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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妖怪要吃我-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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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良姜贴了两张,越想越不对劲,把活儿扔给了小蓟,追去了厨房。
厨房里,阿藏哼着小调在烧鱼。
用来祭祖的鱼早烧好了,年夜饭他们也不吃鱼,高良姜不解,这是干嘛?
阿藏回她:“自私,不懂爱。你们人要过年,猫就不过年了吗?如今小白也算咱们店的一份子,给它做条鱼怎么了?”
黑米正好进来,听见了阿藏这句,感动得稀里哗啦的,想推辞,可一想小白瘦瘦小小的,就把话咽了下去,坐到了灶下烧火。
高良姜敏感地猜到了什么,不说话了,抱着胳膊看阿藏烧鱼。
鱼是上好的大黄鱼,从天津港加急运来的,一直冻着,很新鲜。鸡汤打底,黄鱼摆盘,添了料酒、生姜去腥,放锅上蒸。太阳完全沉下去的时候,黄鱼就蒸得了,一掀锅盖,扑鼻的香味,黑米“咕咚”一声咽口水,伸头来看。
雪白饱满的鱼肉散发着鲜香,单看着就能想象到这一瓣瓣的鱼肉入口后是怎样的鲜嫩,怎样的口齿留香。阿藏把盘子端出来,让黑米出去找猫。黑米应声跑出去,阿藏翻出来一包药粉,倒在了上面。药粉粘鱼即化,不留痕迹。
高良姜没出声。
猫被黑米抱了进来,放在了桌上。桌上正放着那盘香气扑鼻的黄鱼,猫围着鱼走了一圈,没吃,黑米奇怪,道:“小白是不是生病了,怎么不想吃呢?”他有些担心,上手抓了一块鱼肉塞嘴里,边吃边道,“唔……小白,你看多好吃。”还咂咂嘴。
黑米下手太快,阿藏没拦得住他,张了张嘴,把话又咽了回去。
小白“喵呜”一声,坐在桌上慢条斯理地吃鱼,吃得津津有味,一会儿就把肚子吃圆了,剩一条鱼骨头。
“掌柜的,你看住了猫。”阿藏说罢,一把捞起黑米,大步往楼上去了。高良姜把猫搂在怀里,跟着要上去,被阿藏撵了下来。
小白打了个哈欠,昏睡了过去。高良姜把猫放在了桌上,用绳子绑好了,看着它。
小蓟明白过来,问:“难道这猫……”
高良姜点点头,道:“连鼠妖都不敢上门了,估计这猫不是什么普通的猫,很可能就是老猫手下的大将军、小王子什么的,老猫不是要谈条件吗?惹急了我高某人什么都干得出来!”
小蓟真是旁观者清,他心说,掌柜的并厨子疯魔了,什么计策不计策那不都是你们臆想的吗?没准儿真是信丢了。
桌上的猫翻腾了两下,慢慢变大了,猫头原只有小孩子拳头那么大,慢慢就变成海碗大小,整个猫占了大半张桌子,有小马驹那般大。原先捆得紧紧的绳子,全都嵌进了皮肉里,勒得这猫醒了过来。
高良姜并小蓟,目瞪口呆。
“喵唬——”此猫一声低吼,似猫叫又似虎啸,高良姜一抖,连退三步。
绳子眼看要被挣断,小蓟反应极快,拿了麻绳飞身而上,身手利落就把大猫捆在了桌子上,那绳子的结一个连着一个,把大猫捆得结结实实。
阿藏从楼梯疾步而下,赞道:“好俊的身手。”
“您夸。”小蓟站到了一边。
高良姜见他一个人下来,急问:“黑米怎么样了?”
阿藏摇摇头,道:“我那是给妖精吃的还形散,人哪儿能吃呢?那小子算是废了……谁让他嘴馋呢?罢了罢了,多赔点钱给王家好了。”
大猫咆哮一声,一跃而起,愣是连着桌子翻过了身来——它也就被桌子压在地上了。
小蓟买的楠木的桌子,那个结实。
“喵呜——”大猫被压得差点吐血。
阿藏笑眯眯蹲下来,胡撸胡撸大猫脑袋上的绒毛,跟它打招呼:“老猫,幸会。”
大猫冷哼一声,低沉道:“尔等刁民,速速为吾松绑。”
作者有话要说: 诸位久等了,爱你们。
第19章 老猫4
原以为捉了个马前卒,没想到捉到的就是正主!怪不得老猫不急呢,原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这猫妖的眼皮子底下,它当然知道什么时候发作最合适,高良姜恨得牙痒,嘴上还要说好话:“猫王大人,在下所求之事,您也都了解了,能不能帮,就等您一句话。”
“尔等宵小之辈,速速松开捆缚。”老猫被桌子压直喘粗气,“岂有此等求人之理?”阿藏的还形散不是一般的还形散,老猫半点妖力使不出来。
“我为刀俎,你为鱼肉。老猫,到这个地步了,你以为你有讲价的条件吗?”阿藏冷哼一声。
老猫从喉咙里低笑:“呵,此等雕虫小技,能奈吾何?便是刀砍火烧,吾又有何惧!”
是个硬骨头。
高良姜出来打圆场:“大家别在这样,都是朋友,有话好好说。老猫啊,咱要求只有一个,你放那鼠公主一条生路,退了亲事,你要什么只管提,我高某有条件就满足你,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满足你。”
老猫考虑良久,道:“……尔等撤去此桌再谈。”
三人合力连桌子带猫,把它们又翻了过来。
老猫平躺在桌子上,四肢大张,很没有安全感。
喵。“放吾下来。”
“你这老猫,到现在还玩心理战?我看你就是想拖,拖到夜半子时,漫天要价!”阿藏一语中的。
老猫扭过头,不理众人。
三人面面相觑,无计可施,也不敢真把老猫往死里得罪,谁知道它多少猫子猫孙,真烧了它的毛、断了它的爪,再说狠点,就真把老猫弄死了,毁了那门亲,城里的猫还不都得堵高家庄门口?日子还过不过了?
死一般的沉寂。场面陷入了僵局。
小蓟先开口,他问:“阿藏,你是怎么发现这猫有问题的?”
阿藏没好气地回他:“连鼠妖都不敢来了,店里不是有猫妖是什么?”
老猫哼了一声。
高良姜也很惆怅:“谁知道呢,堂堂猫王,竟然跟在一个小孩子身边忍冻受饿。黑米他真救不回来了?太可怜了。”
阿藏安慰她:“反正黑米他爹不亲后娘不爱的,死了谁在意呢?到时候给他家两百块大洋,就说不小心吃了耗子药了,他家拿席子裹了就埋了。”
老猫烦躁地挣扎了几下,喉咙里发出“赫赫”的威胁声,“他若身死,汝必命偿!”
阿藏一笑,“了不起一命赔一命,我们小掌柜还真不稀罕他自己的贱命。”
高良姜配合地狂点头。
老猫没说话。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在老猫眼里,高良姜那条命可能远没黑米的值钱。
直到鼓楼鼓声起,一更了,老猫打破了宁静,松口道:“唯孔阳安泰,方与尔等谈婚嫁之事。”黑米的大名,王孔阳,算命摊上花了五个大子儿取的名,取自《诗经》“载玄载黄,我朱孔阳”。
三人没明白过来,让它说白话。
老猫又道:“黑米无事,方可谈。”
“救也能救,就是麻烦了……小僧我一身的道行,估计要去了大半。”阿藏小声嘀咕,转而又大声问:“老猫,你这话当真?”
老猫见阿藏肉痛,心里痛快,眯着眼睛,口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阿藏上去给黑米喂了一碗凉水,黑米悠悠醒了过来,摸摸头,迷惑自己怎么睡着了——笑话,出家人的药会是能毒死人的药吗?阿藏早说了,这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此话果真不是诳语。
把黑米带下来,让他原地转了个圈,小孩还是那个小孩,丝毫未损,老猫放心地点点头,道:“汝出何价?报来。”
黑米见大猫说话,吓得躲到阿藏身后。
老猫叹了口气,道:“莫怕、莫怕。”
黑米探着头看。
阿藏问:“你要什么?”
老猫见他们还不把东西报出来,只得自己开口:“别无他求,为锁钥尔。”
“啥?”高良姜没读几年书,没听明白。
小蓟这个高材生开口道:“它要钥匙。”
钥匙?难道是要这栋饭馆?高良姜道:“行,饭馆给你。”从柜台里找出大门钥匙,还有房子的地契,一并推到了桌上,“猫王可否题写退亲书一张?”
老猫艰难地扭过头来看,看清后鼻子里嗤笑一声,不说话了。
不是饭馆,那是什么?高良姜恨不得给它跪下,“猫祖宗,你要什么你直说。”猫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猜不明白。
老猫又道:“吾求锁钥,乃可通销金窟之锁钥——汝当真不知?”
高良姜一脸懵逼,销金窟是什么地方?
阿藏似乎有点儿印象,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小蓟更是毫无头绪,他领着小孩去厨房下饺子了,毕竟今天过年。
老猫费劲地伸头看黑米,又退了一步,道:“汝将此店予黑米,吾便退亲。”说罢长叹一口气,仿佛多年心血一夜尽毁一般,说不出的颓唐。
阿藏怀疑地看着老猫,谁知道这是不是故作肉痛,毕竟这种事儿他阿藏法师没少干。
高良姜没理会和尚与猫妖之间的勾心斗角,忙不迭写了地契转让文书,把那小子喊过来,户主上写了“王孔阳”的大名,又让黑米按了手印,这店以后就归这小子了。
老猫被松了绑,阿藏并高良姜二人一文一武站在两侧,看着它用爪子抓着毛笔,写下了退亲文书,按了猫王御爪,两人心里一块大石头才落了地。
高良姜拿着文书出门,这个点儿电车已经停了,黄包车也没有,她一路狂奔,朝西直门外高梁桥去,才跑了一半的路,路边角落里蹿出一个灰影,老灰!老灰不知是冷的还是吓得,哆哆嗦嗦问:“东西得了?”
高良姜喘得说不出话来,猛点头。
老灰接过文书,没看——他也不识字,把文书贴身放了,变回原形,一只猫大的老鼠,争分夺秒抄近道,上墙头甩开四爪狂奔,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高良姜撑着墙喘气,不知在这儿等的好,还是回去等的好。
“嘣——啪——”一朵巨大的烟花在远处绽放,照亮了整个夜空,那是总统府方向。接着,噼里啪啦,烟花四处绽放,天空五彩缤纷,犹如白昼,总统府放过之后,有钱买烟花的人家也都争先恐后开始放。彩色的光照在高良姜脸上,热闹非凡。
高良姜怔怔看着,半晌搓了搓脸,仰头看天,“姥爷,你可千万别有事。”最后一个字出来已经是哭腔。这世界这般热闹喜庆,却与她半点关系没有。
店里有老猫,鼠妖应该不敢把人送过去,高良姜就蹲在原地等着,越等越冷,心下焦急万分。一个人待着就容易胡思乱想,她想到小时候姥爷怎么带她玩,怎么逗她,怎么哈哈大笑,又想到前几天看到姥爷面如死灰,豆大的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世间最残酷的事情之一,就是你还没报他的恩,他先一步走了。
爆竹霹雳巴拉响得厉害,遮盖了一切声音,高良姜放声大哭,哭得难看极了,哭得浑身直发抖。
“高、高掌柜?”有人在背后喊她,声音小小的。高良姜捂住嘴,收了哭音,转过身来看,没人?
再低头一看,是那美艳不可方物的鼠国小公主,高良姜又往前看,远处抬来了一顶小轿子,抬轿子的轿夫脚下稳重,因此落在了后面,小公主一拱手,行了个谢礼,道:“高掌柜,人还给你了,多谢。鼠国多有得罪,日后您有咱帮得上忙的,尽管直说。”
说罢,那轿子也到了,鼠妖们放下轿子,一伙鼠又快速跑走了。
高良姜疾步上前,一把掀开轿帘,姥爷闭目窝坐其中,高良姜咧着嘴笑,眼泪不争气噼里啪啦又掉,“姥爷。”
把姥爷背回店里,店里早已收拾干净了,老猫不见了,阿藏等人在厨房煮饺子。把姥爷安顿好,阿藏号了号脉,没大事儿,之前估计是让鼠王喂了安眠类的药,才昏迷不醒,临走前那边又给喂了解药,应该明早就会醒了。高良姜握着姥爷的手坐在床边,给姥爷掖了掖被子。
阿藏在楼下喊吃饺子。
高良姜轻手轻脚出房门,朝楼下看。楼下大堂中,饺子一盘盘端在桌上,热气腾腾,白白胖胖。小蓟摆筷子,黑米乖乖坐在桌子边,眼睛直勾勾看着饺子,大家只等她下来。
高掌柜落座,众人举筷吃饺子,一时气氛轻松欢快,欢声笑语。
阿藏嘴里嚼着饺子,忽然脸色一变,高良姜问:“你吃到铜子儿了?”有几个饺子里包着铜板,谁吃到谁明年就交好运。
“外面的灯笼,熄了一只。”阿藏脸上残留的笑意彻底褪得干干净净。
作者有话要说: ①销金窟这地方,啊呜在别的文提到过。如今那文已弃,这两篇文章之间并无关系。销金窟就算是啊呜的一个通用设定。
②一更天:晚上7…9点,乾隆当年定的。
第20章 玉楼春1
高良姜听他这么一说,起身要出去点灯笼,阿藏伸手拦住,道:“只熄了一个,没事,吃饺子吧。”他神色严肃,不似开玩笑,高良姜隐约觉得不对,便听了阿藏的话,坐下来继续吃饺子。
外面有风撞门,哐当哐当,把门栓撞得响。
“外面是不是有人?”黑米问。
阿藏头都没抬,口道:“饺子还堵不上你的嘴了?”
黑米缩缩脖子,四口人安静地吃饺子,屋里越安静,外面的撞门声越清楚,也不知这风怎么回事,专对着高家庄的大门吹,撞得门响个不停,听得人细汗毛立起来,心底直发虚。四人匆匆吃完了饺子,便各自洗漱入睡,中间没说一句多话。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撞门。不必害怕,没什么好怕的。有人这么安慰自己。
高良姜躺到了床上,听到楼下的风声渐渐小了,心也安稳下来,睡了过去。
这一夜睡得香甜,只天快亮的时候做了个怪梦。梦里她会飞,喜不自禁,飘飘摇摇四处游荡,直到落到一个集市上。集市里的人穿金戴银,谈吐不俗,犹如仙家集会。集市里,做买的做买的喊得热闹,阳光暖得人直哼哼,突然一股狂风刮来,所有的马匹牛羊全都瘫软在地上,接着一条巨龙盘桓眼前。
这龙不知道有多长,浑身散发着金光,张牙舞爪,十分威风。龙头上站一紫衣少女,两手扶着龙头,此女流光溢彩,风华绝代。
万千人将目光投向她,她却看向高良姜,接着抿嘴一笑,驾龙而去。
所有的人这才敢走动,高良姜抓住身边一大哥问,这女子是谁?
大哥看智障一样看着高良姜,道:“汝岂不识晏家之人?唯晏氏世代驭龙。”
高良姜还想再问,楼下有喧闹声,把她吵醒了。赖在被窝里还想再回味回味飞翔的感觉,却听出楼下似乎是姥爷的声音。姥爷醒了?高良姜一个激灵坐起来,穿衣服穿鞋,下楼一看,姥爷坐在大堂里吃早点呢。
老爷子也不知饿了多久,是真能吃,一筛子的饺子咕咚咕咚都掉进了嗓子眼,嘴里吃着,眼睛还往厨房那方向看。高良姜喊了声姥爷,其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那吉一个饺子塞她嘴里了:“乖孙,姥爷我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饺子,尝尝!”
高良姜还没刷牙,勉强吃进去了,那吉眼疾手快,又给续上了俩。得,刚涌出那点儿久别重逢的热泪盈眶全被塞回去了,小高掌柜逃去院子刷牙。
洗漱完回来,姥爷跟阿藏面对面坐着,姥爷盯着阿藏,阿藏云淡风轻。
那吉问:“姜儿,快给法师跪下磕头。”
高良姜笑道:“姥爷不至于吧,就俩饺子。”
那吉一摆手,道:“傻孩子,眼前这位高僧就是你三岁那年,把你小命救回来的法师大人。法师,孩子不懂事,委屈您在这儿做厨子了。姜儿,快磕头。”
“啊?”高良姜不敢置信,“姥爷,睡糊涂了吧?”
“姥爷还没老糊涂!法师,您的法号是否为言藏?”那吉问,阿藏点点头,那吉对外孙吹胡子瞪眼,“姜儿,还不跪下,这是救命之恩!”
高良姜怕姥爷太激动中了风,赶紧跪下磕了一个头。
阿藏这才道:“那老爷,小僧方二十出头,你该是认错人了。”
那吉眯眼仔细一看,眼前这僧人确实很年轻,可这脸真就是他记忆里那张,照说快十五年过去了,不该没有变化啊……难道真的是老了,记错了?
“贫僧法号衍藏,大衍筮法之衍,三藏法师之藏。”
哦——不是言藏,是衍藏,那吉一拍脑门,道:“睡了几天,老糊涂了,是老头子我弄错了。”
阿藏笑得极开心。
高良姜从地上站起来,拳头捏得咯嘣响。
吃了早点,放了“开门爆竹”,高良姜亲自送姥爷回家。一出门就遇上了郭三爷,郭三先给那吉见礼,然后跟小高掌柜两人相对一抱拳,一个说“恭喜发财”、一个说“一顺百顺”。今天是正月初一,讲究讨个一年的好口彩。到了那家,姥姥正在屋里念叨呢,见老伴儿回来了,喜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拉着姥爷的手前前后后的看,边看边笑,笑得闺女儿媳妇都害臊,说姥姥是一副小女儿盼得情郎归的傻样子。
高良姜也开心,一开心就多耽搁了会儿。因是说好了下午要带小黑米去逛庙会,她怕回去晚了,就从八大胡同抄了近道。经过挹翠楼后面小胡同的时候,肩膀上像是被人不轻不重拍了一掌,高良姜回头一看,全是空气,没有人。心下纳闷,估计是自己不小心撞到哪里,弄错了。
本来不是件大事,回去就忘了。
从大年初一到正月十九,北京城里的庙会络绎不绝,今儿个城隍庙明儿个娘娘庙,更有隆福寺、护国寺、白塔寺、大钟寺、雍和宫、妙峰山等等。北京城庙会多,就算不过节,也恨不得天天有,更何况是过年这样的大日子?管他大媳妇小闺女,嫁人的没嫁人的,但凡能出门都出门了,就算买不起,凑个热闹欢快欢快也好。
街上人山人海。
高良姜带黑米去的是白云观,明明是带小孩儿出去玩,阿藏厚着脸皮也跟了上来。你看路上吧,要么一家几口,爹妈带着孩子们,要么三五好友,一群同龄人打打闹闹,这俩“大男人”带着八九岁的小男孩儿逛庙会,要多怪有多怪。
白云观就在西便门外,是北京最大的道观了,这里的庙会也盛大。最多的就是吃的零嘴、小吃,还有就是孩童喜欢的玩具,另有一些其他杂货摊子,此外,还有舞狮子、踩高跷、旱船、耍把式的表演,基本上大半个北京城的小孩儿都来了。
黑米是第一次逛庙会,左手一个糖人,右手一根炸麻花,吃得嘴上都是渣,眼睛笑成了缝。高良姜抓紧了黑米的手,慢慢往前走,怕让人群给冲散了。
阿藏往前钻了一会儿,嫌他们太慢,反身回来一把抓住了小掌柜的手,往前拽着走,边走还边想,今天人太多,热,掌柜的手心里都是汗。
白云观第一进院落里有三座石桥,桥下无水,留中间的桥给人过,两边的桥正中,摆了方桌,桌上各坐一道士念经,头顶从南到北拉着一根红线,线上各系一个小铃铛,逛庙会的人都挤在桥上拿着铜子儿往铃铛上砸,要是能砸中,这人今年都要交好运。这叫砸“金钱眼”。
桥上挤得都是人,铜钱扔得满天飞,铃铛却没怎么响。
缘何?铃铛小,距离远,用来扔的铜钱又是轻飘飘的东西,女人很多都扔不过去,男人能扔过去,能扔中的却不多。越扔不中越要再试试,抓一把铜子儿再扔!桥上热闹非凡。
阿藏出去兑了些铜板回来,给黑米扔。黑米扔了两个没扔中,心疼钱,央着掌柜的帮他扔,阿藏笑话他,半大的小子,手无缚鸡之力,他拿过了铜板扔。
桥上的道士抬眼缝一看,嘴皮蠕动不知念两个什么,阿藏那些铜板全都打飞了,扔得还不如黑米呢。
黑米心疼道:“厨子哥,你让掌柜的扔,我就要掌柜的扔。”
高良姜得意一笑,拿几个铜板过来,瞄准,抬手——在黑米企盼的目光中,铜板半途而落,高良姜捂着右后肩膀,痛得龇牙咧嘴。不知是不是闪到了,不抬手还好,一抬手后肩就疼得厉害。
“咱去里面求签吧。”黑米打圆场。
从身后伸出一只手来,“我来。”
黑米抬头一看,眉开眼笑道:“小蓟哥,你也来了?你准行,给你。”一把铜钱全放小蓟手里了,小蓟颠了颠,全攥手心里,瞄了个准。
“叮、叮叮叮叮叮——”各个击中,铃铛被砸得晃翻了个儿,桥上的人全都惊呼,看着这几个人,今年是要交大运气!待四人都进了顺星殿了,桥上的人还往这边看,羡慕的嫉妒的还有想拜师学艺的。
顺星殿里神像颇多,各自找了对应的本命星求一签。黑米求了个上上签,阿藏求的又扔进了签筒,小蓟不记得自己生辰年岁,跟着高良姜求,得了个中签。
高良姜手里捏着的自己的那根,下下签。一个签筒上百根签,只两根是下下签。
众人去解签文。
解签文的老道有好几个,排的队都甩得老长,阿藏排了好一会儿,排得不耐烦了,跑大殿侧房门口,一踹门板,“星微老道,解签儿。”
门开了,走出一个衣帽整洁相貌堂堂的道士,蹙眉道:“衍藏,你太无礼。”
大殿中有看到这一幕的,交头接耳都议论起来,大殿里喧闹了,那侧屋里另一个人也出来看,这人跟高良姜看一对眼,两人都吓一跳:“怎么是你?”
谁?
天桥算命的陈瞎子。
作者有话要说: 这算是昨晚上的更新~今天晚上应该还有~
。
小剧场
阿藏:你要有了好东西,你后娘要不要?
黑米:要。
阿藏:黑米,掌柜的对你好不好?
黑米:好。
阿藏:你说这地契怎么办?
黑米:还给掌柜的。
阿藏:屁大个事还烦掌柜的?给我。
特别感谢:
第21章 玉楼春2
阿藏挤进了侧殿,星微道长防他跟防什么似的,忙追了进去。大家也都跟进了侧殿,陈半瞎就走在高良姜身旁,一双老鼠眼从上到下打量她,口中啧啧有声。
大家互相认识了一番,星微道长请众人落座,又让小道童送上来茶水点心。道长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道:“衍藏,你这次又来要什么?”
阿藏一摆手,道:“别提以前的破事了,不就跟你要了几张符纸,记这么多年……今儿有事相求,麻烦你给解个签儿。”
解签儿都是观中值殿道长的活计,让身为方丈的星微道长来解签文①,算是折辱人了。好在星微道长宅心仁厚,没跟他计较这些,接过了三根签文,仔细解签,倒是陈半瞎愤愤不平,好像受了伤害的是他。
解的第一支签是黑米的,上上签,这支签叫龙虎渡姜公,签文写着:
灵签求得第一枝,龙虎风云际会时;
一旦凌霄扬自乐,任君来往赴瑶池。
星微道长笑呵呵道:“小友运气很不错,功名遂,求财丰,问风水发贵兼丁财;六畜吉,家宅隆,问遗失即得回原物。不知小友你所问何事?”
黑米有些怕,抬头可怜巴巴看着掌柜的求援,高良姜点点头,示意他但说无妨,黑米便道:“我就想给掌柜的求个平安。”
瞧人家孩子,多会说话,吃谁的饭,说谁的好。
星微道长点点头,道:“小友这支上上签,问平安皆是平安。放心,放心,你家掌柜定是平安喜乐。”
黑米抬头冲高良姜笑。
星微道长拿起第二支签,这是一支下下签,签名马嵬彼死杨贵妃,签文:
倾国倾城媚百生,六宫粉黛尽无名;
马嵬山下魂飞去,至今明皇长恨情。
极为不吉,可以说是求什么什么不灵。宅受劫,求财难,行不归,病未安,问遗失寻之无可得,问自身运滞实艰辛。婚不成,孕恐堕,谋望凶,事多碍,问天时凄凉实可悲,问出行不吉实难言。星微道长解说一番,摇摇头,问高良姜,“不知高掌柜,所问何事?”
高良姜听了上面的解说,心灰意冷,只道:“近日怪事忒多,我也是求个平安。”
星微摇头叹气,道:“不成不成。”
阿藏把茶盏重重往桌上一搁,道:“老道你不实在,刚刚说我家高掌柜是平安喜乐,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成了?”也不知他今天怎么这么大的火气,跟吃了爆竹似的。
高良姜示意他稍安勿躁,又问道长:“可有破解之法?”
星微道长犹豫着捋了捋胡须,陈半瞎插嘴道:“小子,别说瞎子我卦不灵,你这半个月都是多活的,你早就该是个死人了。”小蓟“腾——”地站起来,一双桃花眼瞪大了怒视陈半瞎,吓得他靠在椅背上没敢动,可陈半瞎嘴还不饶人,又道:“师兄,这高掌柜就是刚刚我跟你说的那人。你们要都不信,高掌柜你报上生辰八字,让我师兄给你算上一卦!”
星微道长心中暗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一见这高掌柜,便觉得对方似乎像是罩在云山雾雨中看不真切,原来对方正是师弟所说的命格奇特之人。陈半瞎是他师弟,天资不比他低,要不是当初犯了错误,方丈之位定归陈师弟才是。
星微道长很相信陈半瞎的实力,既然师弟觉得奇怪,那他也颇有兴致,要算上一算。
高良姜把生辰八字报上来,星微又问她父母生卒年月,沉吟半晌,让高良姜伸出手来看,最终,只得叹自己学道不精,连说三声抱歉。阿藏没好气,口道:“星微老道,你有话直说,要我们掌柜的真命不久矣,小僧我也好赶紧找下家。”星微老道瞥他一眼,说谎话的老毛病还没改。
“高掌柜,实话实说,你的命格确实奇特,明明山穷水尽,却又险象环生,看似生机勃勃,其实几近枯竭。大脉络清清楚楚,小脉络云山雾罩,看不清道不明。日后你行事,定要万分小心,多多祈祷。”
高良姜点点头,这命算是从怨晴娘手上捡回来的,以后多过一天赚一天。这么一想,心情反倒好了些。
星微道长解第三支签,小蓟的中平签,邯郸幻梦,签文有云:
邯郸一梦幻无边,数载身荣是熟眠;
换郤锦衣归故里,睡醒还记在心田。
“名与利,似虚花,婚不成,孕亦假,问遗失寻之空费力,问出行得之恐复失。阁下眼前之事,如梦幻泡影,不必多忧虑。”
小蓟点点头,没有说话。他不太信,毕竟他连自己的生辰都忘了,拜的神不一定是对的,这签文的真假也就不可知了。
门外有小道童进来通传,有大官来拜访。这几人见星微道长繁忙,便不多叨扰,告辞而去。走到了门口,阿藏让大家等着,他又折回去,一炷香的功夫才出来,说是跟小气老道要了几张平安符。
回了高家庄饭馆,高良姜觉得有些累,一是被那签文闹了心,二是这几日没能好好休息,真累了,跟众人说了一下,她上楼休息去了。掌柜的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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