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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外慧中-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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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城有双姝馆,其他大小绣坊都只能跟在后面讨一点残汤剩汁,那还是俞宛秋为繁荣市场默许的,要不然,早在无双绣坊拿出和双姝馆相似的新绣品时,就让它关门大吉了。
说起“无双绣坊”这个名字,俞宛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传惠,本是张宝珍爷爷的名字,诱得薛凝碧回家后,张宝珍便把绣坊之名由“传惠”改为“无双”,于自我吹捧的同时,贬低“双姝”——双姝已去其一,名不副实,惟我张家绣坊无双独绝。
一介平民,公然挑衅太子妃名下的产业,如果只归结于张宝珍的胆大妄为,或愚蠢冲动,俞宛秋是死都不信的。
张宝珍其人,在双姝馆门前第一次悍然现身时,俞宛秋就深觉纳罕。当时她虽没嫁给赵佑熙,但苏城“何宅”护院是赵世子的人,并不是什么秘密。张宝珍作为苏绣界颇有名气的张氏绣坊少东,不可能连这点本埠新闻都打听不到。
古代商户社会地位低下,因此有个传世名训:民不与官斗。
双姝馆主人所依恃的,可不是普通的官,而是赫赫有名的赵世子,张宝珍但凡有点常识,都不会沾惹这样背景的人。
总之,张宝珍的行为很反常。
若说他对薛凝碧情深难舍,为了追回前妻不惜任何代价,那更是笑话。直到现在,他扶正的新欢还好好地在他家里,薛凝碧回去后的身份,据说是平妻。
最开始,俞宛秋怀疑张宝珍是太后或吴家人指使的,同时有此嫌疑的还有沈渊父子,目的是为了拆她的台,让她在江南待不下去,从而阻止她嫁给赵佑熙。
等她已是太子妃,张宝珍却还派人攻击小牛父子时,她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现在更是如此。太后都成了废人——即使外界不知道她瘫痪的内幕,她久不理事是事实。照常理推测,张宝珍应该偃旗息鼓,甚至主动向她投诚,求她饶恕才对。可张宝珍不仅毫不退缩,还借着虐待薛凝碧来挑起她的怒火。
看着手里的求救短笺,俞宛秋有些啼笑皆非,她看起来那么像圣母么,不仅不记仇,还惯于以德报怨?
薛凝碧的行为或许谈不上背叛,宾主关系本就是松散型,契约制。但薛凝碧走时,别说没向她书面请辞,甚至都没跟小牛认真交接,随便说个三言两语就跑掉了,既不负责任,也欠缺基本的尊重。
在薛凝碧做出了这样的事后,她不加责难,不派人追究,一方面是因为路远人忙,没工夫纠缠这种小事;另一方面,也是自矜身份,不想落人话柄。
堂堂太子妃,为点小事跟升斗小民争闹置气,失了身份尚是小节,若因此被冠上“仗势欺人,贪婪敛财”的罪名,怕正好中了某些人的下怀。
俞宛秋知道自己遭了许多人的恨,恨她以庶女身份占据太子妃的宝座,恨她霸着太子爷的专宠,挡了其他女子的荣华路,甚至恨她办医馆赚得人气名声,恨她开铺子赚来钱财滚滚。对于一个没有任何背景势力的女人来说,能聚集财力,也是本事,怎不叫人妒恨?
俞宛秋看着手里的短笺久久不语,戚长生以为太子妃根本不想理睬,打手势让手下准备回宫,太子妃却在这时开口道:“送信来的人你审过了吧?”
“是,那人是张家绣坊一个绣娘的弟弟,说他姐姐感念薛凝碧平日的教导,冒着被家主打死的危险,替她传出这封求救信。”
俞宛秋轻笑:“薛凝碧手下也有暗卫不成,这么熟悉本妃行踪。”
戚长生回道:“属下有问过,传信的人说,他姐姐替薛凝碧去常家送礼金,亲见太子妃驾临,回去告诉了薛凝碧。薛凝碧当场写下这封求救信,求她交给太子妃,等他姐姐带着信再去常家,我们的车驾已往这边而来,她便一路尾随,被我们的侍卫抓到,这才带到属下面前。”
传信人的话勉强讲得通,但以薛凝碧和小牛尴尬的关系,在她被自己丈夫关禁闭的情况下,还心心念念着请徒弟代为送礼,未免有些差强人意。薛凝碧若如此重情守礼,根本不会离开双姝馆。
戚长生破天荒地主动发表看法:“薛掌柜又不是关进了大牢,她在自己家里,怎么样都是人家的家务事,太子妃不管也好。”
的确,在女人少有人权的古代,别说只是关,便是做丈夫的把妻子打伤打残又如何?只要不出人命,官府不会立案。
“那我们就不管?”
戚长生心里,肯定是不想管的,作为死士训练出来的人,对“叛徒”一向是“杀无赦”。他们肯放薛凝碧一条生路,不去惩罚她就开天恩了,还去救她?她关不关,死不死的,与别人什么相干,她回前夫家是自愿,又没人逼她,后果也当自负。
但听太子妃的口气,似乎还在犹豫,于是顺着说:“您要实在不放心,属下就派两个人过去看看。”
俞宛秋点点头:“也行,你先派人去查探一下,有事赶紧回禀,我正好有点累,在这里歇个午。”
以她如今的身份,直接杀到张家救人是不可能的。她既不是官差,又不是薛凝碧的家人,凭什么上门去管人家夫妻之间的事。
“属下遵命”,戚长生转身出门,素琴等人忙着整理床铺。
“还真怀念这里呢”,躺在曾经的闺房里,俞宛秋感慨低叹。
茗香的语气有些嗔怨:“太子妃在这里住了半年就被太子拐跑了,害我们几个天天望穿秋水,就盼着姑娘回来,或派人把我们接过去。”
素琴仔细放下帐子,拉着茗香往外走,嘴里说:“太子妃若不是出去收租巧遇太子,哪有今日这段良缘?跟我们分开也是形势所迫,你少在这儿说酸话。”
知墨边走边学究似地摇头晃脑:“非也,非也,天定良缘,命不可违。”
“就是”,茗香清脆甜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太子与太子妃是老天注定的姻缘,再怎么兜兜转转,终究会成为夫妻,便是太子妃不去祁阳收租子,也会在别的地方重逢。”
俞宛秋会心一笑,闭目养神。
不过脑子始终清醒着,薛凝碧的事,到底下文如何,她还是关心的。薛凝碧是她来这个世界后,交的第一个朋友。
抽空歇午的想法很快化为泡影,因为又有人上门求见了,这回,是隔壁的胡太太。
同人卷 第二百八十二章疑点重重
戚长生会在她表明要休息时,替钱太太通报,让俞宛秋有些意外,但钱太太一开口,俞宛秋就明白了。
从她寄居沈府就一直追随左右的戚长生,对她过往的经历那样了解,替她过滤客人时,自会考虑到她的心理需求,比如,打听“亲朋故旧”的下落。
其实她没有戚长生以为的那么念旧,报复心也不强,得罪过她的人既已销声匿迹,她乐得眼不见,心不烦,故而对魏无涯和程绮的现状,并无多少兴趣。
不过说新闻的人既然来了,听听也无妨。
钱太太身后还跟着钱二姑娘,只是二姑娘已梳起了妇人头,这次是回娘家小住的,记得二姑娘比她大一岁,的确该嫁了。
钱太太继续发挥八婆本色,把登门造访过一次的钱家表小姐——苏城首富孔家的四姑娘孔嫚的婚恋故事讲得绘声绘色。
可惜俞宛秋心里惦记着薛凝碧那边的消息,完全把自己当听众,不肯参与评论,顶多奉送几个语气词。
终于,钱太太的一句话让俞宛秋脸上变了颜色:“小妇人怀疑,秦云路前头那个姓程的女人,也是被他谋死的”
也是?
俞宛秋长眉微挑,以为自己漫不经心中疏漏了什么重要情节,当即追问:“你是说,令表亲孔四姑娘已经被秦云路害死了?”
钱太太一愣,钱二姑娘屈膝蹲身道:“请太子妃见谅,是民妇的母亲没说清楚,四表姐如今还活着的”,话到这里语气转悲,“但能活多久,就不知道了。”
俞宛秋眼底掠过一丝厌烦,她不过偶尔过来看看旧居,顺便歇个午再走,怎么就惹来这么些人,说的都是男人女人间裹不清的烂事,她是太子妃,又不是妇联主任或居委会大妈,管这些则甚?
记得上次孔嫚登门求她为秦云路引荐时,她已经把秦云路的底细都透给了她,同时坚决表明了拒绝之意,四姑娘要执迷不悟谁也拉不住。
自以为遇到了真爱的孔雀加包子女是世间最固执的人种之一,你以为是救人于水火,她却恨你棒打鸳鸯,何苦来。
钱太太见她如此煽情表演,太子妃仍稳坐于雕花太师椅上,端着青花瓷盏慢悠悠地喝茶,一点动容的表征都没有,没奈何,只得跪下去叩首道:“求太子妃救救民妇这可怜的外甥女。”
俞宛秋从泛着茶香的氤氲雾气中抬起明净的眸子:“你希望本宫怎么救呢?”
钱太太抓耳挠腮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又是胡二姑娘帮腔:“太子妃能不能出面说说情,让知府大人判他们和离,这样四表姐就能回娘家好好将养了。”
“如果只是要和离,不需要本宫出面吧?世上多少和离的夫妻,没听说哪个是靠了太子妃甚至皇帝帮忙才办成的。只要令表姐想离,以孔家在苏城的势力,秦云路一个外来人口,哪里犟得过,他不离也得离。”
钱家母女慌了,太子妃的意思,岂不是说她们存心糊弄人?
才起身的母女二人再次跪伏在地:“太子妃息怒,民妇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说半句假话诓骗您。孔四姑娘现在人在南都,若在苏城,倒真的不难。”
俞宛秋淡淡接过话头:“就算在南都,以孔家的财势,找府尹大人说个情也不为难事。”
有钱能使鬼推磨,和离才多大点事,连理由都是现成的,信手可拈:男方隐瞒诸多事实骗取少女信任在先,无媒苟合诱人私奔在后。
她就不信,号称苏城首富的孔家这点能耐都没有,四姑娘的母亲杨太太乃孔府当家主母,平时一脸精明相,关键时刻偏成窝囊废了?
钱太太警惕地朝窗外看了一眼,才压低嗓音道:“太子妃有所不知,秦云路早就没在歌舞坊卖艺了,太子妃随军不久,他就进宫当乐师去了,听说现在是玉梨殿的乐正,深得皇后赏识。”
俞宛秋乍听难以置信,她回宫两个多月了,宫宴出席过数回,每回必招乐,她竟没发现乐师中有一位故人,什么破眼神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玉梨殿本就在招乐师,以秦云路的琴技,做个乐正也应当,‘深得皇后赏识’却从何说起?本妃在宫里都没听到此等传言。”
钱太太和钱二姑娘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钱二姑娘要求清场,她们有重要情报容禀。
俞宛秋微扬手,下人都退了出去。
钱二姑娘从衣袖里拿出一样东西,双手捧到她面前,俞宛秋接过一看,竟然是一封信。
初看字迹,她以为是那封自己写给魏无涯,而后被赵佑熙亲笔抄过的书信,多看几行就发现,信的内容没错,字迹也很像,但并非她夫君亲笔,而是仿冒。
俞宛秋睁大眼,事情严重了如果这世上有个人能模仿出赵国太子的笔迹,一旦鱼目混珠,后果堪虑。
“信是哪里来的?”声音中有着掩饰不住的焦虑,从看到信的那刻起,她再也无法置身事外。
钱太太回道:“是孔四姑娘给的,前些日子民妇去南都探病,她偷偷把这封信塞给民妇,说要是哪天她不明不白地死了,就拿着这封信去找太子妃,求太子妃为她伸冤。民妇想着,真等人死了再伸冤有什么意义,不如趁活着的时候离了那祸根。”
钱二姑娘在一旁恨恨地说:“他能狠心谋死前妻,可见是个没人性的,多跟他一天,就多一份危险,早离早超生。四表姐典型的‘不到黄河心不死’,一方面怕步了前妻的后尘,一方面又希望姓秦不会如此对她。”
俞宛秋抓住其中一个疑点:“你们说秦云路‘谋死’前妻,可有证据?”
钱太太和钱二姑娘反而齐齐望向她:“您不是说,秦云路的前妻忽然消失了吗?”
“是不见了,到现在都没消息。”
“那就对了嘛。”
俞宛秋失笑摇头,忍耐着提醒:“不见了,和‘谋死了’,是两个概念,人命关天,没凭没据的,不要乱说。”
万一越说越顺溜,以讹传讹,变成“太子妃亲口说秦云路谋害了他前妻”,就没意思了。
“是”,两人嘴里答应着,脸上的表情却不以为然。
虚掩的门外有人影闪过,细听还有对话声,俞宛秋便猜,是薛凝碧那边有消息了。
想早点打发走屋内访客,便出言道:“如果你们能劝孔四姑娘主动提出和离,或义绝,我可以答应帮她。”
同是女人,她愿意伸出援手,帮一个遇人不淑的女子摆脱不幸婚姻,如果她想的话。
钱太太马上说:“问题是,她不肯呀。”
俞宛秋语气变冷:“事主自己都不肯,本宫凭什么插手?那不成了利用权势,强行拆散恩爱夫妻?”
钱太太嗤笑:“什么‘恩爱夫妻’,姓秦的还不是看孔家豪富,指望能得一份丰厚嫁妆,可惜孔家根本不上当,姓秦的白忙乎一场,还要自己赚钱养活一个十指不沾春阳水的娇小姐。如意算盘落空,四姑娘变成了累赘,能讨到什么好。”
钱二姑娘在这点上跟乃母有分歧:“也不见得就是为了嫁妆,孔家不过是苏城的首富,商户之家,跟南都那些高官显贵比起来算什么。”
钱太太一摊手:“所以啦,姓秦的更得抓紧谋死她了,解决掉了这个累赘,才好另娶一个真正有背景的千金小姐。”
俞宛秋不想再听她们无根据地臆测下去,打断道:“你们把孔四姑娘在南都的住址给我,这封信也留下,我回宫后会派人去探望她,至于其他的,等查明了情况再说。”
钱家母女走后,俞宛秋拿出那封信细看,信上的笔迹有七八分像,稍微疏忽点就可能鱼目混珠。
她不禁思忖:信真是秦云路模仿的?还是另有操刀人?
孔四姑娘的故事,钱太太讲得声情并茂,噱头和逻辑性都不缺,可有个巨大的漏洞:秦云路,也就是曾经的魏无涯,并不知道这封信是出自太子手笔。
俞宛秋记得很清楚,这件事,她只在程绮玉面前提过一次,而且是告诉她,信是自己写的,程绮玉不信,因为她见过那封信,并不是俞宛秋的笔迹。
也就是说,程绮玉只知道信不是俞宛秋所写,难道她光凭这点,就猜出信是赵佑熙重新抄写的?
不可能
赵佑熙这种小鼻子小眼的可乐举止,和强烈到变态的独占欲,不是身边最亲近的人,根本体会不到,俞宛秋起初听到时,也错愕不已。堂堂世子,找个代笔人轻而易举,何必亲自动手?他从小最讨厌抄书,却为了不让人看到她的亲笔信,勉为其难抄了一回,这样的私密行为,外人如何得知。
一番推理下来,情况更复杂了,连不请自来的钱家母女都有了嫌疑。
如果秦云路事先并不知道那信出自赵佑熙的手笔,后来却又是谁告诉他的?是谁让他模仿太子笔迹,或拿着别人模仿的太子笔迹给太子妃?
最后的最后,这件事,到底要达到一个什么目的?
难道,梁国的谍报体系系已完善到这种地步,纵向深入到她身边最亲近的人,横向渗透到了她周围的路人甲乙丙丁,程绮玉之事,薛凝碧之事,孔四姑娘之事,都不是偶然,不是独立事件,而是有人特意针对她而设计,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又或者,对她而言,真正的敌人不是来自敌国,而是她所入住的那座深深宫殿?
俞宛秋眼前闪过一团团疑云,看来,她还是被赵佑熙保护得太好了,竟让她以为,太子妃也能像普通百姓一样出行,以为周围的人和事,都像它本来表现的那样单纯。
羞愧从心底涌出,俞宛秋陷坐进太师椅里,攥紧光滑的扶手,等着戚长生过来汇报新消息。
这时,院墙外突然传来刀剑声,窗边树影摇曳,惊得飞鸟四散。
————————说明的分隔线
苏城何宅的隔壁姓钱,不是胡,上一章写错了,已改过来。
同人卷 第一百八十三章 刺客风波
戚长生前去迎敌,三个丫头冲进来,拥着太子妃往内室走,素琴慌得连称谓都忘了换:“戚大哥要我们避到卧室,关紧门窗。”
“你的‘戚大哥’还说了什么?”俞宛秋笑颜相问,想缓解一下紧张气氛。
素琴脸红了,一声不响地和知墨抬起黄花梨圆角矮柜抵在门后,茗香奔去放下一整排万字支摘窗,扣紧销子。回头提起圆桌上的小紫砂壶,里面的养身茶是太子妃午睡前泡的,早已凉透。
茗香放下壶,想着不如倒杯凉开水给太子妃润润嗓,却在下一瞬僵住了。
因为,另一只比较靠里的大直角柜,透雕描漆的柜门居然簌簌颤动起来,紧接着,整个柜身开始往外移。
几个丫头唬得魂不附体,呆愣半晌,方醒悟过来,素琴护着太子妃往门口退,茗香推开刚关上的窗子,对着外面大喊:“快来人啊,刺客在这里,在这里”
“蠢货,快把窗户关上”
衣柜很快被推开,然后传来一声厉喝,一位青衣蒙面人走了出来,朝俞宛秋举起手里的令牌,黑底白字,上面写着:白虎令。
俞宛秋瞄向衣柜后头的秘道,恍然道:“你是住在隔壁的穆先生?”
来人点头,拱手为礼:“属下是影宗白虎堂堂主,太子殿下想必跟太子妃提起过,现在事情紧急,请太子妃跟属下离开这里。”
那令牌俞宛秋见过类似的,也知道赵氏的确有个游离于一切部门之外的秘密组织:影宗。
隐宗与赵国各级官僚机构,军队,乃至同类别支的暗部,均毫无关系,是个完全独立的部门,由宗主赵延昌直接领导,手下有两长老四护法六堂主,部众过千。
这样的秘密组织,等于是赵延昌最后的底牌,不到生死关头不会放出。他肯拿出一个堂主来长期守护她,已经很够意思了。
算起来,隔壁穆家已搬来快两年,跟邻里老死不相往来,跟她也一样,迄今为止,她还没见过一个穆家的人。
如此神秘冷漠,可她去靖兰,她进宫,她随军,何宅长期闲置,穆宅始终有人。
这才是真正的“养兵千日,用在一时”。
白虎堂主又催了一遍,俞宛秋仍有些犹疑,令牌是见过,可跟一个蒙面人下秘道?她朝那个黑乎乎的洞口看了一眼,心里突突乱跳,根本挪不动脚步。为拖延时间,没话找话:“这秘道,我搬进来的时候肯定没有吧。”平凡住户,要这干什么?
白虎堂主道:“这是我们后来专门挖的,就为了以防万一。”
俞宛秋提出疑问:“如果刺客一直注意我的行踪,为何没在常家动手?”
白虎堂主的答案很简单:“那里人太多了。”
俞宛秋一面说话一面努力倾听着门外的动静,她在等戚长生或周长龄,有他们跟着,心里有底些。
可坐等右等不见人,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眼看就从外院追到了二门,白虎堂主不由分手拽住她的袖子就走,同时朝几个丫头喝令:“赶紧跟上,谁不跟上,后果自负”
丫头们跌跌撞撞地赶上来,把太子妃围在中间,对蒙面人始终充满警戒之色。
可能离河道较近的缘故,地道潮湿异常,洞壁似乎渗着水,想起在通城跳河时水里那刺骨冰凉的感觉,俞宛秋手脚都有些发软,怀疑自己逃过了刺客,却要被汹涌的河水淹死。
大概走了一刻钟之久,他们面前出现了十几级台阶和一扇门,门外是一间柴房。白虎堂主告诉俞宛秋,这里并非穆宅,而是青石街后面的一条街道。
走在秋日晴空下的院子里,俞宛秋深深呼吸了一口带着芙蓉花香的空气,竟有种绝地重生之感。
地下土拨鼠的干活实在要命,潮湿阴森得叫人窒息——对她而言,甚至比遭遇刺客更令人恐惧。
找了一间干净的卧室安顿好太子妃主仆,白虎堂主交代说:“您暂时在这儿歇着,属下去青石街那边看看。”
几个丫头不乐意了。他在,她们怕;他走,她们更怕,茗香冲着他喊:“你走了,万一刺客追到这里来,怎么办?我们几个都不会武。”
“你们本来就该学”白虎堂主不客气地指责:“光会绣几块帕子,会泡几杯茶有什么用?一点防身功夫都没有,简直就是废物,关键时刻不仅救不了主子,还要人来救你们。”
茗香被他噎得眼翻白,急喘如风箱。她跟着俞宛秋十几年,尤其当了东宫女官后,走到哪里不是奉承声?身份比一般官家小姐还矜贵,几曾听过这种刺心话。
当下眼圈都红了,嚷着:“我本来就是侍候太子妃饮食茶点的婢子,把茶泡好是我的本等,你才是该学武,该保护太子妃安全的人,不要把你的责任推给别人现在太子妃身边只有你一个隐卫,你不好好守着,反而到处乱跑,指望我们几个丫头替你守。我们没学武是废物,你学了照样是因为你根本搞不清轻重缓急,脑子里装的是一团废渣,武功再高有什么用?”
“好一张利嘴你可以再嚷大声点,正好把刺客引过来,他们出于感激,说不定会饶你不死。”
白虎堂主面具下的眼睛死死盯住茗香,茗香咽回一口唾沫,压低嗓音继续“咆哮”:“少说风凉话,你既为皇家隐卫,见了储妃,为何不以真面目见驾?遮遮掩掩,藏头露尾,谁知是不是心里有鬼。”
俞宛秋只得出声阻止:“茗香,少说两句,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知收敛。”
赵佑熙曾告诉过她隐宗的规矩:凡隐宗成员,除非宗主本人要求,否则不在任何人面前露出真面目。
按她的理解,隐宗就像现代的特务组织,平时是化整为零的,成员分散在各行各业,有另一个合法身份,可能为官,可能经商,甚至可能是宫里的太监,总之,可以是任何人任何身份。
如果没接到行动指令,他们可能终身潜伏,只有接到宗主令后,才戴上面目出来活动,即使成员之间,也不以真面目相见。
所以,别说她没资格让白虎堂主取下面具,便是赵佑熙亲自来了也一样。
茗香捂住嘴不吭声了,白虎堂主站在门边说:“太子妃别担心,这里很安全。如果您实在不放心,属下不走就是了。”
俞宛秋问他:“你给我的侍卫留下标识没有?”
白虎堂主摇头:“没有,即使留,他们也不认得,隐宗的标识系统是独有的。”
俞宛秋笑叹:“那他们准以为我被刺客掳走了,现在那边还不知乱成怎样呢。”
白虎堂主颔首:“所以属下才要出去给他们递消息,免得他们着急。”
茗香忽然开口道:“你留在这里保护太子妃,递消息我去”
白虎堂主一惯冷峻的声嗓中难得地带上了一点戏谑:“你不怕被刺客抓?”
茗香反唇相讥:“反正我是废物嘛,抓了我这个废物,好留下你那个有用的,我们还是赚了。”
说完,不等白虎堂主回话,打开院门跑了出去。
素琴和知墨担心地看着院门的方向:“太子妃,茗香这样出去不会出事吧?”
白虎堂主冷哼:“能出什么事?刺客要行刺的是太子妃,杀个丫头顶什么用,他们还嫌费事呢。”
知墨怒瞪着他:“如果不是杀,而是活捉呢,捉住她,再严刑拷打,逼她说出太子妃的下落。”
白虎堂主嘀咕了两句什么,几步走到墙边,移开妆台,打开另一条秘道,请太子妃转移。
俞宛秋不肯:“茗香很机灵的,再说她只是我身边一个丫头,刺客未必认得她。”
白虎堂主提醒道:“面目是不认得,可她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宫里人。”
俞宛秋心里动摇起来,可,再转移一次,还是要派人回去通消息的,到时候照样有危险。
再者,转移得越远,也就离自己的侍卫越远,她对眼前的蒙面人始终没完全信服。刺客不一定就是拿着刀的,也可能装成自己人出现,骗得她的信任,让她落入更大的圈套。
好在茗香很快就带着戚长生回来了,知墨扯着茗香身上洗得褪色的淡蓝碎花短袄问:“你这衣服是哪儿来的?”
“偷的”茗香回答得嘎崩脆。
俞宛秋看着她一身朴素不过的贫家少女装,忍不住赞道:“果然是个聪明丫头,情况如此紧急,还晓得先换身衣服掩藏身份。”
茗香朝她眨动着灵活的圆眼:“当然要换呀,穿那样一身,等于对刺客说,‘抓我啊,来抓我啊,我是太子妃身边的女官哦’。”
连白虎堂主都低笑出声,素琴打量着茗香说:“这户人家家境贫寒,但凡稍微好点,都不会让适龄女儿穿得这么陈旧。”
茗香给她解释:“我特意挑的旧衣服,她家隔壁晒的一套女装就比这新。”又补充道:“我没白拿,知道她家日子艰难,在晒刀豆的圆箕里放了一块碎银,够买两套这样的衣服了。”
白虎堂主望向茗香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暖色。
同人卷 第一百八十四章一堆乱事
在太子妃的坚持下,他们又回了青石街的何宅,那里连地板都冲洗过,但空气中仍飘散着隐约可闻的血腥味儿。
伫立在苍青色方砖墁成的走道上,望着院墙拐角处一抹来不及擦去的红痕,俞宛秋沉声问:“我们一共折了多少人?”
戚长生跪下道:“属下防护不利,让太子妃受惊了,属下……”
“我问你折了多少人?”太子妃声音稍厉,其中夹带着难抑的悲怆。
戚长生亦很沉痛:“死了一个,重伤三个,轻伤七八个。”
“对方呢?”
“也死了几个,伤了不少。”
“看来还是你们占了上风,那为什么不仅没留下一个活口,还死尸都未留下一具?”
如果有尸体的话,多少可以查探出一点线索,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毫无头绪。
周长龄跪在一旁禀告:“他们有专门跟着收尸的,每倒下一个,不管是生是死,只要不能继续参战,就会有人上来拖走。当时我们忙着对阵,顾不上别的,等打完再追,已经迟了。”
俞宛秋怒极而笑:“这功夫下的多深啊,连行刺都如此严谨,不留一丝破绽,让我们查无可查。”
若刺客来自敌方阵营,何须这般小心,难道梁帝还怕赵国知道他行刺赵太子妃不成?他连赵延昌和赵佑熙都多番追杀了。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敌人,根本不需掩藏行径,何况,赵佑熙曾说过,梁帝历来只行刺赵家的男人,不会动家眷,因为没什么意义,杀死一个,人家再娶一个就是。
想到这里,俞宛秋开口问:“你们看,这些杀手,到底是来杀我的,还是抓我的?”
一干侍卫相顾无言,场面那么混乱,太子妃本人又未现身,实在搞不清楚对方到底是来杀人还是掳人的。
虽然没有准确答案,俞宛秋还是凭着人类察觉危险的本能,偏向于前者。
不管是理性分析还是感性直觉,她都有理由认定,这是一场旨在谋杀她的,有规模有组织的行刺,杀手多半不是出自敌方,而是来自本国。
把所有的恐慌和愤怒深埋心底,她打起精神问:“没有殃及左右邻居吧?”
“没有”,小黄出列回道:“属下按戚统领的交代,先封住了街口,然后小乔在街上喊话,要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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