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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魔归来-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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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流采当然不会傻傻的争辩这个,她点点头,不管怎么着吧,女孩子们这样是很可爱的。虽然杜鉴之被吓白了脸,但女郎们这样挤在一起,光天化日下表达爱慕,真的很难不让人会心而笑:“她们能这样,也还算不错。”
    “走罢,我们下去,杜少司眼看是过不去正街了,我们把人请上来,叫女郎们继续堵。天一黑,女郎们自会归家,便有少少几个守着不走的,也不碍着什么。”陆博士显然知道这一幕会发生,早早就占了最好的地方。
    陆博士下楼时,杜鉴之好像看到救星一样,像野狗一样拨开人群,向陆博士跑来,丝毫顾不得堂堂少司农的风范仪容。杜鉴之一进楼,门窗就便通通被关上,这边的院墙都高得很,姑娘们驾梯子也没法进来,最多也只能到对面或旁边楼上引颈而探。
    杜鉴之好容易才逃出生天,随陆博士上得楼来,结果一看,有个妙目盈盈看着他的女子在,杜鉴之回复血色的脸又褪下去一丝红润:“陆叔,这是……”
    “这是殷姑娘,我今日在此等你,便是要为你引见殷姑娘。”
    话音落下,杜鉴之近乎痛心疾首地看陆博士:“陆叔,你怎能出卖我。”
    殷流采“噗嗤”一声笑:“可别这么快说卖不卖的,虽说我确实想买你,可这买和你认为的买可不一样,至少我买你,和对楼痴痴望过来的女郎用处不同。”
    陆博士亦笑,半推着杜鉴之落座:“殷姑娘是有农耕之事欲同你说,我虽不解,但你们都年轻,或能说得通。放心吧,便是要卖你,也是精挑细选过的,必是卖得你开怀,我满意。”
    两人都笑,杜鉴之看着不像是街面上堵他的女郎那般,也就放下心:“不知殷姑娘说的农耕之事与何有关?”
    陆博士吩咐小二上满茶和点心,便十分“知趣”地跟随小二一道下楼去,把整个二楼都留给了杜鉴之和殷流采。
    殷流采:陆博士有古之君子风骨节操呀。
    杜鉴之:还说没卖,看着还是挂羊头卖狗肉的卖。
    “杜少司放心,不过有事相求而已。”殷流采说着,把自己这大半年整理过又经过陆博士参详的稻谷改良法说出来,她这时再说已经比最初说时要成熟许多。
    即使是这样,在杜鉴之耳里听来,依然如同天方夜谭、空中楼阁:“殷姑娘心极好,但此事并非心好能成。”
    一个人太超越时代,会被认为是白痴,这一点殷流采处处碰壁后早有准备。所以她并不气馁,只一点一点,慢慢把自己的认知,把自己在现代知道的那点仅有的从农业频道听来的高新农业技术科谱知识说给杜鉴之听。她说得零零碎碎,东一点西一点,等闲的人,只怕听都不会听她说下去。
    但,杜鉴之确实不同,他开始还总笑着摇头,但越到后来越听得多,神色便肃然起来。殷流采说的那样,既然只是偶尔看来的一星半点,也是无数人研究无数代才得出的结论,所有高新农业技术,最终都是从一点一滴田间地头积累出来。
    “虽然听来繁复且千头万绪,但总的来讲无非深耕细作,改良粮种,那灌溉法说得不清不楚,我却仍能听出一些眉目来。殷姑娘,余事还罢,改良粮种一事,万世千秋之功前,是天长之久之力。殷姑娘,无数人反对,你能坚持吗,无数人唱衰,你能不退吗,无数人谩骂时,你能顶着住吗?”这话一问出来,就代表杜鉴之认同殷流采了,他这样问,是欲请殷流采一道进行此事。
    “我是修士,凡俗言语纵如刀剑,如何伤我?若是旁人,我便不言语了,杜少司亦迈过了那道门槛,便与杜少司明言,此事乃是吾道初心,惟有成事,方能不误大道,亦不负初心。”殷流采很想一摊手说“我也不想的,都是被年少轻狂的自己给逼的”,可话真不能说这么直白呀。
    杜鉴之按上茶盏盖,了然地笑得喷出几点茶汤来:“原来是立道心,如此我便能放心与殷道友谋事了,我看不出殷道友境界,想来总是比我高的。”
    杜鉴之炼气大圆满,殷流采如果不是压着,这时应该都闭关结丹了,看不出来才叫正常,何况殷流采还特意遮掩了修士身上的灵力波动。
    “筑基而已……上玄宗玉壶峰下殷流采,道友有礼。”
    “散修杜鉴之,道友亦有礼。”见过礼,报明家门后,杜鉴之对殷流采更加放心一些,上玄宗作为二宗之一,道门首宗,殷流采为其门下弟子,也要沾几分光,显得可靠些。
    如此,杜鉴之就邀请殷流采去杜家参加其祖父九十九大寿,殷流采没多想答应下来,完全没料到她跟杜鉴之一道踏进杜家门,会遭遇到多少惨无人道的围观。

  ☆、第四十九章 伤春悲秋,无负春秋


    杜家虽不能说是名门望族,在社陵却也是大族,加之社陵极重农耕,杜家在社陵的郡望,寻常士族亦不能相提并论。杜家人口极多,且都住在一起,虽有院墙相隔,但有事一召唤,都能极快抵达主屋。
    杜鉴之归家,门房老远见到就使小厮四处送消息,杜鉴之虽还年轻,却是杜家当之无愧的领头羊、顶梁柱。他人还没下车,便人人都已知道他到了家门口,小辈的相携出来迎,在长的都在主屋正堂等候。
    “呀,十叔带了婶婶回来。”
    “婶婶”殷流采:……
    “别嚷嚷,把婶婶羞跑,你赔个婶婶给十叔吗?”
    越往里走,挤着簇着看热闹的越多,小孩子们倒也不凑上来,就远远坠在后边,还呼朋引伴。不多时,主屋正堂里的杜家人也都知道他们家的石头疙瘩带了女郎上门,一时间众人都在整理仪容,这个讲“我这样穿是不是太简朴,叫弟妹瞧见以为家中太简薄”,那个讲“赶紧换茶,这茶如何叫新妇看见”,也有拉着旁人问妆容如何,气色如何的。
    还是杜老爷子清咳一声,才止住满屋子吵吵:“都好好坐着,什么都还不知道,瞎想些什么。老计,快叫人把桌上的花盆换了,摆些时新的花来,花圃里不是有许多兰花放了,去搬。”
    花圃就在主屋正堂的天井一侧,换起来倒也快,殷流采迈进来时,满室淡雅悠长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气爽心清:“呀,鉴之,你家人可真多,济济一堂好生热闹。”
    杜鉴之环视一圈,立马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孙儿拜见祖父,拜见父亲、母亲,见过伯父伯母叔叔婶婶,见过堂兄堂姐。”

    “勿要多礼。”杜老爷子笑得十分矜持,一双眼睛止不住地往殷流采那边瞟。
    杜鉴之无奈,把殷流采让上来,道:“这位是殷流采,与我有同门之谊。”
    杜鉴之曾修过几年道,因无天赋才搁下,他这样慎重介绍,并无暧昧,顿时堂上杜家人多半都知道了什么意思:“原来如此,诶,倒叫殷姑娘见笑。”
    “满堂金玉,一团和气,羡慕还来不及,谈何见笑。”殷流采漂亮话还是能说两句的。
    杜老爷子听着心里也敞亮,便摸着胡须嘱咐家人安排起居,所幸明天就是杜老爷子大寿,殷流采被人拿赤棱棱热眼看着的时间不会太长,要不殷流采立马就要脚底抹油,逃之天天。
    次日,杜老爷子大寿,社陵郡上凡是有头有脸叫得上名的人物全部亲至,另外还有些不请出来的,大多是领着家中女郎来,看不能能相看上杜少司的。杜鉴之一看就头疼,想了想,把殷流采找出来,表达道:共同谋事可以,先帮我顶过眼前这出去。
    殷流采很快和杜鉴之达成协议:我帮你过这个槛,你帮我完成我的立道心。
    两人一拍即合,殷流采十分敬业演戏,不多时满堂女郎们都碎了娇软温柔的一颗芳心。虽然还有不死心的,但杜鉴之已经不用再一看到就脸白腿软冒虚汗。寿宴是对付过去了,寿宴结束后,殷流采和杜鉴之发现,满门杜家亲戚没法再对付过去,杜鉴之屁滚尿流地跟在殷流采后边跑路,大概短时间内不会敢再回家面对乡亲父老。
    “你是筑基期,不是能使用飞行法器吗,社陵距肃州有十数万里这遥,若全靠车马,不知要费多少时间。”杜鉴之一想到要坐马车十几万里路,他就有点晕,他也是娇生惯养,温柔乡里长大的小公子好嘛。
    “那你怎么回来的?”殷流采不解道。
    “陛下派人接送,但陛下原本希望我回国都任职,现下我又要不告而去肃州,陛下定不能许,只好先斩后奏,过去了再上折子。”杜鉴之到底是修士,对帝王依然存畏惧心忠义心,但这不妨碍他干点阳奉阴违的事,搞搞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
    “凡宗门出身的弟子下山历尘世,什么不许带的,甚至不许向凡世中人表露修士身份,若非你也是修士,我是不肯说的。”殷流采这也算是打了擦边球,不过擦边球也不止她一个人打,她这还是同门传授的经验哩。
    “原来如此,我道市井中并不鲜见修士,为何竟一点消息也没传出,竟是这样。我到底不过拜在一名散修门下学过些日子,对修士中的事,了解并不多,有些事,我若闹了笑话,还请道友莫见怪。”说句实在的,谁不想活长久一点,杜鉴之也不能免俗,他肯定还是会向殷流采请教请教修行上的问题。难得遇到一个大宗弟子,这样的好事,找不找不到,何况掉到眼前来,不抓住才叫蠢。
    “无事,我虽是宗门弟子,但却也经常叫同门笑没见识,一直被拘在宗中修炼,哪里知道外边的世界有什么事发生。”殷流采也知杜鉴之心里想的,她这样说便是代表同意了。
    “不过眼下,我们还是该想想怎么过去,你我虽是修士,十几万里路却也同样不好行。”
    “我来想办法吧,你不必担心,总不至于真靠着车马行驰从社陵到肃州去。”殷流采说的想办法,就是用飞叶传书联络方聃。
    听谈楼在凡间有接人跨越大洲的业务,殷流采记得方聃说起过这个,这项业务并不向凡人展开,因此在凡世的门脸相当隐蔽。殷流采怕找不对地方,直接联络方聃,问明社陵郡附近哪有听谈楼的据点。
    方聃接到殷流采飞叶传书,立时不给殷流采回话:“用不用我来捎你?”
    殷流采:“倒不用,我也是替人问,自己并不前往。”
    她跟方聃来往时,可是魔女殷十三,这可不能戳破的。
    殷流采问到地方后,特地用玉叶传书,又联系一下化嗔真君,告诉她家师尊,她要从社陵郡离开,打个听谈楼的飞的去肃州完成她的大道妆心:“杜鉴之?”
    “师尊怎么知道?”
    “他师父,我曾见过几面,那时杜鉴之仍在。”没想竟然有这样的渊源。
    “我师父可还好?”
    “散修大抵如此吧,虽艰难,却也没什么过不下去的。”
    “若真君见到晚辈恩师,请代为传达晚辈的问候。”杜鉴之唏嘘数声后,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同殷流采一道离开社陵,前往听谈楼搭飞的往肃州飞去。
    伤春悲秋,不如无负春秋。


  ☆、第五十章 人来世上,应有所为


    肃州地广人稀,风大沙大,虽然这几年来,凭着杜鉴之的能力,已有一部分地方能种植,但大部分地方,仍然寸草不生,日日风沙不断。杜鉴之指点他们降落的地方也叫社陵,乃是杜鉴之这个社陵郡来的农家子,因思念家乡才取的名字。
    此地,名社陵关,社陵关往外,有数十万里黄沙,更有凡人去不得的死域鬼城。社陵关建立虽时日不长,但却显得十分热闹,来往购蔬果的行商将社陵关挤得可谓水泄不通。
    对着这景象,殷流采内心充满赞叹,什么时代都不缺少这样的能耐人,他们以有限之身,在有限的时间里,绘出昭垂万世的宏图:“果然是瓜果飘香,关外江南。”
    杜鉴之对这宏图却极尽轻描淡写,他是修士,虽然受天资所限,修行之路半道中阻,但见识过大道之广,宇宙之远,时间之长后,凡世间的功业,便已不算得什么。他之所以躬耕于肃州风沙之中,也不过是他长于此道,且此道便是他的道罢了,因而他求的仍是长生,而非天下人人吃饱穿暖的宏愿:“只可惜,修士不可以自身之力,干涉人道运行,否则何至于仅仅只这百里之地。”
    “今日百里,明日又百里,明日复明日,总有一日,这天下间再无风沙之地,处处皆可耕种,处处皆是鱼米之乡,再无饥饿贫寒之困,再无衣食不足之忧。”殷流采多少还是有点现代人的思想,存在一些很质朴的普世观。
    她却不知她这一言竟能触动杜鉴之,杜鉴之问她:“你的立道心初衷便是由此而起?”
    殷流采不知该摇头还是点头,摇头吧,又有点那样的意思,点头吧,她还真没那么伟大,只是随口一说,话赶话,人捧人嘛:“不完全是,但是,谁小时候不发点普渡世人的梦。比如驾七彩祥云,救人水火之中,只不过人一长大,就会忘记小时候发的梦而已。”
    “这样的梦……我也有过。”这话,是杜鉴之带着殷流采安置好后,才缓缓吐出的。吐出这句话之后,杜鉴之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快如落珠地一句接着一接往外倒,“我曾期盼,改天下农桑以利万民,使耕种不再是辛苦劳作,使农家男女再不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满脸风霜,一生劳累。我也曾想,以一己之力,叫一界丰熟,引江河之水,灌世间良田。更曾想,是否这世间有这样一条路,走下去便能使更少的田地,种出更多的粮,足使一洲之地种出的粮足以养活天下之人……”
    殷流采默默听完杜鉴之一句一句“曾期盼”,最后,她觉得她在面对的,并非是杜鉴之,而是三千世界里,所有看到整个世界,并发愿改变这世界的人。这样的人,殷流采当然见过的,她曾在现代社会见过很多很多那样的人啊,他们有的被称为大哲,有的被称人科学家,有的被称为圣人:“杜鉴之,我们究竟是因想得以问鼎大道,才不得不来做这些事,还是因为,最开始我们修行就是因为想要实现心中那点小小的,被认为不可能的期盼?”
    话说出来,杜鉴之默然,殷流采也同样默然无语,人有时最怕的,就是由自己发出的,对自我人生的诘问。这样的诘问一旦发出,往往会令人回首一生觉光阴虚度,半世碌碌无为,也容易慨叹时光与岁月的无情流逝。
    岁月忽然天地间,世事苍茫无所系。
    最后,两人互望一眼,殷流采:“我忽然有点恐慌。”
    “我亦有。”
    殷流采:“我恐慌是因回首,一生岁月皆无所成,你恐慌什么?”
    “怕心中期盼太多,上天厚赐的岁月太短。”
    两人再对望,齐齐长叹一声,末了,殷流采笑出声来:“这次我们还是一样,你帮我,我帮你啊!”
    杜鉴之:“我帮你有所成,你帮我向上天求些厚赏?”
    “虽然都挺不容易的,但总不会比渡劫飞升更难。”殷流采私心底觉得,成为袁大爷那样的“稻圣”比渡劫飞升更难得多,但要是杜鉴之的话,应该不难吧,那她帮助杜鉴之,以后回望一生,不会再因为磋砣岁月而恐慌了吧。
    人来世上,应有所为。
    “是啊,不会更难。”
    两人再次相视而笑,便不再继续这话题,杜鉴之向殷流采解说社陵关内外,从如何建设,到如今的概况。其中,多少用了一点修士手段,打打擦边球,用在看不见的地方,便不叫以修为干涉人间事。在这些方面,杜鉴之重点请教殷流采,毕竟殷流采是大宗弟子,岂同散修这样没根脚。
    这一谈,两人整整谈了一天一夜,第二日略作休整,第三天一大早,杜鉴之就带着殷流采去四出察看。同时,杜鉴之还向殷流采传授各种“基础知识”,农耕之事上,殷流采完全是个连猪怎么跑都没见过的。眼下处处秋熟,农人们很忙,杜鉴之倒正好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教殷流采。
    立冬日,社陵关行大祭礼,即是祭祀,也是庆祝丰收,慰劳一年辛劳的日子。杜鉴之被三请四请,最终司掌主祭,殷流采啃着飘香瓜果,各样水果味点心,喝着新酿成的果子露,十分惬意地在祭台不远处的楼上进行围观。
    “啧,一拾掇卖相还顶好,怪不得天天有小姑娘瞪我哩,怪不得大家都不很喜欢我呐,都是杜鉴之的锅。”殷流采常和杜鉴之同进同出,便被误解为杜鉴之的心上人,偏偏杜鉴之作揖求她,叫她千万别解释,社陵关的女郎们,画风和社陵郡的女郎们是一样一样的。
    殷流采看着今天格外出尘绝俗的杜鉴之,先想到的是她家美绝人寰的师尊:“不知道师尊好不好,我家师尊那么美,做为徒弟,****碎了心哟。”
    再然后,想到姜流素、水流深他们,还有上玄宗画风格外清奇的同门,再再然后,殷流采才想到界主离舍。一想到离舍,原本眉飞色舞的殷流采无由地耷拉着眉眼,轻而短促地叹了一声,到底没把惦记的话说出口。
    也不知道,界主还愿意不愿意叫我惦记着。
    界主离舍:把所有人念一遍,都没念到我,这属下真没法要了!


  ☆、第五十一章 一袭白衣,行于阳光


    界主离舍一路从上玄宗到社陵郡,再到肃州,寻到社陵关,是想看看自家属下是否还好。那****说再无十三,不过就是告诉殷流采,一旦她选择正道,选择同化嗔真君共赴此难,日后就必需同魔界划清界限。
    虽然说魔界如今和正道关系缓和,但再缓和,也容不得有人两头倒。殷流采要修正道,来自于魔界的所有暗中相帮,都必需同时停下,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想要无人知,便最好不要做。界主离舍是绝对想不到,殷流采能转身就走,头也不回,什么也不管不顾,就这么一别千万里,独自去他乡的。
    这也就算了,终于找到这不省心的属下时,她把所有人都惦念一遍,却独独没惦念到他。她甚至已经开始数魔界十三狱的其他十二位狱主,说十一对她十分好,是个总想叫她乐呵呵的兄长,说七狱八狱虽然一个面冷,一个不怎么着调,却事事都想着她,说四狱,说三狱,说一狱,甚至有那个闭关百年都没出来的十二狱,才见过两回面,她都能问候上人一句。
    唯-独-没-有-他!
    “不知道星罗湖里的虾肥了没有。”
    看,她连星罗湖里的虾都开始惦记了。
    殷流采那日吃得如同嚼蜡的虾,现在想起来,真是鲜甜嫩滑,味美多汁呀:“好想回玉壶岛去。”
    环境是新的,只因人是旧相识,新环境也照样叫人很惦记着回去。
    好的,现在连没生命的,不会喘气的岛屿都开始惦记。
    最后殷流采没能忍住,托着下巴,看一眼天际,低低喃语一句:“界主还生我气吗?”
    顿时间,楼下青衣落拓的男子启唇而笑,满目绚烂动人,比街市边向阳而开的花树上,那满树洁白花朵更烂漫,叫人晃了眼,却仍是忍不住痴痴注目。
    界主离舍拂了衣袖上楼去,嘴中轻吐一句:“小混蛋,算你还有良心。”
    殷流采哪里知道界主离舍也在,她接着就胡说八道来着:“就算界主还是生我气,要再遇到界主,一定要跟界主讲,不要找亲爹了,大魔王找爸爸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话说……界主亲爹有了着落,亲妈呢,大魔王找妈妈,好一出年度感人大戏,绝对能评上感动真仙界事迹榜。”
    界主离舍:这样的下属,不要了也好。
    “还是,还是…有…点……界,界主?”本来要说的是“还是有点想念界主的呀”,一看到话都没出口人就出现,殷流采立马把话全咽了下去,她痴痴盯着界主离舍,满脸不敢置信。震惊过后,立刻想起,她刚才好像吐了蛮多槽的,后颈子不由得发冷。
    “有点什么?”界主离舍罕见的在殷流采面前收了笑。
    殷流采没看见界主离舍脸上惯有的笑,心里什么毛病都往外冒:“有……有点,有点担心界主生我的气。”
    “那你不用担心了,我不生气。”界主离舍一脸的面无表情。
    殷流采:你这样我倒不担心你生气,改担心你今天来是要弄死我了。
    “界主,有话好好说,我蠢没事,您治嘛。”
    界主离舍心中暗笑,殷流采就是这样,一紧张嘴里扯的话听起来就叫人忍不住摇头失笑:“倘是我魔界中人,自然要治,非我魔界中人,为何要治。”
    听着说像是“治太麻烦,还是杀了省事”,殷流采心中暗自苦,根本不知道界主离舍是在吓唬她玩:“可……可不是界主,您不要我了么。”
    言下之意,我没敢下你们家黑船,是你非赶我下船,我才不得不下去的。
    界主离舍看殷流采快把自己缩成一团鹌鹑,到底没忍住笑出来,顿时整个包间里便有了温度与色彩:“都已经缩到墙角了,再缩,往哪儿缩去,还不快滚过来。”
    殷流采先是一惊,然后大喜,屁颠屁颠“滚”到界主离舍面前去,殷殷地注视着界主离舍道:“界主,你不生我气是不是,你是在吓唬我的是不是,我就知道界主不舍得丢下我的,我是你的十三嘛。”
    咦,“我是你的十三”这话总感觉有点不对味,到底哪儿不对呀?
    待界主离舍好言好语,殷流采确定界主不会丢下她时,她就开始数落界主那天不该吓坏她。界主离舍好笑地盯着她看半天,她才把这话题揭过去,接着便将惦记了许久要告诉界主的事跟界主说明。
    “想到哪里去了,我确在寻人,寻的并非元道真君。至于辩龙如何看不清元道真君根脚……那辩龙可曾告诉你,元道真君并非仙楼第一任主人,他只是第二任。”界主离舍问道。

    殷流采摇头:“这个我倒不知道,不过我看辩龙似乎也不知道,界主,你找的是什么人?”
    这个,界主离舍连殷十三也没说过呐。
    “日后你只管好好修炼便是,魔界中事,你不必再过问。到如今,我也只剩下一句话给你——既入上玄宗,便是上玄弟子,既修正道,便再与魔界无干系。”界主离舍此时看向殷流采,想到的却是多年前,那个在漫天大雨里,从半天空上掉落他怀中的天真少女。
    那时候,界主离舍想,得多傻,才能在今日情深似海,明日翻脸无情的世间活成这副天真模样。
    所以,上玄宗很好,那里有一大群用强横修为来捍卫自己天真任性的修士,他们肆意“放飞自我”,肆意地活在这世间,像一个个鲜明的符号,任雨打风吹,任世人打量,他们依然巍然不动如山地践行着内心的自我,这才是界主离舍一直想叫殷流采去上玄宗的原因。天真固执的少女,只有在这样的地方,才有选择继续天真下去的可能。
    纵我一身污泥,身在深渊,亦盼你一袭白衣,行走于阳光下,可以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
    界主离舍伸手拂开殷流采面上的发丝,像拂去了多年前积在她眉心的风雨:“望你前程光明,大道可期。”
    “界主?你……你是要丢下我吗?”
    不要啊,殷流采对界主有很深的眷恋,这是她的超级金大腿呀,说句挺没良心的话,界主的金大腿比她师尊的还好抱哩。


  ☆、第五十二章 面上风霜,心中块垒


    在殷流采满目担忧的问界主是否要丢下她时,楼外祭台上响起一阵阵爆竹声,紧接着祭天的乐声响起。一片叮叮咚咚的礼乐声中,杜鉴之清亮的嗓音颂读着的祭词在乐声的起伏中带着独特的韵律,天地之间有些许灵气在响应着这韵律。
    忽而祭台上风起,些许雨点洒落在祭台上,引来围观的百姓一阵阵欢呼,世人常将这时候的雨称作灵雨,认为是上天在对人们祭天的行为发出响应。有诗人曾写过“广乐达天听,即将灵雨来”,形容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一片欢呼声中,殷流采的担忧显得更加深切,以至于界主离舍甚至无法对着这样一双眼睛说“对,我要丢下你”。虽然这是殷流采的选择,虽然这是为她日后安危着想,但确实是要丢下她在这里没错。
    有心说,“日后你有师尊,有上玄宗,有无数同门,你并不孤独,有许多人伴你长生路上同行”,也有心说,“世间事,有得必有失,并无双全之法,我将你丢下,亦是出于你的选择”,更有心说,“我可以不丢下你,你随我回魔界便是”。但多少有心说,都在殷流采依然如当年的眉眼中化作虚无:“阿采,长生路漫漫,能伴你走到最后的人并不多。”
    道理谁不懂,只是一想到日后金大腿再也抱不上,殷流采就很没安全感。她初来乍到时,是界主离舍和化嗔真君这两条粗壮金大腿给她安生立命的安全感,且,当年化嗔真君修为远不如界主离舍,论起来,还是界主离舍更让她安心一些。毕竟,于化嗔真君,有许多事她是没有讲的。
    “界主,我回魔界去好不好。”殷流采说出口时,心里便在想,她现在的修法,回到魔界去恐怕会有种种困难。可不回,她又必需和界主划清界限。
    “阿采,我恐怕并非是能陪你长生路上走到最后的人。”
    “为什么?”
    “我与姬晙,皆已渡劫期,我比他还早许多年跨入此境,最多再有一两千年,我的飞升之劫便会到来。至于姬晙,他或许比我早,或许比我晚。阿采,若害怕一人独行,便去找到那个能与你长生路上相携作伴之人罢。”事实上,如果界主离舍不是这些年一直减缓修行,飞升之劫早已经降临。之所以徘徊不前,不过是因为,他想找的人,一直没有消息罢了。
    殷流采怔然看向界主离舍,这一刻,她也看到了魔女殷十三与界主离舍初见的画面,心中刹时明白,为什么殷十三会对界主离舍深种情愫:“界主,这么多年,您护我羽翼之下,是只为当年那句许诺吗?”
    当年掉在界主离舍怀里的殷十三几近死去,被界主救活时,也只是行尸走肉一具躯壳,是界主离舍后来的一句话便彻底救活了她。界主离舍说“若无人拂去你面上风霜,心间块垒,便叫自己强大起来,使世界再无风霜可上你面,再无块垒可入你心”,紧接着,界主离舍又说“知此时你还不能,那便入我羽翼下,必叫风霜块垒不能近你”。
    “起初自然只是许诺,至如今,阿采认为只是许诺?”
    殷流采摇头,殷十三从界主离舍那里得到的一句许诺,到最后慢慢都变作了情义。人与人之间,天长日久相处,既无间隙,又互相陪伴,自然情日厚,义日深:“界主此时丢下我,便是国为这世上风霜块垒,我已经可以自己解决?”
    “纵你不可以,还有上玄宗,纵上玄宗与你情义尚浅,还有姬晙。阿采,不要因为寂寞,便轻将身心托付,也不要因为行远,便恐惧一路上的孤独,焉知路上,不会遇到可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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