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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城之夜-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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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前警局内是能人各异,除我和廖云海外,下面一队、二队的两位队长也是棘手高傲,办起案来雷厉风行,甚至某些时刻连我也敢顶撞。那时候特别讨厌他们,恨不得将他们调走,这辈子都不要在我眼前出现。。。。。。可谁想到,我入狱后廖云海真的把他们调走了,到了现在却感觉手下无人,倒是怀念起当初的岁月。
  晚上正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新局长突然推开门走了进来,他双手插在裤兜内,清秀的面庞嘴角掠起一些邪笑,眼睛快速的打量了下我的办公桌。
  “可以啊,三年没回来,忙起来倒是挺熟练的。”
  我讪讪的笑了笑,起身让开座位,哪知莫书伸手阻挡住我动作,道:“不用麻烦,我来只是告诉你,专案组的事情定下来了。明天将会有一名省里派来的心理学家到达牡市,他可是个厉害的人物,你们两个人好好合作,尽快抓到柳峰和那个杀人狂魔。”
  “心理学家?”我微微沉吟“让他不要来牡市,从省里直接去G市,我会在那里和他见面。”
  “你要去G市?”莫书略微惊讶道。
  我点点头,将廖云海所说的G市发现尸体和线索讲述给他听,莫书听完后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不过下一秒就很好的遮掩了过去。
  “行,那牡市这边我就亲自督管一下。”
  “那就麻烦莫局长了。”我恭敬道。
  莫书嘴角轻轻扬起,挥了挥手,转身打开门昂首阔步的走了出去,我本想在询问下关于纸条的事情,不过看起来这位外表文气,内心势威的新局长绝不会给我透露什么信息。我已经得到了最大的权力放纵,比三年前不知轻松了多少,此刻若是再为其他事紧问追答,倒是有些不通事理了,惹毛了这位莫局长,吃亏的还是我自己。
  离开警局,正准备打车回家,突然想起白羽萱和柳云馨二人,连忙掏出电话给白羽萱打过去,早上让她去的家里,这都晚间七点了,也不知道她们二人过的怎么样。
  “喂?”白羽萱大声的从电话那头喊道,各种吆喝声嘈杂不堪。
  “你在哪呢?”我低声询问道。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这里太吵了!”白羽萱喊出的声音震的我耳膜疼。
  “我问你在哪呢!”
  “我刚带着柳云馨看完电影,可好玩了,现在要去吃麻辣香锅,你来吗!”
  我本意是想让她带着柳云馨回家的,毕竟柳峰逃跑,白羽萱带着他妹妹在大街上肆无忌惮的玩耍很危险,可是听到电话那头柳云馨开心的笑声,我犹豫了起来。
  “。。。好,告诉我位置。”
  “帝豪广场这边,小小麻辣香锅。”
  “嗯,注意安全,我尽快到。”
  说罢我挂断电话,在路边拦下一辆车直奔而去,路边霓虹灯交错璀璨,往来行人车马如龙,各式各样的LED灯牌仿佛百花争艳般,攀比着,一个赛一个的豪华。夜生活还未开始,此刻正是大家忙碌完工作,和亲人朋友们散步,小聚的最佳时刻。
  因此,从警局到帝豪广场,二十分钟左右的路,车堵了近一个小时,司机最后都摇开窗户开口骂了出来,我连忙安慰,表示自己并不着急。
  八点多我才离开窄小的出租车,屁股被生硬的副驾驶椅子咯的生疼,眼睛扫向四周,找到了白羽萱所说的店面。
  走进去后,远远就看到白羽萱和柳云馨坐在角落处,连忙走上前去,在她们的对面坐了下来。
  我抽出一颗烟抬起头正要点燃,眼前的一幕使我整个人猛的愣在了椅子上。
  只见柳云馨换上了一件蓝色的连衣裙,上面装饰着闪闪晶莹,一头如丝缎般的黑发侧披至身前,细长的凤眉,纯洁的眼睛如星辰如明月,闪烁着动人的光芒,玲珑的琼鼻,粉腮微晕


正文 第三十三章 第一起凶杀案
  2005年6月21日。
  一夜间,翻海龙举家离开牡市,浩浩荡荡,叱咤风云的牡市一哥,就此没落。
  很少有人敢相信这件事,因为以翻海龙的势力,就算是警察拿到证据尚且需要支吾一阵,怎么会说放手就放手?
  人们在遇到理解不了的事情时,都会自己创造理由,寻求自我安慰,宗教信仰的本质就是如此。
  所以,牡市的街头巷尾开始流传起一种猜测,说是我邓青和鬼影联手将翻海龙铲除的,目的是控制牡市的黑白两道,警匪一家。
  而收购翻海龙的产业,被人们说成是鬼佬七所为,欲东山再起。
  可结果发现,鬼佬七的确拥有了腾海公司的股权,但他没有自己经营,而是选择拍卖,并且所拍卖的对象,都是些正规企业、商场名人,没有一个黑道人物。
  我不知道他们花了多少钱收购的腾海公司,但想来绝不会高于市价,鬼佬七和鬼影,狠狠赚了一笔。
  是日,连明给我打来电话,一大早警局收到了数十条锦旗,横幅,皆是赞颂我为牡市除去一害的语句,我让连明将他们扔掉,翻海龙虽然倒下,但我并没有赢,昨晚的行动也并非是我一人所为。
  我心里清楚的很,翻海龙的覆灭,我只能占三分之一,鬼影占三分之一,局长占三分之一。
  不用上班,我上午呆在家中陪伴戚雅和孩子,戚雅很开心,对于她这样的小女人来说,丈夫和孩子就是一切,那些牡市的风云变化和她丝毫没有联系。
  中午吃过饭,我独自前往市中心,找到了一家准备出售的门市店面,跟老板谈了许久,最后定下来二十万的成交价格。
  我要给戚雅开一家花店,实现她的梦想。
  二十万的数字,对于我来说还是过于庞大,这些年攒的工资加在一起,也不过十一二万,剩下那一半钱,就要想办法去借。
  走在喧嚣的街道上,我拿着手机犹豫,我是一个不愿意借钱的人,金银好还,人情无价,我这个特殊的身份一旦欠下人情,某些时刻会掣肘自己的想法,铸成差错。
  最后,我选择了给戚老打电话。
  我并没有说借钱是为了给小雅开花店,只是说自己有些难处,急需用钱。
  戚老根本没有多问,二十分钟后我收到银行短信通知,十万元进账。
  我很惊讶,亦很愧疚。
  我交付定金后,给店面老板一星期的搬运时间,至于证件转换,则由他和我一起去办。
  看着近六十平米的店面,我心中喜悦难掩,决定一星期后装修好,给小雅一个大大的惊喜,我相信她看到一定会比我更加开心。
  我去菜市场买了些蔬果,正准备回家时,手机铃声响起。
  来电人是连明。
  “喂?”我微笑着问道:“怎么了?”
  “青哥,牡市南区发生一起凶杀案!”
  我下意识想要问在哪儿,但话到嘴边却犹豫下来,沉默后道:“我还有一个星期的假,案子就交给廖云海去办吧。”
  “青哥,你真的准备放手不管?廖云海那家伙的能力你也知道,现在孙治和徐福龙都被架空,他能行么?”
  “行不行不是你应该思考的,局长既然让他坐这个职位,咱们就任其为之,不然你想跟局长作对不成?”
  “这。。。。。。”
  “就这样吧,有消息你通知我就好,等我放完假在回去接手工作。”
  说罢我挂断电话,深呼吸一口气,心里暗暗骂道,牡市怎么还有凶杀案,这些疯子就不能消停一阵么?
  回到家里,跟戚雅吃完饭,白飞燕不期而至,怀中抱着一份文件。
  “你怎么来了?”我正坐在沙发上给戚雅削苹果,看到白飞燕不解问道。
  “发生案子,你不去警局,我就只能给你送来资料被。”
  我皱起眉头,“廖云海怎么说?”
  “他说个屁,案子情况都没弄明白,就怀疑是死者的妻子所为,闹的人家差点和我们的警员打起来。”
  我冷笑一下,将白飞燕手中的文件接过,低头快速扫视着,戚雅很乖的抱起孩子坐在旁边,没有说话。
  报案时间是傍晚六点,报案人是死者的丈夫,名叫包喜贵。
  死者叫做李美琴,牡市人,死亡原因是窒息,而令我很惊讶的是,凶手在杀死李美琴后,选择将她的眼睛、鼻子、耳朵、舌头等五官割下,好好的一张人脸变得血肉模糊。
  在现场的勘察过程中,除包喜贵和李美琴外,未发现多余的指纹,而且门没有被破坏,除李美琴被杀的厨房中有挣扎痕迹外,没有其他打斗、撕扯留下的线索。
  据包喜贵所说,他下班回到家中,发现妻子呈“大”字型横躺在厨房中,已经身亡,于是没有犹豫,直接拨打了110。
  目前犯罪现场的情况并不明朗,从文件中也看不出一二。
  “飞燕,你觉得凶手是谁?”我抬起头打趣问道。
  白飞燕气鼓鼓的坐在我身边,“我哪知道,丧心病狂的人多了,我就是法医,破案的事还是你们去想吧。”
  “我不是神,坐在家里就能猜到凶手,不过廖云海将目标锁定在死者丈夫身上,还是有一定道理的。现场门锁没有撬坏,客厅、卧室、卫生间没有打斗痕迹,没有丢失金钱、珠宝,说明凶手并不是冲着钱来的,可以刨去抢劫犯或者入室偷盗的可能性。
  仇杀现象明显,割去五官显然是一种报复性极强的行为,查查李美琴和包喜贵的日常关系怎么样,再决定调查方向吧。
  希望这是一起仇杀,凶手的目标只有李美琴一人。”
  “哦?”白飞燕好奇道:“为什么这么说?”
  我舔了舔嘴唇,将文件丢回给白飞燕。
  “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来讲,凶手作案最基本的目的,就是满足自我需要,只不过有的人是通过杀死仇人,有的人是杀死无辜的人。
  割去五官应该含着某种象征意义,比如凶手曾经被毁过容,或者五官天生有缺陷,利用这样残忍的犯罪手段来抚平内心的自卑,希望死者变得和他一样。
  如果他是李美琴的仇家,或者彼此间有矛盾,他杀死李美琴应该就是冲动下的报复行为。
  但若是凶手并非李美琴的熟人,那他绝不会只杀害一人,在犯罪实施后的快感渐渐消散,凶手会感到空虚,如吸毒一般,会渴望再次得到快感,那么他就将继续作案!”
  白飞燕听完我的话,惊恐道:“你的意思是还会有人被杀?”
  我摇摇头“机械性窒息死亡,割去五官,只是这样的方式令我不是很理解,目前还猜测不到凶手是什么样的人,我刚刚说的话只是一种推断,不管怎么说先调查着看看,廖云海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总不得光吃饭,不干活吧。”
  白飞燕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突然间她好似又想起什么,打开文件翻找了半天,扯出一张死者现场的照片。
  “邓青,你看这里。”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是死者的脚腕处,有一个小型的、红色的伤口,形状类似于字母“V”。
  “这个怎么了?”我有些不解。
  “我在现场检查尸体的时候,注意到这个伤口,虽然伤口的深度很浅,但从割痕的侧面平滑程度来看,应该是凶手故意留下的记号。也就是说,凶手在杀死李美琴后并没有急着逃跑,而是用尖刀小心翼翼的在死者脚裸处刻下这个符号。”
  “故意留下的?”
  我思索着白飞燕的话,突然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这场凶杀案绝非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凶手又割去五官,又留下符号,其中定然有着不得而知的深意。
  此刻我非常想前往警局,见见死者的丈夫,还有案发现场的真实情况,探索欲在心中燃烧着。
  可沉默后,我还是放弃了打算。
  “飞燕,你回去吧。”我淡淡的说道。
  “怎么?你还准备坐在家里,廖云海已经欺负到咱们头上了,你明明是他的上级,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
  行,平时你忍着让着就算了,现在发生命案,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无辜的死者想想吧!凶手还在逍遥法外,总要有人去抓捕他,廖云海能做到这点吗?”
  我思索着,若是翻海龙倒下前,遇见这样的事我绝对会义不容辞的奔赴现场,哪怕局长出面阻拦也不好使。但昨晚发生的事实在令我太过伤心,电话中局长的一声声还在耳畔回荡,我到底是在为什么样的人工作?
  “飞燕,你别逼他好不好?”
  正在我们僵持时,戚雅温柔的声音传来,我心中瞬间荡起一丝波澜,对白飞燕道:“你回去吧,案子交给廖云海办是局长的决定,办不成也该廖云海担着罪责。”
  白飞燕看看我,看看戚雅,本倔强的眼神突然缓和下去,叹气道。
  “这件案子你不管,那连明的那件呢?”
  我抬起头,“你知道的不少啊。”
  白飞燕抿嘴道:“好歹咱们也是牡市警局的铁三角,你们两个的小动作我能不清楚?蓝溪的演唱会近在咫尺,徐福龙权力被廖云海卸走后,蓝溪的案子没有人接手,现在警局上下都为今天的凶杀案忙的焦头烂额,却把这件案子丢在一边,由此可见廖云海的工作能力,实在不行。”
  我想起了昨晚回家前和连明碰面时他给我的资料,虽然只是大概看了几眼,但有一个公司的名称被我记住——金龙集团。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夜半惊魂
  白飞燕走后。
  我坐在沙发上沉思许久,戚雅看的出我有心事,抱着孩子在一直没有打扰我。
  时间滴滴答答流逝,孩子哭闹起来,戚雅小心翼翼的哄着,我转过头,挪身到戚雅身边。
  “我来抱抱他吧。”
  戚雅委屈的抬头看了我一眼,将孩子轻轻放入我的怀中,我低头凝视着他嚎啕大哭的模样,吻向他的额头。
  “乖,不哭,爸爸在。”
  我摇晃手臂,令人惊奇的是,孩子很快便不在哭闹,而是吸允手指对我纯纯的笑。
  我不禁也咧起嘴角,心中的烦闷情绪消散一半。
  戚雅诺诺的对我说:“老公,我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我应该让你走的。。。。。。”
  我闻声转过头,蜻蜓点水吻过戚雅的嘴唇,笑道:“傻瓜,说什么呢,我现在只想陪着你和孩子,警局的事情有人处理,不要乱想。”
  “真的吗?”
  “真的!”我坚定道。
  戚雅含情脉脉的回视,幸福的微笑。
  “我有一个礼物送给你。”
  “什么呀?”戚雅面漏惊喜。
  “先不告诉你,等你可以出门,我带你去看。”
  “好。”
  ……………………………………………………………
  晚间戚雅和孩子都睡着后。
  我一个人站在阳台上吞吐烟雾,脑海中想着白飞燕拿来的文件资料,我遇到过数十起凶杀案,见过各式各样的罪犯、精神病人、变态狂,数不胜数。
  但多数的罪犯都有固定的目标,并且生活中与被害人存在千丝万缕的关系,对于此案我也是一样的感觉,只是割去五官究竟寓意着什么?
  白飞燕说死者脚踝处的“V”字型记号是凶手故意留下的,我对此保持怀疑,如此小的记号,凶手杀完人后细心雕琢,难道就不怕因为此举给警方遗留线索么?
  思索着,却想不通。
  仅仅凭借白飞燕给出的书面资料,没有案发现场的亲自勘察,一切事情都拿不准。
  人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刑侦办案却不同,只有设身处地去体验凶手的思想,才能够精准的了解他们的心理。
  我需要独自去看看。
  再三确定戚雅和孩子睡着后,我穿上衣服,在夜色朦胧中一个人离开了家。
  给连明打电话,询问案发地点,是牡市南区新宇街230号。
  离开小区拦下一辆出租车,司机是个女人,四十多岁的模样,脸上布满了常年劳累的风霜,看起来就像是农村的妇女,咧着一口黄牙。
  “小伙子,去哪啊?”
  “新宇街,230号。”
  女司机听到我的话,刚刚张开准备回应的嘴顿时呆滞住,惊愕的看着我。
  “怎么了?”我皱起眉头问道。
  “小伙子,那个地方。。。。。。好像今天死了个人。”
  “呵呵,是吗?”我装傻道:“我去办点事,既然死人了,麻烦你帮我送到旁边的街道就好,我自己走过去。”
  女司机一愣,憨笑道:“没,活了半辈子有什么怕的,这大晚上你一个人走路不如坐车来的安全,放心,姐给你送到地方。”
  “谢谢。”
  出租车奔驰在牡市夜色下的街道上,望着窗外飞速而过的隐约风景,我的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安之感,右眼皮跳动起来。
  恰巧手机传来震动感,我掏出一看,是一条短信,是戚老发来的。
  “小青,来我家坐坐?”
  我低头回复道:“好,可能要晚一些。”
  “没关系,我等你。”
  半个小时后。
  女司机将车停在目的地,车费30元,我给了50,不顾她的呼喊,径自下车看到面前的一栋门市,上面挂着标牌。
  吉顺五金商店。
  封锁带已经撤去,我看到门上挂着一把破旧的锁头,与其他店面不同,并没有铁帘门。
  我尝试着用手拽了两下锁头,发现并未锁死。
  “啪!”
  当我再次用力时,锁头掉落,铁链哗哗啦啦发出巨大的响声,我深呼吸一口气,将锁头和铁链扔到一旁,双手拉开了厚重的门。
  我眯起眼睛向里面望去,夜盲症使我看不清任何东西,摸索着两侧墙壁寻找灯的开关,却摸到黏糊糊的感觉。
  “小伙子。”
  一阵突如其来的声音将我吓了一跳,下意识握拳回身,看到的却是急匆匆向我跑来的女司机。
  我缓和神经,踏出门问道:“什么事?”
  “找你的钱。”
  女司机执意将钱塞入我的手中,随即她猛然后退,惊呼:“血!”
  我低下头,搓搓手指,瞬间明白过来,掏出手机借着光亮照向双手,只见手指上布满了鲜红色的血迹。
  我意识到不妙,急忙一把抓住女司机的衣服,她慌乱的想要挣脱。
  “你立刻回到车上,锁死车门,然后打电话报警!”我低声喝道:“我是警察,听我的话。”
  女司机闻言停止挣扎,茫然的点点头,我松开手后她转身就跑进车里,而与我所料不同的是,女司机并没有选择报警,直接一脚油门,飞速驶离了现场。
  我错愕的看着车尾消失的影子,回身轻步走向五金店。
  这里有人被害,至少,现在五金店内就有一人被杀!或者有尸体存在。
  人在受伤时血液凝固的速度是三十秒,至于看到的血液流淌是因为有新鲜血液汩汩不断的流出,我摸索墙壁会沾染新鲜血液,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有人刚刚被杀,要么墙壁上方就有血源!
  这一次,我再也无法闲庭信步的走进去,倚靠着墙壁在门口倾听几秒,依稀可以听到“滴答滴答”的水滴声。
  我知道那不是水,是血。
  “踏、踏、踏。”
  我慢慢挪动脚步,将手机的电筒打开向里面照射去,刺眼的光芒下,我看到空荡荡的房间,将光源转向墙壁,一大滩红色的血迹向下流淌着,将墙壁染成殷红色。
  血源在哪里?
  我抬起头,惊悚的景象令我下意识退后两步。
  只见一名赤裸的男性被人钉在墙壁的上方,脖子、手腕、脚踝,每一处都插着三四颗铁钉,而他脸上的五官,被人生生割了去,只有血液和惨白色的皮肤。
  我咽了口吐沫,迈步上前踮起脚尖,用手轻轻触碰死者的脚。
  尚有温度!
  我将光源靠近,尸体上并没有明显的尸斑,触感柔软,死亡时间绝对不会超过半个小时!
  凶手在哪儿?!
  我后背泛起一层冷汗,猛然回过头,却只有无尽的寂静,和血液滴答落地的声音。
  而也在这时,我看到了钉住尸体的墙壁夹角另一侧,用鲜血画着一个字母——“V”。
  我怒起面色,心里生出一丝羞辱感,白飞燕说的没错,这个字母的确是凶手故意留下的标记!
  我知道自己一人在此没有任何作用,快速退出五金店,用手机直接给廖云海拨打电话。
  他还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声音传来。
  我低声道:“死者李美琴的家中又发生一起命案,立刻派人来勘察现场,封锁周边调取监控,凶手一定没有逃远。”
  我一连串的话脱口而出,廖云海困意正浓,几秒钟后才喊出沙哑的声音“你说什么?!”
  我将话语再次重复,心中急切难耐,而廖云海回应我的却是一句毫无人情味的问语。
  “深更半夜,你去李美琴家中做什么?”
  我“啪”的一声挂断电话,怒火难消,身为牡市刑侦支队长,我来案发现场做什么?
  呵呵,他廖云海倒是真的好意思问,真以为自己是局长了?
  缓过神,我知道此时不是生气的时候,白天刚刚发生命案的地点,时隔几个小时再次有人被杀,而且方法比李美琴的死状更加残忍,这名凶手绝非善类。
  以我的经验,多数案犯在杀人后都会选择等待,亦可以称之为“犯罪冷却期”,凶手需要时间来缓解内心的情绪以及杀人后满足的自我快感。
  当然,一天内杀害数人的案例并非没有,但绝大部分都是仇杀,仇恨逼迫凶手自己在被抓前尽快完成想做的事,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而这起案件的凶手,无论从哪方面看起来,都不像是激动杀人或者仇恨杀人。
  “V”的字母,割去五官,没有哪个激动杀人的罪犯会如此冷静的留下信号,至少,我没遇见过!
  我思索后,怕廖云海行动迟缓,给孙治、徐福龙、连明、白飞燕依次拨打电话,这个时候局长的命令已从脑中抛去,在牡市人民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时,警局内部的斗争和不满情绪都显得极其渺小。
  我就是这样的人,身在本职,责任为先。
  “咳咳。”
  我刚刚挂断与白飞燕的电话,咳嗽声突然从身后响起,不用回头,从苍老的声音我便可以听的出来,是个年迈的老者。
  我看不清,只好用手机向身后缓缓走来的身影照射去,看到的,是一位背着硕大的垃圾袋,衣衫褴褛的流浪汉,花白的头发,褶皱的、黑黢黢的脸庞。
  他被我晃的抬起手臂遮挡光芒,我歉意的将手机放下,询问道。
  “大爷,您是刚从附近过来吗?”
  老者谨慎的看向我,又回头瞄了眼已经被打开门的五金店,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我的手掌上。
  几秒钟后,老者面色陡然变得惊恐不已,拖沓着脚步拼命向前方走去,奈何他的左腿稍微有些瘸,想跑也无法跑的起来。
  我无奈的看着他的背影,将心思收回,五金店的四周并没有监控摄像,这意味着,这里是绝佳的作案地点。
  而从五金店内部的尸体和现场周围情况,大致可以确定,这里就是凶手作案的第一现场。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戚老的话
  二十余分钟后。
  六辆警车自远处驶来,整齐的依次停在五金店门口。
  廖云海下车,张冲急忙献媚的给他披上灰色的大衣,点头哈腰。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张冲宛如皇帝身边的太监,小心翼翼跟在廖云海身后,当他看到我时,眼中明显流露出怨恨的目光,估计白飞燕扇他嘴巴的事情还记在心里,而我则成为他仇视的对象之一。
  我没有理会他,野狗在狮子面前龇牙咧嘴,徒惹人笑罢了。
  “邓队,你还在这做什么?”廖云海没有先进入五金店,而是打量我一眼,道:“跟我说下过程就回去睡觉吧,这大半夜的就不麻烦你费心了。”
  我扫了眼众人,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问道:“一队二队的人都在,孙治和徐福龙呢?”
  “哦,他们啊,今晚的行动不需要他们二人参与,有我带领警局人手就够了。”
  闻言我微微一愣。
  其他警员已经开始进入现场,我看到白飞燕穿着一身白褂向我看来,眉目携着怒色欲走过来,我摇摇头,在明晃晃的车灯下眼神对其示意,令她进入五金店检查尸体。
  白飞燕恶狠狠的盯着廖云海和张冲,一跺脚甩头离去。
  见到白飞燕我心里的巨石落下,看来廖云海还没有张狂到勘察现场不带法医的地步。
  “现在就开始排除异己,未免为时过早吧。”
  廖云海大眼珠转了转,漏出伪善的笑容,对我说:“邓队,这是哪里话,孙治和徐福龙本身就跟你不对付,我这么做不也是在帮助你嘛。
  平时你给他们的权力太大,难免会给他们养成桀骜不驯的毛病,借此机会小小惩罚一下,想必邓队心里还是蛮开心的吧。”
  我冷眼瞧着廖云海,他的话的确说到我的痛处,这些年我在警局培养经营的办案模式是专对于犯罪团伙的,现在翻海龙覆灭,牡市的其余大佬纷纷归附枫叶酒吧,我所创造的模式则变得多余了。
  但在孙治和徐福龙的脑海里却并非如此,他们习惯掌控权力后,对我的确冷淡,甚至敢争吵。廖云海被局长提携至一线,他们对我的态度突然改变,也并非两人对我佩服,而是在权力被剥夺时,我是他们唯一的靠山。
  孙治和徐福龙并不理解我的想法,他们认为这份权力理所应当是他们的,殊不知,这一切都是上级赋予的,既然能够给你,自然能够收回。
  廖云海是做了一件,我极其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我思索后叹了口气,现在廖云海俨然已有要代替我当家做主的意思,从我见到案发现场后给他打电话时,他问出的话便可知晓一二。
  只是现在还不敢明目张胆罢了,毕竟这警局的话语权还在我手中,而且我的经验、能力、名声都不会允许他取代我。
  最终,我将今晚的经过详细讲述给了廖云海,留下一句话独自离开。
  “廖队,替我告诉局长,我不需要一周的假期,三天后我会回到警局,照常上班。”
  “好的,邓队。”
  离开五金店,我拦下一辆出租车前往戚老家中。
  在车上,看着外面无尽的夜色,我嘴角不自主的抽动着。
  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其中含义已代表着权力的流失,或者说是主动交出一部分权力。
  今晚的案子就是牡市警局的一个转折点。
  局长给我放假的意思,就是希望我不要在过多干涉某些事情,他认为我的权力过大,功高盖主,不谙人情。而我今晚若是执意参与案件的调查,很有可能会跟局长撕破脸皮,到时候他就不会只是安排廖云海分化权力,说不定会自己动手在暗中使绊。
  我的位置,说好听点是刑侦支队长,其实就是一名警员。
  永远没有能力违反上级的命令,最多不过是些无声的抗议。
  所以我给廖云海留下最后一句话,减少假期,其深意是对局长的一种妥协:廖云海插手一线事务,我认了,但绝不能阻拦我继续破案,抓捕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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