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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皇在上-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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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来的拳头快要握出水来,白泽亦在极力克制。
    他们知道,只要凤止不松口,沉朱这一次便在劫难逃。
    极长的沉默过后,沉朱望着凤止,率先开口:“还请上神退后一些,以免被落雷殃及。”
    凤止却没有动,只淡淡道:“无妨。”
    沉朱再没说一个字,在他的注视下闭上眼睛,片刻后,只听头顶传来轰隆的巨响,一道玄雷蓦地落到了她的身上……
    所有的道雷霆全部落完,也不过是两盏茶的功夫,可是于凤止而言,却似等了一生。二十七道雷霆,并不会伤及她性命,可是雷霆打入身体的疼痛,却在所难免。每有雷霆落下,她的身子都会轻微的晃一下,每见她晃一下,他的心就跟着揪一下。他可以阻止,却没有那么做。唯有如此,他才能断了她的念头。
    他不能再让她在墨珩的身上深陷了。
    等到雷霆终于不再落下,他握紧的拳头才缓缓松开。夜来三两步越过他,化出一个件大氅压在她的肩头,她无力地倒向他的胸膛,靠了一会儿,才扶着他的手臂起身,道:“夜来,我们走。”
    再没有看凤止一眼。白泽亦抬脚跟上他们。
    “等等。”他望着她的背影,开口。
    她头也不回,道:“上神还有什么指教?”
    他理着被雨水打乱的衣袍,道:“把碧落伞留下。”
    天帝回过神来,亦道:“凤止上神说的不错,留下碧落伞,今日之事,本帝既往不咎。”
    沉朱一下子回不过神来,待明白凤止的意思,回过身猛盯着他:“凤止,你一定要如此赶尽杀绝吗?”
    他悠悠道:“把所盗之物物归原主,不过是天经地义之事。”
    沉朱神色蔓延开一片寒凉:“若我不肯还呢?”
    “那本神只好自己去取了。”凤止说罢,竟自手中化出一柄剑,朝她缓步走过去。
    看清他手上的剑,她几乎站立不稳:“止水……”
    止水,乃上古有名的封魔剑,记得有一次,她想一睹止水剑的风采,让他化出来给她瞧瞧,顺便陪她过两招,却换来他含笑的一句:“这世上见过止水剑的人,要么早已作古,要么将要作古,你确定要看吗?”在她表示不满之后,伸手摸一摸她的头,笑吟吟道,“除非惹恼本君,阿朱此生只怕没有机会见识止水了,遗憾的是,本君脾气向来很好。”
    她朝他扬一扬眉毛:“那可不见得,你且等着,我非要逼你恼一次试试!”
    仿佛是一语成谶。只是没想到,这句谶语竟是应在了这里。
    望着他执剑的冷肃模样,她抿起嘴,低声对抱着碧落伞的白泽道:“此处交给我和夜来牵制,带着碧落伞快走。”
    白泽见她神色郑重,只略顿了一下,就跃上半空,身后传来天帝威严的声音:“哪里逃,众将听令,将他们悉数拿下!”
    夜来冷漠地扫视围上来的仙将,道:“谁要拿下本神,尽管试试。”
    很快,双方就陷入混战。凤止在满天飞的咒术中,提剑朝白泽追过去,中途却忽然被一道神力绊住,沉朱以神力缚住他,一双眼睛黑如深潭:“凤止,你的对手是我。”
    她的脸色因方才的雷霆而显得有些病态的苍白,薄如蝉翼的皮肤下,就连细小经脉都清晰可见。他只愣了一瞬,就以止水斩断她的神力束缚,道:“阿朱,本君不想伤你。”
    她却不管不顾地朝他扑上来,唇角勾起苍白一笑:“你我如今这般,就只差割袍断义了,你还怕什么?”凝神力朝他打过去,神情决绝漠然,“凤止,沉朱今日与你恩断义绝。成王败寇,我们谁也不要手下留情。”
    为她的那句“恩断义绝”,凤止简直要气笑了,墨黑的眼瞳里却蔓延开深沉浓烈的色泽:“好,你要与本君恩断义绝,本君成全你便是。”
    一瞬间,剑气大盛,让沉朱的心跟着沉入万丈深渊。
    她方才说要与他成王败寇,不过片刻,她就清醒地认识到,他们二人,谁才是那个王。
    剑气袭来,避已不及,慌乱中闭上眼睛,却听到铿然一声响,已来到她鼻尖的止水剑被一道神力击开,再然后,眼前便多出一片赤红色,她只觉得腰身一轻,便被一个力道卷入怀中。炽热的怀抱,蔓延开一片清冷气息。

  ☆、第一百五十七章 阿朱,你该唤我皇兄

男子高悬于半空,赤红色衣袍如同妖异盛放的红莲,黑色发丝掠过额间那抹如火的印记,眉眼略显苍白却带着无上的清贵。
    被他揽在怀中的少女脸上带着一抹愣怔,看清他的模样之后,眉头蹙了起来。
    他垂目看她一眼,面上浮起轻微的嘲弄:“就知道你搞不定。看看你此时的模样,哪里还像是崆峒最尊贵的龙神?墨珩若是知道你为了他沦落到这般境地,还如何含笑九泉?”
    她冷冰冰应道:“浮渊,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
    浮渊笑了笑,目光落到执剑立在下面的白衣上神身上,笑的更加肆意:“丫头,你将他的命看的比你自己的命还重,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对你执剑相向?”
    凤止握剑的手紧了紧。
    天帝凝望着这位不速之客,感受着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几乎凌驾六界的庞大神力,心头的惊骇难以言表。邪神为何会出现在仙界,额上又为何会有与他怀中少女同样的神印。莫非……
    浮渊见怀中少女沉默,眯了眯眼继续挑拨:“七百年前还你侬我侬,情意绵绵,没想到,这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她闭上眼睛,将眸中蔓延开的凄凉之色隐去:“过去之事,休要再提。”克制住身体的颤抖,道,“从前,就当是我错付。”
    凤止的身形微微一晃,抬眼望向浮渊:“浮渊,你躲了七百年,总算肯出现了。”提剑跃上半空,唇角勾着冷冷的弧度,“也好,省得本君四处找你。”
    夜来和白泽也将浮渊的退路围上:“邪神,放下沉朱!”
    紧张的气氛在空中蔓延,伴着仿佛永不休止的大雨和雷霆,整个世界仿佛都将倾颓。
    天帝与众仙将避在一边,静观其变。锦婳行到他身畔,神色间带着深深的担忧,喃喃道:“邪神与崆峒,究竟有何渊源……”
    天帝的眼皮重重一跳,心头有不祥的预感萦绕不去,抬起头,继续关注上空的情况。
    浮渊不理会自己此刻面临的威胁,垂目看了看怀中缩成一团的人,目光又落回面前那道白色身影上:“凤皇,有句话她不肯追问你,本神却要替她问。为何宁肯做到这一步,也要阻止她?”
    凤止只道:“此事是本君与阿朱的事,与你无关。”
    浮渊刚刚挑起眉毛,就察觉有只小手攥住了他胸前的衣服,少女在他怀中道:“何必问他?他阻止我,自是因我坏了六界铁律。”
    浮渊漫不经心道:“不过取了几样东西,何至于引雷霆,削神位?”冷冷扫视众人,“本神且问一句,沉朱取四宝,可对六界带来大难?”
    天帝冷冷作答:“碧落伞暂且不论,皓月枪和定海珠关系着妖界和人界的安危……”
    不等他说完,浮渊就打断:“一派胡言。”问怀中少女,“皓月枪如何得来?”
    沉朱不知他是何用意,垂着小脸回答:“皓月枪乃妖皇相赠。”
    “妖界可会为此事动乱?”
    “有妖皇在,大约没事吧。”
    浮渊继续问:“定海珠呢?”
    熟知东海情况的夜来道:“定海珠乃东海水君亲手奉上,东海的水脉幸有水君的本源之力相护,短时间内不会出现动荡,为防万一,本神在赶来之前,特意调派一万神将前往东海驻守,就算发生水乱,也会保人界周全。”
    浮渊点了点头,望向天帝:“失去碧落伞,仙界也不过是暗上几日,以天帝的能耐,撑开一个障子暂时抵挡,难道很耗神力吗?阁下为一把碧落伞便勃然大怒,不过是因为天家的颜面遭到践踏,觉得下不来台罢了。”
    听他此话,天帝的脸瞬间拉下来,却偏偏无话辩驳,一时之间,脸上的颜色十分精彩。
    浮渊不理会他,眯着眸子问凤止:“所以,本神就不明白了,凤皇如此英明睿智,应该也知道这丫头的性情,明知她一定会取这四物,为何早不阻止晚不阻止,偏要在她取凤血玉时阻止,眼睁睁看着她功败垂成……”眸子转向天帝身边的女子,语气带上浓浓的玩味,恍然道,“原来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几百年不见,你的品位何时变得这般庸俗,这种货色竟也入得了眼吗?”
    因他的这句话,锦婳的脸色亦变得十分好看。
    沉朱为浮渊的这番猜测心口一疼,抿着唇不说话,额发因雨水贴在脸上,有一些难受。
    渐渐小下去的雨声中,听到男子微带自嘲的嗓音:“你说的不错,本君的确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此话让沉朱怔了怔,胸口蔓延开来的疼痛渐渐趋近麻木。
    凤止他……承认了。
    他已恢复冷漠的语调:“浮渊,把她交给本君。”
    沉朱感受着凤止身上散发出的庞大神力,只觉得有种无力感袭向全身,适才受了二十七道雷霆,身体有些虚弱,又加上淋了雨,一开口便剧烈地咳起来,咳得浑身都要散架。
    浮渊本还有话要说,见怀中少女状态不好,遂收起恋战之心,道:“凤皇,这丫头你既不要,今后便由本神接管,你就继续留在九重天,守着你的新欢吧。”
    话音落下,自他周身忽燃起数丈之高的焰火,将二人笼罩其中,凤止眉眼一沉,不顾那火焰的灼热,纵身飞入其中,然而,火焰在止水剑的剑气之下四散开来,那里却并无任何人的影子。
    白衣身影徒然定在原处,声音低微:“是谁说……本君不要的。”
    夜来和白泽见浮渊带着沉朱消失,愣怔片刻,慌忙循着二人的气息追了过去。
    锦婳见凤止定在那里的身影,忙朝半空飞去,在他身畔落定后,惊了惊:“凤止上神,你的手……”
    他将灼伤的手臂隐于袖间,回头时,已恢复平日的从容淡然,朝她温和一笑:“不必担心。”对随在她身后而来的天帝道,“可惜,未能替天帝夺回碧落伞。”
    他的神态和语气虽然温和,却不自觉透着一些心不在焉。
    天帝顿了顿,忙道:“上神不必自责,本帝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倒不是碧落伞,而是锦婳的安危。沉朱已得三宝,一定不会对凤血玉善罢甘休……”
    凤止微微抬眼:“有本君在,天帝担心什么。”
    天帝面色一喜:“上神的意思是?”
    “本君暂时留在清染宫,不会让任何人伤害锦婳。”
    天帝得了他的承诺,自是千恩万谢,待他带着仙将撤出清染宫,锦婳才松下所有力气,执雨伞立在凤止身畔,问他:“上神可曾后悔?”
    他从远处被雨水模糊的宫宇上收回目光,却仍然没有看她,只道:“多谢公主今日的配合。”
    锦婳默了片刻,问他:“上神是不是向来都只做最正确的事?”声音里有些叹然,“可是,最正确的事,有时也最伤人心。”
    他不置可否,道:“公主不必在此陪着本君,回去吧。”态度温和客气,有些拒人千里。
    待女子敛身退下,他才理着衣袖,自言自语道:“你又怎知,本君不是在同她赌气呢?”
    他气她凡事都以墨珩为优先,连自身安危也不顾,气她明明在乎他,却又努力装作不在意,她的所有心事都写在脸上,他又怎能读不出来……
    阿朱,你就不能更信任本君一些吗。
    本君削你神位,不过是做给天帝看,否则,你便当真成了引发六界之乱的棋子。天帝心肠狭小,早就因墨珩不肯助他渡劫晋位心生怨怼,又怎会轻易答应为墨珩引魂?今日,他话里话外都透露出对崆峒神威的漠视,如若借此机会与崆峒动武,魔界也势必会借这个东风卷入其中,那时,只怕才是真正的难以收场。
    本君所能做的,只有暂时平息天帝的怒火。竭力做出一副绝情的模样,也不过是为了引浮渊现身,不出所料,浮渊没有沉得住气。
    这般一来,应该能把天帝的视线暂时转移到邪神的身上吧……
    云头之上,沉朱从浮渊怀中挣下来,望着脚下翻腾的太虚海,道:“你带我来崆峒作甚?”
    她的神位被削一事,应当早已传遍六界,此时的她,如何还能腆着脸回华阳宫?调头欲走,却被浮渊懒懒伸手拽住。他好笑地看着她:“神位丢就丢了,如何不能回去?”
    少女红着眼睛,坚决道:“不能回就是不能回。”
    浮渊看她半晌,莞尔失笑:“你莫不是嫌自己太丢人?”
    被他说中,她的脸皮立刻一扯,轻轻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不过是上神之位,本神……我有何可觉得丢人的。”
    他却伸手在她头顶按一按,评价他:“欲盖弥彰。”
    她拍开他的手:“浮渊,你跟着我做甚?”
    他将被她拍开的手抄入袖中,想了片刻,自薄唇间吐出两个字:“回家。”
    沉朱为他这二字心口一跳,对他的所有敌意,仿佛在一瞬间被这两个字融化,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大哥,你总算愿意承认崆峒是你的家了吗?”
    浮渊看着她,眼中有取笑之意:“大哥这种称呼是从哪里学来的?委实不伦不类。”偏头看她,眼底漩涡一般的汹涌暗流缓缓归于沉寂,停留在唇角的笑意微敛,却依然蛊惑人心,“阿朱,你该唤我皇兄。”

  ☆、第一百五十八章 怕我骗你?

听到他的话,少女神情略怔,回神后朝他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扯上了他的衣袖。仰脸看着他,眼睛不由自主地红了一圈,自喉间滚出沙哑委屈的一声:“哥。”
    浮渊伸手将她拽入怀中。
    她在他怀中懵了片刻,缓缓将头往他胸前埋了埋,声色伤感:“不要恨母皇和父君了,好不好?”
    他答应道:“好。不恨了。”
    她继续道:“也不要恨墨珩了,好不好?”
    他仍道:“好。”手抚着她的头发,力道温柔,“不恨了。”
    说此话时,声音低柔,眸中却有冰冷幽沉的色泽。
    听到他的话,沉朱自是惊喜交加,自他怀中抬头,眉头却缓缓蹙了起来。
    浮渊眸中有促狭的笑意闪过,问她:“怕我骗你?”
    她心直口快,狐疑地望了他一会儿:“你不会是假装认亲,实则暗地里在酝酿什么阴谋吧?”
    他不置可否:“我如果有阴谋,你打算怎么办?”见她默在里,眼睛弯了弯,也不等她回答,就撂下她朝前行去。
    沉朱想了想,严肃地决定——亲要认,阴谋要妨。
    越接近华阳宫,心情就越是沉重。此刻,她神位被夺的消息应当已传至太虚境了吧,她知道,自己作为一方帝君有些不像话,任性妄为,惹是生非,从来都不让墨珩省心。当年便因在青丘胡闹一事,惹来一众老臣的口诛笔伐,为了逃婚,擅自拔走龙吟剑一事,也让奉剑神君念叨了好几百年……不过,比起那些小打小闹,此番惹下的麻烦委实大了些。
    就算她不主动上交帝印,也该有人逼宫了吧……
    行到华阳宫上空,看到底下肃穆排开的一众仙官,眼皮不禁跳了跳,虽在意料之中,却略有些惆怅地想,没有想到,自己的预感应验得这般快。
    压下祥云,落到宫门前,理了理衣袍,朝前行去,浮渊则敛了身上的气泽跟在她身后。
    众仙官一见墨袍少女,神色便一起沉了沉。
    沉朱努力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开口:“今日之事,诸位只怕已经晓得,所有的罪责,都由我一己承担。我会在今日之内交还帝印,还请……”目光落到为首的仙官脸上,道,“元华长老托付给合适的人选。此外,我还有些事务需要交待,还请诸位给我半日的时间,容我整理成文,待诸事完毕,我便搬出华阳宫。”又道,“若是没有异议,便都散了吧。”
    说完,就负手朝宫内而去。
    却听一个浑厚苍老的声音威严道:“帝君!”
    开口的正是方才的元华长老。
    沉朱顿住,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问道:“长老还有何事交代?”
    却听老者发出一声轻叹:“帝君离开华阳宫,是要到何处去?墨珩上神将华阳宫交给帝君,可没说过帝君可以轻易撂担子。”语调不由得提高几分,“何况,帝君惹下这种祸事,难不成还指望别人替你收拾烂摊子?”手拢在嘴边,“咳,失礼。总而言之,帝君既然回来了,就好好想想该怎么善后。”
    沉朱忍不住回过身去,一转身,就见虚发苍白的老者执崆峒古礼,朝她拜下去。头埋入宽袍大袖中,声音饱经沧桑却笃定有力:“臣等,恭迎帝君回宫!”
    其余仙官亦纷纷执礼,道:“恭迎帝君回宫!”
    整齐高亢的声音回荡在华阳宫上空,让人莫名动容。
    沉朱怔了半晌,朝他们摆一摆手,道:“好了,知道了。”
    头也不回地朝宫内行去,脚步略显凌乱,身后传来男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声音:“既然哭了,就哭出声来。”
    她道:“谁哭了,不过是……沙子进了眼睛。”
    一入华阳宫,就有宫娥迎来,看到沉朱身侧的浮渊,不由得怔了怔。沉朱顺着宫娥的目光看了浮渊一眼,见他已敛了逼人的气息,周身只笼了一层淡淡的仙泽,额间的神印也已抹去,不由得满意地眯了眯眼,道:“这位是浮渊神君,自今日起入住华阳宫,见了他如见本神,不可怠慢。”
    宫娥们听到此话,不禁对这位浮渊神君的身份多了些猜测。今日不是帝君第一次带人回来,紫月女君是她捡回来的,夜来神君也是她捡回来的,对帝君捡人回来的习惯,她们早已见怪不怪,可是,她们却从来不曾见帝君对谁这般周到过。
    一句“见他如见本神”虽然轻描淡写,可是话中所代表的含义,就有些深远了……
    沉朱无暇理会宫娥互相交换的意味深远的眼神,问道:“怎不见成碧?”
    “成碧元君身体不适,正在将养,这几日,怕是不能过来伺候帝君了。”
    沉朱眼皮一跳:“成碧身体不适?本神去看看她。咳,咳咳……”
    一只手绕过她的肩,将她揽住:“自身都难保,还在乎一个小女官。二十七道雷霆,够一个小仙灰飞烟灭好几次了。”抬眼对宫娥道,“熬些滋补的仙药送至此处。”
    宫娥忙道:“是。”
    退下去之前,还一步三回头,目视着青年将少女扶入房中。他的发色极黑,落在赤红的衣袍上,美得仿佛上古的神魔。
    扶沉朱躺下以后,浮渊坐在床边没有走,她疲倦地闭了闭睛,对他道:“我想睡一会儿,你也去歇息吧。看着哪里顺眼,就让宫娥安排你住哪里,不要……”话还没有说完,就合上眼睛,没了声响。
    从妖界到仙界一路累积的疲惫,此时才一股脑儿在体内爆发,呼吸渐渐绵长,眉头不自觉蹙着。
    浮渊伸出手,漫不经心地理了理她的额发,手搁在她耳畔,突然俯下身,朝她压了下去。
    快要触到她的唇时,却听她自口中发出一声梦呓。
    “哥……”
    他在距离她鼻尖毫厘的地方顿下,桃花眸中倒映着玉雕般的容颜,幽兰般的气息一点点磨去他的神智,他却为她不自觉唤出的那个字没再进一步。手轻轻摩挲了她的脸片刻,缓缓起身。
    眼眸深沉,如同让人沉沦的渊沼。
    他分明连天道都不顾,为何她的一个字,却成了他不可随心所欲的理由?
    又坐了一会儿,他才起身,离开房间时,挥手落下垂帘,将熟睡的少女留在一室沉香之中。

  ☆、第一百五十九章 还不是时候

由于浮渊的气息在中途消失,白泽与夜来兜了个极大的圈子,才死心返回崆峒,预备调派神将继续搜寻沉朱的下落,谁料,抱着将六界搜个底朝天的决心回到华阳宫,却得知沉朱早已归来。
    匆匆赶往云初殿,欲入内探望,身后却传来一个慵懒的嗓音:“阿朱刚刚睡下,你们此时进去,只怕会吵醒她。”
    听出这个声音,夜来兀然回头。
    不远处立着的男子,大约刚从清池殿沐浴归来,宽袍散发,神色懒淡。同样是白衣,穿在凤止身上,便是书生般温润娴静,不惹纤尘,穿在面前的男子身上,却是一袭翩翩佳公子的风流,浑身都透着玩世不恭。
    “危险”之二字,就只差被他写在脸上。
    夜来身上杀气腾起:“邪神,你竟敢出现在崆峒,简直找死!”
    正要冲上去,却被身畔白泽拉住,对方面瘫着一张脸朝他摇头,道:“夜来,他身上没有杀意。”
    若他有杀意,足够将他们碾压好几次。想起此前在雾隐山中与他交手,不得不承认,此神当真强的令人发指。
    白泽说着,望向浮渊:“你究竟要对阿朱做什么?”
    浮渊勾起唇:“本神疼爱她都来不及,能对她做什么?她对本神来说……可是重要的女人。”
    夜来为他语气里透出的轻浮拳头又是一紧:“放肆,吾崆峒的帝君,岂容你觊觎!”
    浮渊为他的反应眯了眯好看的眸,火上浇油道:“既然早晚都会是本神的,本神提前觊觎一下,又如何?”
    那副理所当然的神情看在夜来眼中,自然十分欠收拾,若非白泽拦着,他早就冲上去与他大战一场,不死不休。
    冷冷对拦着自己的高大青年道:“白泽,放开我!”
    却听少女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好吵。”
    夜来应声回头,看到少女神色慵懒地立在身后,肩头松松垮快披了件外袍,头发乱糟糟的,显然是刚刚睡醒。
    “帝君!”一见沉朱,立刻冲上前去,确认她一切安好,才冷冷扫了一眼浮渊,问她,“邪神为何会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崆峒?”又担心道,“他有没有对帝君做什么?”
    沉朱的态度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只听她漫不经心道:“哦,是我让他来的。”
    夜来身子一顿,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帝君,他如此危险,你怎能……”
    她却淡淡道:“个中详情,待我日后与你们细说。”手落到他肩头,道,“从今日起,你们要与浮渊神君好好相处。”
    白泽在听到此话时,眼皮亦跳了跳。不由得望向浮渊,猜测他的身份。
    沉朱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兴致,关心地问他们:“让你们收着的东西还好吧?”
    夜来暂时收回混乱思绪,自袖中化出定海珠,道:“帝君放心,定海珠安好。”
    白泽亦化出碧落伞和皓月枪,呈到她面前:“只差凤血玉了。”
    沉朱望着散发出上古神泽的三样宝贝,眸光渐渐沉敛,抚着皓月枪的枪身,吩咐:“暂送至剑冢安放,剑冢外多落几道禁制,不可有任何闪失。”
    夜来应道:“帝君放心。”
    浮渊行到她身边,漫不经心捞起定海珠,问她:“丫头,可要我替你把凤血玉取来?”
    夜来暂时克制住对他的排斥,冷哼道:“清染宫有凤皇在,只怕不那么容易。”虽对凤止并无好感,却还是由衷评价,“止水剑一出,清八荒浊气,荡九州邪魔……”冷冷瞟他一眼,“今日若不是你怀抱帝君,凤皇有所顾忌,没有出剑,否则,怎能那般容易就全身而退?”
    沉朱为夜来的这句话微微怔了怔。
    浮渊的眸光为他的这番话冷下去。
    他自然感觉到了止水剑对自己的巨大威胁,也感觉到了执剑之人在那个关头的迟疑。若不是那丝迟疑,恐怕他当真无法离开九重天。
    凤皇,你已经下定决心要除掉我了吗?
    真巧。我也同样觉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修长苍白的手持续发力,几乎要将手中的定海珠碾成尘土,身畔少女及时落了一只手到他手上,他才回神,放松下来,听她道:“凤血玉由我去取。”
    沉朱微敛双眸,额前的碎发落下,睫毛低垂:“也许,非我不可。”
    凤止是不是也算到,她一定还会去找他,所以才没有追上来?
    究竟是从何时开始,不必刻意猜他的心思,就已经可以知道他在想什么。
    可是,知道他的心思,却并没有让她觉得开心。
    凤止,你宁愿被我误会,也要以这种形式来保护我吗?这样的你,很让人讨厌呢。
    夜色深沉,大殿上只有一盏宫灯立在魑纹的长案上,长案后的墙上挂着一副字轴,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
    少女负手而立,长久地盯着那副字放空。
    青年无声无息地落至她身后,唤道:“沉朱,此时召吾前来,有何要事?”
    她没有回头,只道:“有些事,想找个人聊一聊。本想召夜来过来,可是想了想,那家伙容太容易喜形于色,实在不够让人放心。”
    白泽默了默,道:“吾会为你保守秘密。你想说的话,可是与邪神有关?”
    她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得又轻又缓:“唔,的确同浮渊有关。白泽,他的身世,你只怕已经猜得*不离十了吧……”
    白泽点了点头,意识到她背对自己,又应了声:“嗯。”
    沉朱又沉默立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把来龙去脉一股脑儿讲完,轻轻道:“大哥只怕现在都还憎恨着崆峒,他鼓动我去取引魂盏,是希望利用我在仙界与崆峒之间制造矛盾……也怪我明知他的企图,仍然一意孤行,想为墨珩换一个生机。若不是凤止当着天帝之面削去我的神位,暂时平息天帝的怒火,崆峒与天族难免要动一场干戈。我想了很久,也只想出这么一种可能。”说罢,叹息一声,“那只笨凤凰……”
    白泽的眸光动了动,望向少女的背影。长发以墨簪松绾,身上一袭素色长袍。一直以来,都觉得她是一副不喜拘束的性子,无论何时都率性而为,甚至在人情世故上显得不够练达,却原来,有些事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难得糊涂罢了。
    她转过身来,语气里带着寻常没有的老成:“白泽,我原本以为,我的心上除了崆峒以外,什么挂碍都没有,如今才发现,自己并没有那般洒脱。”
    “若大哥仍要一意孤行,以后免不得要与凤止针锋相对,如今,我只能尽我所能牵制住大哥,能解开他的心结最好,若是解不开……”说到此处,手扶上桌案,缓缓道,“就算解不开,我也要护他安好,可是,我只怕……”
    想起凤止执剑时的模样,指骨隐隐泛出青白色,那时的凤止,是真的对他动了杀心。
    正为这个念头有些颤抖,脑袋就被一只手按住,抬起脸,眸中映出青年俊朗的容颜。
    白泽的脸上虽没有表情,目光却温和。
    “沉朱,你已经竭尽所能,就算无法做到最好,也已经做的足够好。剩下的事,不要多想,无论你做什么,吾会一直在你身边。”
    她怔了怔,唇角泛起笑意:“白泽,谢谢。”眸中的忧色却仍未褪去,“只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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