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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尸棺-第2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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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丁远远地望着我们,闷声闷气地说:“损了金甲尸,就让他们用命来偿。”

  白丁立即拍手叫好:“对对对,就让他们用命来偿。呵呵呵,那个面相清秀的小子可归我了,黑哥哥别跟我抢啊。”

  在他们两个扯这些闲话的时候,小天罡阵已经成阵,我不像他们这么喜欢说废话,立刻牵引阵势,让三十六道封魂符的炁场凝聚起来,让这股炁场直扑阴气筑成的那道“高墙”。

  “这个小鬼还挺厉害。”白丁皱着眉头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我就见他双手向前一推,大量阴气攒成了一股巨浪,顷刻间朝我这边压了过来。

  小天罡阵确实是可以克制阴气的,当阴气和天罡阵的炁场撞在一起后,就开始大股大股地消散,小天罡阵的炁场也在消耗,但消耗的速度很慢。

  但我知道,就这样下去的话,小天罡阵一样支撑不了多久。

  阵法中的炁场,完全来自于三十六张封魂符上的灵韵和番天印附加在上面的念力,炁量本身就不算大。可黑白丁引来的阴气好像是无穷无尽的,我能感觉到阴气在快速消散,可阴炁场的炁量却没有任何变化,有多少阴气消散,就有多少阴气从地底蹿出,补上这个缺口。

  梁厚载将两块黑柿饼扔在小天罡阵前,又将金包骨的灵韵引到上面。

  他用得是古巫术,很多手法我都看不懂,但我大概明白梁厚载的意图,他是想为我的小天罡阵提供某种加持,助我抵御从对面压过来的阴炁场。

  可这时候金甲尸的煞气也渐渐回到身上,它开始行动了,而且是直奔小天罡阵。梁厚载还没将金包骨上的灵韵完全加持到柿饼上,就不得以中断引导,和刘尚昂一起抵挡金甲尸。

  有刘尚昂打掩护,金甲尸进不了小天罡阵的范围,可他也无法对金甲尸怎么样,连着几次受创,那只金甲尸也学精了,只要刘尚昂这边出现枪声,它就会快速闪避,四发穿甲弹,只有两发打中了它的肩膀和脖子,却也只是打破了它的一层外皮。

  在这期间,黑丁一直没有动作,就抱着手,站在远方紧盯这边的战局。

  小天罡阵的炁场越来越弱了,可白丁召出来的阴气一如既往得强悍。

  我也是没办法了,就将小天罡阵的炁场凝聚在前方十米左右的地方,随后再取出三十六张封魂符,将它们扔在地上,直接将番天印的炁场注了进去。

  现在番天印上已经没有我的念力了,我无法催动它,只能从上面借力,幸运的是即便如此,第二个小天罡阵依然得以成阵,只不过炁场比之前的一个弱了很多。

  在我的背包里还有两百多张符纸,身上还有七十二张封魂符,足够我和白丁抗衡一段时间了。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黑丁,如果他的实力和白丁相当,又在此时出手,我根本抵挡不住。

  事实上,我能有这样天真的想法,还是因为低估了白丁的实力,他和我对攻了这么久,只是和我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小天罡阵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黑丁之所以没有动手,是因为没有必要插手,他对白丁的实力是胸有成竹的。

  我这边刚摆出第二道小天罡阵,正准备引导阵中的炁场,就见白丁从背后抽出了布幡,他朝我这边伸了伸脖子,冲我喊:“小鬼头,老娘我玩腻了,你死吧。”

  说话间,他将卷起来的黑布幡打开,我这才看清楚,他手里的那支幡,简直就是一展放大数倍的招魂幡,连大幡边缘的齿都和招魂幡一模一样,在黑色大幡的表面,还纹着一个硕大的“坤”字。

  招魂幡之所以没有乾、坤二幡,是因为这东西本身就是因阴气而生,要想让上面的阴气屯聚不散,就必须避开不断流动的“乾”和能让淤浊下沉的“坤”。

  白丁手中的大幡也是阴气逼人,却违逆天理,纹下了一个“坤”字。

  他双手持幡柄,用力挥动,我就感觉身后立刻窜起一股难以形容的阴气,那股阴气太过精纯,仿佛它就是天地间阴气的源头,它一经出现,我背上的寒毛刷的一下全都立了起来。

  除了这股炁场,我依稀感觉到,在远处还有另外一股阴气也在悄然成型,那股阴气同样精纯无比,但和黑色大幡上的阴气有些不同,我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同,只是觉得,那好像不是白丁召出来的。

  我忍不住回头去看,就见身后的阴气已经化成了滚滚黑烟,烟雾中,一大群穿着秦制铠甲的阴兵正朝我们这边奔过来,我无法估计它们的数量,太多了,它们密密麻麻地簇在一起,就像是密集的蚂群,整条村路上全都是它们的身影。

  小天罡阵的炁场受到这阵阴气的冲撞,开始急速消耗,不过两三秒钟的功夫,七十二张封魂符上同时燃起了火焰,并在转眼间化为灰烬。

  以我现在的状态,不用点特殊手段是无法催动番天印了,一时间没有别的办法,我只能祭出的最后两张底牌中的大空术。

  也就在我刚刚将身上的气息和灵韵混在一起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个很熟悉的声音:“有道,别和他们拼术法,你拼不过他们!”

  是师伯!

  一听到师伯的声音,我立刻变得兴奋起来,在这最关键的时刻,他终于还是出现了!

  我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就看见师伯站在一座村宅的房顶上,他手里抓着一条钢索,正朝我这边看。

  黑白丁也没想到我们这边还有其他同伴,两人同时愣了一下。

  师伯喊了一声:“我弄那个白的,你集中精力弄那个黑的。”

  说话间,他就甩出钢索。

  在钢索的首段结出了一个锁套,白丁还在愣神,索套就精准地套住了他的脖子,在师伯的拉扯下,白丁几乎是毫无抵抗就被拖到了房沿那边,随后师伯用力向上一提,直接将白丁吊在了半空。

  其实师伯甩动钢索的时候,白丁是有很多机会躲闪的,看得出来,他的身体素质确实不怎么样,反应速度也比正常人慢一些,这才着了我师伯的道。

  白丁的双脚一离开地面,我身后的阴气顿时淡了很多,又几只怨力很强的厉鬼扑进了阴兵大军,一时间竟然将挡住了阴兵的步伐。

  我看得出来,这些厉鬼虽然凶猛,但不是阴兵的对手,缠斗时明显处于下风,估计撑不了多久。

  黑丁那边已经取出布幡,准备对师伯动手了,他手里那支白幡除了颜色,样式、形状也和招魂幡别无二致,在大幡正中的位置,还纹着一个“乾”字。

  我心知不能再耽搁了,立即将四块守阳糖合着糖纸一起塞进嘴里,用最快的速度穿破阴气筑起来的炁墙,朝着黑丁疾奔。

  既然术法拼不过,就只能拼拳头了。

  我穿破阴气,也就用了几秒钟时间,可嘴里的守阳糖却有三块都失去了功效,其间金甲尸朝我这边扑,被刘尚昂和梁厚载给挡住了。

  黑丁的“乾”字幡上已经聚起了很强的阴炁场,我没心思去探讨为什么明明是代表阳性的乾字幡会召出阴气。当我俯着身子凑到黑丁身边的时候,他发现了我,却又愣了一下神,我也不跟他啰嗦,一拳打向了他的腋下。

  强烈的阴气阻挡了我的拳路,让我出拳的速度慢了不只一拍,可他依然没能躲开,当场被我砸翻在地,大幡也跟着脱手飞了出去。

  看这家伙长得五大三粗的,没想到这么弱。

  他刚倒地,我就压了过去。

  阴气太重了,我原本想用天钢索的手法捏他的后颈,可手指根本使不出力气,连腿脚都有些发软,朝着他趔趄了两部,就跟他一起倒在了地上。

  黑丁一看我到了他跟前,就忍着腋下的剧痛想要站起来,要是让他起身,那我就完蛋了,于是在倒地的一瞬间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将他重新撂倒。

  我将他压在地上,手指用不上力气,我就握着拳头,用手背上的五个硬疙瘩猛击他的太阳穴。

  这家伙怒号着想从我身子底下钻出来,可我两百多斤的重量就将他压得死死的,他根本翻不过身来。

  我发现他的骨头好像也很脆弱,压着他的时候,我就听到他全身的骨骼都在“咔咔”作响,他这么一挣扎,一扭动,骨头响得就更厉害了。

  可我现在也用不上什么力气,几拳头下去没将他打昏,却把他激怒了,他不停地反抗,用后手肘击打我的肋骨。可就他那点力道,还不够给我挠痒痒的,不管他怎么挣扎,我就是压住他,一次次攻击他的太阳穴,三五拳打不晕他,我就不信我三百拳、五百拳下去,他还能好好的。


六百三十二章 大风起


  黑丁被我打急了,竟然转过头来大骂我无耻。

  我从上初中开始就帮着刘尚昂在街头打群架,什么有耻无耻的早就不在意了,不管什么招式什么套路,只要能把对方放倒,那就是好招。

  见他偏过脸来了,我也不客气,直接将下巴顶在他的眼睛上,用力地碾。

  他顿时惨叫起来,身子挣得更厉害了,在这期间,我不知道他又用了什么样的手段,只觉得周遭的阴气变得比刚才还要浓郁。

  强悍的阴气让我的手臂都开始剧烈地颤抖,拳头也握不起来了,现在我后悔没有一开始就用青钢剑,可刚才冲得太急,等发现自己使不出力气的时候,我已经不可能拿起几十斤重的长剑。

  就在这时候,在我的身侧突然出现了一道很强的风力,直接将我从黑丁身上掀了下来,我飞在半空的时候,就从余光里看到白丁在挥动大幡,他虽然被我师伯吊在了半空,却一直没有让大幡脱手。

  我随着风力重重撞在一座村宅的外墙上,那一下我感觉整个背上的骨头都被震散了,当场猛烈地咳嗽起来。

  黑丁得到了喘息的机会,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抓起大幡,朝着我师伯所在的位置猛挥两下。

  阴风所至,师伯也被卷下了房顶,白丁也得以双脚落地。

  师伯从房顶掉下来以后,就地翻滚到了我跟前,他快速朝周围扫视一圈,同时拿出震字幡,喊了一声:“大风,起!”

  招魂幡上的阴气远没有黑白丁手中的乾坤幡那么强,但流传在守正一脉阴支中的所有术法都是以借力为主,招魂幡中除了艮字幡以外的另外五支幡,也是靠借力来催动。

  这里所说的“借力”,就是说借助周围的阴炁场来施法,周遭阴炁场越强,施展出来的术威力就越大。

  不管是黑白丁从地底召出来的阴气,还是从乾坤幡上抖出来的阴风,对于师伯来说,都是可以拿来借力的。

  经师伯这么一喊,黑白丁召出来的两道阴风就变得散乱了,第三道阴风借势而生,和黑白丁召来的两道阴风搅在一起。

  黑白丁大概不知道师伯正从他们两个身上不断借力,用力挥舞着大幡,想要将第三道阴风驱散,可他们召来的阴气越凶悍,那道风的风势就越强。

  一时间,黑白双丁乱了章法,师伯却是一副很轻松的样子,他将震字幡夹在腋下,又拿出了离、坎两幡,接连挥动几下,我就看到地上竟然“嘶哒嘶哒”地冒起了一股股电光。

  师伯站直了身子,将三支招魂幡全都攥在左手中一起挥动,口中还喊着:“天雷地火忘川水,水火雷阵,破阵!”

  阴支术法我粗略地研究过,师伯在施法的时候,确实需要用喊叫声将胸中的一口正气呼出来,至于喊什么,不固定,全看阴支门人临场发挥。

  师伯的声音中气十足,光是那股气势也够让黑白丁的心里紧一下子,黑丁似乎是用上全身的力气猛挥两下大幡,我感觉到乾字幡上的阴气在一瞬间爆发出来,可很快又融进了师伯招来的那道阴风里。

  那道阴风越发强悍,地面上的电光也变得躁动起来,时不时拉出一道很长的电流,直击黑白丁。

  黑白丁一边忙于躲闪,一边猛挥大幡。

  师伯现在好像也并不轻松,他虽然刻意做出了一副松弛的样子,可我看到他的额角上全都是汗珠。

  这时候,白丁快速后退了几步,他停止挥动大幡,一边冲黑丁喊:“黑哥哥,别召阴气了,那老东西正从咱们身上借力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进怀里,抽出一根三十多厘米长的白色尺子,那把尺子好像是用汉白玉打造的,很厚、很宽,上前不但阴气逼人,还带着一股很强的尸气。

  这时候黑丁也后退几步,同样从怀里抽出一把黑尺。

  看到他们的举动,师伯紧皱了一下眉头,接着又笑了:“呵呵,终于拿出大家伙来了,不过晚了。”

  说完这番话,师伯快速扬了一下手,三支招魂幡同时抖动了一下。紧接着,我就感觉身子下方传来一股很强的浮力,竟然将我整个人都托到了半空。

  不只是我,师伯、梁厚载、刘尚昂,还有罗有方,全都浮到了空中。我看到罗有方的胸口正在有规律地起伏,稍稍松了一口气,他没死,只是昏过去了。

  师伯再次挥动招魂幡的时候,我们就快速升高,朝着西北方向飞了过去。

  我看到刘尚昂在空中连着开了三枪,金甲尸被击中,额头上崩出一道粘液,随后就一动不动地趴在了地上。

  这三枪里,肯定有一枪击穿了金甲尸的大脑,刚才喷出来的粘液,就是脑浆。

  白丁见我们逃走,急得直跳脚:“你们给我回来!”

  没人理他。

  在空中疾飞的时候,师伯抓住了我的胳膊,一直和我凑在一起,可梁厚载他们几个却离我越来越远了。

  越过第二个山头的时候,师伯冲我喊:“做好准备!”

  风声很大,我也只能大声地问他:“做什么准备?”

  师伯冲我笑了笑,喊:“咱们要下落了。”

  他刚说完话,我就感觉身子下的风力陡然变弱,还没等做出反应呢,我们就开始下坠了。

  也好在我们当时离山头很近,下落五六米,我的双脚就踩在了山顶的土壤上,随后快速翻滚,化解了下落的力道。

  师伯的动作和我如出一辙,也是落地之后快速翻滚,连滚出来的距离都和我差不多。

  我的后背还是很疼,疼到发麻,舒展开身子以后,就躺在地上,大口喘起了粗气。

  师伯坐在我旁边,也是长出一口浊气:“呵呵,下次再碰到他们,就没这么容易逃走了。”

  我有些艰难地坐直了身子,问师伯:“师伯,你怎么也进山了?”

  “我都进山半个多月了,”师伯说:“当初我就是被黑白丁识破了身份才逃离葬教的,他们现在到处找我,呵呵,不过就算是罗中行也不会想到,我离开葬教以后,就一直偷偷跟在黑白丁身边吧。对了,罗有方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还带着他,我看,李良那个小徒弟好像知道他的身份。”

  我说:“罗有方是咱们这边的人,他就是师父埋在葬教最深处的那条内线。”

  师伯愣了一下,最后就简短地“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我在原地坐了一会,感觉背上的疼痛散了一些,才扶着一棵树站起来。

  师伯看着我:“你伤得不轻,先歇歇吧。”

  我摇头:“我早年用仉二爷的药方泡过半年澡,这点伤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过来。师伯,咱们去找梁厚载他们吧,我刚才下落的时候留意过了,他们几个和咱们在同一座山上。”

  “他们两个应该也在找你,咱们的落点最高,那他们肯定知道咱们在哪。呵呵,你现在要是挪了地方,他们反而找不到你了。”师伯说话的时候,下意识地攥了一下裤腿脚。

  我这才发现师伯脚腕上正慢慢地渗出血来,他受了伤,恐怕不能正常行走了。

  的确,我和师伯落在山顶,梁厚载和刘尚昂应该是知道的,如果他们两个都没事的,现在应该在赶过来的路上。

  其实我最担心的还是罗有方,他本来就昏迷着,如果落地的时候撞在了岩石或者其他坚硬的东西上,极可能让他受到二次重创。

  师伯一个人沉默了好半天,突然对我说:“黑白丁应该不会到这座山上来。”

  我心里正乱,一方面担心罗有方的情况,一方面,又在担心藏在祠堂里的李壬风他们,几乎完全交黑白丁抛到了脑后。

  听师伯这么一说,我才回过神来,刚才我们下落的时候,黑白丁应该也看见了,他们很有可能追过来。我们这群人,现在伤的伤,昏的昏,根本没有力气再和他们斗一场。

  这时师伯又说道:“这两个人的活动范围是有限制的,离开了大阵,他们没办法凝聚念力了。咱们所在的这个山头,正好在大阵外围。”

  我问:“师伯说的大阵,是黑白丁在脸山那边摆下的那个吗?”

  师伯点了点头:“对,就是那个阵法。我进山以后,本来是想趁黑白丁进村的时候把阵给破了,没想到他们在阵里困住了大量魂魄,要是贸然破阵的话,村子里的九封山门人都要完蛋。呵呵,我这阵子也是一直跟在黑白丁身边,可他们有金甲尸护身,我没机会将那两把阴尺偷过来。”

  原来师伯和我们一样,也是打算先盗走黑白丁的法器,再想办法破阵。

  我不禁有些疑惑:“师伯,你一直跟在黑白丁身边,就没有被金甲尸发现吗?”

  “咱们阴支的隐匿术可不是闹着玩的,”师伯颇有些自豪地说:“九封山上的阴气这么重,别说是金甲尸,就算是罗中人本人来了,也不可能发现我。唉,可我一旦脱离隐匿,肯定当场被抓个现行,所以才一直忍着没出手。有道啊,你们怎么来九封山的,还进了后山?”

  我说是罗四叔将我们引进来的,并告诉师伯,现在罗四叔一行已经被我们俘虏,仙儿和罗菲可能已经将他们交给庄师兄了。

  师伯点了点头,又沉默不语了。

  其实我现在有很多话想问师伯,可和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样,心里的问题太多,却不知道从哪里问起,加上现在的我,也没有问问题的性质,恐怕师伯也没有心情回答我的问题。

  我们两个就这么一直沉默着,在安静中等待梁厚载和刘尚昂。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吧,刘尚昂先找到我们了,他的情况比师伯乐观很多,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他最宝贝的那把狙击枪也没被摔坏。

  在刘尚昂找到我们之后没多久,梁厚载也来了,他的脸上出现了大面积的淤青,背包也不知道到去了什么地方,但总的来说也算是完好,浑身上下没有见红的地方。

  此时刘尚昂拿出了绷带和针线,帮师伯包扎脚踝上的伤口,师伯是在下落的时候被尖锐的树杈搓中了脚踝,袜子破了一个很大的洞,伤口周围还有少量碎木片。


六百三十三章 师徒相认


  刘尚昂说,师伯脚上的筋可能裂开了,现在不能走路,问我是将师伯送出山还是怎么着。

  没等我说话,师伯就摇了摇头:“想从这地方出去,要么就朝着西北方向走上半个月才能看到村落,要么,就借道九封山。呵呵,我这是小伤,你们不用担心我了,先去找罗有方那小子吧。”

  师伯一边说这话,一边借着刘尚昂的肩膀站了起来,又对刘尚昂说:“你背着我。”

  刘尚昂“啊?”一声,说:“为什么是我啊?”

  师伯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刚才有道他们和黑白丁缠斗的时候,你就开了几枪,有没消耗多少体力。你是跟着包有用的那个小子吧?”

  刘尚昂眨了眨眼:“是啊。”

  “那就没问题了,”师伯说:“我知道包家的小子是怎么训练新兵的,我的重量,你完全吃得消。”

  刘尚昂转过头来看我和梁厚载,我和梁厚载很默契地一起转身,朝着山下走。

  之前我留意过罗有方下落的位置,如果他落地以后一直没有移动的话,应该就在山腹附近。

  刘尚昂将背包挂在胸前,乖乖地背着师伯跟了上来。

  这座山看样子是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山坡上长满了杂草,非常难走,可我们还是用尽可能快的速度来到了山腹。

  刘尚昂将师伯放下,之后就在山腹一带仔细探查一阵,最终在一棵树上发现了罗有方,那棵树的树冠十分茂盛,罗有方下落的时候被树枝挡住,直接挂在了两枝树梢的中间。刘尚昂能发现他,也是因为大树周围有很多散落的断枝。

  罗有方依然处于昏迷状态,我和梁厚载爬上树冠,小心将他运了下来。

  当我的手接触到他后背的时候,就感觉他浑身冰凉,他不只是断了一条左臂,魂魄也受到了很严重的损伤。

  我和梁厚载将罗有方放在树下,让他靠着树干坐着,刘尚昂拿出了水瓶,打算喂他喝一点水。

  师伯却朝我们这边摆了摆手:“别给他喝水,他现在这样,很容易呛着。那个谁,跟着小包的那个孩子,扶我过去。”

  刘尚昂撇了撇嘴,走上前将师伯扶起来,嘴上还说着:“我叫刘尚昂。”

  师伯“嗯”一声,说“我知道”。

  来到罗有方跟前,师伯先是试了试罗有方的鼻息,又翻开罗有方的眼皮看了看,舒了口气:“放心吧,他是鬼胎,过阵子魂魄就恢复过来了。”

  梁厚载问:“他的胳膊还能长出来吗?”

  师伯还是老样子,除了对我,面对别人的时候总是一副很惹人厌的嘴脸,他瞪了梁厚载一眼:“你傻呀,你的胳膊断了还能长出来?当罗有方是壁虎吗?”

  梁厚载本来就羞于和陌生人打交道,被我师伯吼了这一嗓子,也不反驳,就躲到一边去了。

  师伯撕开了罗有方断臂上的半截袖子,我才发现罗有方的胳膊是齐根断的,应该是被利器所伤,可和黑白丁对阵的时候,我并没有发现他们身上携有刀具啊。

  罗有方的体质确实和常人不一样,现在他的伤口处已经不再流血,甚至还长出了新的肉芽。

  师伯叹了口气,说:“要不是自断一臂,这小子恐怕是真没命了。是谁想出来让罗有方假扮成钱老赖去接近黑白丁的,不知道白丁一眼就能看穿他的伪装么?”

  我说:“主意……好像是我出的。”

  其实提出让罗有方假扮九封山六长老去接近黑白丁的人,是梁厚载,可我怕师伯责怪他,就将责任揽了过来。

  师伯倒是没有责怪我的意思,只是说:“白丁故意不放金甲尸出来,就是为了引罗有方到他身边去。没等这小子说几句话,黑丁就将他的整个魂魄全都扯了出来,也就是他反应快,要是晚点下刀,魂魄就全散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罗有方的断袖系成了疙瘩,随后又继续说:“这孩子身上流着罗中行的血,那可是黑白丁最怕的东西。下次遇到黑白两丁的时候,恐怕这孩子还得再给自己放次血。”

  师伯说话的时候,总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接他的话茬。

  刘尚昂递给我一瓶水,又递给我师伯一瓶,他见我师伯伸手来接,就借机问:“听您这意思,罗有方是对付黑白丁的关键啊?”

  我师伯白他一眼:“啊,那我还能有几个意思?我还没说你呢,跟着有道这么多年了,一点术法都不会吗?你身上怎么连点念力都没有?”

  刘尚昂从小就被人砸打惯了,也不在意师伯那一点也不友善的口气,咧着嘴笑:“我就是猫在后头开枪的,术****一点,可那都是些对付小鬼的土法,顶不上大用。”

  师伯盯着他看了一会,片刻后点了点头:“嗯,要不是你枪法还凑合,有道他们两个在金甲尸手底下也走不了几个回合。”

  这边师伯正说着话,罗有方就猛地咳嗽一声,慢慢睁开眼了。

  他的魂魄还是虚得厉害,睁眼之后愣了好半天的神,最后将视线落在了我师伯身上,张了张嘴,好像要说什么,可又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我试了试罗有方的脉搏,虽然还是身弱,但已经变得越来越规律。

  看样子,他这次算是扛过来了,我不由地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师伯好像要刻意避开罗有方的目光似的,偏了偏头,让刘尚昂扶着他到旁边休息。

  刘尚昂将我师伯扛起来,朝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那边走去,罗有方的眼神一刻也没有从我师伯身上挪开过。

  我感觉罗有方的脉搏已经渐渐恢复正常了,就问他:“你现在怎么样,还能活动吗?”

  罗有方没有回答我,只是盯着师伯出神,过了好半天,才从嘴巴里冒出两个字:“师父。”

  他的声音很小,可周围十分安静,这两个字传到我耳朵里的时候显得无比清晰,坐在不远处的师伯应该也听到了,可师伯没有应声,只是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罗有方一直眼巴巴地看着我师伯,见我师伯好半天都没有回应他,叹了口气,默默地低下了头。

  我不知道罗有方和我师伯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可看他们两个人的样子,我又感到十分无奈。

  师伯离开寄魂庄这么多年,罗有方在葬教潜伏了这么多年,现在,罗有方回来了,师伯也来到了我们身边。也许这些年过去,罗有方一直惦念着师伯吧,可终于见了面,师伯似乎依然不想认他这个徒弟。

  气氛变得有些压抑,我和梁厚载、刘尚昂面面相觑,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师伯才慢慢抬起头来,给了罗有方一个笑脸:“这些年,苦了你了。”

  听到师伯的声音,罗有方也抬起头来,当他看到师伯脸上的微笑时,眼中突然窜起了一道兴奋的神采,不对,不只是兴奋,还有一份我从未见过的解脱。

  似乎在这一刻,罗有方多年来的担忧和抱怨都已经放下,几十年的隐忍,对他来说都值了。

  师伯的脸上依然带着微笑:“如果这次咱们能活着回寄魂庄,呵呵,师族谱上又要多一个新名字了吧,不过现在有道是掌门,你想入氏族谱,得先巴结好他。”

  这一番话,就意味着师伯终于肯认他这个弟子了,罗有方愣愣地看着师伯,突然间泣不成声。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受不了这样的场面,就招呼梁厚载和刘尚昂先离开,让师伯和罗有方单独待一会。

  走出几十米的距离,我还能隐约听到师伯和罗有方交谈的声音,但已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于是停下脚步,朝刘尚昂摊了摊手:“烟带了吗?”

  刘尚昂从背包里拿出了烟盒和火机,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它们塞进了我的手中。

  我取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却迟迟没有点火。

  我没有抽烟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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