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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渡你成仙可好-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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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倭瓜一听大师兄受伤,顿时连吐的心思都没有了,直接顺着大青龙的背从车窗翻进来。
“爹爹!”
小倭瓜叫了一声便要去抱重韫,被褚云子一巴掌拍开毛毛躁躁的爪子。
“别乱动,你和荨小娘子一起按着你师兄,我要替他缝伤口。”
说完似乎别有深意地,又看了荨娘一眼,道:“荨小娘子,你要真害怕……”
他这话没说完,便被荨娘打断了。荨娘的脸色虽然难看极了,那双眸子却依然晶亮。她的双手紧紧地攥了一下又立刻松开了,胸口几不可见地起伏了一下。
“我不怕!我要陪着道长!”
褚云子用那张和重韫一模一样的脸朝荨娘微微笑了一下,道:“好丫头。”
朝阳的红辉洒落在山尖,更远的山峦后头,山与天相接的地方,深蓝色的云被霞光映成了紫色。
天终于亮了。
小青化为原形缩在车辕上睡觉,睡得正香时,小倭瓜忽然掀开车帘冲出来,抱起它便哭,抹了它一身的鼻涕眼泪。
小青一直与小倭瓜十分亲近,此刻见他哭得如此伤心,便拿尾巴在他脖子上围了一圈,尾巴尖儿不时在他那张白玉团子似的脸上东擦一下,西揩一下,给他抹眼泪。
这一个刚哭完,又一个哭上了。
金逐月被这些哭包折磨得一个脑袋两个大。他根本不明白这有什么可哭的,当下便怒斥道:“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小倭瓜抽噎道:“可、可是,好疼,疼嘛。”
金逐月觉得这一帮人简直是莫名其妙:“缝的又不是你的肉,疼得也不是你,你哭个什么劲?”
小倭瓜两只眼睛红通通的,跟只小兔子似的。他转向金逐月,格外认真地朝他解释道:“太师叔祖,你不懂。伤在爹爹身,痛在小倭瓜心呐……哇——”
金逐月忽然沉默了。
他想起那年他闭关出来得知杨师兄死讯时的心情。一个从小与你形影相伴,对你照顾有加的人忽然就从这世上消失了,那种感觉实在难以言喻。甚至于,他刚刚听到这个消息时,就像被雷对着脑袋轰了一下,竟然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杨师兄能辨识殄文,法术学得又好,他怎么可能死呢?
他们一定是在跟他开玩笑吧。呵呵,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他怔了一会神之后,忽然暴怒,竟然将来报信的小道童揪住狠狠地打了一顿。
他不相信不相信!
就在一年前,那个人为了能让自己好好修剑,还特地给他寻来了一本青城派的入门剑谱……那本剑谱他还没能好好看完,他怎么可能……死了呢?
可是三天后他亲眼看到杨师兄的尸体,终于不得不相信,这个人,这个一直被自己当作兄长,可靠可信的师兄,他真的不在了。
他怎么可能真的不懂小倭瓜的心情呢?
他毕竟……也有过亲如手足的师兄弟啊。
褚云子将缝伤口的线打了个结,做好收尾,拭去额上的冷汗,才敢大声喘气:“哎呀我的天,最近这一个月的事简直比一年加起来还要多,累死老道儿我啦。”
荨娘从腰间抽出一方香帕递过去。
褚云子伸手接过,在脖子里擦了擦,终于腾出空来问问来龙去脉。
他先是感叹了一句,“这可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做师父的还没能渡劫,当徒弟的倒先成仙了。”
“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儿?我这大徒儿究竟是被谁夺了仙骨啦?”
荨娘眼睛里含着一泡泪,她咬住破了皮的下唇,下巴微微凹陷,下巴上那块圆润的小肉颤动了两下,似乎下一刻就会“哇”地一声哭将出来。
褚云子慌了神,忙不迭地将自己擦过汗的帕子塞进她手里,道:“你怎么啦?你可别吓老道……不是!你可千万别哭啊……”
荨娘看到一张和重韫一模一样的脸在眼前晃来晃去,眉眼里藏着焦急,怎么还忍得住?
“哇——是我!都是我……抢道长仙骨的就是我这个大蠢蛋啊!哇——”
金逐月在心中暗暗“啧”了一声:完蛋了,里头那位又发洪水了。
他对褚云子道:“你别招她,你一招她她就能哭死你。出来,我告诉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褚云子从车厢里探出一颗脑袋,苦着脸:“师叔祖,这话儿你怎么不早点说?”
……
“听明白了吧?”
金逐月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番后,望着两眼发愣的褚云子,有点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我的表达能力没那么差劲吧?
褚云子甩甩头,掀开车帘,转过身问荨娘:“所以,也就是说,你给我那大徒儿下了个诅咒,但是你自己并不知道那东西是用来夺人仙骨的……是吗?”
荨娘啜泣着点了点头。
褚云子深吸了一口气,半天才吐出一句:“那你还真是蛮蠢的!”
荨娘的啜泣声又变得急促了。
金逐月气得整把剑都在车辕上跳了一下,“我都跟你说别招她了!”
重韫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
褚云子惊喜道:“大徒儿,你醒啦?”
小倭瓜也不哭了,赶紧转过来,一瞬不眨地看着他师兄。
重韫的眼皮动了几下,终于缓缓地睁开眼。他挣扎着想爬起来,荨娘怕牵动他身上的伤口,忙轻轻按住他的肩膀,道:“不要起来。”
重韫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了,挣扎了两下,没能起身,也便放弃了。
他抬起手,拉住荨娘的手握紧了,才对褚云子道:“师父,你别怪她。”
“她不是有意的。”
荨娘听了这话,心中一时间又甜又涩,只觉除了哭似乎再没有旁的可以宣泄她心中的情绪了。
他在她的指窝间按了两下,道:“别哭,荨娘,别哭了啊。”
他的情绪一向极少外露,可此刻说话的语气却十分宠溺。
荨娘捂住唇,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用力点了两下头。
褚云子叹了口气:“我是老咯,你们小年轻自己玩吧,唉。”
话说完,一手将想要钻进马车里的小倭瓜逮出来,落下车帘。
小倭瓜不解地质问:“师父!你干嘛不让我进去?”
褚云子竖起一根食指点了点唇,压低声音道:“你大师嫂要和你大师兄说悄悄话儿,你进去参和什么?”
小倭瓜一颗小脑袋和他凑得紧紧地,也悄声道:“爹爹要是娶了荨娘姐姐,她是不是就可以当我娘啦?”
褚云子朝他挤了下眼,握拳:“你从现在开始好好表现,肯定有机会的。”
小倭瓜圆咕噜的两颗眼珠子一转,精光一闪,贼兮兮地和师父碰了一拳。
马车沿着蜿蜒的山道走了小半日,终于回到昆仑山脚下的村落。褚云子思索着钱塘君一时半会估计是找不到他们的,重韫身上的伤也不适合立马上路奔波,与其在外头东躲西藏,不如在这十万里莽莽雪山当中寻个僻静之所避避风头。
主意打定,他便在山脚下的村落停了车,寻了户人家歇脚。
重韫身上的伤口虽然没有恶化,可到了午后,他便发起高烧来,褚云子和荨娘二人不停地用酒替他擦身,到了傍晚的时候,他的烧才退下去一点。
小倭瓜看荨娘闷闷不乐地,想起师父对自己说过要“好好表现”,便强打起精神,想要逗她一笑。
“荨娘姐姐,你想不想知道我和师父是怎么从钱塘君手里逃出来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上有双更啊,而且是大/粗、长的章节哦……
就是更得晚了,不知道你们都睡了没?
第109章 分离
说起他们逃亡的经过,倒也算不上惊险。
钱塘君刚摸到“又一村”外,就被小倭瓜拿瓜砸了脑袋。小倭瓜见一砸没有把他砸晕,立马关门放小青,自己撒丫子就跑,边跑边叫:“师父呐,救命啊——”
也是那时候褚云子才知道自己这个混账小徒弟居然没跟何弥勒一起去洞庭湖。小倭瓜一头撞进他怀里的时候,他简直恨不得把他倒提起来,狠狠打一顿屁股。
这倒不是因为小倭瓜居然瞒着自己留下来了,而是因为他刚刚那一路风风火火跑过来的时候,东踢一脚,西踹一脚,竟然把他苦心设下的奇门八卦阵给踢散了。
这熊孩子!
结果就是,本来会被奇门怪阵绊上一番手脚的钱塘君居然一路顺风顺水地摸到“又一村”深处。
褚云子见逃不了,藏又没地儿藏,自然只能正面迎上,和钱塘君好好“切磋”了一番。可惜技不如人,才在钱塘君手下走了三招,就被对方一画戟挑出去,直接落到屋顶上,砸穿了屋顶,一时间摔得心肝脾肺肾都他娘地错了位。
小倭瓜见师父被打趴了,钱塘君又步步逼来,心中忽然萌生出一股悍勇,竟然一头撞向钱塘君,啊呜一口,咬在了人家大腿上。
他牙尖嘴利的,这一口下嘴极狠,钱塘君只觉好似被狗啃了一嘴,疼得脸都歪了一下。
他捏住小倭瓜两颊,迫他松口,然后抓住他一条腿将他倒提过来,从口中喷出一道浓郁的酒气,道:“小鬼,你有种!龙王的脑袋你敢砸,龙王的大腿你也敢咬!”
小倭瓜双手作爪状,毫无章法地往前挠挠挠,挠了半天连钱塘君半根胡子都碰不到,不由泄气极了。只好在嘴上逞强道:“我们崂山的人都很有种!你有本事放我下来,我还要打你呢。”
钱塘君被他气笑了,竟然真地将他放了下来。
小倭瓜踢了踢腿,甩了甩手腕,假装是在活动手脚,下一刻,他见钱塘君眼神有些飘散,便趁机一跃而起,右手一抓,狠狠地揪住了他颌下的长须。
被人抓住胡子往下坠的滋味估计不会比被人抓住子孙根的滋味好受多少。
钱塘君只好顺着他的力道弯下腰,两条铁臂顺势一圈,便将小倭瓜牢牢地锁在自己怀里。
这一老一小照面一打量,钱塘君忽然泪流满面,一把将他搂进怀中,道:“儿子啊——爹找了你好多年哇!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哇!我的儿诶!”
他抱住小倭瓜的力道极大,几乎没将小倭瓜搂断气。小倭瓜翻着白眼的时候还在想:老龙王,你这样“得来全不费功夫”地到处乱认儿子,你家夫人……知道吗?
钱塘君固执地认定小倭瓜就是他那死去的幺儿,大喜之下将报仇之事全然忘诸脑后,一门心思只想拉着小倭瓜回钱塘认祖归宗。
小倭瓜才不干咧。
要是让他认个爹,他只认自家大师兄。这种醉鬼,长得又不俊,他才不想给他白当儿子呢。哼。
但是小倭瓜机灵。他敏锐地觉察到这是个逃跑的好机会。于是便假意道:“爹(啊呸),要我跟你回去也行,你先让山下那些鱼啊虾的,退远点。还有,我要带我师父一起回去。”
钱塘君本就有些醉,又被大喜冲了脑子,此刻哪里还有什么理智。无论小倭瓜提什么要求,他一律点头如捣蒜:“行行行。”
于是山下围山的水族集体后退三里,小倭瓜带着自家师父走到半山腰时,又假装自己肚子疼,要上茅房屙屎。没奈何,钱塘君只能等他。
小倭瓜又说,茅房太黑,他一个待着心里害怕。钱塘君马上热情地表示自己可以陪他一起上。小倭瓜为难地皱起眉头,道:“爹,这怎么能行呢?茅房那么臭,熏到你怎么办?”
他叹了口气,道:“爹,还是让师父陪我一起上吧。我师父习惯了,他不怕臭的。”
褚云子当时真想一脚把这小徒弟踹坑里去。怎么说话呢?
两人绕到茅房里,又趁着钱塘君离得远,偷偷地从另一条相反的小径一溜烟儿跑出一里,这才召出小青,两人乘龙而上,等到钱塘君发现自己上当时,他已经追不上小青了。
小倭瓜一口气说完,双手一摊,摇头啧啧道:“唉,荨娘姐姐,你说,我怎么就那么聪明呢。”
荨娘笑着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不是我军太聪明,是敌军太笨啦。”
小倭瓜便故意垮了脸,作出一副受伤的模样,两根小手指对来对去,瘪着嘴道:“你这样说我不开心啦。”
荨娘在他头上揉了一把,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啦,你很聪明。开心吗?”
小倭瓜点点头,两只眼睛闪闪发光:“荨娘姐姐,你看我这么聪明,我给你当儿子好不好?”
荨娘那句“好呀”说了一半,忽然回过神来。她上下打量了小倭瓜一番,神情颇有些一言难尽,“你……想认我作娘亲?”
“对呀。”小倭瓜双手合十,道:“你要是嫁给我爹爹,可不就是我娘亲了吗?”
荨娘一张俏脸倏地红了个透。
“我,我,我……”
她吭吭哧哧地“我”了半天,也“我”不出个所以然来。
嫁给道长吗?
就像人世间的新嫁娘那样,披上红嫁衣,两人牵着同心结,一起拜高堂,一起拜天地,生同寝,死同穴……呸呸呸,他们才不会死呢。他们要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到琼岛捉鱼,去岭南吃荔枝,上临安逛西湖,到汴梁看落雪……
小倭瓜嘟着嘴,有点急了:“怎么了?难道荨娘姐姐你不想嫁给我师兄吗?”
荨娘立刻反驳:“怎么可能!”
小倭瓜便又笑起来,眉展眼舒,那双狡黠的眼中竟然流露出一点“奸计得逞”的得意,颇得了些褚云子的真传。
荨娘见自己竟然在个小毛孩三言两语的挑动下就暴露了心思,不由羞得连坐也坐不住了。她屁股下好似安了一张针毡,扎得她坐立不安。
好奇怪,她不是应该脸皮堪比城墙厚吗?以前在九重天上时贺天就老说她厚脸皮。
荨娘双手捂住脸,“啊”了一声伏下去。怎么办,为什么忽然觉得好丢脸?
正在此时,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啊啊,大家伙快看呐,那是什么?”
“天梯啊!是天梯啊!”
“是来接仙人的吗?还是有仙人要下来啊?”
荨娘的脊背一僵。
小倭瓜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说外头有热闹可以看,便兴冲冲地跑了出去,临到门前,还特别兴奋地朝荨娘招了下手:“荨娘姐姐,快跟上!”
荨娘不必看,也知道那是什么。
一路下山的路上,褚云子已经和他们讲过如何避开寻仇的钱塘君,那计划虽然说不上完美,但是只要等重韫伤势恢复之后,钱塘君也奈何身怀三万殄文的他。更何况,黑山留下的纸鸦还有两只。再不济,他们还可以去找这个耍刀的地仙帮忙。
荨娘心中唯一牵挂也放下了。
她得了仙骨,九重天上给新进仙人登记造册的那些仙官也该得到消息了。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刻来得竟然这么快。
外头的声音越来越大,重韫似乎被吵醒了。他背上有伤,不能仰卧,只能脸朝下趴在床上。这个姿势让他很不舒服,他迷迷糊糊地想翻过身,忽听得一个细细软软的声音唤他:“道长。”
他费力地睁开眼,便看到荨娘双手交叠撑在颌下,她的脸与他的靠得很近,越来越近。
额头相抵,她感受到他滚烫的体温,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道长,我要回一趟九重天。”
重韫的脑子里烫得像是一锅烧沸的粥,他明明听清楚她说了什么,却又像是不明白她说了什么。
她要走么?回到那个让她丢了半颗心,一副仙骨的地方?
“为什么?”他低声问,声音有些沙哑。
“我要回去找一个人,我要回去弄明白一些事情。”
找一个人?是谁?是她梦里的那个宁渊,还是她老提在嘴边的那个贺天呢?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在重韫舌尖上盘萦了许久,他却始终没有勇气问出口。像是怕会引得她想起一些伤心的往事,他是见不得她皱一下眉的;又像是怕她说出口的答案会让自己伤心。
重韫抬手抚摸她的脸,许久才问:“你什么时候会回来?”
荨娘将自己的手叠在他的手上:“很快。”
“很快是多快?”
荨娘眼睛一眨,便有一颗硕大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进了重韫的手掌里。
“道长,你信我。我说很快会回来,就一定会很快回来的,好吗?”
重韫抽了下鼻子,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万一你回不来呢?我知道,仙人要下凡,只能跳锁仙台……”
跳一次锁仙台,一身修为损其七八,要是遇上劫雷,甚至可能有生命危险。
荨娘哽声道:“要是你还在这里,我为什么要回去当神仙呢?”
她将头发撩到耳后,闭上双眼,将自己的唇迎上去,在重韫唇上轻轻地,轻轻地吮了一下。
一触即逝。
越是耽搁,便越是舍不得。
重韫闭上眼,像是在回味那个短暂的吻,又像是不忍心看到她离开。
他的声音里似乎也掺杂了一点哭腔,“你一定要回来。”
荨娘走到门口,忍不住按住门框又回过头,却发现重韫不知什么时候已睁开眼睛。他实在舍不得和她分离,因此竟连她离去的背影也留恋起来。
他见荨娘回头,便道:“我等你。”
说完这句,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急急地补充了一句:“你要是不很快很快回来,我就……”
什么“很快很快”……他竟然像个孩子那样用叠词说话,这倒是破天荒第一回。
荨娘破涕而笑:“你就如何?”
重韫侧过脸,第一次流露出孩子气的一面,竟然有些负气地回了一句:“我就不等你了。”
荨娘嗔道:“你敢!”
重韫抿着唇,不语。
小倭瓜冲过来拉住荨娘的袖子:“荨娘姐姐,快看啊,天梯呢。”
荨娘蹲下身,握住小倭瓜胖乎乎的手:“姐姐要去个地方,暂时不能和你们一起了。你能帮我好好照顾你大师兄吗?”
小倭瓜迷惑了:“你要去哪里呀?”
荨娘指指天上:“答应我,好吗?”
小倭瓜虽然不明所以,却也只好点点头,应道:“好!”
荨娘便放开他的手缓步朝村口的那道云梯走去。
一道七彩祥云阶梯,数不清究竟有多少级,从遥远的天际延伸到人间。
那道云梯也是奇怪,别人拿手去摸时,五指便从云彩当中穿过去了,荨娘却仿佛踩在了实物上,竟然一步一步地登了上去。
褚云子就站在云梯边,见了她,也不多问其它的,只道:“你可是决定好了?”
荨娘点头:“我必须回去一趟。”
褚云子便道:“那你诸事小心了,我那大徒儿可是个呆子,死心眼得很。”
众村人议论纷纷,不知是谁先起的头,竟然哗啦啦地跪倒了一片,不住叩头道:“神仙保佑,神仙保佑。”直到云梯和荨娘都消失无踪后还不肯起来。
褚云子转回去看重韫,他闭眼装睡,褚云子知他心里难受,也不去戳穿他。
入了夜,这个小村落竟然热闹起来,村人们纷纷说今日见了神仙,乃平生之大喜,合当庆祝一番。于是燃起篝火,杀鸡宰鸭,载歌载舞,褚云子和小倭瓜受不住村民们一而再,再而三的热情邀请,只好被他们拉去喝了两碗清酒。
重韫趴在床上,从袖子里摸出一只靛青荷包,反复摩挲,像是里头藏了什么宝贝似的。
村民闹到半夜,俱疲倦了,于是熄火歇息。重韫却难以成眠。
他睁着眼躺到将近寅时,才略感到有点困倦,正想合目小睡一会,忽然听得窗外风声骤紧,呜呜如同鬼泣!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每次写感情戏都要泪目……
真是阿米豆腐……
第110章 走火入魔
重韫将褚云子搡醒,披衣而起,踅到门边,挑开厚重的门帘,透过门缝朝外望了一眼。只见外头簌簌地落着小雪,许是没有月,满地的白雪都透出一股沉沉的铅色。
重韫的心中十分不安,他忽然想起与青城宗主相斗时,旁边似乎还有一人虎视眈眈。因为离得远,兼之他彼时身心俱疲,竟未认出那人是谁。现在再想想,能够花费那么大手笔布下破军阵来截杀他的,恐怕也唯有龙虎山的宗主了。
重韫转过身,褚云子抱着小倭瓜站在他身后,一面打呵欠一面问:“你起来做什么?”
“师父”,重韫脸色冷肃,道:“昨夜追杀我的,除了青城宗主,还有一人。我猜,极有可能是龙虎山的天师。”
他又将张天师和姳霄夫妇斗法的事对褚云子说了。
褚云子听后沉吟片刻,问:“你与那对夫妇可是交好?”
重韫道:“只是相识而已。”
褚云子便道:“既然如此,我们即刻便走,去洞庭湖。你身上伤重,不能再与人斗法了。”
片刻后,二人在借住的村民家中留了些钱财,褚云子抱着仍旧睡得迷迷瞪瞪的小倭瓜,同重韫一起登上了马车,将纸马换下来,让小青来拉车。
小青速度极快,眨眼便飞到昆仑山脉边缘,青海湖遥遥在望。
忽然,小青一个猛子刹住了手脚,车内的人齐齐朝后仰了一下,又猛地往前扑去,险些没摔出车外。小倭瓜被惊醒了,双手揉揉眼睛,讶道:“我们怎么会在车上啊?”
褚云子捂住他的嘴,挑开车帘朝外头望了一眼,只见一个玄衣男子并一红裙女子悬浮在高空之中,阻住了他们的去路。
褚云子压低声音,道:“是你说的那对夫妇,看着有些不太对劲。”
重韫按住腰侧的匕首:“到地上去,在天上对咱们太不利了。”
小倭瓜虽然仍旧懵懂,这句却是听明白了。他勾指打了个唿哨,小青会意,当即俯冲而下,正落在青海湖附近的一片草滩上。
三人从马车里跳下去,放眼一望,四面都是齐人高的油菜花,正值七八月时间,油菜花开得绚烂无比,风一垂,花浪起伏,好似一片金色的海洋。
褚云子按住重韫肩膀,将他压下去,道:“我去把那对夫妇引开,你看好小倭瓜,赶紧布个阵。那张天师会布阵,难道咱们崂山不行吗?他要敢来惹事,定要他后悔!”
说罢,不等重韫反驳,反手一抽,将昆仑淬月掣在腋下,破开一道草浪奔向湖边。
重韫翻出行箧,从里头取出一把令旗。他举目眺望,此处临近大湖,水汽沛然,布一个水阵最为有利,而且……重韫遮住右眼,只留下那只能够看到阴魂鬼物的阴阳眼,黑夜之中,飘荡着无数灰白的魂影,有死在此处的牧民,更多的则是动物。
就布一个“鬼门关”吧。
重韫打定主意,立刻抽出十四根令旗递给小倭瓜,道:“你往东行十九步,将这些令旗两两成行排开,每根令旗间间距三、五、七尺。”
小倭瓜应道:“是!”伸手取过令旗,将化为原形的小青收进袖子里,一转身,钻进了茫茫花海。
重韫抬头仰望,星光黯淡,他一边走,一边掐算星位,右手起落间,便有一根令旗飞射而出。
花海之上的魂影似乎被什么驱赶着,俱往一个地方涌了过去,隐隐地,好似能听到鬼哭狼嚎。阴风乍起,卷过花海,一时间所有的油菜花俱往西面倾倒。
重韫坐镇阵中,阖目良久,忽然睁开眼睛,轻轻将六道戮□□了身前的土地里。
像是有一双大手抚过花浪,下一刻花浪逆转方向,倒向了东边,那层层叠叠的花浪渐次推出,每前进三丈,便有一座灰白色的巨大牌楼出现。
地狱里有十殿阎罗,“鬼门关”亦有十重鬼门。每一重牌楼代表的即是一重境界。
上一次我险些命丧你手,这一次,换你来闯一闯我的鬼门关了。
张天师一踏入花海中,当即感受到一股阴森之气。他长年炼鬼,自然对这股气息十分熟悉。他抬手按住腰间的黄布袋,沉思良久,终于决定将袋中的“阴娘子”放出来探探路。
阴娘子刚刚脱离封印,便望住他身后,发出一声尖啸,张天师骤然回身,只见一座牌楼出现在他身后,抬头,牌楼中央竖着一面牌匾,匾上写着“孽镜台”。张天师只觉那三字龙飞凤舞,好似下一刻就会脱匾而出,朝他扑过来。他两边太阳穴齐齐震了一下,忽然听到一个幽幽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夫君……”
张天师缓缓地回过头。花海中俏立着一身形娉婷的女子,她素手微抬,攀住一枝油菜花,回眸浅笑,虽是荆钗布裙,却不掩天生丽质。
她微微启唇,轻声道:“夫君,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可还好么?”
“我很久未见你了。你……老了很多啦。”
张天师梦游一般朝那女子走过去,待牵住她的手时,竟泪流满面。
他生活的年代,正值战乱之时。朝生暮死的不止是蜉蝣,百姓亦如是。那一年慕容鲜卑大掠中原,抢劫财物无数,还掳掠了万名汉族少女,一路奸/淫烹杀,退到易水时,慕容鲜卑嫌弃这些女子拖累进程,又不想放她们离去,竟将剩下的八千名女子投入易水当中。一时间,易水为之断流。
在那些女人中,有一个女人,是他的妻。
阴阳是什么?生死是什么?
他不想管!
他只想问这天地一句,究竟是为什么,要他们生生分离!
阵眼中,重韫忽然“咦”了一声,长身而起。他右手小指抖动不停,这代表有人在第一重鬼门前就丢了性命。他有些难以置信,毕竟张天师再怎么说也是龙虎山的一代宗师,怎么会那么轻易就死了呢?
可等到他走到第十重鬼门,翻过地上那具早已冷透的尸体细加查看后,却不得不相信,这张天师是真的死了。
他环顾四周,一道残缺的魂影从他手边飘过。他大吃一惊,这……张天师的魂魄,竟然被厉鬼吞食了!
“嘻嘻……”
一阵娇笑从牌楼顶部传来,重韫闻声看去,只见一布衣女子斜倚于牌楼之上,餍足地舔了舔唇。她手抚小腹,娇笑道:“真好,夫君,真好。这样咱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夫君,你可欢喜?”
重韫猛地倒退了一步,从袖下翻出一张黄符。
像是才发现重韫一般,那女鬼眯起双眼,浑身好似没长骨头。她姿态慵懒地爬起来:“道长,被女人欺骗的滋味儿不好受吧?”
重韫的脸刷地变得惨白。
在这个女鬼背后的究竟是谁!?
她抬起一双纤纤素手,像是逗小孩一般将双手遮在脸前,“哗”了一声又将双手分朝左右撤开,再看时,那张脸已经变成荨娘的模样,连音容都学得惟妙惟肖。
“道长。”
女鬼娇娇唤了一声,蛇似的从牌楼上滑下来,前一刻还笑得如同三月春花,下一刻,那笑忽然变得讥诮尖酸起来。
“道长,你怎么就这么傻呢。我说什么你就信?真是何其有幸,我这辈子竟然遇上你这么个痴人。多谢你那根仙骨啦。”她抬手转了一圈,歪头眨了眨眼,露出一个俏皮而阴毒的情,“真是对不起呢,道长,我又骗了你。”
“我回九重天去了,再也不回来了。道长你是个好人,可要好好保重呀。哦呵呵……”
重韫咬紧牙根,沉声迸出一句:“闭嘴!”
那女鬼反而欺身而上,在重韫耳边吐气道:“道长,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回去吗?”
“我呀,在天上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就是回去找他的。”
重韫一掌击出,暴喝:“我叫你闭嘴!”
女鬼疾速后退,留下一串银铃似的娇笑。
重韫按住气血翻涌的胸口,慢慢地,慢慢地跪了下去。
那个女鬼说的话,他明明一个字也不相信。可是为什么,他的心却这么痛。是那句“我骗了你”被他当了真?还是那句“我再也不回来了”被他当了真?
细想想,他对荨娘的身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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