的光,和灰黑色的梦境格格不入。
  我将其拿在手中,心有所感,抬头看去。
  在公寓楼最顶层,站着一个高瘦男子,夜风将他的黑袍吹的猎猎作响。
  他拿着另一块散发蓝色光晕的符箓,正在朝我招手。
  进入公寓楼,我没有去朱立所在的房间,一口气来到顶层,爬到了公寓楼最上面。
  黑袍主播背对我而立,和现实中不同,在梦境里他身上那种不真实感变得更加强烈,就好像他本身就是梦境的一部分般。
  “不要去干涉梦境中的任何事情,顺其自然,我们才能找到想要的东西。”黑袍看了我一眼,语气古怪:“你这么长时间一直都在浅层梦境里?”
  我不知道他为何会有这样的疑问,点了下头:“不然呢?”
  “浅层梦境是记忆最深刻的部分,隐藏不了任何秘密。”黑袍主播站在公寓楼最高的地方,看着漆黑的城市:“中层梦境的入口,就在朱立房间里,推开卧室的门就能进入中层梦境了。”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不是我知道的清楚,而是你太慢了,我本以为我们会在中层梦境汇合,等了很久都不见你出现,所以我才特意出来找你。”黑袍主播摊开手掌,梦仙吟母符上道痕交织,浮现出几个人名:“我在朱立的中层梦境里发现了几段属于别人的记忆,他们应该就是屠夫意志寄托的人。”
  我没有第一时间进入中层梦境,是因为我想要弄清楚朱立的过去,而黑袍主播显然没有这个耐心,朱立还不配引起他的注意,他心中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屠夫!
  梦仙吟子母符相互连通,母符上浮现出人名,很快子符上开始出现相同的字迹。
  我将意念沉入其中,这每个名字都代表一段模糊的记忆。
  “算上朱立在内,一共有七个人,你务必要趁着屠夫没有反应过来,在现实中将他们全都杀死,断绝屠夫的后路,逼迫他在梦境中与我一战。”黑袍早已计划好了这些,他最擅长的就是梦境,又占据了先机,屠夫在梦中还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感受着一个个名字中蕴含的记忆,我大致弄清楚了这几个人的身份和住址:“连环杀人,我现在的做法和当初的禄兴又有什么区别?”
  “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他们每一个都是杀人凶手,都是隐藏在人群里的恶魔。你要知道只有手染鲜血,情绪异常,内心存在破绽的人才会被屠夫的意志寄托。”黑袍主播看出我有些犹豫,开口说道:“你不是在杀人,你这么做是为了拯救更多的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我不会手软的。”我向前一步,站在公寓楼边沿:“最后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朱立的中层梦境是什么样的?”
  黑袍主播没想到我会突然问这个,他停顿了一下才开口:“没有色彩,阴暗潮湿,充斥着暴力和虐。杀,像座无法逃离的血腥迷宫一样。”
  我没有再去追问,看着黑袍主播,站在公寓楼顶一步迈出。
  ……
  梦境消散,我回归现实,贴满符箓的朱立就躺在我旁边,而我对面则是好像雕塑般,一动不动的黑袍主播。
  “浅层梦境回归还真是方便。”我活动了一下双手,将桐槡符收起:“无脸女人的委托怕是要进入中层梦境才能完成,不过不用着急,先去处理掉这几个家伙。”
  我拿出梦仙吟子符,蓝色符纸之上几个名字清晰浮现,每个名字都是一段记忆的浓缩,其中包括了他们的生活环境、外貌长相,我也不知道黑袍主播是怎么将其搞到手的,对于梦道我才刚刚入梦而已。
  把无脸女人的黑伞藏在门后,我起身离开公寓楼。
  “京海已经大乱,全城警戒,不过外面有不化骨和狐仙干尸吸引警方注意力,正好方便我行事。”感受着梦仙吟子符里的记忆片段,按照距离远近,我很快确定了第一个猎物——王一帆。
  黑袍主播没有透漏给我更多的信息,追寻记忆,我只知道这人是京海大学在读的学生。
  遁入黑夜,我朝着目标前进,大约半小时后,我来到位于市区的京海大学老校区。
  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校园十分安静,我唤出命鬼,让他的黑发彻底将我遮掩,和阴影融为一体,这样就算被监控拍到也无所谓。
  抓住防盗网,我爬到女生公寓三楼,阳台上晾晒着各种衣物,都已经这个时间点了,屋内竟然还有人没有睡着。
  手机屏幕散发出微光,我悄无声息站在阳台之上,这些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学生毫无防范意识,谁都没有发觉危险已经临近。
  “时间很紧,得罪了。”掐动鬼决,如潮汐般的阴气弥散在寝室之中,将所有女孩压在床上:“未来,这所学校恐怕会又多出一个灵异传说了。”
  命鬼的黑发推开木门,我没有触碰任何东西,在经过某个女孩床边时,梦仙吟子符放出蓝色微光。
  “应该就是她。”
  眼镜放在枕头旁边,熟睡中的女孩双手抱着被子,好像一只人畜无害的白兔。
  她外表文静可爱,体型娇小,睡着的样子很单纯。
  黑袍说所有被屠夫意志寄托的人,都是杀人凶手,身上至少背负着一条人命,可眼前的女孩无论从哪个方向来看,都跟杀人凶手这个词扯不上关系。
  判眼扫过桌上的课本,这孩子是新生,她年纪并不大。
  “要动手吗?”阴气压制住了屋内所有人,杀死她只在我一念之间:“还是再确定一下吧。”
  取出桐槡符贴在女孩头顶,我让命鬼守在外面,独自进入梦境当中。
  几分钟后,我睁开双眼,唤出欲鬼将女孩的灵魂一口口吞食。
  看着渐渐失去体温的女孩,我脸上毫无同情,不久前震惊京海的大学食堂投毒案就是这个娇弱的女孩所为。
  她大面积投毒的原因简单到令人发指,只是因为和室友发生矛盾,她想要杀的人只是自己的室友而已。
  如果仅仅只是因为这些,或许我还会犹豫,但随着梦境推移,我看到了女孩第一次间接杀人。
  在她更小的时候,因为嫉妒自己最好的朋友,回家路上,她将对方骗到一处地下室,伙同几个混混毁了那女孩的一生。


第795章 愤怒的人
  上天赐予了她一张天使般纯洁的脸,这成了她杀人行凶最好的伪装。
  娇弱、曼妙的身体失去温度,我走出寝室楼,识海中沉浮着两块明亮纯粹的晶状体,在王一帆将自己最好的朋友送入魔掌时,她体内也掉出了一枚人性结晶。
  我暂时不知道此物有何用,将其从梦境中带出后,就任由它漂浮在识海之中,好像陨落的星辰般,散发出微弱的光。
  离开京海大学,我飞速朝下一个目标赶去。
  王朝娱乐城,位于京海最繁华的地段,整座大楼每一寸土地可以说都是由钞票铺成。
  此地距离京海大学不是太远,凌晨三点十五分时,我已经出现在大楼外围,看着灯火通明的庞大建筑,我轻轻皱起眉头。
  梦仙吟子符上浮现的第二段记忆来自一个叫做陈有志的人,根据记忆里的提示,这个名字平凡无奇的家伙,实际上竟是王朝娱乐城的幕后老板,关系复杂,能量极大,手眼通天。
  他具体做过什么,我不是太清楚,但仅从布控大楼的无死角监控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巡逻保安就能看出,这家伙平日里没少得罪人。
  唤出欲鬼和秽鬼引开保安,我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进入大楼内部。
  阴气四散,好像一条条触须般向四周伸展,没有人能靠近我十米之内。
  一层层查探,这家娱乐城内部酒池肉林、穷奢极侈,上演着各种不堪入目的交易,其中还有经常在电视节目上露面的公众人物。
  一路走到十三层,梦仙吟子符出现反应,我停在最大的一个单间外面:“看来陈有志就住在这里。”
  房间是反锁的,我借助命鬼的黑发透过门缝,从里面将门打开,整个过程无声无息。
  偌大的房间,装修奢华,但我却从中感觉到了一丝寂寞。
  屋内很安静,真气涌入耳后穴位,我只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呼吸声。
  进入卧室,在一张大床之上,躺着一个国字脸,大概五十多岁的男人。
  他肩膀上有烟头烫伤留下的丑陋疤痕,身材魁梧,睡的很浅,呼吸时而急促,时而平缓,好像正在做什么噩梦一样。
  “第二目标就是他,让我来看看他的过去。”我从不会滥杀无辜,放好桐槡符,进入陈有志的梦境。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我翻看着他心底的秘密。
  这个魁梧壮硕的男人年轻时长的文静瘦弱,毕业于某名牌大学,拥有两个博士学位,但他当时过的并不如意,已经三十岁的他还在实验室做基础科研。他不甘于此,决定自己去创业,但没想到的是第一次创业就被“合作伙伴”联手下套,赔了个倾家荡产,还欠下了高额债务。
  他想过一死了之,已经站在海崖旁边时,突然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接通之后却发现,说话的是一个陌生男人,仔细询问才知道,催债的人找到了他母亲的家。
  心系家人安危,陈有志急忙跑回家,推开门的时候,正好看到自己母亲被羞辱,那些逼债之人把他的母亲当做猴子戏耍。
  怒火攻心,陈有志和对方大打出手,可他毕竟只是一个人,很快就被制服。
  逼债者肆意羞辱,母亲为了保护陈有志也遭到了殴打,看到这一幕,陈有志感觉一股血冲上了头顶,他挣脱束缚,抓起水果刀刺伤身边的人,好像饿虎一样扑向为首那个羞辱过自己母亲的家伙,连捅对方十八刀。
  怒意平复,坐在血泊之中,陈有志这才缓过神来,他颤抖着手准备报警。
  一直到这个时候,那枚象征着人性的结晶体都没有从他的身体里掉出,他就算杀人之后,人性仍未泯灭。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有些超出我预料。
  被殴打、羞辱从来都没有还手的母亲,夺过陈有志手里的刀,将另外两个被陈有志刺伤,还未气绝的家伙彻底杀死。
  一屋子鲜血,母亲的围裙变成了血衣,她拿着刀勉强睁开被打的青紫的眼睛,似乎是想要好好看看自己的孩子:“人,都是我杀的,和你无关!不管谁问你,都要这么说!”
  警察到来,母子两个被带走,母亲因为防卫过当被判处了无期,陈有志在母亲的庇护下逃过一劫。
  没过几年,他的母亲就病死在了狱中,陈有志的人性结晶也是在那个时候掉出体外的。
  他的内心被不满、愤怒占据,他将所有的负面情绪发泄在了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身上,他不再尊重生命,做事无所不用其极,他变成了自己曾经最痛恨厌恶的人,甚至所作所为比那些人还要过分,他的双手沾染鲜血,靠羞辱、折磨、毁掉一切美好的东西取乐。
  ……
  退出梦境后,我神色复杂,三十岁以前,陈有志是母亲眼中品学兼优的乖孩子,他的变化是从母亲去世后开始的。
  他从心底愤恨这个世界,怒火时时刻刻灼烧着他的心脏。
  如果说猎杀王一帆时我没有一丝犹豫,那在面对陈有志的时候,我多少斟酌了一会。
  “愤怒遮挡了他的双眸,就算是他的母亲,恐怕也不愿看到自己的孩子变成现在这个模样——孤独的躺在安保严密的大厦里,连睡觉不敢放轻松。”
  唤出欲鬼,吞掉陈有志的神魂,没人知道,这位隐藏于幕后的大老板,身体正在慢慢变凉。
  ……
  人口过千万的京海市,隐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故事,我所接触到的只是其中极少的一部分。
  识海中漂浮着六枚明亮的人性结晶,连续猎杀了五位被屠夫意志寄托的人后,我有些明白,为何屠夫会选择隐藏在京海生活,他以活人的七情六欲为食,这个疯子早已把京海市当成了自己的牧场。
  早上四点五十五分,我来到了最后一个被寄托之人的住所——京海中央医院。
  走廊里的入墙灯发出淡淡的白光,值班护士趴在里屋的桌子上,毛毯滑落在地,没有人注意到踱步在医院中的我。
  观察着梦仙吟子符上的变化,我停在了七楼一间普通护理病房门口。
  隔着门上的玻璃窗户能看到,三张病床只有最里面那张床上躺着一个老人。
  没人陪护,桌子上连水杯和餐盒都没有,更别说果篮之类的东西。
  房门没有上锁,我径直走向这个孤零零的老人。
  他给我的感觉很奇怪,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腥味,在生活中应该是个连鸡都没有杀过的人,可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被屠夫意志寄托?
  冷风吹入病房,我控制命鬼的黑发将窗户关严,站在老人床边。
  他应该有七十多岁,头发花白,满脸皱纹,身体瘦弱单薄。
  “没有血腥味,不代表没有背负罪孽。”之前那五个被屠夫意志寄托的人,每一个我都进入其梦境反复确认,而后才动手,他们都有该杀的理由,从他们身上我看到了人类隐藏的兽性,以及种种浓烈到扭曲的负面情绪。
  “最后一个人了。”伸手将桐槡符贴在老人额头,我默念咒决,强悍的意志撞入老人梦境当中。
  简陋的村社里,老人扛着锄头走出房间,墙壁上的挂历显示,这一天是三月三十。
  我跟随在老人身后,一推开门,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
  慢慢睁大双眼,入梦了那么多次,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梦境。
  蔚蓝的天空之下,是一望无际的油菜花海。
  “充满彩色的梦境?这个老人是怎么回事?”
  走过平整的土路,老人停在花海边缘,他看着远方的地平线,忽然拿起锄头,将一株株正在绽放的油菜花连根刨出。


第796章 我爱的人
  老人忙碌了一个早上,可就算这样,他拔出的油菜花和无边无际的花海比起来,也只是占了一小部分。
  在老人忙碌的时候,我也没有闲着,四处搜寻有用的线索,结果发现这片油菜花海其实是十年前,老人亲手为他妻子种下的。
  正午过后,老人回到屋内,收拾干净,步行离开村社,朝着城市的方向走去。
  我出于好奇,一直跟在后面。
  熟悉的大门,几年来从未变化过的长廊,一盏盏入墙灯散发出淡淡的亮光。
  京海中央医院!
  老人在病患和护士之间穿行,独自一人来到七楼最里层,停在一间特殊护理病房外面。
  和现实中我看到的场景很相似,病房里只住着一位病人,头发花白,瘫痪在床。
  老人和值班护士很熟,简单的打了个招呼,便推门进入。
  躺在床上的病人,脸线柔和,依稀能看出她年轻时的美貌。
  这位应该就是老人的妻子,为了她,老人用十年时间种下了百亩油菜花。
  安静的坐在床边,老人就像是一个等待奇迹发生的孩子那样,有些让人心疼。
  帮助妻子翻身,清理排泄物,用干净的毛巾擦洗身体,老人做的很熟练,也很仔细。
  直到太阳西斜,他才从床边的椅子上站起,默默离开。
  夜路漫长,从市中心走回村社,再推开门又是第二个清晨。
  早上扛着锄头,将亲手种下的油菜花连根刨出,下午步行到市区照顾瘫痪的妻子。
  老人的生活非常规律,我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他日复一日不断重复,心里也在疑惑,这样一个人为何会被屠夫的意志寄托?他的生活轨迹和剥夺过别人的生命完全扯不上关系。
  随着油菜花海的面积不断减少,老人梦境的色彩也在变淡。
  不知经历了多少个早晨,某一天中午,当老人再次进入京海中央医院时,我发现事情出现变化,他的老伴从那间特殊护理病房搬出,被转移进了重症监护室。
  老人的妻子肺部衰竭,换气功能严重障碍,只有通过肺移植才能治愈,可是她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支撑一场大型手术,只能通过各种医疗器械和药物维持生命。
  家属不能进入ICU陪护,那段时间,老人就坐在外面的走廊上,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在油菜花海还有一半的时候,他的妻子脱离了生命危险,转回原来的病房。
  医生、护士,其实老人自己心里也清楚,妻子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病房里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悲伤,护士、医生都出言安慰,老人却依旧像以前那样,安静的坐在老伴身边,默默陪伴。
  油菜花海剩下四分之一时,病床上老人的妻子被病痛折磨的不成人样。
  脸部水肿,身上长出褥疮,牙齿干枯变黑,精致的五官开始歪斜。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了这样,片体鳞伤。
  看着妻子,老人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握着那浮肿的手,神情令人揪心。
  梦境的色彩悄然褪去,某一天清晨,老人刨出了最后一株油菜花,回头看去,天空不再蔚蓝,入目的是一片荒芜。
  亲手种下的百亩油菜花,一株株刨出,老人将锄头扔在地上,回屋换了一整套干净的衣服,就好像朝圣般向市区方向走去。
  我意识到梦境到了最关键的时刻,紧随其后。
  老人穿过人群,进入熟悉的病房。
  他为妻子清理褥疮、擦拭身体,动作仔细、轻柔,一如几年前第一次照顾妻子时那样。
  安静的坐在床边,老人看着瘫痪昏迷、被病痛折磨的妻子,一直等到太阳落山,他才缓缓起身,用手背碰了碰妻子的额头,慢慢直起身体。
  抬手,拔掉了呼吸机的插销。
  他不敢回头,坐在门口的长椅上,好像丢了魂一样。
  十五分钟后,值班护士发现不对,匆忙赶来,老人的妻子被送入急救室。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皮鞋的中年人赶到,他看见老人,抓起老人的肩膀,撞在墙壁上。他嘴唇颤抖,没有说话,眼睛通红湿润。
  从我进入梦境就一直沉默的老人,看着比自己还高的儿子:“像那样因为我们的自私而活着,你不觉得太痛苦了吗?我们是她最亲近的人,如果连我们都阻止她,让她走不成……”
  话没说完,老人已经无法开口,浑浊的泪顺着皱纹滑落。
  那一幕,让所有看到的人动容。
  抢救失败了,老人像往常那样走在漫长的夜路上,他身体里好像丢失了什么东西,双肩沉重,走走停停,似乎他已经明白,这条路的尽头再也不是那个人了。
  ……
  睁开双眼,我从老人的梦境中退出。
  收起桐槡符,看着病床上孤独的老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确杀了人,那枚拥有着特殊意义、可能象征人性的彩色结晶,在他拔掉呼吸机插销时,就已经从他的身体里掉出。
  按照我和黑袍主播的约定,我现在应该杀了他,杀了这最后一个被屠夫意志寄托的人。
  汹涌的阴煞之气在屋内翻腾,我最终没有下手,收敛气息,就像从未来过那样,悄然离开。
  识海中漂浮着七枚人类情感凝聚的晶状体,我心里有自己的打算。
  脾窍开启浮现的记忆告诉我,屠夫以前和我认识,并且真正杀害其他秀场主播的不是他,而是我!
  同时,我还和他有过一个约定,似乎在很早以前我就确定,自己会和他在深层梦境中再次见面。
  “老人没死,屠夫的意志就留有退路,这一点我要利用好,说不定能从屠夫身上得到更多的东西。”屠夫和黑袍争斗,我要做的不是和某一方拼命,而是想办法为自己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唤出命鬼,我将几根交织着命数的黑发缠绕在老人手腕上,这样我就有了和屠夫谈条件的筹码。
  我不杀老人,但老人的命却必须掌握在我的手中。
  从京海中央医院出来,天空已经蒙蒙亮,我取下面具,呼出一口哈气:“五位死者有的应该已经被发现,我要尽快离开了。”
  拿出手机按出楚门的电话号码,刚一拨通,就有人接听。
  “我已经抵达京海,东西完好无损,现在在京海机场。”
  楚门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你在银行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古怪的人?”
  “是一个身穿制服的男人引领我进入地下仓库的,他脸上的笑容我也已经学会,至少能模仿个八成。”楚门的声音低沉、平稳,十分让人信服。
  “很好。”我将朱立所在的拆迁区告诉楚门,与他约好在那里见面。
  黑袍主播嘱托我的事情基本完成,现在他应该还在朱立的梦境中和屠夫意志交战,可能他们已经进入深层梦境,说不定还会牵扯到秀场的那些背叛者们。
  为防止朱立那里出现变故,我没有回颜胜男的诊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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