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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今天也很美味-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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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茜觉得有些不平衡,因面对着他坐,小手便抓了他军装上的腰带,遂道:“不会。”
  赫恩将自己身上的斗篷拉到前头,将她又围了一重,周身暖暖的体温都裹上来。
  亲卫队队长看得眼睛有些发直,给维克托用胳膊肘一怼才觉失态,握拳在鼻下咳了一声。
  维克托见得多了赫恩同贝茜相处,此时只觉得这位队长少见多怪:他还没见过殿下沐浴着顺带将人抱进去一起洗呢。
  但这些八卦却是不能外传。
  马开始走起来。
  贝茜从前没有骑过马,一开始觉得晃,坐得久一些,倒越发稳了,大概也有赫恩将她搂得牢牢的缘故。
  她扭头看看,不过才将将走出城堡前的那片花园。
  赫恩双目平视着看前路,知道怀里有些窸窣的小动作,都由了她去。忽然听得贝茜叫自己的名字,才垂眸去看,温温道:“怎么了?”
  “那天你说要把我养起来。”贝茜问,“养起来之后呢?”


第14章 
  她说话时仍低着头,他只瞧见她柔软的发顶,鼻端萦绕着似有若无的淡淡香气,都是已经相当熟悉了的她的味道。
  真是令人喜欢。
  赫恩搂抱得紧,贝茜蠕动蠕动,始终离不了这温暖有力的怀抱,甚至不用附耳去听,彼此紧贴着,他一下一下的心脏跳动便顺着她放在他胸膛上的小手都传进脉搏里,似完全同步了一般。
  吸血鬼也有心脏,她的在接受初拥那一瞬间静止,又在尝到第一滴血族的血液之后死灰复燃般恢复跳动。
  有时候静静听着,都感觉不太真实。
  当初赫恩知道,有些惊奇,因为那本血族之书中并未提及这一点。
  此时他轻轻笑了一声,道:“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
  这两个人当众说悄悄话,轻声软语,令得围绕在四周的亲卫队悄然竖起耳朵,却什么都没听着。声音都散在了夜风里。
  “没有。”贝茜道,“随便问一下。”
  她不想回到希里兰德身边,说什么也不想。从前千百次想要逃离而不得,如今沉睡醒来终于自由,但如果希里兰德真的没死,又把她抓回去,那沉睡抑或不沉睡都没什么意义,还不如干脆睡死过去,叫吸血鬼灭绝个彻底。
  她生出一个小心思。只是不能对赫恩说。
  这会子问了这么个问题,静静地等着回答,小手抬起来,将赫恩颈上的宝石勋章拿了,就着月色看了看,随后听见他反问:“你觉得呢?”
  这个回答跟没回答也没什么区别。
  贝茜的睫毛轻轻往下一扫,对甩回来的问题避而不答,换了个新问题:“如果有人要抓我走……你会发点善心帮我吗?把我藏起来也可以。”
  她这指向不明的话却是让赫恩唇边的笑意渐渐减淡了些,拿缰绳的手稍稍用力,黑马的步伐便慢下来,连带着整个队伍的行进都开始缓慢。
  “你在害怕什么,伊丽莎白?”他问。
  说话时却是没有再瞧她,只望着前方冷冷夜色中的灯火,灯火点亮他的瞳人,一瞬间似燃烧作沉默的烈焰。
  错觉罢了。
  马背突然一晃,赫恩便又下意识揽了偎在怀里的小人儿,低低叹一声,温温道:“不用害怕,我会保护你。”
  她的话是越来越多,可最重要的东西,却紧紧捂在了幽匣中一般,还什么都不愿意对他说。
  如今只差小半的路便可到目的地,再往前走一些,天幕浮起的颜色便同天际线处有了层次,由黑翻蓝转紫,前方的一小片天上仿佛染开夜虹,美得静谧又绚丽。
  那样的夜空当真格外动人,星光饱满得像闪烁一下就能坠落,一落就落进童话故事里。
  赫恩要带贝茜来看的就是这个。
  方才的话题倒是暂时揭了过去,贝茜给他提醒,转头去瞧那令人惊艳的夜空,眼睛一下子睁大了,眸光亮亮,看着是非常喜欢的样子,这就算没有白来一趟。
  她想下马,赫恩却道要再等片刻。
  “带你到山坡上去看,能够看得更远些。”他这么说。
  王子殿下自然知道什么地方更适合看夜景。他这无意带点小浪漫的出行没迷晕跟前坐着的金发小美人,却是已经迷得亲卫队七荤八素,都暗暗盯着看,倘若不是他不允许,口哨都要吹起来。
  但所有的嬉皮笑脸在被赫恩默默看一眼后都成了无比的正经。
  贝茜兴致正高,小脸上便带了笑,点点头要说好,但话还未出口,身后先响起个陌生的女声:“殿下?”
  她的身后自然是赫恩的马前。
  马蹄本来前进得很缓慢,现在干脆停下来。
  贝茜对说话人是谁不太感兴趣,但听得赫恩说了一声“难怪这两天没看见人”,才起了几分好奇心,又转过脸去看。
  只是这一看,那点子笑意却是倏然淡去了,嫩唇冷冷地抿起来。
  那出声唤赫恩的贵族小姐她并不认识,赫恩自己看着也有些脸生,不知道名字,却还想得起来是在弗雷德上次的晚宴见过。
  倘若卡特在场,必定马上能辨认出这位被他捏过下巴的幸运儿,心情再好些,还愿意回忆回忆,最后狭眸抚掌道:“原来是斯丹利家的女儿。”
  斯丹利是王国的财政大臣。
  但财政大臣的女儿显然并非这场偶然碰面的中心人物。
  赫恩与贝茜的目光都投向那从马车上下来、提裙行礼的褐发姑娘身侧,高马上坐着的银发男人脸庞甚至比那姑娘还要漂亮,可惜冷若冰霜,还习惯居高临下地看人。
  不知谁总结的一句话倒是相当正确,弗雷德凭着那一张脸,身旁从来就不缺女伴。
  上回舞会他怕是连见也没见过这位小姐,今晚却已经走在了一起。当然从那小姐的角度想,必定是很开心的。
  “我也在想。”弗雷德不必对赫恩见礼,面无表情地将原话奉还回来,“难怪这两天都不见人。”
  赫恩就笑,本来多余的时间也是给了贝茜,弗雷德没来找,这两天就没跟他见面,“我带伊丽莎白出来散散心。你跟这位小姐要去哪里?”
  “我想跟弗雷德大人去那里看夜景。”褐发小姐指了个方向。
  想是知道哪里看夜空的不止王子殿下一个人,赫恩一怔,仍旧弯眸道:“好巧。”
  贝茜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只安静地听着。除开起初望向弗雷德的那一眼,再没看过他,目光倒是给了那特意打扮过的褐发姑娘。
  听见她说要去同样的地方,小人儿似少了些看星星的兴致,这么扭着脖子看人也累,就转过脸,偎在赫恩怀里。
  因而没看见弗雷德坐在马上往这边扫来的视线。
  情绪莫辨地,分明在她身上停了须臾。


第15章 
  “为什么城堡里看不见这样的星星?”贝茜问。
  马慢悠悠地行进着,踏在雪融化后的道路上,有节奏的马蹄敲击声,周围也安静,很是催人入眠。
  但赫恩怀里抱着的这个显然无比清醒,坐直了腰身仰着小脸一眨不眨地盯着天际,看见有一颗星星闪烁着闪烁着竟真滑落下来,下意识随着动了动,一缕软滑的金发从斗篷里溜出去。
  “好东西也不是处处都有。”赫恩握缰绳的手松开一只,将她的发拢回去,见她这样喜欢,心情莫名地越发好起来,笑道,“以后可以经常带你出来看。”
  贝茜刚要说好,一转脸瞧见了旁边高头大马上坐着的银发男人,同他目光接触的一瞬间,恍惚又看见了希里兰德,只觉下一秒那冷漠又危险的视线便要围着自己的脖颈打转,随即就会听见他说惯了的两个字:“过来。”
  即便心生反意不肯过去,那也不过是无谓的挣扎,越拖延他越要惩罚,最终落回他手里,往往给折腾得只有小口喘息的力气,脖子上的齿痕深得就算有很强的痊愈能力,也要留一整天的印子。
  此刻弗雷德虽然没有同希里兰德一般欺身前来,目光却也同样令人不舒服,令她飞快转回脸去,兴致突减地只“嗯”了一声。
  赫恩就也看了弗雷德一眼。
  他什么都没说,但弗雷德同他一起长大,哪里会不明白他的意思,收回视线冷笑道:“你总不可能护她一辈子。”
  “那不一定。”赫恩道。
  如果没有旁人在,弗雷德说不定还要冷冷嘲讽“你死了这个吸血鬼都未必会死”,此时很难得地没有接话,唇角绷紧,一拉缰绳,他的马又往前头走了些。
  通往山上的路本来不狭窄,只是突然多了一队同行的人,一下子塞得满满当当起来。
  先前那位褐发的贵族小姐——后来知道她叫酒杯——说也要到山坡上去,两队人便走到了一起。
  丽塔自己很知趣地回到了马车上,从窗户里看见能够跟赫恩一起坐在马背的贝茜的小身影,再看看没回过一次头的弗雷德,心情有些难以言说,叹了一口气,又高兴又失落地低下头去玩手。
  说是山坡,其实也并不难爬,赫恩在军队里更难走的路也走过,这一点子等同平地,完全不放在心上。
  待下了马,他抬手将还坐在马背上的小人儿抱下来,她此刻是一点儿都不依赖他,脚一沾地就往上走,一边走一边抬头看天,似得了机会便可毫不犹豫从他身边远离的模样。
  赫恩突然道:“伊丽莎白。”
  贝茜闻声,回头看他,他眸光仍是柔和的,道:“看着路。”
  这样欣赏夜空的兴致,弗雷德却是没有。
  除了赫恩,他并不跟什么人说话,丽塔从马车下来,想问他要不要一起上去看看,但先瞧见他冷冷的漂亮脸蛋,心里就开始打退堂鼓。
  得到弗雷德的邀约时她确实非常高兴,纵使别的小姐说他不过想找个新的床伴尝尝鲜她也很高兴,平日里只能仰望的人一下子触手可及,做梦似的,心跳都没有减过速。
  出来走走是她提的,弗雷德大人竟也同意,只是这一路上他不说话,想尬聊也无从尬起。
  丽塔又想叹气。
  她是太嫩——倘若跟贝茜一样也看过这位将军眼下飞红、双目迷蒙的动情模样,怕是要少一点矜持与紧张。
  当然现在看着那张冷脸是无论如何联想不到的了。
  弗雷德不理人,跟殿下又不熟,丽塔站在原地纠结一下,眼睛移去看已经走了好一段路的贝茜。
  赫恩叫亲卫队就地歇息,视线却始终没有离开贝茜,见丽塔朝她走过去,倒是没有阻止,待身侧沉下一块阴影,知是弗雷德过来,便笑叹道:“我早该想到……她睡了这么久,醒来总是一个人,也要有些朋友。”
  弗雷德没说话,眸色深了些。
  两人相对站着,男色当前,当真是比璀璨的天幕更加吸引人眼球。这样的眼福,走开了的两位小姐没有看见,反而便宜了亲卫队的一群大男人。
  丽塔走到贝茜身边时,裹得毛绒绵软的小人儿正盯着星星出神,慢慢地抬了手,往上一抓握,只握到满手心的冷意。
  夜渐深,周围也是渐渐地又冷起来了。
  其实赫恩不用给她穿这样多,她的皮肤都是凉的,就算赤身裸体站在雪地里也不见得会冻死。
  但她并未拒绝。大概因为这样子更像人。她自己也曾经是人。
  “你在干什么?”丽塔问。
  贝茜回头来看了她一眼,碧眸滴青翠一样好看,没回答,只是将小手收了回去。
  “我们在弗雷德大人的宴会上见过,我叫丽塔。”财政大臣家的小姐面对的不是弗雷德胆子便大许多,又往前几步,离贝茜更近些,随即有点赧然,“我不好意思跟弗雷德大人说话……你是谁家的女儿?”
  “不是谁的。”贝茜道。眼睫一动,想起什么,居然主动接了她这个话头,“你很害怕他吗?”
  “不。”丽塔道,下意识地回头看弗雷德一眼,见他跟赫恩说话,薄唇一扬,终于流露了笑意,即便蔑笑也很动人,“只是大人太难接近了。”
  她再看始终微笑着的黑发的王子殿下,又温柔又好看,不由得非常羡慕:“你就没有我这样的烦恼,殿下这样宠爱你。”
  “跟弗雷德走得近算不上什么好事。”贝茜小脸平静的,想起上回看见那四个女人,“你……”
  或许她说话声音小了些,话还没完,就又听得耳旁道:“殿下从没有对哪位小姐这么上心过呢。”
  贝茜不说话了。她仰头往天上看一看,原本绚丽的天光渐渐黯淡,群星也往云丛里隐蔽起来。
  丽塔等一会儿等不到应答,暗暗想是不是把天聊死了,正要再找个话题,忽觉鼻尖上一冷,伸手指一摸,发现是天上落了雪。
  然后听见贝茜低声问:“那他对我上心,为的什么?”
  飘落的雪花有要下大的趋势,天空阴沉沉,也没别的可看,自然要打道回府了。
  丽塔跟贝茜站着说话,贝茜的话本来就少,说到最后,更是一声也不吭,只静静地听着,末了转头见赫恩朝这边走过来,丽塔唤了“殿下”,贝茜主动地迎过去,小手拉了他的斗篷,一头扎进那温暖的怀抱里。
  “聊得还开心吗?”赫恩黑发上也落了雪,微微沾湿发梢,低头问她,“现在下雪,回程坐马车里好不好?”
  弗雷德就站在他身后几步路,原本要走过来,突然停了脚步,好容易因与赫恩说话而和缓些的脸色又笼了冰霜,只盯着眼前人。
  赫恩怀里的小人儿抱住他的腰,难得地表现出些热情,这热情在赫恩看来很是熟悉,果然下一秒,贝茜就踮起脚,在他颈弯轻轻蹭了一蹭,嫩嫩软软的唇抿紧了,那碧眸也阖起来,睫毛一颤一颤。
  “昨天睡得晚,现在果然犯困。”赫恩道。
  知情人怎么可能相信这句话——分明是这小吸血鬼饿了,要张开獠牙饱餐。
  奈何贝茜的动作在旁人看来更有些亲昵撒娇的意味,赫恩又配合,令得跟上来的亲卫队一众彼此看看,都会心又暧昧地一笑。
  贝茜的小牙这回没有露出来,大概还没到非喂不可的地步,听见赫恩问话,小声地说了好,由着他抱起身。
  “我先回去。”赫恩转身对弗雷德道。
  他不过打个招呼,也不一定要求弗雷德应声,越过他抱着贝茜慢慢下山去。
  这里便又剩下丽塔跟弗雷德两个人。
  丽塔有点慌,知道弗雷德要带自己回府邸,可等待片刻,仍然不见对方发话,连个眼神也没给她,只能鼓起勇气问:“弗雷德大人,我们也回去了吗?”
  弗雷德在看赫恩同贝茜离去的方向,即便人早走得远远再看不见背影也紧盯着,灰瞳中情绪翻涌,一时间似掀起暗浪,背在身后的手也攥紧,瞧着分明有些不对劲。
  但他转过身,终于看向她时,脸上神情如初,冷冷道:“走吧。”说完就走。
  丽塔在后面提着裙子:“弗雷德大人……”一边叫一边小小地吞了口口水,心里紧张得不行。
  将军这个晚上是独自一人回的宅邸。
  他回来得很早,叫仆人们都很吃惊,偷偷往他身后看了看,也没见跟着女人。
  谁都想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却也都不敢问,只当什么都没瞧见,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去。
  唯独一个人不同。
  楼上一段旋律已反反复复弹了好几遍,跳动在琴键上的手指修长白皙,实在是很好看的一双男人的手。
  待弗雷德的影子出现在身后,琴声才戛然而止,坐在琴凳上的男人缓缓起身,转过头去,仍是那么一句:“弗雷德大人。”
  弗雷德没理,径直要回房,却听得他道:“您心情不好。”
  顿一顿,补充一句:“您嫉妒了。为什么?”


第16章 
  那日之后一连下了好几天的大雪。纷纷扬扬,鹅毛般飘落下来,目光所及之处尽是白皑皑一片,花园中央的城堡仿佛冰雕雪砌,连塔尖也冻结成笔直的冰柱。
  但垂落着金边刺绣窗帘的窗户里却暖意融融,将凛冬完全隔绝在窗外。壁炉里柴火燃烧得正旺,偶尔噼啪一声,溅起几颗火星,热度转瞬即逝,都熄灭作了灰烬。
  贝茜蹲在地上,长长的裙摆拖在身后,因她手肘拄在膝盖上托了腮,衣袖便滑落下来,露出一截白嫩的肌肤。
  这个城堡实在太大,光建造就花了十数年。即便已经跟安娜贝尔逛过一遍,但对于没经常走动的地方她还是很陌生。好在处处都有人,倒也不怕走丢。
  她走了几层楼,不想再走,就在这里停下。
  一同停下、正在旁边喋喋不休的却是之前一起去看夜景的丽塔。
  赫恩想着贝茜这几天在城堡里没有出门,恐怕有些闷,便问她想不想邀请丽塔进城堡来玩。
  彼时贝茜正拿着笔在纸上写字。
  时代不同,用语也有变化,虽然能沟通,但新的词汇她也该学一学。
  赫恩站在旁边看。
  除开肚子饿主动挨近他要搂着吸血的时候,平日里她总是不黏人,即便在同一个房间也只安安静静做自己的事情,专注得有时候忘了他在。
  不知该笑还是该叹气。
  这几天下雪倒也有下雪的好处,太阳不出来,她便精神一点,白天睡觉的时间也短,能从卧房里出来同他多待一会儿。
  小手捏着羽毛笔往瓶子里蘸了墨水,仔仔细细地在纸上抄写单词,许久不动笔手生得很,写出来的字扭得可爱,胜在能够认清。
  贝茜往摊开的书本上看了一眼,正要继续写下一个,手背却被伸来的温暖的掌心包覆了,身后躯体贴近,闻见的就都是赫恩的气息。
  很香。
  就算此刻不渴血,这股香味也很诱人的了。
  “拼错了。”赫恩道。大手带着她将方才写的单词改了一个字母,“是宁芙。”
  “宁芙指什么?”贝茜转头问他。
  他温声道:“宁芙是我母亲的名字。”
  赫恩往窗外望了一眼。天空仍阴沉沉,雪没有要停的迹象。这样的天气行路艰难,倘若到偏僻之处,要找个歇脚的地方都不容易。
  维克托不在,如果在必定要感叹:国王和王后旅游到现在不见踪影,整个王宫,最让人省心的就是王子殿下了。
  提到王后,赫恩的目光便很柔软。见小人儿抽了给他握在手心的小手,转回身去翻翻书,又问自己“上面说宁芙是个节日”,便道:“父亲娶了我母亲之后,用她的名字定下一个新节日。算算日期也快到了。”
  贝茜闻言默了一下,小手握着笔将宁芙这个名字又抄一遍,问:“什么样的节日?”
  “情人节。”
  往后又或多或少地说了些闲话,贝茜抄着字,赫恩开口她才接一两句,说到后头,赫恩就问:“你想请那位叫丽塔的小姐来玩吗?”
  不过才几日,贝茜对丽塔这个人自然有印象,并不讨厌她,正好还想问关于弗雷德的事情,便顺着赫恩的意思点了头。
  假如知道丽塔一兴奋话就这样多,她当时大概会考虑得久一些。
  收到来自王宫的邀请,丽塔很高兴。以往即便能进来看一看,那也是沾了自己父亲的光,这次报的却单单只有她的名字,一下子便将她从那晚被弗雷德送回家什么也没发生的沮丧中拉出,举手投足间都带着飞扬的神采。
  此时贝茜蹲在地上默默地听着,对什么公爵什么小姐的事情完全不感兴趣,越听越生出昏昏欲睡之感,又换个姿势抱膝坐在了地毯上,一抬手止了丽塔的话题,想一想,道:“不如跟我说说弗雷德。”
  “弗雷德大人……”丽塔一半诧异一半迟疑,想到贝茜已经是殿下的人,终究放下了独占倾慕对象的微妙心理,“你想知道什么?”
  “你这么喜欢他,难道他就没有缺点吗。”贝茜问,“或者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
  丽塔低头笑了笑:“其实我并不经常能看见弗雷德大人,对他还不十分了解。知道他很厉害,女伴换得也很勤快,通常都不长久就是了。我还以为……”她往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才幽幽叹一口气,“以为上一次能跟他滚床单的。”
  “你自己说了不长久。”贝茜道。
  “是啊。都说弗雷德大人真正喜欢的是……”丽塔压低了声音,“是王宫里的安娜贝尔大人。这次来看见了,她果然很漂亮。”
  “但很久之前弗雷德大人跟殿下一起出行,我在马车上看见,立刻就喜欢他了,就算得不到心,得到身体也可以,毕竟他又没结婚。”
  贝茜对丽塔要人还是要心的态度不很感兴趣,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听见弗雷德与安娜贝尔的亲密关系,在城堡这么久,除非她主动问,安娜贝尔连弗雷德半个字也不提。
  有这样奇怪的情人关系吗?
  正垂眸思忖着,身旁安静不了多时的丽塔见她又沉默,猜想是否讲得无聊,便很贴心地将话题一转,绕到她身上:“这次进城堡来,我大概猜得到是殿下想让我陪你解解闷。但我很乐意。”目光在贝茜娇美的小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浮想联翩地,“今年宁芙的节日,殿下的亲吻就要给你了。”
  “嗯……”贝茜在想问题,下意识应了这么一句,随即反应过来,眸光一闪,“你说的什么?”
  这个问题却是没有得到回答。
  因为丽塔还未来得及说话便眼角一晃,随即发现面前站了个人,待看清楚那身形颀长的男人是谁,赶忙从地上起来,整理整理裙子,总算没有太失礼,唤了一声“殿下”。


第17章 
  通明的烛火照下来,笼了一层柔光在王子殿下的黑发上。赫恩真是怎么看都很好看,黑眸里总是盈着笑意,那扬起的薄唇透出迷人的润泽来,令丽塔在礼貌性移开目光时想到,这样的男人亲一口必定美滋滋。
  曾经有人在宁芙的节日兜售赫恩的初吻,起价千金,打包票说一定能亲到本人,于是炒出天价,总额夸张到能买下一个小城镇。最后反而是那起头的人没了踪影,据说因为冒犯王室被抓进了监狱,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不知道碎了多少少女的希望。
  但每次看见赫恩,丽塔都只感叹:那些钱要真能换殿下的一个吻,实在是不亏。
  此时瞧见了,又再叹一遍,真的不亏。
  穿靴的长腿迈出几步便到了贝茜身前,赫恩低头看地毯上坐着、全然不因他到来而动弹的小人儿,心情颇好,笑道:“事情处理完,过来陪你们坐坐。”
  贝茜往旁边挪了挪,挪出一个空余的位置。
  殿下亲自招待,丽塔还有些受宠若惊,见到赫恩果真上前坐在了贝茜身侧,顿时觉得自己很多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终是给赫恩觉察了她微微的窘迫,他抬手道:“坐吧,不用太拘束。”她才在两个人对面坐下来,将裙子拉了拉。
  于贝茜而言,她是不太想继续坐下来聊天,赫恩在旁问话不方便,她早上也没睡多久的觉,这会儿丽塔没有吧啦吧啦地再讲一通,听着壁炉里柴火燃烧的声音正正好催眠,小脸也埋了一半进肘弯里。
  赫恩没有让丽塔太尴尬,主动找了话题,问问她家里最近的一些事情,说到斯丹利雷厉风行的办事态度,两个人都很有同感,不知不觉消除了丽塔的紧张。
  只是这样的话题,即便贝茜想说,也插不上话。
  她自然也无暇插话,耳畔赫恩低低的说话声是她已经相当熟悉了的,耳膜酥酥,越发令她舒服得发困,渐渐地眼皮合了起来,跟睡意拉扯之时想到丽塔还在这里,强撑着又睁开眼,小脸在手臂上蹭了蹭,正逢赫恩跟丽塔说弗雷德,倒是打起点精神又听了一耳朵。
  赫恩向来不干涉好友的事情,跟丽塔谈及,也只说“他自己有他自己的生活方式”,并未多加评判。
  根本不含一点子信息量。
  丽塔已经心满意足,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被赫恩一个噤声的动作止住了话,再往旁边一瞧,贝茜又碧眸半阖地点着脑袋,小鸡啄米一样,赫恩伸手过去抱她,她又恢复了几分清醒,待看清眼前人是谁便道:“我还想洗个澡……”
  贝茜原本今天早上要泡她喜欢的热水澡的,逢着丽塔来访便往后推了推,这会儿倒是想起来,要泡得热热了再睡。
  这话对着赫恩说,听在旁人耳朵里登时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意味,再看赫恩敛了眸瞧着贝茜,手臂一揽,小人儿就入了怀,当然对她说声好,不免越发想入非非。
  这种情况,要是赫恩没发话,维克托就会臊眉耷眼地站在旁边继续偷偷看着,换了更加识趣的丽塔,则起身说想先回去,恰好雪停,赫恩也没有拦,叫维克托送一送她,顺带着赠了很多的礼物。
  “丽塔进来陪你,你开心吗?”丽塔离开后,赫恩起了身带贝茜回西塔,一面走一面问怀中这半睡半醒的。她脖子上今天又换了一颗宝石,宝石蓝得剔透,尤其衬肌肤白皙。
  贝茜的脸给他军装上的扣子硌着不太舒服,扭动一下,小声道:“我不用别人陪。”
  眼皮动了动,她又睁眼来看他:“但她性子活泼,人也很好,听她说话很有意思。”
  这就是开心了。
  “那还有什么能让你开心?”赫恩问。
  “现在洗澡。”贝茜说。
  知道贝茜想泡澡,水一早就备下,如今进了浴室仍是氤氲着温暖的水雾,除掉衣物泡进热水里,肌肤烫烫的,倏然驱散了几分睡意。
  困倦时洗个热水澡提神解乏,倒也不是没有效果。
  待贝茜光着小脚打开门出去,早等候在外头的安娜贝尔迎上来,替她将散在身后沾湿了发尾的金发拢一拢,只是手刚刚绕过她的脸,却见她往旁边一避,似闻见什么,小手抬起来轻轻抓握了安娜贝尔的手:“你受伤了。”
  再一看,内务官手背上果然有一道新鲜的划痕,伤口有些深,虽已经处理过,但那股子血腥味嗅进原本敏感的贝茜鼻腔里就浓郁起来,难怪连看也没看见便觉察了。
  赫恩昨天没有喂她,今天也还没来得及喂,新鲜血液对于两天未进食的血族而言实在很有诱惑力。
  幸而贝茜并不很饿,也很认人,习惯了赫恩的血对旁人的都很挑剔,小手握了一下安娜贝尔也就放开,表情也跟平常无异。
  安娜贝尔原本望着那小脸,眼底情绪莫辨的,闻言“嗯”一声,并不关注手上的伤口,继续着方才没做完的事情,将贝茜的发梢用软毛巾吸掉往下掉的水珠,一边动作一边轻声道:“不小心被钩子划了一下,不碍事的。”
  身后慢慢走来的一个女仆已见惯了安娜贝尔面对贝茜时这样的温柔,没同其他人一般目不斜视地离开,安静地候在那儿,大概有什么事情要找。
  果然安娜贝尔一转身看见人,那女仆便上前一步:“安娜贝尔大人……”
  却在安娜贝尔一个眼神就没了声音,只得继续等着。
  贝茜动动唇,本来想要问问弗雷德同安娜贝尔的事情,有人在旁却是不好开口,任着安娜贝尔将自己拾掇好,摆摆手让她先去忙,一个人慢慢地回了卧房。
  她喜欢赫恩卧房里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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