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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青年文摘精编版-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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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初恋情人的初恋情人也是今天出生的。高高瘦瘦的文静女孩;甜美地接过他送她的玫瑰花。
那年我18;读高三。
我到现在还记得。呵呵;你该知道我有多计较。

&&&&&&

去年4。1下了大雪。那个他回来。背着大大登山包;穿着白色运动装;手里提着一大口袋叫紫背天葵的植物叶子。味道古怪。
早晨起来我把头发熨直了。到了车站粘到了雪水;又有些弯曲。

第二天系里发了毕业论文的正式开题报告单。心里忽然慌乱。
就要毕业了。

&&&&&&

四月来了。春暖花开。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这种景象四年前遇到一次。
清晨5点从家出门。他在楼下等。猛然发觉路边的桃花一夜绽放。粉白;桃红。味道浓郁。真美。

后来他不见了;桃花也谢了。
我长出嫩绿的枝叶。我自己学会长大。是天性。

&&&&&&

舒婷说;四月的黄昏;是一段失而复得的记忆。

送给心中的“珊”。txt

送给心中的“珊”
作者:hjfjohn 

珊是今年刚分来的同事,活泼可爱,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被她所吸引,幽雅的气质,可爱的面容,让人不能不心动,也许有许多一样的大男孩对她都是有一种特殊的感觉,那就是她是大家喜欢的那种女孩子。我在不自然之中陷入对她的单相思。

其实我这样做在任何人看来都是不对的,因为我有一位女朋友,关系很普通,但在别人看来我们似乎很幸福,很让人羡慕,但就在这个秋天,这个让人浮躁和烦恼的秋天,我选择了放弃,选择了另一种生活方式,因为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对我一见生情的珊产生一种别样的感觉,对珊多么思念一天比一天强烈。。。。。。

就在这个让人郁闷的秋天,郁闷的秋日下午,我对曾经的女朋友说了再见,告别我感觉不到幸福而别人认为幸福的生活,告别一段让人不想再去回忆的感情经历,告别相处了很久的她,告别了。。。。。。

我的行为引起了公愤,但我不以为然,依然编织着我那个虚幻的梦,编织着可能永远都不能实现的梦,但我毅然选择了这个梦,这个希望有珊的梦。

自从珊走了我的视线,虽不曾走进我的生活,但我认为我的真爱即将有了角落,即将有了归宿,但是我的想法也许太幼稚了,我的长相也许有点对不起观众,因为我偏胖,就连珊也毫不客气的叫我“小胖”,当然,我对她的叫法不仅不反感,而且有种亲切感,只是后来的事让我顿时跌入万丈深渊。

就是这个难忘的秋夜,让我迷失方向的夜晚,让我。。。。。。

办公事同事一起吃饭,我的视线总是在珊的身上,虽然她不曾感觉也没有发现有我这么一个人在注意着她,在关注着她,但我觉得很幸福了,因为我能近距离接触她,能真正看到她,因为她是整桌的焦点,是大家都喜欢的活泼女孩子,本来一次很好的聚会偏偏在舞会上让我心痛到极点。

在舞厅里,我非正式的要求珊和我跳舞,因为我怕太正式会让人尴尬,但珊的那句话让我心痛,因为她很直接的拒绝了我的邀请,我当时真的好难过好难过,因为我一直追求的东西瞬间烟消云散,我放弃了曾经的娟,喜欢上了现在的珊,为什么结果会是这样?

我立即离开了舞厅,离开了让我心痛的珊,因为她真的让我太失望太失望。。。。。。

我在路上飞速前进,因为的摩托车不再听我使唤,我几乎绝望的心让我不能在减慢速度,不能在停止我的心跳,不能让我在这个难忘又难受的秋夜停靠在某个港湾,停靠我想去的地方。。。。。。

珊,can you feel my love tonight?

送往天堂的爱。txt

送往天堂的爱
作者:草草 文章来源:《女友》 点击数:3994 更新时间:2005…5…19

他就那样轻轻的走了;带走了我所有的回忆;所有的思想。
认识梓涵是在一个飘雪的冬季;总是刮着刺骨的寒风;阴冷阴冷的;天空被黑漆漆的云遮蔽着;让人感觉到了世界末日临近时的压抑。可是;梓涵的出现却让这个冬季变得阳光灿烂。
和梓涵在一起;我总是很快乐;尽管;心里积聚着很厚的悲伤。不得不承认;我喜欢上了 梓涵;可是;我有缺陷啊。12岁时;在一次意外中;我右臂严重骨折;虽然后来保住了;却落下了永远的残疾。也正是因为这点;原本性格开朗的我一下子变的对人生彻底绝望了。虽然梓涵的出现让我的世界又有了希望;但是我右臂的残疾的的确确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事实。为了让自己打消对梓涵的希望;我选择了逃避;这样;心狠狠地疼给我看了。
让我万不能想到的是梓涵向我表白了;意外惊喜固然不小;但是;理智最终还是让我清醒过来…………………………不能拖累梓涵!于是;我坚绝的拒绝了梓涵。虽然梓涵受伤的眼神让我难过的要死。
可是;梓涵;他是个倔强的人;为了让我回心转意;他天天守在我家门口;风雨无阻。隐患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埋下;在一场暴风雨过后的第二天;梓涵没有来;我以为他终于明白了我的良苦用心。
一个星期以后;我和梓涵共同的好朋友志达告诉我说梓涵病了;因为暴风雨那天在雨中站的太久了;现在一直高烧不退。我于是急急忙忙的穿上衣服;和志达一起来到梓涵家。刚一进梓涵的房间就看到梓涵虚弱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嘴唇干裂的往外渗血。梓涵;看到我脸上绽放了让人心疼的笑容。我可怜的梓涵啊;你为什么这么傻啊;为了我;你值得么?!我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强烈的感情;扑到了梓涵的身上。
也许就真的象一些矫情的电视剧里说的那样;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梓涵的病很快就好了。
做了梓涵的女朋友以后;我又变回了以前开朗的那个自己。梓涵每天都带我上街;踩雪;听雪;这个寒冷的冬季也正是因为有了梓涵;变的温暖如春。
天有不测风云;一天;我和梓涵正在街上散步;梓涵突然晕倒。。。。。。。。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胡说八道!我就让你死的难看。〃正要上前和医生拼命;志达急忙过来拉住我;看到志达那张亲切 的脸;我一下子垮了;泪拼命的往外流;似乎想吞没整个的我。〃志达;志达;你快点去教训教训这个口无遮拦;胡说八道的庸医;他说梓涵得了脑癌啊;怎么。。。怎么可能啊;梓涵一直都很健康啊;快。。。。。。。。。快。。。。。。。。快去把他 的嘴给堵住;不能让他胡说;会吓坏梓涵的。。。。。。。志达啊 ;志达;你快说啊;怎么办;他说梓涵只能活一个月了;梓涵要死了。。。。。。。。。。。。。。梓涵。。。。。。。。。。。。。梓涵。。。。。。。。。。。。。。。。。。。。〃眼前突然一片空白。。。。。。。。
醒来是看到了梓涵那张可爱的笑脸;我立即坐起来抱住梓涵;生怕;他会突然消失。梓涵抚摩着我的头;安慰我说:〃傻丫头;别相信那大夫的话;他是骗你的;啊。〃我用力的点了点头。泪却已不知不觉浸透梓涵衣服一大片。
两天后;梓涵申请出院。梓涵因为放心不下我独自回家;就象往常一样送我回家。虽然我知道;现在的梓涵和往常的梓涵不一样了;但是我还是自私的答应了。到了家门口;梓涵紧紧的抱住了我;就象那天我清醒后抱他那样;梓涵 狠狠的亲了亲我的额头;仿佛是在告别;然后突然转身跑走 。我先是愣愣的;然后突然明白了什么;跑去追梓涵;可是;可是梓涵他跑得好快的。
接下来这几天;梓涵象我意料中一样没来找我;我知道;他不会再回来了。又过了几天;我收到了一封简短的邮件:
亲爱的小游;实在舍不得离开你;可是;你该知道;我身不由己啊;我走了;以后别再自卑了;做以前的自己;我好喜欢你的笑容;象个暖融融的大太阳照在身上。我在天堂看你永远不败的笑容。
梓涵
我笑了;泪水流进咧开的嘴里;是咸的。

他喜欢过我吗。txt

恋着一个男人,可是因为知道他有女朋友,虽然分居两地,感情还是很好,就一直不敢把这种暗恋表现出来,只能总以一个好朋友的身份,默默地在他身边,为他做一切可以做到的事情。他说过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情,就是我那段时间生活中的目标,尽管有些事微小得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为他做到了他也不一定看见,我仍然乐此不疲。总是找各种各样的理由,为他做饭,为他收拾屋子。他也默默的接受着这一切,默许着我在他的生活里频繁的出现。他也跟我聊他的生活,他的工作,他的过去,可是,他从来都和我留着那么一点距离,确保着没有身体上的接触。我一直不知道,这点距离,是因为他女朋友,还是因为我是他最好的兄弟托付他照顾的女人。

就这样,这种既疏远又亲密的生活过了一年,他仍然是那样,不冷不热,默许着又保持着距离。而对于我,被允许在他身边,就已经是很大的回报。如果不是那么一件意外,也许,我永远不会让他知道我的心意。那我也永远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困惑。

那是一个和朋友狂欢的晚上,他从来不和我一起去这样的场合,可是那天他竟陪着我去了,我异常的高兴,还不到完场,我就已经烂醉在他的怀里。毫无印象是如何离开酒吧,如何回家。只知道开了门的那一刻他跟我说你醒醒,到家了。我紧紧拥着他,生怕他就此离开,第一次握着他的手,第一次脸抵着他的胸膛,我的心感动着。模糊中看到他扶我进屋后还没有离开的意思,我死死拉着他的手便又不省人事了。在梦中,我深情的吻着他,忽然,他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小优,是我啊”。我心里一阵惊慌,难道我不是在梦中吗?我撑起身子低头看着被我压在身下的他,他又说了一句,“是我啊”。我不想听,也不想醒。我又吻了下去。也不知道吻了多久,直到我的身体开始燥热的扭动,直到我情不自禁的喃喃地说“你要我吗?”他一直默默的,我就一直喃喃地问,忽然,他双手重重的搭到我腰间,又沉默了一下,终于褪去了我的小短裤。我还是意识迷离着,他的动作很轻柔,感觉过了很久又好像才一瞬间,他推开了我。帮我穿好衣服,把我抱到床上,我一路问着很多话,他都没有回答,我慢慢睡去了。醒来,天已经微亮了,我爬到了他躺着的沙发上,无力地想爬到了他身上,他叹了一口气,握住了我拥在他胸前的那只手,把我拉到了沙发上。我在他后面抱着他,很紧。我知道,清醒了,就再也不会那么亲近了。他仍握着我那只手,十指相扣。再次醒来,我盖着被子躺在沙发上,他坐躺在另一张椅子上。不忍再去打扰他,我知道他这夜累坏了,还有不到一小时,他就要出门开始新的一天。我静静地回味着这一夜我仅有的记忆。想着想着,听到他起来了,我瞪着眼睛看他,他用从来没有过的温柔低低的跟我说,头还痛吗?。。。好好休息。。。我走了。

在往后的两天里,这些记忆的片断充斥着我的脑海,我无法思考别的东西了。两天后,鼓起勇气去看他,甜蜜的感觉却全被驱散了。那个晚上,他基本上没有招呼我,和女朋友上着网。一连两个星期,他所有空余的时间都和女朋友上着网,我从来没有觉得他女朋友的存在有如那两周那么鲜明过,让我无法呼吸,他的小房子里,忽然没有一点点我的位置了。他仍然对我很礼貌,只是客气得带点冷。我拼命的调整着我的心情,却仍无法跟上他远去的脚步。我装着在一边看书,静静的流泪,他还是那么全神贯注上着网。

直到那天,我买了好多酒上他那里,只想好好说说话,他拒绝了和我一起喝酒,仍然上着他的网,也任由我在一边狠狠地喝着。也许他没有想到我会喝那么多,他下网的时候,我已经快醉了。他冷冷的问 ,你醉了?我的眼泪再止不住了。借着酒意我凄凉的哭着,我问你讨厌我吗?他沉默了一下,也许是我哭得太可怜,也许是见我快跌倒了,他架起我开始虚软的身躯,语气放的柔和了。他哄着我,拥我入怀,擦掉我的眼泪。他听我诉说着,哄着,又是那样的温柔。他说,你别哭了,我说我哭好多了。他说我看到了,我只是没让你知道,但我看到了,听到了。我才知道,他有留意我的。他哄着我睡上了床,他躺到了地铺上。我说你知道我好喜欢你,不舍得离开你吗?他轻轻说,我知道。我说我有时候想你的心好硬啊,他无语。良久,他说你以后别哭那么多了,别喝那么多了。。。睡吧。我哭着,轻轻说我知道你想做得很好,我也会做得很好的。我放弃。。。他背着身子,没有动,但我想,他是听到了。

第二天起来他已经出门了。再碰面,彼此表现得仿佛没有经历过这些酒醉的记忆,只是,他对我暖了一点,可是仍然是那种距离。我尽力恢复往日的笑容,也尽力在心底尝试放弃,如果这是他想要的结果,如果这样他开心。

原来,那一夜是我和他最美的回忆,现在,却成了我最后悔的事情。如果没有那一天,我们也许还可以那样的相安无事,我也还可以静静的在他身边。可是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理由。我的心里真的好想知道,他有没有喜欢过我,那一夜温存仅仅是冲动吗?还是至少带有一点点感情?他对我的温柔是不是只为了不伤害我?不然为什么能那么忍心呢?我知道,我永远不会从他口中得到真相。这一个个问号在见不到他的这些日子里,闪现的越来越强烈,扯痛着我的心。可是我知道,即使我知道答案,我又能更开心吗?我只能放弃,如果这是他想要地,如果这样他开心。

天使不想念。txt

记忆与想念,
不会比我们的生命更长。

天使不想念
☆撰文 贺朗年 图 谢馥年

A

天凉了,头发留起来,再做个颜色。发型师说。
我说好。发型师给我设计了一款往外翻翘的短短卷发,颜色挑了一款栗色。他说你的肤色适合这个。他用了某一种新型的丝蛋白染发剂。染了。灯光洒下,有金棕光亮。
发型师是神情落寞的青年,瘦削身材,手指纤长,脸色苍白,听说是基督徒。
君度下班,顺路来接我。看见我栗色头发,他眼中有奇异神色。走下台阶的时候,他讲故事:从前有一个王后,怀孕了。下雪的天气,她坐在乌木的窗前给未出生的婴儿缝小衣服,突然针刺到手指,流出一滴血。王后呆了片刻,对自己说,如果生一个女儿多好啊,头发像乌木一样黑,皮肤像雪一样白,嘴唇像血一样红……
何不像玫瑰一样红?我说。
下雪天气,哪来的玫瑰。君度不以为然。
我看看他,没说话。玫瑰当然有的,玫瑰在雪下。漫长冬季里玫瑰被雪深埋。玫瑰。我的嘴唇是玫瑰的深红,我的头发染成了栗色。
教堂天顶画上,从来没有黑发天使。

B

他叫我Angel。通常叫这个名字的女子,喜着浅色衣衫,眼神纯洁,不谙世事———面对曲折幽深的人心,天使的第二个名字是“白痴”。
他笑我婴儿肥,他说他爱我波兰少女般的卷发与面孔。然而天使是用来赞美与呵护的,不是用来爱慕的,尤其是胖乎乎的天使。君度。他爱惜我,他自自然然地拖我的手,但我心知,他从未爱慕过我。胖人相比瘦人,在气质上总是吃亏的。一出场便被比下去。所以诗人总是瘦的好———胖诗人临风落泪,是没有观众的。
而重生就瘦。她是肤色微深的英俊女子,线条清楚,黑发如瀑。放在别的年代和国度,她该穿长靴持双筒火枪与男子一同纵马猎狐。
认识重生是在她的铺子里,她出售某个牌子的丝麻外贸衫。我从货架间一件一件看过去,只听她用英文跟一胖一瘦两名美国口音的背包女子讲:这个牌子确实来自你们的国家,但在世界任何一个地方你都别想用这么低的价钱买到它。二美女揭起价格标签,再细细研究做工同质地,对视一眼,狂喜的表情。怎可如此喜形于色?我叹气。这两个头脑简单的家伙,注定在店主快刀之下头破血流。
这家店主很有意思,用一个奇怪的地名做了店名。然而我知道那地名意味着什么:店主是我大学校友。
我转向她,用方言低沉道:斩鬼妹可以,斩我不行。
美丽的女店主两眼狐疑盯我良久,继而大笑。
收银台一角点了印度香,她拎一只香烟,神情慵懒,眯了眼看两股烟气交错上升。
我以极低的价钱买下一件浅栗色短衫,并一串腕珠,琥珀的颜色。
渐渐与重生熟络。
我带君度去了重生的店。走在路上他说,大好周末扰我清梦。我对他讲起重生的种种,他又道,你所说的,仿佛是妖精。一路不屑之极。及至见到重生,情况大异。我冷眼看君度,但见他目光如雨,略略回避之后,又毫不犹豫扫荡过去。他握着我的右手忽然有汗。
我内心震荡,呼吸下沉。
重生看他,轻描淡写地笑,对我道:你挑男友眼光倒不错。
回家路上,君度道:她很特别。
我说谁特别。君度略一停顿,道:你的,那位朋友。
我笑问:能特别过我?他也笑:你是天使,她是人间好风光。

C

日子逝过去,波澜不惊。月末的一天,下班时君度说他晚间要见朋友,我说那我约人去打球好了。然而球友临时有事,于是我决定去重生的店里看看,顺便淘两件衣服。
傍晚时分,店里热闹之极。重生和她的店员好似忙不过来的样子。我不想凑热闹,便靠在骑楼的廊柱上站住,打算等高峰过后再进去。
重生的店对面是一家咖啡馆。黄昏光线斜斜指向大幅窗玻璃,明暗错落。更令人惊异的是,透过窗玻璃,我看见了君度。他独自一人,沉默地坐在一个临窗的位置,面前一杯咖啡。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焦点落在重生身上,暗暗的隐忍,却一触即发如灼热熔岩———我想,我隐身在一株高大的扇葵后面,头脑昏沉地想———若要生生接住,就算不被熔化,至少都是烫伤。
他从未用这样的目光看过我。
没来由地,我竟然心脏狂跳,仿佛是自己的秘密被人撞破。
我拨开扇葵叶片,深吸一口气,默然退走。

D

报纸刊登最新医学研究成果,说,女人的爱是靠不住的,女人比男人更花心,女人对男人的专注通常只能持续四年。也就是说,女人大多四年一恋。
男人要多少年才会变心,报纸没说。四年零一个月?五年?谁比谁更持久。情比金坚?满街人潮中有几人识得如此腐朽词汇。
我与他相恋五年零两个月。啊哈,够了。我赚了。
我回家,脑中翻江倒海,只等着君度回来。夜深了,我精神亢奋,毫无睡意。
他回来了。我缩在沙发里,听见脚步在门前停下,然后是开锁的声音。
他开灯,看见我坐在黑暗中失神模样,情知有异,犹豫片刻终于开口:我……
我打断他,音色冷静:你不用说。我放你走。
第二日君度搬出去,只带了简单的行李,说暂时与同事合住。
重生那头悄无声息。我觉得奇怪。如果大家还是朋友,她该给我一个交代,否则日后见面亦是尴尬。
终于等到下一个周末,重生约我喝早茶。我想她是要跟我摊牌了。我洗干净隔夜失眠的脸,用定型水将头发拍出近乎完美的造型,穿了整齐的衣服,赶去我们常去的那家老广东酒楼赴约。
我想好了,如果重生开口说对不起,我便说,没关系,你想要的,你都拿去。
热气腾腾的酒楼早市。重生一早等在那里,虾饺叉烧肠马拉糕香芋饼潮州粉果柴鱼花生粥点了一桌。我说你点这么多,吃得下吗?重生发狠道:吃不下就打包回去,反正要走了,以后想喝早茶都难了。
要走?去哪里?我一惊。她说:我要回重庆了。
回重庆?重生点头:有人在重庆等我回去。
是她从前的恋人。他是画家,我在晚报上看过他在深圳一间美术馆开画展的报道。当初重生从重庆到北京到美国再到深圳,无非是与他打一场躲躲藏藏的二人战争。到如今,经历了漫长岁月,她才发现,他才是唯一能让她心安的人。她要回去,跟他共度余生。
君度呢?我突然发现这故事走入了岔道。我说:他怎么办?
君度怎么了?跟我回重庆有什么关系?重生一脸的不明就里。
没什么。我说。生生将所有疑问逼回胸腔。
原来。原来他与她,君度与重生,竟毫无干系。
重生淡淡道:对了,你和君度怎样?还好吧?
我一时凝咽。
君度。原来他与她只是一段尚未发生的情节。他爱上别的女子,堂堂正正讲清楚,先与我做了了断,再去追他的理想———他有如此高贵气质,真正难得。
无论如何,他不会回头,我亦不会再接受。以教养为荣者,必为教养所困。谁说这不是悲剧。
我爱他,但不可以勉强。

E

通常,受伤当时,人只会感觉麻木。疼痛与眼泪是转身之后才开始的事。
2003年12月14日。晚上10点,我无意间瞥了一眼电视。香港Pearl正在播放晚间新闻。那一刻,几乎全世界所有电视台的新闻都是同样的主题———屏幕上,美国军方发言人神色冷峻地宣布:We got him。
他们将满脸胡须的萨达姆先生从藏身的洞穴里拖出来。We got him。举世震动。
而一周之前,同一个时刻,我爱过的人,君度,他跟我说对不起。I lost him。是的。
他们得到他。我失去他。我颓然泪下。
是的,有人获得,有人必失去。生死。荣枯。冷暖。新旧。一得一失,能量永恒,此消彼长,便是公道。
我失去他,这个叫君度的男子。
从今往后世间再无此人。

F

重生在电话里讲,她在解放碑,重庆最繁华的地段,开一间特色铺子,仍旧卖丝麻衣服与藏银挂饰,生意好得出奇。她说Angel你回来,帮我打理生意,我好安心去装修我的酒吧。
不不不。我从不负累他人。
重生说,那你回来看看都好,重庆变样了。你有几年没回来了吧?
重生说,我请你到南滨路吃陶然居,你喜欢的麻辣田螺。
麻辣田螺。记忆点滴涌上唇舌,忽然之间我想家了。我答应重生,好的,到最冷的时候,我穿着你送我的花棉袄回去。
上一次回去,是与君度一起。他说,没想到重庆这么大,也没想到重庆的冬天这么冷。北方的冬天冷在皮肤上,你们重庆……冷在骨头里。
心死了,更冷。
江湖夜雨十年灯,君度有一次笑问,是黄庭坚还是顾炎武?我说不要问我,我不知道,我是个没文化的人。
江湖夜雨十年灯。十年廿年都恍若一梦。
香港自由行开通许久,从深圳去香港购物旅游易过去广州。但我一直没去申请通行证。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在深圳的地面上走来走去,阳光照着我的影子轻薄飘忽,我无法感觉热度,我的脸上没有表情。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托朋友从香港带回一个数码相机,从此日日蹂躏我的两个宝贝公仔大力欢和匹诺曹,给它们摆最可笑的姿势,令它们强颜欢笑着拍照。
早起上班,电梯里同事惊呼:你头顶有白头发了。
捱到周五下班,同事问:红宝路新开一家叫酷比龙的KTV,有没有去过?
酷比龙。抱着大桶好味道的爆米花,我点一首老歌,《边界1999》,许美静。屏幕上许美静戴一对灰白的天使翅膀,在失重的空间浮游,绝望神色似在悼念。她的背后是一些熟悉的面孔,许茹芸,熊天平,迪克牛仔,同样的绝望神色,来去,浮游。
永别,你爱我的世纪。离别后,如何面对孤独的千年。也许以后悲伤里沉醉。也许只要虚冷的抚慰。忘记了你,都市变成寂寞的废铁。
这是首悲伤的歌,然而我顺利地唱完了。没有哽咽,没有哭泣,甚至什么也没想。脑中空无一物。没有想任何人。
天使没有心。天使不落泪。天使无所谓想念。
然而我嗓音已嘶哑。

G

2004年1月18日,深圳机场。
换登机牌,行李托运,过安检。乘扶梯上候机厅,忽觉腹中饥饿。原来行色匆匆忘记了午餐。我去到餐厅,叫一份牛腩汤米粉。
米粉没有了,只得河粉。服务生说。
牛腩没有了,只得牛肉。服务生说。
好的好的,有河粉,有牛肉,也是好的。那么服务生,速速来碗牛肉汤河粉。
麦兜的校长说,没常餐,没快餐,没这样没那样。然而早晨的时候他宣布今天供应荔芋火鸭扎。说过的话,原来都可以不算数的。
牛肉河粉端上来,热气升腾。我加醋,加香菜,加大勺辣椒油,猛力搅拌,然后俯身下去,大吃。饥饿相逼,真是一刻也不能等。
背后坐了一个男子,站起来猛然转身,身后的旅行袋扫过我肩膀。我身体突地前倾,牛肉河粉的汤洒出来,弄脏了我的衣服前襟。
肇事者匆匆走开,他没看见他对我造成的损害,所以走开。我亦没有喊叫。或许此次行程的终点,有他爱的人在等候。这不相识的人,可怜的犯了错误还无知无觉的人。
然而我负伤逃匿,惨痛如斯,连一碗热汤粉都吃不安生。
生活的规则即是这样:让好的更好,坏的更坏。
这世界没天理。
吃完汤粉,我慢慢晃到候机厅坐下。橘黄色塑料椅子有冰凉暖意。不知为何食欲犹盛,我踱到一旁的免税柜台,掏10块钱买下一小袋熏鱼,回到座位,撕开便吃,不时吮吸手指。
从前并不是这样的。犹记幼时一干小同学笑话我吃饭时脊背挺直咀嚼时闭嘴不言形似老妪,及至长大,方知是教养,极之珍贵。
然而今天想放肆一把。上演麦当劳做派,狂吮手指。从食指到小指,挨个吮过。
众人侧目。一对老先生老太太微笑着摇头。我知道我的样子很难看,胸前还残留着牛肉汤粉的渍子。隔座小童艳羡地望我,小小手指放入口中,被陪伴一旁的成年女子喝止。我凝视小童,做个鬼脸,然后礼貌微笑,外科医生般举起双手,交替用散发薄荷味的Tempo纸巾一点一点拭净。
天使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手机响起。重生在那头说到时开车去机场接我。我说不必了,我只需两个钟头就到。我说,我落地时,你可能还未到机场。
两个小时之后,天使即将着陆。彼时舷窗外应是这个城市冬天惯常的欲雪未雪的景象,天色青灰,可令绝望者死而复生般失笑。机上广播里,会有温情脉脉的女声款款报告:本次航班即将降落,目前机场地面温度为3摄氏度,请各位乘客注意保暖。
天使用羽翼保暖。我用什么。我两手空空。
大地不可以温暖我,那么就让我去温暖大地。天使不想念,但终有一日,有人会记起天使。
我起身。开始登机。编辑/海丁丁换登机牌,行李托运,过安检。乘扶梯上候机厅,忽觉腹中饥饿。原来行色匆匆忘记了午餐。我去到餐厅,叫一份牛腩汤米粉。
米粉没有了,只得河粉。服务生说。
牛腩没有了,只得牛肉。服务生说。
好的好的,有河粉,有牛肉,也是好的。那么服务生,速速来碗牛肉汤河粉。
麦兜的校长说,没常餐,没快餐,没这样没那样。然而早晨的时候他宣布今天供应荔芋火鸭扎。说过的话,原来都可以不算数的。
牛肉河粉端上来,热气升腾。我加醋,加香菜,加大勺辣椒油,猛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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