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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道天堂(荆柯)-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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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含志虽然早有准备,但是方信硬拉着他上前,还是使他很生气,今日一直不说话,直到现在。
方信却不以为意,说着:“本应该如此。”
接着就发布命令,将又一批养精蓄锐的精锐,投入了战斗,顿时,人数各达五千的虎贲,加入了战斗,这批身经百战的精锐在这时间一加入,如压垮牛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片刻之后,城墙上一片欢呼,大批军涌入,终于站住了脚跟。
城墙一破,关内敌军士气大跌,没有多少时间,城门轰地打开,大队士兵立刻蜂拥而入,见人就杀,战况极为激烈。
再过一阵,城内杀声震天,浓烟火屑蔽空,展开更激烈的近身肉搏战。
不过,这已经是回光返照了。
“恭喜镇南侯大获全胜,不过,此战虽胜,也要折了一万士卒吧!不知以后还要折损几次呢?”彭含志拱了拱手,说着。
“哈哈,年兄又在欺我哉,此战已胜,以后虽有九郡数十城,又安有抵抗?大军所向,无不投降也,就算有几个不识天时,也是螳臂当车了。”方信冷笑地说着。
再等片刻,兵器交击声渐少,不少敌军纷纷弃械投降,安昌军不断涌入城,方信露出了笑意,就在这时,数骑策来,报告的说着:“布政使郑光涵和总兵方真雷,退守内府,决意顽抗。”
方信听了,平静的说着:“给我连连劝降三次,如是再不降,一把火烧了!”
虽言说三次劝降,但是实际上那神色,毫无疑问只是故作姿态,只要里面拒绝了,立刻就要连府尽烧之。
彭含志失声道:“甚么?”
顿了一顿,他对着方信拱手为礼,说着:“镇南侯,您以扫逆为名起兵,布政使郑光涵和总兵方真雷抵抗也是尽其守土之职,郑光涵为朝廷三品大员,素有威望,宜之安抚以安全省官吏,今若焚府尽杀之,恐有损镇南侯您的仁德之名。”
方信浮出一丝冷酷的笑容:“吾先前就有檄文,今吾讨高逆,如从,来前议事,不从,就为高逆之党羽,吾当伐之,今既是顽抗,使我军伤亡一万,那就是彼等欲为高贼之死臣,吾自当成全之。”
说着,就不再观看彭含志脸色,直接下令。
命令既下,城中一处顿时大火燃烧,没有多时,楼阁倒塌之声,死伤者在火中惨呼之声,连绵不绝。
彭含志入内,远见此惨状,不由脸色苍白。
李睿之用意,他实际上也明白,凡欲得天下者,必得行王霸二道,大军实际上更在于威慑,如果每个郡县,都属这种情况,抵抗不休,那要死多少人?只有以杀止杀,让后面郡县知道抵抗的下场,这样大军上前,郡县望风而降,才是正途。
可是堂堂正三品大员,进士出身,一省首官,就这样一把火烧了,没有半点价值,的确让他产生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第180章 反客为主
东屯一破,势如破竹。
大军所到之处,鲁南省的郡县纷纷投降,时间不过十五天,就已经控制了全省,而这时,所谓的四省联盟连准备都没有完成。
反而起义军丁门雄部,集兵二万,倒是抵抗了一阵,纠缠了一周,被调来的三千骑兵直冲其阵,片刻之后就土崩瓦解。
深秋季节,经过蝗虫之灾,全省去掉了八成的当年粮食收入,所以大军所到,立刻以发放粮食为由,招募着流民,由于怕着郡县借此吞并土地,因此由军队来办,军队每到一地,就清点仓库,发粮施粥,当成头等大事来抓,立刻集了五十万百姓,几乎是全省人口的十分之一,都是当地无地少地的流民。
这些流民,就会编成组队,被军队监督着向安昌省迁移而去,以充实之。
虽说有过蝗虫,但是现在,野外还是绿野青郊,官道上,三千骑前后护卫,这正是方信的巡查全省,并且一一决定着政事。
一辆巨车之内,就是方信的坐车,而矫健骑兵警惕的护卫左右。
突地,车队缓慢了下来,一个声音在外面传了过来:“七道岭县知县沈鑫,前来拜见于主上!”
“主上,七道岭县,有一万五千户,县城中有三千户。”自有随侍的人低声说着:“知县沈鑫,是未战先降者,现出城三十里以迎主上。”
“恩,那就让他过来吧!”方信也下了马车。
没有多少时间,一个穿着七品官服,年三十,甚是英朗挺拔的男人上前。他满脸严肃,行跪礼:“七道岭县知县沈鑫,拜见主上。”
就这一句主上,就知道他已经甘心真正投靠,以效君臣之礼。
“起来吧!”方信淡然说着。
这个县令,却也是正榜进士出身,虽然说才正七品,随同的许多官员都在其上,但是方信还是表示了一些尊重。
虽说如此,处理三千骑兵的粮草和住宿,就算早有准备,也使全县上下都准备忙得鸡飞狗跳,三个小时后,才算完成。
县衙之内,方信安居上座,原本主人却不得不找个民舍暂居了。
彭含志随在下座,一起喝茶。
没有多少时间,到了黄昏,县令求见。
方信于是召见,见这个县令紧步穿过门槛,行礼说着:“侯爷,晚宴已经安排好了。”
“恩!”
“侯爷,明日施粥招得流民,这粥棚,也已经建成,分二十个点,可施粥五千人,想必县里也已经足够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县里粮仓也已经不足了。”这个沈县令苦着脸说着:“来年春耕青黄不接时,还要留些。”
“哦。这我知道了,自会调度。”方信心中有了底,喝了一口茶,却见这个知县似是有话要说,不由放下茶杯,说着:“沈县令有话要说吗?”
“中原大蝗,实是蔓延数里,多省受灾,而反而边疆虽土地贫乏,却不曾受灾,侯爷仁心厚德,济民于心,实是贤明,下官有一法,可解其粮。”这个知县恭谨地说着,倒有几分奏对的意思。
“哦,说来听听,有何法?”方信一惊,问着。
“金沙省地处边疆,密林深山丘陵甚多,然却没有受灾,可用之。”这个知县,先是有些迟疑,几瞬之后,就咬牙说着。
一朝之兴,只要根基稍稳,就会有许多人攀附而来,不过,其中泥沙混合,鱼龙不辨,自是难免了。
方信又看了他一眼,表情微妙,他似是在沉吟。
金沙省论边疆的程度,更在于安昌省之上,一路之上,有着连绵不断的丁岭、东郊江、乌尔丘,当真是峰峦叠嶂,峭壁摩云,论风景是雄奇险峻,壮丽多姿,但是要攻占,却不是一时一日之功。
大军上前,关隘重重,绵延起伏,不知道有多少山地。
历朝这个省,从来是边远荒芜之地,罕有对中原大局有益者,虽然这数百年来,经过了开发,也不算野蛮之地,也有一些田宅,但是究竟还不算沃土。
这个知县提出这个建议,却也不知是何心,方信心中隐隐冷笑,招呼看坐,给上茶。
“金沙省偏远,不知地理啊!”
“侯爷,下官此县就与金沙省相邻,却是有的地图。”这知县坐下,拿起茶来一口饮尽,却是如此说着,倒也算相貌堂堂,举止沉稳:“侯爷讨伐高逆,天下本应响之,金沙省不知天机,抗拒不应,就是有罪,当讨之,此时金沙省空虚,遣一将就可擒之。”
方信露出细微的冷笑,却作隆重状,说着:“不知地图何在?”
地图是国之利器,省和天下的地图,除了朝廷内阁存之,各省各县只有自己的地图,很少外流,被视为机密,这知县得地图,倒也有心了。
“是,下官已经带来了。”这知县话语谦卑,说完,拿出一卷,摊开。
方信只扫了一眼,就大笑:“好,好,沈县令如此知天时,又献策献图,本侯不胜欢喜,先赏五十两白银,不过这事甚大,还要商议几分……你之功劳,本侯必不会忘,先退下罢!”
见到这般表情,一直没有说话的彭含志悄悄叹了口气,看着这个知县的目光就有些怜悯,等这个知县退了下去,方信就对着彭含志说着:“彭先生,当日你与我说之词,可还曾记得了?”
“侯爷心怀明珠,下官一点浅见,只是萤火之光,何必在意。”
“不然,你说的甚有道理,我先不答应,是以时机未到,我有一檄,大意如下,还请先生为之书写润色,如何?”方信说着。
彭含志沉默了一会。才拱手说着:“敢不从命?”
“大楚立国二百年,未曾失德,是以大哉,亿兆百姓翘首以望、民心所向的,还是大楚出一真天子,以救万民,如诸公还有忠义之心,当和与我家联手,一同联军而上,长驱直入,高逆虽强,已尽失其道,一扫而上,就灰飞烟灭矣!”方信随口就念着,才念了几句,彭含志的脸就有些发白了,“天下受贼甚急,不可一日无主,吾念此甚是心急如焚,大军预备,万望诸公于月内回复,以救天下正统,以挽大楚社稷。”
这些话,正是他当日劝说的,一个月前方信不受,但是现在占了二省,却不但受了,反而反客为主,要求会军同而上京,以挽正统。
方信一个月前不肯受,是因为他根基浅薄,不夺一省的话,就会被封死在安昌,现在夺了一省,不但实力大增,而且可以反客为主了。
如是联军会盟,他兵力十数万,占地二省,官位到太子太保,又是镇南侯,不为盟主,谁为盟主?
而此檄一发,邻近省份不肯受檄的话,方信又夺回一些大义了——非我不肯上京,实是有逆贼阻路也,我夺诸省,非是为私,实是为正统开路。
虽说这骗不了谁,但是有大义名分和没有,在现在这个时候,差别还是相当大。
只是,一月前他以此话来劝之,一个月后又以此话来劝人,果是此一时,彼一时了,而且还定下了一个月回复的期限。
彭含志听了,也不由涨红了面皮,一时说不出话来。
方信只当没有听见,却又笑地说:“那个沈县令倒是有心人,这样吧,等一月之后,如是这金沙省没有响应,我就派岳名时为大将,出兵一万五千人,讨伐金沙,这沈县令既献此策,也当携图随之。”
这话一出,彭含志顿时彻底知道,方信已经洞察了其玄妙。
说来说去,关键还在于争分夺秒,方信贵在先灭蛮司,多掌握了这一年半年的时间,所以裴许宣和其他诸雄,都千方百计地希望他能保留原位,不要出兵——半年后,各省都可突破朝廷限制,各成诸军,这仗打起来,就完全不一样了。
但是方信怎肯失此良机,立刻悍然出兵,果然,除了东屯一战外,空虚的鲁南省,闻风而降,全省臣服不过二十天时间,这点时间使诸省连反应的机会也没有。
不管这个知县是何用心,在这个节骨眼提出攻打偏远的金沙省,而不是裴许宣所在的西江省,或者是肥沃的钟鸣省,方信自然不得不把他当成了别有用心之辈来考虑。
不过,有点彭含志说的对,中原的确正统还没有绝,士心民心还没有彻底乱,再加上控制二省的话,方信十万军已经有些勉强,而粮食也不足——安昌省到底新建,提供的粮食不多,而新得的鲁南省今年由于蝗灾,基本上没有粮食。
因此这时,不是攻打算是中原侧地的两省的时候,毕竟现在两省已经争取到了一定时间,如是逼得太紧的话,说不定还真给裴许宣机会联系旧部不战而得两省之地。
既然如此,那就先定了大义名分,再派一师出兵金沙也可,无论胜负都没有关系——两省既得,就可扩军消化重编,岳名时出兵为大将,就是把他最后一次调离核心,以成李氏之天下。
岳名时如是能夺下此省,连同那个知县,无论用心如何,方信都不吝啬功赏,因为他那时,已经有了坐稳高台的实力和资格,不必过于猜忌这区区一镇一县。
两人都是电光火石地思考过,见得方信表情,彭含志终是一叹,跪了下来:“主上所言甚是,臣应命。”
彭含志这一臣服,方信顿感蛟龙一震。
蛟龙身上,本有土黄之气,又有着夺之蛮王的玄黑之气,这时,唯有方信才能清楚看见的蛟龙,身边竟然多增了一分白气,使蛟龙不由围绕他而盘旋。
当然这种情况,只有方信看见,方信心中一动,这个彭含志,气数深延,本应该是日后主导天下的人物之一,现在却提前被自己招揽到手。
心中喜悦,却也不多说话,立下达了委任:“彭含志,我就委你为正五品丰泽府知府,如何?”
虽然彭含志原本就是正五品,但是并无丝毫实权,这却是一府八县之主了,两者远不能相比,听了这话,彭含志一怔,就沉着拜倒:“谢主上厚爱,臣拜见主上。”
这句话一出,顿见方信的蛟龙,一口吞下这道白气,立刻就威能大增,然后又吐出一气来,加之于此人之上,两者是以气数相连。
心中虽喜,方信还有沉着写了委任书,又说着:“你之家人,可带来了?”
“早有准备,只要一声召唤,就可过来了。”彭含志说着。
方信点了点头,现在情况,众省之间的人才流动还在继续,还没有真正群雄并立时严酷,因此迁移起来还不要紧,再说,此人默默无闻,并不算太热门的人物。
当下使了亲兵,与他带路,等这事办完,以及家人到了,就可上任。
待他才离去,方信就说着:“内羽卫何在?”
这时,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神情冷漠沉静的男子上前。
“传令下去,暗中保护其家人到我方转移。”方信说着,这人应着,得令去了。
自古情报第一,方信一当巡抚就开始组建,当时人数不多,直到不久前,才正式定为一项制度,建此内羽卫,监查百官,这实际上取之朱元璋的锦衣卫,但是没有给私下逮捕和审查地功能。
之所以不称锦衣卫,是因为名字相关气数,不可轻视之,地球上的锦衣卫已经臭名满满,又已经灭亡,所以不可用。
一场纷扰下来,天色就已经发黑,方信就去上宴,会见县里官员乡老,这也是上位者必须经过的程序。
几乎同时,西江省布政使府。
布政使府坐落在西江省省城仁沙城的西北角,是个很大的建筑,大门、大堂、二堂、书房、花园、政厅……
此时,就在一个小政厅中,这个三十多岁,英姿焕发的男人正在叹息:“二十一天啊,才二十一天!”
临近十月,此时在下雨,黑黑浓云阴沉沉地压在城上,雨点又冷又大,打得人的脸上感觉到疼。
这时,又有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锦袍子,却显得随和潇洒,眸光黑幽幽,说着:“主上何必担忧?看情况,彭含志此行虽是不果,但是李睿的用兵,还是必须停了——安昌省虽定,人口不过百万,就算接了数十万流民,但是要养十万兵,还是难为人了,别的不说,就只为了养这个数的兵,他也不得不要占了鲁南省,但是鲁南现在也是受灾,明年秋收之前,不复再有用大军之力,最多偏师万许而已!”
“周先生说的是,不过,如果能缓图半年就好了。”裴许宣收了叹息,说着,这人就是他的谋主周元熙。
“李睿不是傻瓜,会等着受死,安昌省不过是战后残缺之地,如不进取,等各省都自练兵马,就寸步难行,只有割据边远等待明主的份了,主上不可期待这个啊!”周元熙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眼神凝重起来:“但是二十一天就取下全省,这实是可惧,主上,这上万骑,以后不得不掂量。”
裴许宣也自叹的说:“边疆十万铁军,固是强,但是养之是朝廷输粮输饷,没有了这个,倒也不多担心,再强的军,也要吃上饭才可用之,可是现在夺了鲁南省,今年虽是不行,来年可自给,就难制了——虽说难制,还不足为心腹之祸,只是这牧场草原……”说到这里,裴许宣目中闪出精光,随即就又沉了下去:“眼下这局面,虽是不易,但是我自信训练精兵,安粮输饷,一年就可自保,二年就可相持,三年不逊于人,只是这骑兵牧场之祸,就难了。”
“是,欲得迅胜,无不在马,骑兵纵横捭阖、摧枯拉朽,千骑可破万步,步军等闲无力与骑兵抗衡,确是相形见绌,如李睿不知,还可,但是传来的消息,此人已经明知。”说到这里,周元熙也露出苦笑,拿出一份文件读来。
“李睿设万司府,主官司马卿,正五品,丞四人,从五品,又设其下牧场,凡马五千匹为上监,三千匹以上为中监,以下为下监,为五品到七品,已是连开十六牧场,年可出万马,实是可畏可怖。”
裴许宣听了,站起身来,转了几下,又问着:“可有计乎?”
“难,安昌省实行军屯,外人难以入内,就算潜入,军法森严,十里不外闻,数十上百也难以用事。”周元熙怅然自失地一笑说着。
“蛮人呢?可有不安者?”
“难,蛮人被击败,蛮王部落已经被分拆,贬为奴隶屯田,而各蛮部也军屯,至于牧场的蛮人,都是小部落,丁不满千,不敢对抗,所以很难入手。”周元熙虽知主上的期待,但是还是实话实说。裴许宣听了,不禁目光一跳,问着:“没有办法了?”
“主上,他大势已成,短时间内是没有办法了,主上如真要胜之,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取钟鸣以遏其势,取中原以压其势。”
“哦,周先生请细细说来。”
“是,如不论牧场骑兵,论田宅人口,鲁南和安昌加起来,实际也不过西江省一省之力,主上现已夺得全省大权,只要一年就可旗鼓相当,然安昌有牧场,这却是大患,一省难以抵御之,主上只有夺得钟鸣省,才可相持,此之所谓取钟鸣以遏其势,但是要想反击,却也是万难。”
“两省一合,就隔绝了李睿前进之路,虽可夺金沙,又得一小路至南云省,但是这丘陵山地险之,蔓延近千里,这路不好走,走了也要耗费数年才通……现在关键就是时间,第一就是在来年秋收前,主上必须取了钟鸣省,其次就是与李睿相持,还能出兵夺取内地诸郡县以成大势,这二点缺一不可。”说到这里,周元熙的话,也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声音了。
一阵沉默,裴许宣再次用叹息的声音说着:“难啊,家父虽任命钟鸣省布政使九年,的确有些旧部,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到现在也换了三任布政使了,想仓促之间夺下,难啊,如是李睿莽然进逼,说不定还可趁机取之,可是现在已经明显安守鲁南,镇之以静,再想趁而取之就难了——丁红林虽不是万中无一的人杰,但是也不是庸人!”
丁红林,现钟鸣省布政使,也是老于政事的大员了。周元熙沉默了一下,说着:“主上,丁红林毕竟只是仕海老吏而已,不熟军事,到现在还无能控制全省,非常之时,要用非常手段,如等到来年秋收,李睿集兵十五万,又有甲骑万余的话,那时就难了。”
“说的也是,非常之时,自有非常手段。”如此分析下来,如是不能在明年秋天前获得钟鸣省,以后就举步艰难,不,扣除了夺取之后整顿和消化的时间,现有的时间最多还有三个月,想明白了这点,裴许宣顿时如此说着。
一瞬之间,就是一种冷酷彻底的坚忍果决,眸中就是杀机一片。
周元熙这时,恭谨低头说着:“主上说的极是!”
稍等数日,夕阳西下,军营之外,暮色渐渐笼罩四周,岳名时出兵二十人,方才打马而回营。
到了营地,入得将帐,岳名时就坐在了主位上沉思,而亲兵也是知机,无人敢于这时来打搅与他。
前日,他接到了命令。
讨伐金沙省吗?
岳名时仔细想着,幼主崩位,而高明统篡位登基,给这个大楚军人带来很大的冲击力,眼下李睿所作所为,并非纯臣,这他也知道。
可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军中十万人,能受自己影响者不过四分之一,再说,还有一万铁骑,完全是受李睿控制的新军铁骑,一旦有变,唯李睿是从——这在胜算上就微乎其微了。
何况,连本镇都有三分之一被渗透了。
可是他也清楚,自己一去讨伐金沙省,就等于投名状不说,再回来,就人事皆非了,那时就纯粹一个武将,生死富贵,就全在别人掌控中……
稍稍让人安心的是,李睿这人,不会故意陷阱杀之,只会让其选择或者边缘化——讨伐金沙省,粮草上还不成问题,只要自己没有造反,而且等自己讨伐回来,也不会受到清洗,没有这个必要了。
时间飞快的流过,当亲兵轻手轻脚上来点灯时,他终于发出一声叹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奈何?”
却是选择了应命前去讨伐金沙省。
第181章 冠礼
十一月,安昌省,下乐郡,何田县。
彭含志是严涵的老师,彭含志都投靠了方信,没有思考多少时间,严涵也投靠了,被任命为八品主薄。
一县主官当然是七品县令,其次是从七品县丞。
主簿和县尉再次之,是八品,但是他们也是朝廷命官,并不与知县合署办公,而是自己有着专门的廨署。
主簿是县令之下,掌管文书的佐吏,纠察监督其他县衙官员,虽为知县统属,在政务上也是相互节制监督,节制县令权利。
现在这县新建,各曹都还没有完备,许多事情就不得不转移到主薄手中。
严涵此时,在数十衙兵的拥戴下,就在作事。
严涵看着面前数千流民,面有菜色,蓬头垢面,而且由于很长时间没有洗澡,自有一股恶臭,略一皱眉,问着:“都已经来了吗?”
“严大人,三千六百人,编成三堡三乡,都在这里了。”自有小吏恭谨地回答地说:“据说这已经是最后一批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五十万流民,都一一整编输入安昌省,屯田分堡而充实郡县,现在安昌省也达到二百万人口,恢复到战前的人口水平。
“可有识字者?”严涵先问着,自有小吏上前,一一呼喊着。
人群一阵骚动,片刻之后,整整三千多人中,出来了七个大小不一的人,上来说着:“小人识几个字。”
“写上姓名出身贯籍。”严涵下令地说着。
这七人立刻被给一张纸,七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勉强写着,这当然不耗费多少时间,片刻之后,严涵当场查看,反复看了二遍,抽出五张,说着:“你等立刻带着家人出列,回衙门处置。”
衙门初建,懂得识字者,在这时,都可以充当小吏,虽然不入流,没有任何品级,但是却也是入了公门了。
选中的五人大喜,立刻带着家人出列,而其他二人黯然,退回。
“有工匠不?手艺也可,都出列。”小吏又喊着。
这次出列的人比较多,但是总体来说,连二百人也不到,毕竟有着手艺的人,不至于变成流民。
这些挑选完毕后,严涵喝着:“其他人等,各自归队,建屋屯田!”
现在,已经用不着建棱堡了,但是还是按照屯田的规矩,二百五十户一堡(一乡),授土千亩,并且村落完全按照统一的规格建造,不许随意建之。
十日后,这消息就传到了幕府。
幕府又建法司、仓司、户司、兵司、士司、田司等六司。
张琢任户司辅政司,张弘任法司副辅政司,风适任兵司副辅政司,纪度任士司副辅政司,袁程任田司副辅政司。
屯田之事,由袁程掌管,完成后转交给户司。
副辅政司,是指有些人资历还浅,但是为了必要,还是要提拔了上去,为副六品,不过,到了新年,这些都会转正,正式形成完整的政府结构。
袁程、风适、沈轩三人,经过了数重屋宇,穿过数十亲卫之后,来到了一个大花园。
此时,方信正在一片竹林之前的亭子内。
有琴声隐隐从亭上传来,清清之中带着缠绵,袁程不由放慢了脚步,等穿过林间的小径,眼前就豁然开朗——四周不见婢仆府卫,惟只小亭里有着两人。
这少女却是侯爷长女李馨,她正全神贯注,集于琴上,琴声之中,既带着一种缠绵不舍的情感,又带着遗世独立的出尘。
而方信正在喝茶,微闭双目,似乎没有感觉到袁程等人的前来。
“铮,铮!”两声,琴声至终而收止,李馨起身,低下螓首,说着:“女儿告退!”
方信点头微笑,她前来用意,已经知晓,无非是张奉,方信已经通过内羽卫,得知上次大战,其人并没有死,不大不小立个小功,现在已经晋为队正,掌五十兵,开始进入有品级的武将之列。
“诸位先生来了?快请坐。”方信说着,对这些核心近臣,他还是相当礼遇。
三人谢了,坐下。
袁程先上前,拱手为礼,才又坐下说话,话说,大礼是召见时必须,但是平时就不必了:“主上,最后一批流民,已入下乐郡何田县编制。”
“情形如何?”方信开口问着。
“流民本有三千八百,沿途老弱死掉二百,其他人等还不错,虽有长途旅途劳顿疲惫,但是据报,已经投入到家园建造和土地划分之中,地契也会报了上来——想来明年春耕耽误不了。”
“很好,如此一件大事,也总算完成了。”方信有些感慨地说着:“汝办事有功,当有上赏!”
数年之间,足有百万流民安置,进行军屯,奠定了幕府早期的粮兵基础,直到现在,终于完成了,也意味着幕府彻底从草创期,进入了中途运转期。
至于日后攻下的省份,也不必如此,天下大乱,相互攻伐,十室不存半,大乱之后,总有大批的土地荒芜空白,可分配给当地无地少地的农民,这就是新朝的稳定之基了,不必行此迁移之计。
“不敢,是主上大仁大福,也是沈大人调度有功,下官不敢居功!”袁程立了起来,谦虚地说着,把文折递了上去,方信略一看,也就知道了。
“袁大人请坐下说话。”方信问着,这大人当然是客气的话。
“主上,发檄天下,果争取到不少名分大义,附近数省果是不肯前来,岳名时出兵金沙,天下并无多少反对,士林舆论现在相持不定,如此足矣。”沈轩从容说着:“我方粮少,出兵一万五千,也算是最大力量了,因此钟鸣省和西江省,都各松一口气,正在练兵驻扎图治中。
“但是最重要的是,却是钟鸣省和西江省分歧出现了,既然我方不急攻,钟鸣省布政使丁红林,就不必依靠西江省,据说在清理裴家的旧部——这就是急者敌合,缓者敌分的道理了。”
“恩,要暗中大举宣传,不管裴许宣和丁红林有没有矛盾,都必须如此宣传,使上下都知裴许宣不轨之心。”方信倒也不是知道裴许宣正准备用非常手段,但是挑拨和宣传,使两省裂痕增加,这是一种对外的基本策略。
“是,主上!”沈轩点头说着。
“主上,岳名时出兵金沙已有二月,已占得东营郡,只是东营郡之后,就是山林之地了,那里多蛮人。”风适禀告地说着,他是兵司的长官,实际上就是日后兵部尚书之职:“主上,金沙省的事,也不单是军事,山蛮之众,也可起兵五万,而且山地险之,应该步步为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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