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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渡你成仙可好-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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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随时都可以来。”
钱塘君冷冷道:“你让开,让小倭瓜自己来回话。”
荨娘犹豫地回头看了一眼。十一年过去了,小倭瓜的面貌几乎没有任何改变。他像是永远都是那个渴望着父母亲情而不得的孩子,时光厚他,将他永远定格在了小孩子的模样。可命运却薄他,叫他一出生便被父母抛弃了。
她的心里忽似被锋利的刀片割了一刀,伤口很浅,却疼得厉害。曾几何时,她不也是这般渴望着某种温情而不可得?
小倭瓜固执地站在荨娘身后,小小的手,紧紧地抓住了荨娘的袖子。他的沉默,表明了他最终的姿态。
钱塘君道:“小倭瓜,你有错在先,父王已不再责怪于你,你不要再逼父王动怒。”
他说话间,天幕之上,数道树干般粗的白电从四方汇聚而来,一时间,雨急风猛。
荨娘将昆仑淬月横在身前:“钱塘君,你莫以为道长不在便可以欺负女人孩子了!本仙子可不怕你!”
钱塘君怒喝一声:“小倭瓜,你回不回去?!”
小倭瓜尖声应道:“不回去——”
四方闪电交汇在一起,化成一只巨大的龙形,从天上扑了下来!
荨娘举剑迎上,昆仑淬月在她手中化为一片银色光幕,迅速蔓延开来,将整座宅院笼罩起来。电龙撞上光幕的瞬间,又顺着光幕游下,像是条条银鱼自天际跌进了水里,飞速地游进宅院当中。一时间整个天井里电光乱闪,凡是有水之处都落不得脚。
一簇电流爬向了动弹不得的何弥勒,眼见着就要顺着水迹爬到他身上,忽有道道金光自天上落下,那金光穿透了银色的光罩,落进天井的积水里,立时化作无数金鳞小鱼,将水中游走的电流吞噬干净。
一道干净的嗓音响起:“钱塘君久不登门,未曾想一登门便是这么大的架势。贫道惶恐。”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在写第二更,生无可恋JPG……
鉴于本文也渐渐走向了尾声,我终于可以抽出功夫来大修第一卷的内容。唔,大修之后剧情主线不会有多大改动,主要是在埋线方面再作调整。等到这个月底我将第一卷全部大修完毕之后,再一次性放上来替换章节。有兴趣的读者菌到时可以再倒回去看第一卷。到时我会在作者有话说里通知你们哒~·~
大修后的章节会在标题上注明的。
第153章 续命草
夏日的雨来得迅猛,去得也快。挨过一夜风雨,隔日又是一片晴好。天井里的水早就顺着排水道流走了,青石地面被太阳一晒,只剩下坑坑洼洼的水渍。
昨夜钱塘君带来的一阵暴雨,现下已看不出多少痕迹。重韫和钱塘君后来将战场转到了江面上,钱塘君不敌,被重韫打退了。临走前,放言要重韫三日内将小倭瓜送回去,否则还要卷土重来。
重韫只当他放了个屁,道:“小倭瓜想回去时,贫道自会送他回去,不劳你大驾。”
一场风波过去,满院劫后余生。荨娘和小倭瓜并明心三人收拾了许久,才将一地残花碎片收拾干净。
此刻荨娘和小倭瓜坐在天井中的秋千上,明心捡了张梨花墩子坐在秋千旁,一大两小,正在剥莲子。应伤患胖师叔的要求——他要喝莲子煲猪腰。跟钱塘君动手时,他被对方一枪打在了后腰上,腰子受了伤,自然得以形补形。这可是男人的根本。
男人的根本?荨娘听得懵懵懂懂的。
重韫见师叔又开始胡言乱语了,而荨娘则巴巴地等自己给个解释,忍不住俊脸微红,从桌上的点心盒里抓了一把糕点堵上了何弥勒的嘴。
何弥勒嚼巴嚼巴,艰难地咽了下去:“给点茶呀,想噎死老道儿不成?”
重韫替他看过伤,上了药,似是有话要和何弥勒商谈,便将荨娘支了出去。
这一谈,就足足谈了三刻钟才出来。
他出来的时候,荨娘他们也在说话。
荨娘问:“小倭瓜,你昨天说的长生丹,究竟是什么东西?”
小倭瓜剥莲子的动作一顿,闷闷道:“胖师叔说,是师父的内丹。”
荨娘和明心都瞪大了眼睛:“你师父(师祖他)怎么会有内丹?”
瞧瞧,不光是荨娘,便是明心这样才接触道门奥妙不久的小道士都知道,这世上,人有一口阳气,鬼有一口阴气,仙有一根仙骨,而内丹,则是妖才有的。
可荨娘,从来没有瞧出褚云子不是人……啊呸,是妖啊。
小倭瓜接着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我从来都不知道师父他……”
他揉了下眼睛,揉去眼中的酸涩,“胖师叔说,我师父他,是半人半妖。和杨太师叔祖同辈的,还有个惊艳绝才的前辈,姓褚,虽然不像杨太师叔祖和金太师叔祖那样名扬天下,可这位褚前辈,一身捉妖本领十分强悍,在当时那样妖孽横生的乱世里,捉了无数妖,救了无数人命。可是后来褚前辈动了凡心,跟一凡间女子结为了夫妻,自请还俗了,所以崂山的门派典籍里就缺了这位前辈的小传。”
“可惜这位前辈杀了太多妖,得罪了许多妖族,脱离门派之后,就遭到妖族的报复。他纵然厉害,却只有双拳,怎能敌得过四手?后来他们中了暗算,褚前辈的妻子受了重伤,生命垂危。褚前辈为救爱妻性命,就带妻子前往昆仑山,想等西王母开启瑶园时进到里头寻一株仙草为妻子续命。”
“可他在昆仑山下等了三年,都没等到瑶园开放。他只能一边进山采集珍贵的草药为妻子续命,一边无能为力地看着她的身体日渐衰弱下去。有一日,他又进山采药,失足跌到冰崖下,却叫他发现了一株七叶续命草。他欣喜若狂,当下便要去摘那草。谁知他从崖上摔下之时,碰巧划破了手,他的血液渗进雪地里,叫那株七叶续命草吸收了,千年修为一朝得明,化生出了灵智,成了精。”
“那株七叶续命草见褚前辈要采她,立刻从雪地里拔根而起,跑了。褚前辈在大雪山里追了她七日,才又追到了她。七叶续命草见躲不过了,只好道,你要救人,我可以给你一片叶子,只求你莫要伤我性命。”
“褚前辈见它本性纯善,也不忍伤它。取了它一片草叶之后,又凑了半碗精血补它元气。可是他的妻子彼时已经药石无灵了,七叶续命草只为她续了三个月的命。褚前辈十分伤心,自此长居于妻子亡逝之地。他居住的地方偏僻,方圆十里内见不到几处人烟。那草妖初成精,也学人害怕起寂寞来,便时常与褚前辈为伍。”
“她日日跟在褚前辈身边,不知不觉动了情,有一日趁褚前辈喝醉了,便化作他妻子的样子,与褚前辈做了一些荒唐事。褚前辈醒来后十分生气,就把她赶走了。又过了许多年,不知是谁传出昆仑山上有仙草,吃了可以长生不老的消息,一时间天下修道之人纷纷汇聚到昆仑山下,人人都想找到那株仙草。”
“人的贪欲真是可怕。那一年,大雪山里死了无数人。褚前辈虽然把草妖赶走了,心里却还是担心她的安危的。他为了保护她,与一干道法高强的道人力战,身受重伤,草妖带着他跳进弱水里,藏了整整一年,外头那些人不敢进弱水,这才慢慢散去了。”
“可是褚前辈的伤已经伤了根本,就算能够出去寻医救治,也活不了多久了。草妖十分伤心。有一天,她偷偷潜到山下给褚前辈打了一壶烈酒,褚前辈平日里都是前杯不醉的,可那天却没喝几口就醉死过去了。等到他醒来后,世上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草妖却不见了,他身上的伤却奇迹般全好了。”
“他发疯了般在雪山里寻找草妖,可是找来找去,怎么也找不到。最后,他在弱水边上的石头缝里发现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身边跟着一只母羊,每每他一哭,那只母羊就会喂他吃奶,因此他才活了下来。褚前辈把孩子抱起来,从襁褓里摸出了一只缺了口的破陶碗。”
“这只陶碗,是他当年放血助草妖修补元气时顺手给她的。天下陶碗千千万,这一只,他却绝对不会认错。因为这只碗,是当年他妻子还能下床走动时,他们一起做的。碗底就刻着他们俩的名字。”
“褚前辈把碗底掀过来,忽然发现碗底除了他和妻子的名字外,还多了两个字。刻字的人应该不怎么会写字,笔画歪歪扭扭好似虫爬,他看了许久,终于认出那两个字是,六叶。”
“草妖曾经向褚前辈求过名字,褚前辈当时喝醉了,就笑着胡乱对她说道:你既然只剩下六片叶子了,不如就叫六叶吧。”
荨娘轻轻捂住嘴,眼眶已经红了,“那个孩子,是……”
小倭瓜点点头:“是的,我师父,就是那个草妖和褚前辈的孩子。褚前辈怎么也不相信草妖死了,他将我师父送到崂山后,就天南地北地去寻草妖。他说自己救她,不是为了欠她这个人情的,还有这个莫名其妙的孩子,难道也要丢给他吗?天下间怎么可以有这样心狠的母亲?”
明心已经忍不住潸然泪下,他年纪小,情绪也就格外敏感些。
“……草妖是不是,已经……?”
他终究是不忍心说出那个“死”字的。
“胖师叔说,我师父因为是半人半妖,长得也比人慢。胖师叔进崂山那年,我师父都已经五十岁了,可看着却还是个三岁的小娃娃。这些事,他本来也只是听长辈们轻描淡写地提过,直到那一年,我师父遭遇第一个雷劫,他才终于见到了传说中褚前辈。”
“因为我师父是违反天道的人妖之子,所以劫雷浩大,堪比登仙之劫。褚前辈匆匆赶回来,就是为他化劫的。可是九天劫雷的威势,又怎么是一个凡人道士拦得住的?褚前辈是舍了自己的性命,才把我师父救下来的。”
“他临死前,对我师父说,你要是以后见了六叶,就对,就对她说,我不是故意把她赶走的,人妖不能相恋,我是怕,我是怕……害了她呐。”
“要知道最后还是会害了她,我就,我就……”
明心“哇”地一声哭将出来,又生生将哭声收住了,压低声音,颤颤地问:“就……怎样?”
小倭瓜眼睛一眨,硕大的泪珠落下来:“胖师叔说他也不知道,因为褚前辈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就去了。”
“我师父因为是半妖,所以到了三百岁,都还显得十分年轻。可是有一年他去了一次江南,回去以后,突然须发皆白,一下子苍老了三/四十岁,修为也倒退了很多。也就是他没了妖丹的那一年,爹爹被他带上了崂山。”
话讲到此处,荨娘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她是隐约知道些二娘子和褚云子还有洞庭君那段往事的。初时她还有些奇怪,按理说,像褚云子那般性格不羁的人,又怎么会被什么门规束缚,面对感情只能选择落荒而逃?
他不是不喜欢。若是未动心,又怎会在多年以后那般拼尽全力地帮二娘子掩盖罪行?他只是因为太喜欢了,所以才不得不远离二娘子。他是妖,他不想重蹈父亲的后辙。可他却像不到,最后二娘子竟然变成了妖,嫁给了一个凡人。
她也曾经奇怪,按说钱塘君那般的性格,怎么可能在爱子死后而未迁怒重家?现在想来,应当是褚云子用自己的内丹和他做了一笔交易,要钱塘君将仇恨止步于重韫的“死亡”。褚云子是七叶续命草的孩子,他的内丹要保得小太子一口生气长存,令他的尸体永远鲜活有如从前,想来应当是不难的。
他们三个因为这个故事各自抹泪时,忽听得槅扇轻响,重韫轻轻地带上了门,目光落在地上,盯着一片水影看了许久。
“荨娘……”
荨娘应了一声,吸了吸鼻子,轻声道:“你说。”
“我师父的魂魄,不在张祭酒手里,我进地府找了许多次,也未见他进轮回。”他的目光空落落的,现出一点迷茫,一点无助和哀伤,他抬起头,求助一般望向荨娘:“你说,我师父的魂魄,会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没用的我又写哭了……
第154章 黄道吉日
三天后,钱塘君果然如言而至。他化成人间寻常中年男子的打扮,带了十几个水族,一大早便来敲门。重韫不愿与他闹僵,也不愿让这么一大群人站在外头引人注目,只好打开门将他们迎了进来。
钱塘君进门后,带着一群人径往小倭瓜所在的屋子。小倭瓜不愿见他,任他在站在门外哄了好久就是不肯开门。
时间一长,钱塘君的脸色便不那么好了。他强忍着怒气,压低声音道:“父王已经盖往不咎了,你还要怎样?莫非要父王朝你磕头认错?咱们父子两,究竟是谁有错在先?”
小倭瓜拉开门,低垂着头,闷声道:“是我错了,我不该去动小太子口中的长生丹。”
他说着跪下来,朝钱塘君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钱塘君请回吧。”
小倭瓜和何弥勒擅动长生丹,乃是为了寻找褚云子的魂魄。
青海一战中,褚云子的魂魄不知飘向了何方,重韫几番入地府寻找,都未能找到,连想送他进轮回道都没法做到。何弥勒听闻师兄的死讯后,心中大恸,后来得知褚云子魂魄不知归于何处,他便开始四处云游,寻找起师兄的魂魄来。
那一日又至临安,他忽然想起褚云子正是带重韫上崂山的那一年失了内丹,将这前后一联系,他决定入钱塘龙宫一探究竟,如果褚云子的内丹真的在钱塘龙宫的话,他的魂魄死后很可能飘回来附在内丹上。
正巧小倭瓜也在龙宫里。他在龙宫住了多年,曾经听闻小太子的尸体口中含着一颗长生丹,可保一口生气多年不散。
小倭瓜便带何弥勒潜入小太子的停尸之地,掰开小太子的嘴巴一瞧,那颗长生丹果然就是褚云子的内丹,何弥勒心中焦急着看看褚云子的魂魄有没有附在上头,这一分心,两人俱没发现钱塘君的到来。何弥勒还未能将内丹取出来,就被钱塘君一杆烈焰红缨枪狠狠地敲在了背上。
钱塘君被小倭瓜气得没了法子,一怒之下,将随行水族捧着的一干吃食和精巧玩意儿都砸了个粉碎。
对钱塘君而言,那一刻只怕是他有生以来最憋屈的一刻了——杀子之仇就在眼前,却因为儿子转世与其关系密切而不得动手;自责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找到幼子的转世,父子之间却怎么都隔着一层,无法像真正的血亲那般亲近。
回钱塘江的一路上,钱塘君忍了又忍,若不是自知现已不是重韫的对手,只怕立时就冲回去报仇了。
他怒气冲冲地回了龙宫,抽出长/枪将沿路的珊瑚摆设敲得稀烂,弄得整座龙宫一时间人人自危,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丝儿。他一路“行凶”到主殿,忽然听闻大殿之中笙歌笑语,显是有客。
钱塘君微微一愣,夫人并未提及今日有客前来啊?
他收敛了杀气,跨入殿中,只见大殿中央,一白衣道人背对着他,长身而立,夫人站在他身边,正与他说着什么。
“夫人,这位是……”
白衣道人转过身,钱塘君只觉一股骇人的威势,似洪涛巨浪般迎头打来,他的双膝一软,险没跪倒下去。所幸那人瞬间便收回了威压,淡淡一笑,单手一抬,凌空将钱塘君扶正了。
他抬掌之时,一点金光自他掌心闪过,钱塘君凝神看了一眼,只见他掌心处凝着一枚仙印,是九瓣莲。
这世间资历最老的一辈神仙是开天辟地的盘古和抟土造人的女娲,此为创/世之神。之后便是上古龙族和帝子一脉。帝子一脉皆为上古神裔九瓣莲遗族,神力乃天生,不是修炼所得,年纪长成之后,身上自会现出九瓣莲仙印。
数万载悠悠岁月过去,上古神裔大部分不是陷入沉睡,就是兵解了,烛龙神也为了封印混沌之境而牺牲。故而天上神仙,能有九瓣莲仙印者,现今唯剩二人,帝子和其兄弟,青帝。
帝君下降于世,天上地下必有一场大乱。
这位下凡的帝君,是帝子,还是青帝?
钱塘君不过是地上一小小河神尔,他心中充满迷惑,还有一丝骇然。这样一尊大神驾临钱塘龙宫,所为何来?
钱塘君怀揣着一份不安的心情,在下首坐了。他斟了一杯酒,强作镇定地敬了白衣道人一杯,道:“小王眼拙,心中甚为惶恐。多年不曾上天一睹仙君风采,竟连仙君的身份也猜不出来了。”
白衣道人笑着将酒饮了:“本君司掌天下草木枯荣兴衰。”
原来是青帝。钱塘君心中暗道。听闻青帝是个百事不管的闲散上神,怎么会下凡来?而且凡是上仙,非历劫不可下凡,这位帝君……
他若是瞒着帝子偷偷下凡的,他……莫非是想像六千年前的泰山君一样,再和帝子争一争九重天上那头一把交椅吗?
钱塘君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
青帝含笑望过去:“钱塘君,你的酒洒了。”
钱塘君低头一看,壶嘴果然没有对准杯子,方才的酒液都倾在桌上了。
“吾方才听闻钱塘君有一幼子,为歹人所害,还未长成便夭折了。钱塘君多方寻找,现今又找到了他的转世。只是世间的人,一世一个模样,便是躯壳里住着的是同一道魂魄,却也不是同一个人了。”
钱塘君听了这话,只觉口中的酒苦得叫人难以下咽。二十年前小太子未遇难前,他迷上了东海一个蚌女,因此和夫人感情失和,连带着对唯一的嫡子也漠不关心。钱塘的小龙族身上都带着他的一片龙鳞,遇难之时吹响鳞片便能得长辈救助。
可小太子遇害那晚,他人在东海,与那蚌女饮了酒,在那温褥软帐之中颠鸾倒凤,那片龙鳞响了许久,他都没有听见。等他醒来,才发现身上对应的龙鳞现出裂纹,小太子已然魂归幽冥了。
他本是个暴脾气,虽说这些年已经收敛了很多,要不是因为心头压着对幼子的,这一份沉甸甸的愧疚,他又怎么三番两次地对小倭瓜的要求做出让步?
只是父子间这道无形的缝隙,终是如鲠在喉般令他不悦了许久。
他沉默着,连着给自己灌了一壶酒,才听上座之人徐徐道:“令子生气尚存,转世也在,要想复活他,并非难事。”
钱塘君猛地抬起头来。人死了就是死了,轮回一世,遭遇不同,同一个魂魄,也必然不似前一世那般了。而这世上所谓的还阳,也不过是趁人魂魄刚刚离体,躯体还未死全时进行急救罢了。死而复生,是天道运行中的大忌。便是帝子本人,也不敢冒此天下之大不韪。
可钱塘君看着对方宁静得如同深渊一般的眼睛,慢慢地,竟有一腔热血满溢出来。
死而复生,不是不可为,而是不能为。可他青帝,就没有这样的顾虑!
座上的男人缓缓地站起来,修长的身形仿若一面笔直而险峻的孤崖,凌然世外,俾睨天下。
“七月半,地府鬼门大开,便是你子复活之日。”
“七月半,鬼门开,大鬼小鬼爬出来。天黑了,夜深了,街上空空没人了。胆小的人呀咿,你可千万别把那好奇心儿起。身后呼唤莫答应,夜半敲门莫要理,要不然,一准儿被勾了魂儿去!”
明日便是七月半了,荨娘今早一起来,便听见外头巷道里跑过一群玩闹的孩童,一面念唱着自己瞎编的狗屁不通的歌谣儿,一面一阵风似呼啦啦跑过去。她听了觉得怪有意思,便伸了个懒腰,也学那些孩童念唱起来。唱到半途,一侧头,正瞥见重韫捧着个托盘站在花廊下,也不知看了她多久。
因着明天便是中元节了,她今日特特起了个大早,不曾想重韫竟和她一样早。
她自来到临安后,与重韫一直都是分房而居的。她也曾忿忿地质问过他:人间的夫妻都是睡一张床的,哪有像咱们这样的?原以为来了临安后可以更亲近些,却不想反倒更生疏了似的。
她捉住重韫手,可怜兮兮地放到脸上磨蹭,一双泪眼,亮莹莹的。
“道长,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重韫却拿出一张黄纸,上头用朱砂画出八卦六爻,密密麻麻的宫位运算叫她看得眼也花,人也傻了。她呆愣愣地看着那纸,问:“这是……”
重韫道:“我在汴梁时便推算过了,四月之后,还有两个黄道吉日,是这一年中最适合嫁娶的。虽然成亲之礼不过是个形式,但缺了,总归是个遗憾。”
他将黄纸往荨娘的方向轻轻一推,手指指住最底下的两行小字,道:“八月十七和十月初九。两个日子,你挑一个吧。”
荨娘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只青壳蟹,被放到蒸笼里头,一张粉脸慢慢红透了,热腾腾的好似烧着了一般。
“呐,”她垂下眼,莫名地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怎么叫我来选呀?”
眼角微抬,斜睨了重韫一眼,“你的意思呢?”
重韫轻咳了两声,别开眼,手指移过去,指住一个日期。荨娘一瞧,却是十月初九。薄怒顿从心底起,忍不住在重韫臂上掐了一把。
她下手毫不留情,重韫被她掐得微微皱起了眉,嘴角却勾出一抹笑,有一点点坏。那笑一瞬即逝,他的手指继续往上移了一点,定住了。
“我觉得,这个日子甚好。”
荨娘这才满意了:“我也觉得早点好。”
可惜定好了良辰吉日,分房却还得继续。荨娘郁闷极了,有时竟觉得有些好笑。这人间夫妻分房,按捺不住的多半是男子,到了他们这,竟完全倒过来了。而且重韫还有意将他们的屋子隔得极远,像是避嫌似的。
她也琢磨不透,有一回气急了,就逼问了重韫两句,重韫红着耳根,附在她耳边轻声道:“若非如此,只怕熬不住。”
既然熬不住,又何必自苦?男人真是奇怪,不不,应该是她家的男人比较奇怪。荨娘心道,很快又有些小得意起来。
七月的天,总是亮得早些。荨娘立在晨光里,白皙的面庞好似新出炉的豆腐花,嫩得叫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她高举着双臂,将懒腰伸完,伸展的双臂拉长了她的身体,显得腰肢愈发纤细。她将双手交握在头顶,就着这个拉伸的姿势转过身,偏着脑袋,笑吟吟地问了一句:“道长,你是特意来寻我的?”
重韫将手上的托盘举了举:“你不是说明天放的河灯要自己做?”
作者有话要说:
一对急着结婚却不知危险正在悄悄逼近的小夫妻……咦,阿门……
11/22上来留个消息。作者菌本周五要去考科一了,加上论文修改,会比较忙,故此今晚,以及周四晚均不更。欠你们的两更周末找时间补给你们。也就是说,只要这周末我不是忙得实在没办法或者卡文,两天都会有双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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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不知道有没有读者菌是从我一开始更文时就追的更新,如果有的话(玉你别插话),可能知道这篇文我由于个人原因曾经断更过将近四个月,回来填坑后,我重新修订了大纲,以至于现在自己再倒回去看第一卷开头,觉得并不满意,因此之前就萌生了修文的想法,一直到近日,构思完毕,我才决定动手。当然修文后并不会影响后文阅读,不过第一章会有全新的内容,建议你们到时再看一下第一章就行。MUA,爱你们~·~
第155章 放河灯
河灯的底是木板,做成小船的形状,船身用青色的油纸折成。荨娘第一次折纸船,新奇得很。
她跟着重韫的步骤,叠出一只无篷的小船,扭头一看,小倭瓜和明心折出的纸船两头尖尖,上头各自探出一个小小的船篷来,她又喜新厌旧,转头缠着小倭瓜教她折这种船。
船折到一半,重韫在边上说道:“荨娘,明日鬼门大开,我还想再入地府一趟。”
荨娘才想说,我跟你一起吧。忽然想起上一次进地府,被鬼差追赶的事情。她约莫能够猜到青帝和地府是有勾结的。这些日子以来,重韫也慢慢地将自己的猜测与她说了。他说,青帝之所以那样对她,可能是因为宁渊在她身上封印了十万殄文——这一点,已经从大香师和泰山君的残魂那里得到验证。只是重韫并没有宁渊的记忆,关于十万殄文的传说也只有“逆转阴阳”之类的言论,他们实际上并不清楚十万殄文究竟是何物。
荨娘听他一本正经地说出“我没有宁渊的记忆”时,不由感到有些好笑。遂问他:“宁渊不就是你,你不就是宁渊吗?”
重韫捉住她的手用力地捏了一下。
“不许再提宁渊!”
荨娘偏着脑袋,将脸凑到他跟前,盯着他笑,揶揄道:“道长,我好像闻到了醋的味道。还是山西的老陈醋呢,可酸可酸了。”
重韫按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按进自己的胸膛,压得她几乎喘不上来气了,才放开她,他垂下头,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他的唇,轻轻擦过她的眉角。
“荨娘,我不喜欢听你提起他。就像小倭瓜不喜欢听钱塘君提起小太子一样,你明白吗?”
荨娘心弦一颤。一种明白却又不明白的感觉漫上心头。
同一个灵魂,不同的经历和记忆,造就的却是不同的人。就好像大祭司之于蒙蚺,嘉怡公主之于大香师一样。
她拥有的这份记忆,却是重韫缺失的。便是她这个因为部分封印解开后而再次拾捡起这些记忆的人,对那段记忆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更何况是重韫呢?
这世间有多少人久别重逢之后还能够熟稔如故?更何况是转世?
荨娘将额头贴在重韫肩上,想起重韫上次问自己“宁渊和我,你选谁”,她觉得自己应该给重韫一个令他心安的答复。
“道长,”因为需要斟酌字词,她每个字都说得很慢,“我没想起宁渊时,就喜欢你。想起宁渊以后,我还是喜欢你。我想和你天长地久地在一起,再也不要分开。”
重韫忽然问了一句:“要是以后遇到青帝怎么办?”
荨娘的身体僵住了。
青帝。
她想,自己或许真地不是个容易心狠的人。他那样对她,抽了她的仙骨,引九重劫雷要她性命,可现在再想想,她好像也没有多恨他了。明明刚从画中醒来时,她还一心想着回九重天上问个明白,她甚至还想过撞响天钟,到帝子跟前告御状。
可现在,她却只想呆在人间,守着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与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
拼个鱼死网破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已经得到自己一直以来想要的东西了。
重韫却将她那片刻的沉默误解成是害怕。他抚摩她的头发,良久,吐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我会找到他的。”
七月十五的临安,却不像那些孩童歌谣里唱的那样冷清。临安多水,因而城中各处水塘、河流旁边都早早站满了放河灯的人。重韫早几日便在寺庙的放生池旁订了个位置,陪荨娘放完河灯之后,小倭瓜便带明心各处逛去了。荨娘本来也想随小倭瓜他们一起,却不想竟在庙里遇上了重老夫人一行。
因着重韫的关系,荨娘有意要与重老夫人亲近,便留下来陪重老夫人说话。
二娘子像是防着荨娘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荨娘和重老夫人逛到哪里,她便跟到哪里。
时间过得很快,不多时已至戌时末,再过一会儿,便是亥时。亥时一到,鬼门大开。鬼门初开之时,黄泉水汽还未漫出,黄泉道上雾气还没那么浓厚,正是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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