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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梦鹿-松溪-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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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是与西方魔国相邻地的主事魔臣白彘被爆出了勾通外邦、买卖妖奴、贪污受贿等n条大罪,魔帝大怒之下,竟当堂口不择言地大骂:“如此贪婪成性,毫无廉耻,不知餍足的猪到底是如何到本尊的地界的,你们都是瞎的吗?”

    众魔臣冷汗。

    魔帝毫不容情地让人把此猪处以冰雪灌髓极刑,此刑之后,即使不死,只怕也成为一口筋脉尽毁的普通的冻猪了。。。。。。

    不但如此,就连与他有关联的魔相也吃了挂落,被魔帝连革数职,只保留了魔相之位,罚去了百年薪俸。

    然而,唯有知晓内情的人知道,这位白彘乃是魔相实实在在的钱袋子,白彘被灭,对魔相而言实在是一记不小的打击……

    此后,魔帝多次表示出对二儿子整日游手好闲的不满。

    如在以往,魔后和魔相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但现在竟齐力连说带迫地让瞿陵顺应了魔帝大人的心意外出历练,魔帝一高兴之下,也给他封了个王,让他顶着魔王的名头四处晃。

    邛泽得知消息后,只是苦笑而已,“我做了那么多事,连个进都的资格都不给,他寸功未建,就封了王,所谓帝父果然只是一个人的帝父啊!”

    周郧:“帝王之家,莫不如此,无论仙人妖魔都逃不过,少主无需如此。”

    再后,由白彘案牵扯出魔宫阴谋案,有人检举魔相和魔后指使草药族女医佩兰谋害先魔后。

    此言一出,举朝震动,魔相再次被革职,魔相之位由原先的副相代替,魔后遭受冷落。

    然而,也就这样了,三条人命大案,苦心孤诣地谋划,到头来却被魔帝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了,邛泽对这个结果无法接受。

    他不顾周郧的劝阻,进宫觐见魔帝。

    彼时,魔帝正和前妻转世的美人浓情蜜意,看到邛泽,也不避讳,笑道:“来得正好,快来尝尝,小荷亲手做的点心,以前你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口福。”

    是的,他没有,他母亲在世时,所有母亲亲手做的吃食都被眼前这个男人霸占去了,他母亲去世后,这个男人毫不怜惜地把他流放到魔界最荒僻的地方。

    美味于他而言,从来都是奢侈。

    邛泽食不知味地尝了两块点心,酝酿着怎样把心中的话说出口,一个母亲的转世在场,让他觉得不自在,很尴尬。

    魔帝把美人拉到身边,凝目看着她,目光温柔而缱绻,像是说给他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有了小荷后,我时常觉得,你母亲从来没有离开过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她回来了,就在我身边,我不愿整个朝廷再次卷入风波。”

    他转向邛泽,目光温和诚恳,像一个真正的父亲,“那个人毕竟倾力辅助过我,他妹妹毕竟在我最痛苦的时候陪伴过我,甚至还为我生下了子息,有些事情,能过去就让它过去吧。”

    魔帝似乎很是动情,口吻中还带有一丝怅惘叹息,如染了潮蒙蒙的雾气,可是说出的话却毫不留情地把他推入最深的冰窟。

    过去?

    怎么过去?

    他母亲的死算什么?他那两个未出生的弟妹的死算什么?他几千年被冤屈被冷落被折辱的痛苦算什么?

    一个堂堂魔帝国的律法又算什么?

    他的心不可遏止地呼啸起来,他紧紧地握住双手,牙关紧咬,才勉强控制住自己没有当场发作。

    耳边,却不期然地响起了周郧对他说的话,“他用少主牵制魔相,同样也用魔相牵制少主,试想,他又如何会完全剪除魔相势力,让少主一人坐大?”

    *辣的刺痛漫上双眼,即使之前,他无数次地告诉自己,这个人不是父亲,他只是一个魔帝,让人不愉快的魔帝,可是这一刻,见证到这个男人的心机,他仍然无可自已地感到难过,心寒。

    他抿着唇,缓缓起身,向魔帝行礼,而后告退。

    外面汹涌的阳光倾进他的眼睛,他闭了闭眼,把那一丝骤然出现的软弱抛在脑后,就像摒弃那个人给他的记忆,再睁开眼时,面上已是一片平静。

    他挺起背,脚步徐缓,走下台阶,走出魔宫。

    再后,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魔臣白彘被灭后,脱离他白色恐怖统治的妖民趁机发动叛乱,投靠了西方魔国。

    魔将奋力抵抗,然而一个从来未曾见过的大妖魔突然现世,拖着一片无比诡异的黑色森林,向北蔓延,所过之处,生命被吞噬,尸骨无存,房屋草木化为飞灰,又在黑色森林中重新聚生。

    有人说,这是西方魔国派来的侵略者,无论是与不是,它已经实实在在地吞噬了北方魔国的大片土地,消息传来,魔庭上下一片哗然。

    魔帝环顾朝堂,目光掠过那群叽喳吵闹的魔臣,落到一个人身上,一直以来最好用的人身上。

    而后,魔帝下令:拍派邛泽王前去收复失地,剿灭叛民,击杀侵略者!

 第34章 魔雾森林

    汹涌的黑雾犹如一片墨色的海洋,弥漫在天地间,像传说中坠落下界的离恨海,黑雾中影影绰绰地显出一大片森林,也是灰黑色的,甫一靠近,便觉得腐臭逼人,令人窒息。

    邛泽马不停蹄地赶到两魔国交界处的魔城时,入目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

    守卫的魔将告诉他,“那东西就在这片黑雾里面,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像魔芋又像章鱼,有一座小山那么大,能喷出毒雾,中毒的将士不是发疯地朝自己人动手,就是被卷入黑雾里面有去无回。”守卫魔将连连叹息,“臣下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的怪物,莫不是哪个上古大君苏醒了?”

    远古时期,有许多魔力强大的怪物出现,危害三界,后来被一一剿杀。其实那时,神魔并没有分得那么开,之后,有功于天地者飞升为神,混沌不堪者下堕为魔,神族造人后,三方各自有了自己的体系,那些曾经为恶天地者,便被神和人通通归为了魔族。

    上古大君。。。。。。也就是某个来历久远的、很厉害的魔物吧。。。。。。

    邛泽没有说话,让人继续监视黑雾森林后,便回了战将营地。

    在邛泽和魔将们商议事务的时候,流瞳卧在外面闷闷不乐地编织幻境口罩,编一个往脸上盖一个,编一个盖一个。

    一条大白狗在不远处看得有趣,嘻嘻地笑着,往她身上投石子,“喂,你做什么呢?”他问。

    流瞳瞟他一眼,略略一惊,“苍鹞?”

    “我叫山犭军。”大白狗笑着过来蹲坐在她面前,歪头打量着她,“往自己脸上贴白布干吗,脸也要穿衣服?”

    “……”流瞳耸耸肩,“防毒口罩,”她说,悻悻地扯下幻境,“可惜是假的。”

    正在这时,有人远远叫道,“山犭军,你在磨蹭什么呢,邛泽王已经到了,还不快点!”

    大白狗嗖的一声窜成一枚英武高大的男纸,一边往魔将营跑,一边回过头来看她,目光兴味盎然。

    流瞳依旧百无聊赖地卧在地上,闷闷不乐地扯口罩。

    其实她是不想来的,但邛泽说了,她是坐骑,又负有祥瑞之名,战场上怎么能少得了她呢?

    流瞳真是无语泪先流,她只想见证别人陨灭,并不想自己先陨灭在这个魔气冲天的地方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流瞳卧在外面都快要睡着了,突然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接着是一声洪亮的报告,“报告邛泽王,魔物现身了!”

    流瞳一激灵站起来。

    随即,一队魔将声势浩大地列队而出,流瞳一看,登时囧了,只见那一个个脸上罩着的。。。。。。

    他们不是去商讨公务而是去做口罩了?

    有一种急救队员现身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飞速赶到黑雾森林,只见那影影绰绰的魔雾中,浮起一个巨大的身影,彷如某种灭世武器爆炸后升起的蘑菇云,体态着实拉风。

    魔物周身裂成花瓣的模样,每一片花瓣都像触手似的可以任意扭动,花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花心,像一座小型火山口一样,向外喷出黑雾。

    魔物身下垂着一簇像根须一样东西,盘曲扭动,如蛇一般。

    简而言之,该货就像突然进化为动物的巨型魔芋,又像突然开花了的水货章鱼。

    捂着防毒口罩的魔将们倏地变换了阵型,呈扇形散开,齐齐飞身而起,半包围状去攻击巨型魔芋,魔芋的花瓣十分强悍,如巨型海带,快速地伸缩挥打,和魔将们战在一处。

    邛泽浮在半空,月刃迎风而长,朝花心狠劈,花心中喷出一股股黑雾,把魔雾森林晕染得愈发黑暗,如天突然倒扣下来,没有一丝光芒。腐臭像有了实质一般,紧紧地压着人的胸口,捂着人的口鼻,让人透不过气来。

    不知是不是防毒口罩起了作用,这一场大战竟持续了两天两夜,近半的将士陨落,邛泽也受了伤,伤口处黑雾缭绕。魔芋退回魔雾森林,周遭的黑雾缓缓收敛,被侵蚀过的土地裸。露出来,入目一片惨淡。

    主将身先士卒,作战勇猛,虽然赢得了将士们一致的敬重,但大家对眼前要对付的这个魔怪却愈发心中没底了,更兼主将一战而伤,众魔将心中苦逼的眼泪简直要淌成一条河。

    幸而魔帝不但派了邛泽王来支援,连自己身边最得力的侍卫将军剑羽也派来了,还派了两个御用魔医过来。

    医者在神魔两界并不常有,很简单,因为用到的时候少,不管什么样的伤,假以时日总会自己痊愈。

    但就眼下的情况,很难能“假以时日”,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有什么样的恶战等着他们,拖着感染魔气的伤迎战,无异于加速自己陨灭。

    所以有魔医在,多少有一份保证。

    魔医甲细细地为邛泽配了药,看他服用过后,又为他包扎伤口,嘱咐道:“魔毒很强,头几日是关键时期,殿下最好不要出门,派一个人日夜不离近身伺候,让侍卫加强防卫莫要让人打扰。”

    此时剑羽和几个留守魔将都在,闻言立刻道:“这个没问题,只是殿下身边连个侍从都没有……”

    剑羽接口:“要不我来吧,女子总归心细些。”

    众魔将侧目,剑羽将军竟还有做女子的自觉?

    魔药起效很快,邛泽已经开始昏昏沉沉,强撑着道:“多谢各位好意,我身边有白鹿伺候就行了,大家都回去吧……”

    说完,便坠入昏睡。

    众人面面相觑,看向地上的鹿形侍从,目光充满了怀疑。

    流瞳淡定地端坐着,抬蹄捅了捅鼻孔。

    邛泽睡得很不安稳,伤口处黑雾缭绕不绝,如墨色的火焰,狰狞扭动,触目惊心。

    可是他亦醒不过来,如被药强制锁在了黑暗中,沉睡的身体不安地悸动,额上汗水涔涔,面色憔悴,唇色干枯。

    接连躺了三天都没有醒过来,流瞳开始心焦,生怕他出什么意外,便去找魔医甲,但是没有找到。

    因着邛泽养伤,里里外外都很安静,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好不容易逮到一个,那人还怪她,“你怎么擅自外出,忘了魔医是怎么嘱咐的了?殿下身边可离不得人,快回去,快回去!”

    听了她的担忧,该兄摸着下巴道:“既然魔医没有其他吩咐,想必是无碍的,说实话,平时我们受个伤,也都是这么过来的。”

    言外之意,只有她一个人在大惊小怪。

    流瞳只好怏怏回转。

    明澈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格覆在他的脸上,如一方细软的金纱,却丝毫遮不去他的憔悴之色。他的身体滚烫如火,细密的睫毛不停地轻颤,干枯的唇瓣喃喃翕动,像一个在别人不知道的地方独自受苦的孩子,惶然无助,却无法诉之于口。

    流瞳心中突然非常难受。

    第一次,她发现,他的身旁竟没有几个可以信任的人,在这样大病缠身的时刻,却是她这样一个心怀不纯的人,留在他身边。

    那些曾经相伴亲人、朋友,或远离、或陨落,漫漫长途中,最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踽踽独行……

    即使表面上,他有不少人追随,可是经历过诸多坎坷磨难的青年,他的内心,其实是非常孤独的吧。。。。。。

    她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是歉疚,是怜惜?因为最后的最后,她或许,就是背叛他的人当中的一个。。。。。。

    眨下眼中那丝涩然,她悄然化为人形,捂上一方幻术口罩,然后给他一点一点喂水。

    魔雾不断地从他的伤口处涌出,墨黑浓郁,她蹙起眉,小心翼翼地检查他的伤口,却在此时,他突然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的一瞬,她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整个人如被雷击了一般,大脑一片空白。

    但不过片刻,他又闭上了眼睛。

    流瞳满身的冷汗倏然滑落。

    她慌忙化为鹿形,像为了补救什么似的,不停地往脸上糊口罩、眼罩、耳罩,总之,能糊的地方都糊住了,只剩下一双眼睛骨碌碌转动,看上去一坨没有塑形成功头像泥雕,甚是奇趣。

    折腾了一天,暮□□临,她终于感到有些累了,便趴在地上开始睡觉。

    黑暗中,一团浓郁的阴影逼近,快如闪电般,一把扼住她的喉咙。

    令人颤栗的压迫感和窒息感袭来,她惊恐地睁大眼睛,发现之前躺在床上的邛泽,不知何时竟来到她面前,提着她,他发丝凌乱,眼睛血红,面上的嗜血表情如来自地狱的魔鬼,声音嘶哑粗嘎,“化形!”

    从未有过的恐惧狠狠地攫住她的心脏,她颤抖着,四肢挣扎,喉咙里发出格格格的声音,凸起的大眼里全是频死的阴影。

    “化形!”他再次命令,狠戾无情,此时的他完完全全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杀意弥漫,欲念丛生。

    小白鹿在他手中只剩下了垂死挣扎,别说化形,连吸一丝气都困难。

    邛泽一把把她甩上床,兀自念了一个决,床上的白鹿立刻便化成一个身形曼妙的女子,抚着床眼泪汪汪地咳嗽急喘。

    男人眼中如燃起一丛熊熊的幽暗之火,扑身便压了上去。

    流瞳大惊,不禁大叫:“邛泽,你疯了,你要干什么?”

    男人一把捂住她的嘴,似嫌她脸上糊的那些面罩碍眼,就想把它撕下来,但撕来撕去什么也没撕到,便转而撕她的衣服。刺耳的裂帛声在夜色中响起,流瞳身上骤然一凉,这一下严重刺激了她,她使出吃奶的力气踢打捶挠,男人转而控制她的手,而后隔着口罩重重地吻上她的唇。

 第35章 为他织梦

    可怜那些口罩只不过是幻术口罩,是看得见摸不着的,或者说,是看得见实际上并不存在的,男人吻口罩,是实实在在吻到了她的唇上。

    甘美的滋味让男人愈发动情,抚上她滑嫩肌肤的手迷恋而用力,她眼中浮上一层泪水,脑中如轰然炸开一般,无数的烟云喷薄而出。

    像是被激发出了某种的潜力,她拼尽全力挣出自己的两只手,颤颤地捧起他的头,死死地盯住他的眼睛。

    那样美丽而特别的一双眼睛,盈如秋水,璨如星河,神秘如大海,当它们专注地凝视你的时候,仿佛能把你的魂魄吸引进去。

    他的眸中是一片迷乱的血红。

    她看到了一片世界,一片血红色的、杀意肆虐、欲念横流的世界。

    他站在那片世界里,单手提刀,刀尖滴血,周围尸堆如山,血流漂杵,不远处几具雪白的*扭动着做出各种风情的动作,鲜明的对比,强烈的视觉冲击,极致的诱惑,他淌过血河,一步步向女体走去……

    她可以感受到他心中的邪欲、畅快、渴望、不顾一切。。。。。。

    她走进了那片世界。

    像一个梦,又好像不是,她慢慢走到他面前,抬头凝视着他。他定定地回视着她,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轻颤起来,周围血红色的场景退去,天空下起了漫天大雪,天地间变成了一片银白的世界。

    他手中的刀消失了,上前紧紧地抱住她,脸埋在她的发中。银白的世界在他们周围旋转,转眼间到了一间小雪屋中,他成了她怀中毛蓬蓬的雪狼。

    随即,小雪狼变成了一个成年男子,翻身压在了女子身上。

    这就是他内心最深的渴望……

    其实,她一直知道……

    她如耗尽了所有的生命力,神魂颤若游丝,仿佛随时都会香消玉殒,她极之虚弱地飘离了雪屋,而她的身后,那一对男女,仍然在极尽缠绵。

    在最危急的一刻,她终于明白了,梦貘最高的技能,不是吃梦,不是进入他的梦中,而是……给他编织一个梦……

    可这织梦的代价,太重,太重,重到让她灵力尽耗,神魂垂危,一个合格的梦貘,是绝对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她回到自己的身体,似乎连呼吸的力气也没有了,男人半压在她身上陷入昏睡,她无法推开他,只能一点一点地,像蚂蚁拖食一般,抽出自己的身体,而后化成白鹿,脚步虚浮地走入外面的黑暗中。

    夜风吹来,带着空旷的寒意和令人窒闷的浊气。

    她感到冷,竟然感到冷。

    灵力损耗过度的结果,使她像一个新生的婴儿般柔弱,哪怕一阵小风、一场小雨就可能让她倒下,要了她的性命。

    五脏六腑如变成了一张薄薄的脆纸,每一丝呼吸都牵扯出撕裂般的痛楚。

    她走不动了,伏在地上吃力地喘息,眼前一片模糊,第一次,她感觉到死亡离自己如此近,可是她已经不在乎了,她只想走远一点,离他远一点,离这个荒诞的世界远一点。

    她想,自己或许很快就会脱离这具身体了,脱离了这具身体就会脱离那些莫名其妙的执念,脱离那些伤彻肺腑的纠缠……

    原本该轻松的,可是……为什么会这样难过?

    是了,脱离了这些,她就什么也没有了,什么也没有,没有一丝色彩,没有一丝内容,空荡荡的,苍白、虚无,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往哪里去,是这天地间最单薄最孤独的最可怜的一缕游魂……

    她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没有目标,不知时间,原以为自己已经走得很远了,但抬头时才发现,一片黑色的森林横亘她面前。

    她身体一软,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她实在没有一丝力气了,没有力气绕过去,也没有力气回转。

    怎么办呢,她茫茫地想,听天由命吧,一切都听天由命吧。

    她闭上眼睛,堕入了昏睡中。

    黑色的雾气中隐隐流转着一团莹光。

    散乱在外的神识捕捉到它,即如本能一般,解读出了它的内容。

    流瞳觉得,自己这一次,是真的走进了一个梦境。

    梦中似乎是一片热带雨林,在这里,溪流纵横,瀑布飞泻,古木参天,藤萝缠绕,与繁茂的花草交织成一座绿色的迷宫。每一种植物都洋溢着充沛的生命力,充沛得几乎要满溢出来。入目色泽饱满,景致万千。

    一株硕大的魔芋盘踞在地衣上,不停地蹭着旁边一棵小百合,小百合扭着身子,嫌弃道:“离我远一点儿,难闻死了。”

    魔芋拿着小意讨好道:“你把我当做花肥就好了撒,你看,你用的花肥就这个味儿哈?”

    小百合:“哼!”

    魔芋继续蹭,一边蹭一边继续讨好,“如果小百合实在不喜欢,就赠我一脉花香吧,我把花香往身上抹抹,这样小百合就不会讨厌啦。”

    小百合扭过身来,声音中有一丝奇异,“你一株魔芋,抹百合花香成什么样子?”

    魔芋顿了顿,认真道:“只要小百合喜欢,我怎样都行的,要不,我给你做花肥吧,我活着这样的味道你不喜欢,我死后埋在土里,肥沃的泥土味道,你一定会喜欢的。”

    小百合不说话了,空气中似有一丝异样的情绪波动。

    再后,有一天,小百合突然枯黄,落叶,花瓣凋零。

    魔芋惊惶道:“小百合,你怎么了?”

    枯败的植株中传来少女痛楚的□□,“虫子,有虫子。”

    百合枯萎了,仿佛整个天地间的色彩都被她带走了,魔芋感到无尽的寂寞和苍茫,他守在那个地方,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却再也没有等到那一缕百合香。

    之后,又不知过了多少个年月,气候突然发生剧烈的变化,天气干旱寒冷,风沙肆虐,他所赖以生存的森林遭到毁灭性的重创,大片大片的植物死去,鸟兽绝迹,奇怪的是,这明明是环境恶化造成的,他偏偏以为是虫子作祟。

    或许是当初百合的陨灭给他留下的烙印太深,在他单纯的认知里,虫子是最让人戒惧的东西。

    即使在无数个年月里,他已经修炼成了一只不必惧怕任何虫子的大妖魔。

    他拖了一片森林的幻象来来去去,就像拖着一个遗落的旧梦。

    再后,场景变换,变换到那一日和魔将们恶战的一幕,在他的认知里,也是一群虫子对他群起而攻之……

    流瞳睁开了眼睛,一眼便看到魔雾间莹光微转的梦境,她都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对待那个梦境,有丝好笑,又有些叹息。她现在情况,急需“营养”补充体力,身体的本能让她渴望吃掉那个梦,但内心里,看到那团被魔雾气萦绕的莹光,她又十分嫌弃……

    她果断地闭上眼睛继续装死。

    直到一道英姿飒爽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哎,你不是邛泽殿下身边的白鹿吗,怎么在这里,为何不在殿下身边伺候?”

    流瞳睁开眼睛,原来是女将军剑羽,她正在巡视魔雾森林。

    流瞳想了想,虚弱道:“殿下他毒发攻脑,想要杀人,我逃出来了,但没有力气逃远,所以在此等死。”

    剑羽:“。。。。。。”

    女将军蹙眉审视着她,看她精神萎靡的样子,似乎不像说谎,于是携起她,急匆匆地往邛泽的住处赶,路上遇到魔战士,便命其速去通知魔医赶往邛泽营帐。

    魔医很快便到了,却是魔医乙,随行的还有几位魔将。

    营帐中,邛泽还保持流瞳离开时的姿势昏睡在床上,身上影影绰绰笼了一层魔雾,黑气已经蔓延到脸上,映得脸上一片森森死气。

    在场的人见状大惊。

    魔医连忙去探他的脉息,检查他的伤口,并把包扎伤口的绷带解下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瞬时,魔医便像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击中了,面上显出一种震惊甚至惶恐来,他脸色发白,嘴唇微颤,声音哆哆嗦嗦如风中的落叶,“这、这不是治伤的药,”他说,像在诉说一个噩梦,“这是加、加重魔雾毒性的药,魔雾……有致幻作用,中毒至深者会丧失心智,嗜杀嗜欲,要么是不停地杀戮交欢而亡,要么……毒性不挥发出来,侵蚀神魂而亡……”

    他看着邛泽黑雾弥漫的脸,几乎要哭出来,“殿下、殿下他中毒已深。。。。。。”

    众魔将如遭雷击。

    剑羽脸色铁青得可怕,捏着刀鞘的手几乎要把刀鞘捏碎,无法自已地低吼:“是谁!是谁要害殿下!”

    现场一片死寂。

    剑羽:“全力缉拿魔医甲,本将要一刀刀活劈了他!”目光转向魔医乙,狠戾的眼神让魔医不禁一哆嗦,身子瞬间缩水了一圈,剑羽一字字道,“尽全力抢救殿下,否则本将拿你的元丹为殿下祭奠!”

    魔医颤颤巍巍,双目泪流。

    剑羽的面上如覆了一层冰膜,出口的话句句冰雪弥漫,“殿下的事暂不要向外宣扬,以免动摇军心,吾会如实向陛下禀报,谁心怀不轨谋害战前主将,吾就力请陛下先剁掉谁的狗爪子!”

    室内的气氛紧张得让人心惊胆战,剑羽一连串的吩咐后,在场的人瞬时作鸟兽散。

    阴谋啊,哪里是他们这些远离魔庭的人敢沾染的?

    剑羽凝目看了邛泽一会儿后,便回去向魔帝汇报去了。

    魔医乙为邛泽重新换药后,也哭哭啼啼地随着看管他的两个战士一起离开研究新药去了……

    室内安静下来,安静得让人心慌,流瞳犹自无法回神。

    出现妖魔……

    派他来剿妖魔……

    受伤……魔医甲……

    一环扣一环,笼罩在他身上的阴影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是谁?

    是谁一心想除掉他,是谁连御用魔医都能收买?

    呼之欲出的答案,让人不寒而栗。。。。。。

    原来他只是毒性发作……

    原来他并没有诚心要伤害她……

    如果她能早一点发现……

    如果她能再理智一些,再给他多一点信任,不是把他弄昏后一走了之,那他现在的情况会不会好一些?

    心脏如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难道月漾的情况又要再现了吗,让她永远背负着无法释怀的内疚与遗憾?

    不,请不要这样。。。。。。

    她紧紧地抿着唇,眼中隐隐泛着一层泪光,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从身上摸出一粒碧绿莹莹的内丹,试探地,缓缓放在他的伤口处。。。。。。

 第36章 剑羽之梦

    碧莹莹的内丹被魔雾浸染,变得漆黑晦暗,慢慢的,漆黑消融,内丹又恢复了莹润如玉的模样。

    流瞳再次把内丹放在邛泽的伤口处。

    如此反复,直至魔医到来。

    魔医不在的时候,流瞳便这样用内丹来反反复复吸取邛泽身上的魔雾。

    到第二次换药的时候,邛泽身上的魔雾已经消去了大半。

    魔医又是激动又是疑惑,没想到自己配制的新药竟然有如此成效,当下欢喜得双目泪流,宣布道:“殿下性命已无大碍了,再过一两日便可苏醒。”

    室内顿时响起一片松气声,众人脸上纷纷露出庆幸的笑容。

    流瞳捏着那小了一半的内丹,苦笑着想,可惜了月漾的内丹,不但有治愈功能,还有化毒之效,也快消耗得差不多了……

    这一晚,剑羽回自己的住处,流瞳磨磨蹭蹭跟在她的身后,剑羽发现了,诧异道:“你不在殿下的身边伺候,跟着我做什么?”

    流瞳吞吞吐吐道:“少主随时会醒,他的毒还没有消尽,万一他再起兴……即便不杀人……他毕竟是人形,我是鹿形,人和兽……太重口……”

    剑羽:“……”

    剑羽怔了半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但想想之前她在魔雾边上虚弱待死的模样,竟也觉得她的担忧不无道理,遂命魔医去伺候邛泽,流瞳就听之任之了。

    夜色深沉,梦境幽谧。

    富丽华美的魔宫内,魔帝北苍半倚在几案后,专心致志地把玩着手中一柄女子的发钗,眉宇间哀伤笼罩,宽大的外袍衬得他愈发骨瘦支离。

    女子诉说完少年的事情,见他全无反应,一径沉浸在自己悲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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