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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渡你成仙可好-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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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他又做了那个梦。
梦中的他又回到江南。他在曲折幽深的小巷中行走,青石板铺就的地面湿漉漉的,许是昨夜落过雨,整条小巷都被乳白色的晨雾侵占了,他看不见尽头。
微风过,院墙内的杏花随风而出,纷纷扬扬地洒落在他的眉心肩头。
蓦然间听见有人唤他:“道长……”
他回首,身后空无一人。那声唤的余音却长长地漾开了,幽游盘旋,不知谁家檐角下的铁马铃叮做响,两只燕子并肩从他头顶飞过,滑过了低矮的粉墙……
有人笃笃地轻叩两下房门,“师父,宫中来信了。”
重韫用力地闭了下眼,才慢慢将眼睛睁开。
十一年了,从荨娘对他说“等我”那天开始,到现在已经整整十一年了。他不想去想,也不敢深想。她究竟是骗了自己,还是在九重天上遭遇了意外。
无论是哪一种,他这辈子的仙路都早已断绝了——两人大概再无相见之日。
重韫起身,从衣架上抽了一件道袍披在身上,赤着双足推门而出。一个青衣道童垂手立于门边,双手高举过顶,将一封漆封信件捧到他跟前。
重韫接过信,并不立时拆开来看,却问:“你师弟呢?”
那小道童将嘴一嘟,道:“小师弟昨天晚上藏在被窝里熬夜偷看话本子,现在还没起来呢。”
重韫接手崂山宗主之位以来,名下一共收了三个徒弟。小徒弟是汴梁城里的一个纨绔子弟。其父现任吏部尚书,名叫丁谓。这丁谓沉迷于仙家术法,偏生缺了一丝机缘,只有官运,没有修仙的缘法。老子的遗憾只能落到儿子身上来补足了。重韫被封为国师以后,一年中几乎有半年都要待在东京城里。在天子脚下待着,哪怕他是方外之人,偶尔也不得不跟官场上的人打交道。这丁谓便借机缠上来,在他跟前软磨硬泡了足足一年,硬是把自家小儿子塞入崂山门下做了一名俗家道士。
大徒弟是小白,小白自来听重韫的话,一向是个省心的。二徒弟就是重韫眼前这个小道童了,重韫收下他后,赐了他“明心”为号。明心原是崂山脚下一户渔家的孩子,三年前明心的父母一齐出海捕鱼,遇上海难,渔船倾覆,夫妻俩双双亡于海浪之下。当时明心才堪堪八岁,没了父母,孤苦伶仃地,险些饿死。他饿昏在崂山山脚下的山门前,被外出采药归来的党参和枸杞捡上山,叫重韫收作了徒弟。
重韫知道明心惯来瞧不惯那个比自己大了五六岁的纨绔小师弟丁元修,这是趁机在向他告状。可重韫虽然做惯了大师兄,当人师父却当得不是很顺手。
他忽然想起褚云子当年不时捧心,痛斥一干弟子“孽徒,孽徒啊”时的模样,心中忽然有一丝丝酸涩蔓延开去,刺得他的眼眶微微发疼。
重韫叹了口气,扬手虚空一抓,抓出一道蚯蚓般不断扭动的金色符文来。他将那条符文递给明心,道:“为师明日便要下山了,元修生性惫懒,你身为师兄自当多担待一些。这咒文上附着为师一缕神识,你且收好,若遇上元修顽劣捣蛋时,拿出此符,便如为师亲临,为师自会教训他。”
明心应了声“是”,抬手接过符文。
重韫望了眼檐外的天色,道:“不早了,过一会便该敲响晨钟了。你且先去准备早课吧。”
明心点头称是,顺着竹廊往外走了两步,忽然回头道:“师父,我要把元修叫起来一同做早课吗?”
他说完这话,不待重韫回答,便抬手拍了自己一下,自言自语地嘟囔,“当然啦。那个丁元修天天找借口推掉早课,符也画不来半张,再这么下去,以后肯定要丢我们崂山的脸……”
于是扬起脸,十分愉快地朝重韫道:“师父你不用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办!”
重韫含笑听完他这一通自问自答,转身,还未跨进室内,又听明心高声喊道:“师父,后头那栋竹舍前的葡萄熟了,可以摘了……”
他一面喊,一面雀跃地跑过竹舍间相连的拱桥,脚步声逐渐远了。
重韫足下微顿,放在门上的手忽然收紧,骨节尽现。
净面,穿衣,梳戴好发冠,重韫便去了后面的竹舍。竹舍前架着一架葡萄,枝叶葱郁,叶片间垂下累累的紫珠。
重韫选了几串颜色较深,果实硕大的剪下,用竹篮盛了,放进竹舍前的水渠中。
枸杞在隔壁竹舍倒腾他的草药。重韫摘葡萄的时候,他正好将草药搬到二楼晾晒,从窗口望出去,这一幕便落进他眼底。
每一年,只要大师兄在崂山上,正逢着葡萄成熟,他每日都会早起剪下一篮葡萄放到水渠里镇着。
每一年,大师兄都会酿一壶新的葡萄酒。
每一年,大师兄都会进一趟昆仑山,带回一些草药,重新配一味生肌去痕的药膏。
每一年,枸杞都能看到大师兄独自一人坐在月下,反反复复地把玩着一个洗到几乎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荷包。
后来枸杞寻机偷偷拆开那荷包看了,才发现里头装的不过是一条平平无奇的白绢帕子,上头写着:阆中六月十三,荨娘向道士借银三十两,期一年后归还。
枸杞忽然觉得气愤难抑。他为大师兄感到不值。每一年每一天,大师兄都在等那个人。可是那个人呢?她抢了大师兄的仙骨,丢下重伤未愈的大师兄跑回九重天。十一年了,枸杞根本不相信她会回来。就像他曾在她梦中见到的那样,她在九重天上另有喜欢的人,她从头到尾,不过是一直在欺骗大师兄的感情罢了。
枸杞也曾经因为这个跟重韫起过争吵,最终却败在重韫一句“我相信她”上。
枸杞从楼上下来,穿过竹桥,走到重韫身后,闷闷地唤了一声:“大师兄。”
重韫应了一声“唔”,将汴梁的来信重新折好收起来。
“明日我便要下山了,门内事务劳你和党参看顾。等你二师兄回来,让他去趟钱塘把小倭瓜接回来吧。”
枸杞一一记下后才道:“大师兄你这次下山还是去找那个人吗?”
那个人的名字是整个崂山都忌讳提起的。他不仅是当年杀了杨太师叔祖的人,还是十一年前在昆仑山设计重韫他们的人。虽然重韫后来一路追到兰州将那人杀了,后来却发现那人实际上早已使了金蝉脱壳之计让魂魄离体。
重韫曾经冒险进入地府,并未在轮回榜上见到那人的魂魄,也没找到褚云子的魂魄。
那之后重韫才知张祭酒的魂魄尚在人世。张祭酒修习邪术多年,保不齐躲开了鬼差的耳目附身在生人身上。或许,褚云子的魂魄也在他手里。
杀师之仇,不共戴天。
重韫有生以来第一次那么恨一个人,恨不得将对方挫骨扬灰。
他虽然默不作声,枸杞却从他僵硬的背影中得到了答案。这么多年来,大师兄一直都不许他们插手报仇的事情。他也曾反抗过,却被大师兄一句质问怼得无言以对。
“当年师父将你们收入崂山门下时,曾经对你们说过什么?”
“我崂山自古是道门清流,一身道术只为匡正震邪,切不可用于寻仇滋衅,歪门邪道!”
“这句话,你们可还记得吗!”
枸杞犹记得当时自己哭着喊道:“那难道就不报仇了吗?难道师父就白死了吗?”
重韫的脸庞在暗影里显出冷毅的线条:“我才是崂山的宗主。我还没有死,报仇的事就轮不到你们头上。”
交代完一应事项,第二日侵晨时分,重韫带着昆仑淬月并一身斗笠蓑衣,谁也未曾惊动便下山去了。等到了渤海边上,一直阴郁的天色终于变得更加晦暗,乌云在海上聚涌,不多时几声惊雷响过,便落下一阵暴雨来。
小白坐在礁石上一动不动,大雨将他的衣服都浸透了。他抹开脸上的水,忽然站起来,冲着海波翻涌的海面大声喊道:“念奴娇,大青鱼,你再不出来,我就要跟师父一起走了!”
“你听见了没有!我这次一走,你可是大半年都再也见不着我了!”
那年小白潜入渤海龙宫,将困着念奴娇的葫芦偷出来,放出了念奴娇。这一驴一鱼两个都是从小没爹,估计是同病相怜,物伤其类,也不知怎么一番纠缠之后,互相开了情窦,却又因为彼此都懵懂,到了今时都未能明白对方的心意。
重韫看在眼内,也不去点破。他毕竟是个道士,又不是月老。有些事情,是没办法揠苗助长的。
这念奴娇因着渤海龙王曾经抛弃过她们母女,每年都要挑个时候来找渤海龙王大战三百回合,弄得渤海龙王是苦不堪言,有苦说不出。去找念奴娇的义父洞庭君做说客吧,洞庭君只将两眼朝天一翻,道:“我再怎么着也不是亲爹。你个亲爹都管不了她,我个假爹能行?”
念奴娇是他亲生女儿,打又不能真打,伤了她自己也心疼。
渤海龙王因了这一桩家务官司,暗地里将那对念奴娇透露身世的人臭骂了上万回。按说当年他和念奴娇的母亲也算是和平分手,相忘于江湖了。念奴娇的母亲是只烈性的妖,她因为出身低没能进渤海龙王家门,从此发下誓愿与渤海龙王一刀两断,绝不再有勾连。
因此念奴娇出生后,她无论如何都不肯告诉自己女儿生父是谁,甚至不许渤海龙王到嘉陵江看念奴娇一眼。
时间长了,渤海龙王也就熄了认回女儿的心思。
可事实摆在那里,不管渤海龙王再如何解释,他始终是有亏于念奴娇母女的。
小白一连喊了四数声,海面上始终没有半分动静。他泄气地从礁石上跳下来,几步奔回重韫身边,垂头丧气道:“师父咱们走吧,我不跟那只臭鱼道别了,气死她。”
两人御剑而起,一路南下,直奔那传说中的天涯海角——琼岛。
骤雨初歇,阳光重新洒向大地。
崂山的竹林里飘绕着一片濛濛的薄雾,竹林掩映着的道观里传来声声诵经声,一道声音稚嫩,一道声音稚嫩中带着些沙哑低沉,该是少年到了变声之时所致。
丁元修倒捧着一本道德经,一边打哈欠,一边有的没的乱念一气。
明心气得将手中的戒尺在地上拍了两下,叱道:“不对,应该是‘五色令人目盲,五色令人耳聋’,什么‘□□,空即是色’,你又不是和尚!诶我说,你能好好做早课吗?不然等小倭瓜师叔回来了,我就……”
明心话还没能说完,丁元修便“呼”地站起来,双目直愣愣地平视前方。明心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经室对面的那片竹林里,一杆青竹弯弯,折腰垂下。青竹上一人悬空而立,纱衣飘飘,仿若下一刻就要乘风而去。
丁元修往前走了一步,似丢了魂般失语许久,才喃喃道:“仙女……”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123菌,revolving菌的鼓励。
我还在写第二更,如果今晚写得完,12点前就发上来。
从这一章开始就是最新的一卷《万年蟒》了。按照我的计划和进度,这个故事估计下个月中旬就能写完了,写完后我会回头修下错字,改改病句什么的,番外的话会在接下来半个月内陆续奉上。那个一直囔囔着要吃狗粮的邹美楠菌,番外碗碗都是狗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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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暑假的时候原计划下一篇想开个古言,写写朝堂政治,但是觉得自己积累还不够,怕写不好,所以决定下一篇还是接着写我最喜欢也最擅长的玄幻。如果你们对我下一本书的题材感兴趣的话,可以提前去收藏一下。写完这本,我就开那个。下面放个文名和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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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鬼修真手札》
聂茜死后穿越到修真界,“重生”后还是一只鬼。
一只妖艳的女鬼,名字叫作聂小倩。
聂小倩上头有个姥姥,下头管着一群妖妖娆娆。
日出而伏,日落而出,不勾引书生,专宰过路修真人。
黑吃黑的勾当干久了,心累,女鬼也想修真问道。
姥姥说:不许。
聂小倩:……我去你姥姥的!老娘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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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聂小倩,我没有宁采臣。
终有一天,我要站到世界的顶峰,俯瞰修真路上的芸芸朝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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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用说明:
女主专注升级事业,有空时谈个恋爱。
不是同人!不是同人!不是同人!!!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蒲松龄老先生我对不起你,我就是借了个梗!!我从良,我改正,我明天就去给您老人家上坟!!
蒲松龄【认真脸】:你知道我的坟在哪吗?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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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鬼修真手札》
第117章 一篮葡萄
荨娘的脚在青竹上轻轻一踏,借着反弹的力道落在墙上。经室中的两张面孔是生疏的,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两个人。难道是老道士褚云子新收的徒弟?
丁元修和明心都呆呆地盯住荨娘看了好一会,还是明心率先回过神来,他跑到经室的书架旁,取下墙上挂着的桃木剑,又跑回门边,顺势踢了丁元修一脚,小声道:“看看看,看什么看!长得这么好看,一定是只妖精!你快去叫枸杞师叔他们,这里有师兄帮你挡着。快去快去!”
丁元修单手揪住明心的后衣领将他提到自己身后放下,道:“小毛娃娃下面毛都没长齐吧,也敢踢你家小丁相公?”
说着身子一错,将明心的身影挡了个结结实实。他手持书卷,装出一副谦谦君子,月下书生般温文有礼的模样朝墙头上的荨娘盈盈一拜,道:“在下乃崂山道士元修,不知仙子驾临崂山有何贵干?”
荨娘道:“道长……不,重韫在哪里?”
明心往左,丁元修也往左,他往右,丁元修便往右,反正明心就是出不去。明心气愤之下,直接举起桃木剑冲丁元修腰间一刺,丁元修一吃痛便顾不得阻拦他,终于让明心寻了间隙从他身后钻出来。
明心拉开剑势,“呔”了一声,道:“何方妖怪,竟敢来我崂山寻事,还对家师直呼其名,当真无礼!”
说着,反手一记肘锤擂在丁元修小腹上,催道:“快去叫枸杞师叔,不然等小倭瓜师叔回来了……哼!”
荨娘凝眉,只觉事情的变化似乎有些出乎她意料。家师?道长这么快也当上别人的师父了吗?
丁元修当着仙女的面被这个小了自己好几岁的师兄这般教训,当真没面子极了。他摸摸鼻梁,刚想灰溜溜地跑走,便见廊庑拐弯处走出一个清秀挺拔的青年道士来。那道士手里提着一根药锄,正是四师叔枸杞。
枸杞人未至声先至:“明心,何事喧哗?”
明心道:“枸杞师叔,这里有个好漂亮的妖怪,一定是狐狸精!”
枸杞慢悠悠地走过来,笑道:“哦,是吗?崂山可是好多年没有妖怪敢……”
枸杞后头的话语戛然而止,他手里的药锄落到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是你……”枸杞喃喃,脸色渐渐变得阴沉如水。
荨娘只觉得眼前的青年道士长得十分眼熟,她皱着眉头想了许久,终于难以相信地捂住嘴,失声唤道:“……枸杞。”
“你怎么,怎么长得这么大了?”荨娘语无伦次地说道:“我是说,我走的那年,你才,你才……”
“十一年了!我难道不该变成这个样子吗?我又不像你们仙人一样可以容颜永驻!”枸杞吼道:“你还回来做什么?你是嫌伤我师兄的心伤得还不够吗?”
荨娘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无比。
耳边轰隆隆的,只有那句“十一年了”在不断地回响。
枸杞的胸膛急急起伏了几下,他回过头看见两个小辈脸上一脸惊诧的表情,尤其是那个丁元修,还抻长了脖子瞟荨娘,两只眼珠转来转去,贼光四射,一副探究的模样。枸杞勉强压下满腔怒火,抬手画了个结界将两个小辈困在里头,彻底断绝了他们探寻八卦的途径。
荨娘从墙上跳下来,脚步虚软地朝枸杞走过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十一年了是什么意思?”
枸杞尖酸地说道:“什么意思?你听不懂人话吗?你当年抢了我师兄的仙骨跑回九重天前是怎么跟我师兄说的?你说!你很快就回来了!我师兄每一年每一天都在等你回来,可是你呢?你呢?”
“当年你丢下我师兄时,他身上的伤重得连独自行走都困难,你怎么忍心?他明明是为了你才受了那样重的伤!你知不知道,你走以后我师兄他们就遇到了伏袭。要是你愿意留下来,我师父肯定就不会死了!”
荨娘倒退一步,整个人摇摇欲坠,“你说什么?褚云子师父他……他死了?”
枸杞像是根本没听见她问了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发泄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师兄仙骨被人夺走以后,那个人以后就再也修不出仙骨来了?你知不知道,我师兄在又一村里发现了你当年看过的那本《异志录》后就吐血了。他那时身上的伤根本还没养好,他险些就因为这个死了!你知不知道!”
荨娘慌乱地摇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怎么可能过去那么久了?便是‘天上一日,人间一年’是真的,我也不过才回去了三天……”
第三天晚上,她就跳下了锁仙台……不,那一晚,锁仙台上有天雷,她拉着牡丹仙子一起跳下锁仙台后便失去了意识。难道她从锁仙台落到人间,竟然用了八年之久吗?
枸杞瞪着一双通红的眼,质问道:“你还回来做什么?”
“你快滚!我一点都不想再看见你!”枸杞失控般地吼出最后一句话,整个人好似虚脱了一般,竟然差点站立不住。刚刚那番话里,最让他痛心的或许便是那一个假设了:假若当年她不走,或许师父就不会死了,大师兄也不会黯然神伤了那么多年。
既然想当仙人就永远都不要回来啊!现在回来又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想当仙人,当初又为什么非要离开?
荨娘拼命地阻止眼泪流出来。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才将满腔的心痛与恐慌压下去,“道长呢?他不在崂山吗?”
枸杞呼呼地喘着气,刚想说“我师兄也不想见你”,便觉肩上微沉,一道沉稳的声线从他身后飘出:“我师兄出门云游去了,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
枸杞愤道:“党参你!”
党参瞥了自己的孪生弟弟一眼,朝他轻轻地摇了下头,“你毕竟不是大师兄。”
所以,你无法替大师兄决定什么。枸杞听懂了这句话。
党参又道:“你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吧,我师父的祭日刚过去,你要不要进去上柱香?”
荨娘朝党参点头致谢,跟随在他身后去了后山的又一村。
枸杞一见荨娘便觉得怒火冲心,简直无法冷静思考,索性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将两个“你看我,我看你,大眼对小眼”的小辈抓进经室里,每人各画五行符一百张。
明心看出他心情不郁,不敢撞到他跟前触霉头,从头到尾大气也不敢出,只顾低头画符。可丁元修大少爷本性,却不是个有眼力劲儿的,他坐在案桌后百无聊赖地画了两张鬼画符,便将朱砂笔一丢,贼兮兮地凑过去:“嘿,师叔师叔,刚刚那个仙女跟我师父,什么关系呀?”
重韫在丁元修心中一直是一副端方严肃,不苟言笑的高人模样,他实在很难想象自家禁欲高冷的师父居然会跟那样仙女一般的姑娘有什么纠葛。
枸杞瞥他一眼,冷笑道:“长辈的事情,你还挺上心的。”
丁元修摸摸鼻子,厚着脸皮,本着大无畏的精神道:“嘿嘿,我这不是关心我师父嘛。”
内心里则默默地补了一句,要是那仙女跟师父没瓜葛,我小丁相公就不客气了。唉,修道画符有什么好玩的,他还是更喜欢在红尘里摸爬滚打,偏生自家老爹非送他上山当道士不可。
枸杞微微一笑,朝丁元修勾了勾手指。丁元修赶紧靠过去,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却不料枸杞出手迅如闪电,竟然瞬间就在他额上画成了一道符印。丁元修只觉鼻子一痛,立刻双手捂鼻滚了出去。
等他再抬起头,便瞧见明心指着他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小师弟你长了个猪鼻子,哎呦喂……”
丁元修赶紧从袖子里掏出面小镜子,举镜自照,才看了一眼,便发出一声杀猪也似的惊叫,手中的镜子哐当一声落到地上。
枸杞的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阴测测道:“小师侄什么时候画完一千张五行符,师叔我就什么时候替你把这法术解了。”
又一村里,党参带着荨娘来到重韫现今住的竹舍,楼上就供着褚云子的骨灰。因为大仇未报,重韫也就一直都没把褚云子的灵位移到崂山的祠堂里。
香案上摆着的贡品只有十双松江布做的袜子,党参一边点了三根香递给荨娘,一面道:“我师父的大脚趾比常人略长些,穿袜子的时候总是容易把袜子捅破。我师兄怕他以后没袜子穿,每年都要给他做几双。”
“松江布最是柔软吸汗,用来做贴身的足衣最好不过。”
荨娘默默垂泪,双肩微颤,手抖地几乎拿不住那三根香。
上过香,两人俱沉默了一会,还是党参先打破了尴尬:“你要寻我师兄,便往南去吧。我师兄没道明具体的去向,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底会去哪。”
荨娘抬眼瞧他,眼中泪花犹自闪烁,“你肯相信我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我觉得只过了几天,可人间却已经过了十一年。”
党参别开眼,淡淡道:“你是神仙,十一年对你而言自然不算什么。可我们都是凡人,十一年,这辈子的十之二三,说不定已经过去了。”
荨娘便沉默了。惶恐在她心中肆意生长,她不知道道长是不是也这样想。她甚至非常后悔当初的决定。如果她没走,褚云子是不是就不会死?
党参带她绕到那栋种着葡萄的竹舍前,从水渠里提起一篮葡萄,道:“你带走吧。这是我师兄今早离开前亲手摘的。”
荨娘抱着那蓝葡萄离开崂山,一路南下。葡萄她舍不得吃,一天只吃一小串,结果等到第二天到临安的时候,剩下的葡萄已经全烂了。
她将烂掉的果实从竹篮里掏出来,找了个地方埋了,带着空空的竹篮坐到河边。她将竹篮浸入河水里,洗着洗着就忍不住哭起来,根本止不住。
七月盛夏,正是炎热的时候,很快日头就升起来了,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荨娘抱着双膝坐在河边的青石上不断地抹着眼泪,来来往往的大姑娘小媳妇,沿街叫卖的货郎无不停下来多看了她几眼。在他们心中已经补出了一折“俏娘子被恶霸调戏后打算投水自尽”的戏码。
可人都是怕麻烦的,他们便是心中“同情”这个美貌的小娘子,也没有人敢贸然上去搭话,河边的人便围得越来越多。
荨娘正哭得伤心,忽听一个慈祥的妇人声音道:“这位小娘子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愿意讲给老妇人听听吗?”
荨娘惊讶地止住哭泣,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枣红衣衫的老妇人站在自己身边。
老妇人身后有人劝道:“重家大娘,大家都知道您心善。可这位小娘子来历不明,您可别招惹上什么麻烦事。”
作者有话要说:
有小天使说她爱我,然后给我打了个0分,啊啊,心有点痛。爱我,以后给我打2分好吗?好的,咱们就这样愉快地说定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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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刚试了下才发现上一章作者有话说里做的那个传送门手机党是打不开的。所以你们要是对我下一本玄幻的题材感兴趣的话,就动动手指点进我的专栏里收藏一下吧,叫作《艳鬼修真手札》的那本,我下个月要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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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章还有个名字,叫作“丑媳妇也要见公婆”,所以结尾你们好好猜猜吧~·~嘿嘿【坏笑ing】
第118章 二娘子
“来,小娘子尝尝我们重氏茶楼的龙井,这是今年清明前刚摘下的。”
荨娘呆愣愣地看着对坐的老妇人烫茶具,烤炙茶饼,筛茶末,最后点出一盏青透如翡翠一般的茶汤来。一连串动作有如行云流水,优雅得令人咂舌。
荨娘伸手接过那茶盏时,老妇人便腾出手将那攒着八样时令点心的八宝红漆点金食盒朝荨娘手边轻轻推了一下,示意荨娘边用茶,边吃点东西。
腾腾的热气在荨娘眼前氤氲开来,模糊了她此刻的视线。
荨娘刚刚所在的河边离清河坊极近,这老妇人便将荨娘带到了清河坊中自家所开的茶楼里。
从围观人群的只言片语中,荨娘知道这老妇人乃是当地富户重家的当家主母,家中经营着茶楼,杭州城内各处繁华地带都能瞧见他家的分号,乃是杭州数一数二的茶叶大户。
荨娘忽然想起那次进入道长识海中时,她和道长曾经经过一片茶山,最后道长还带她回了家。她记得一清二楚,两人从后门摸进那栋宅子时,她还特意抬头看了看门前挂着的灯笼,上头落着一个方方正正的“重”字。
她是隐约知道重韫年少时经历过些什么的。他因为家中亲人害死钱塘君之子而自责,被褚云子救走后从此隐姓埋名远离故土,做了崂山上的一名道士。虽然荨娘不知道他的真名究竟叫什么,但是他的道号是“重韫”。重姓,茶叶……
荨娘蝶翅般的羽睫忽然掀起,她惊讶地望着对面那位慈眉善目的老妇人,一颗心狂跳不已,激动之余,又莫名升腾起了一点羞赧之情。
莫非……这位老妇人竟是道长的母亲吗?
重老夫人道:“我夫家姓重,你若不介意,便唤我一声重大娘吧。我瞧你孤身一人在河边哭得伤心,遇上了什么难事,可能跟我说说?”
重老夫人自从二十三年前家中三子坠入钱塘江中溺水身亡后,便归信了佛教,且在佛前发下誓愿今生定要广结善缘,为后世子孙积累福缘,也希望三儿轮回转世时能投个好人家。
荨娘没想到自己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遇到了道长的家人。
这世间已经过去了十一载了,十一载间发生了许多令她措手不及的事情。荨娘不知道道长有没有回过家,因此不敢贸然和重老夫人提起这件事。她心中斟酌了一下,最终说了一番半真半假的话。
“我本来到山东寻亲,到了我那亲戚的寓所,才被邻人告知我那亲戚搬到南方来了,我便一路南下来寻亲。可是我不知道他究竟搬去了何处,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找到他……”
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孩子,若是不家中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又怎么会只身一人踏上千里寻亲的道路?况且她生得这般娇弱美貌,这一路来,保不齐还遇上了什么难言的挫折苦难。重老夫人只要一想到这些,便十分同情这个小姑娘。
她唏嘘了一番,握住荨娘放在桌上的手,道:“你若暂时无处可去,不如留在大娘这里,对了,你那亲戚叫什么名字,我家的茶行在南方行商的范围也算广阔,说不定能帮你打听打听,等有消息,你再去投奔那亲戚也不迟。”
荨娘才要回答,忽听得一阵橐橐的脚步声从楼下楼梯传来,循声望去,便见一位三十来岁的妇人掀开茶楼雅间的锦帐走进来,道:“阿娘。”
荨娘只觉得一股异香随着那妇人进屋扑鼻而来,熏得她险些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她诧异地朝那妇人望过去,两人的目光在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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