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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渡你成仙可好-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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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渊道:“这些,都是封印混沌之境牺牲的人。”
荨娘只觉得好像有一块巨石压在她的胸口上,沉重得令她几乎喘不上气来。
她颤声道:“我们,我们可以凑近看看吗?”
宁渊点头,小船行到最前方的一道墓碑下。荨娘伸出手抚摸墓碑上的天然纹路,她发现这些墓碑从远处看是无字的,可当你把手放到上头时,便会浮现出一行金色的小字,显示出此墓碑属于何人。
小船在碑林间穿行,荨娘一个个墓碑看过去,上头出现的名字她几乎都不认得。
这些人,就是万年前拼却了性命,以身死道消为代价救了天下的人,可万年后,还有多少人能记起他们?
凡人觉得天地乃是熔炉,自己不过是一刍狗。可大道无情,天道之下,哪怕是能够搬山填海的仙人,又何尝不过只是一蝼蚁尔?天地有千千万万载,仙人有千千万万年仙寿。可这生命,比起无限的浩瀚星海,又何尝不过只是沧海一粟?
荨娘再次将手放到一块墓碑上,上头浮现出一串金色的纂文:司木之君,季逢春之墓。
荨娘“呀”地叫了出来。
宁渊忙问:“你怎么了?”
荨娘道:“这个人的名字,居然跟帝君大人的一样呢。”
宁渊的眼神闪烁了两下,晦暗莫明。他没有接话。
过了很久很久,他们才走到这片碑林的尽头。碑林的尽头被一圈望不到开头和结尾的墓碑圈住了,这些墓碑排列成一张密密的栅栏,将北海围护在其中。透过墓碑间的间隙,荨娘看到在北海外,是一片死一般的黑色海水,一具白色的巨大骸骨深藏在水下,只有半个颅骨露出海面,好似一座孤零零的小岛。
荨娘认出那是龙的骸骨。
宁渊跪下来,朝那龙骨拜了三拜,他低声祝祷了句什么,用的是荨娘完全没听过的语言。
一阵阴风忽然自北海外刮进来,席卷过整片碑林,发出如泣如诉的呼啸。
荨娘下意识地拥紧了身上的大氅,她感到有些不安,好像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慢慢接近了她。
宁渊长身立起,右手一挥,一柄白光湛湛的长剑忽然出现在他手中。那一刻,他整个人忽然紧绷起来,锋利的气质简直如同他手里那柄出鞘的剑。
他手腕一转,剑尖斜斜朝下,一团月辉般的光晕自剑上升起,笼罩住站在他身后的荨娘。
荨娘看到一道寒芒自他眼角一闪而过,只听他冷声说道:“夷神——出、来!”
那一瞬间,鬼啸破海而出,漫天之间都是紫黑色的魂影!
作者有话要说:
我会告诉你们接下来两章内有小船吗?
哼,才不会呢。
啊,江湖小天使,我要大力抱抱你,你居然还翻回去看以前的情节。
嗯!像你这样认真看书的读者菌,红包跟你更配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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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可是昔年故识?
一只巨大的黑色虚影缓缓地从碑林最外沿滑过。那影子的模样看着像只收口的大布袋子,袋口处嵌着两点红光,那应当便是它的眼睛。
宁渊压低声音,冷冷道:“把你这些鬼影收回去!滚出北海!不然……”
那鬼影桀桀怪笑,笑声在碑林里激起阵阵回音。
“不然什么?你还能杀了我不成?哦?”那黑影似乎才注意到荨娘一般,忽然转换了话题,“多少年了,这还是你第一次带外人来碑林。嘻,竟然还是个女人……”
一只长着骷髅鬼面的鬼影忽然从斜里飞过来,作出一副要扑到荨娘身上的样子,并且大张着嘴,露出满口獠牙:“吼——”
荨娘被吓了一跳,幸而那鬼影一碰上笼罩在她身上的白光便嗤然一声化作一道紫烟消散了。
碑林外的黑影开心地笑了起来:“哈哈,还是个胆子小如兔儿的女人。”
宁渊微微侧过脸,对荨娘道:“你莫要怕,昆仑淬月的剑光天生便克邪祟,他们不敢近你的身。”
荨娘定了定神,打肿脸充胖子,嘴硬道:“我才不怕。我刚刚那是没有防备。”
她说着悄悄觑了黑影一眼,道:“对了,你刚刚叫碑林外头的那只黑影夷神。夷神是什么神?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宁渊道:“不过是一只流落在域外的怪物,欠打得很。这家伙讨厌极了,你不必理会他。”
碑林外的黑影闻言一阵波动,忽然间凝聚为一道细长如墨的烟气,那烟气跃动着升上高空,忽而又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正好落在一道拦腰而断的墓碑上,仿如黑墨坠地,复又倒溅而起,那些溅起的墨点慢慢地凝成一个人形的模样。
不过眨眼间,那道黑影便化作一个广袖玄袍的男子。男子的模样竟生得和宁渊有七/八分相似,一双红目熠熠,如同宝石。
夷神右手高举,张开的五指微曲,作出一个“抓”的手势,漫天飞舞的紫黑色魂影倏尔化作一卷紫色风浪朝他俯冲而下,在堪堪落进他手间时,便化作一柄紫光流璨的长剑。
剑长五尺,宽约两寸,品相也跟主人一样,和宁渊手里的剑极为相似。
他的目光落到荨娘身上,眸中红光一闪,似乎有些兴奋。
他挑衅似地说道:“他手里的剑叫昆仑淬月,我手里的剑叫北海凝魄。小美人,想不想看看我们俩的剑,究竟谁的更厉害?”
荨娘张了张嘴,半晌无言。她转过去偷瞧宁渊的脸色,只见他下颌紧绷,原本就冷峻的一张脸现在更是冷然肃杀。他似乎很是忌惮这个夷神。按理说来,在这种情况下,越是忌惮的一方,便越是落了下乘。
但荨娘素来是极护短的,宁渊是她的朋友,哪怕真的比不上夷神,她也断不能长他人志气,灭己方威风。
于是她便扬声呛回去:“当然是我们家宁渊厉害啦!你这个不知道从哪个疙瘩角里冒出来的家伙,连我们家宁渊半根小指头都比不上!”
“噗。”
宁渊竟然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的面色缓和下来,眉眼里藏着笑意。他回过头瞥了荨娘一眼,便又转过头,望向衣袂翻飞的夷神。
“夷神,要比试的话,不妨定个彩头。”
夷神道:“哦?你嫌上次输得还不够惨?”
宁渊哼道:“彼此彼此,我记得上上次你输得好像也不怎么光彩。”
夷神手腕一抖,将剑横在胸前,垂下眼,手腕微转,反复地看着剑身。他心不在焉地回道:“哈。好,要是我赢了,你就当着小美人的面跪下来,朝我大喊三声‘夷神大人,宁渊是您的手下败将,这辈子都打不过您’。”
荨娘咕哝:“幼稚。”
宁渊耳朵一动,没有漏过她这句自言自语。他眼中笑意更深,心中甚以为然。
宁渊颌首,道:“若是我赢了,你从今往后一百年内不许再跨过碑林一步。”
夷神屈指在剑上弹了一下,“一言为定。谁身上衣物先沾上北海之水,便算谁输。”
那个“输”字落地,宁渊忽然拔身而起,同时一掌向后击出,凌厉的掌风瞬间将小船推出数十丈外。
莹如月光的剑光和紫色的剑光撞在一处,一碰之下,剑光四射,周围的海水顿时化作无数道水柱在两人身边轰然炸开。
哗啦——水柱落下。
宁渊飞速回身,旋转,右脚在一道墓碑上用力一踏,借力升起,又落到另一道墓碑上。
他的双脚好似黏在那墓碑上一般,整个人面朝下横在海面上。他张开手臂,持剑的手腕猛地一抖,昆仑淬月锵然一声,陡然化作一道流动的光束。
夷神的手中的剑此时也化为一道濛濛的紫烟,被主人一挥,那紫烟散开,结成一张巨大的烟幕朝宁渊包抄过去。
宁渊不慌不忙,左手手指在光束的边缘一抹,一些细如蜉蝣的金色符文便粘在剑刃上,待那烟幕离自己只有三尺距离时,宁渊便抬起手,挽剑,手中光束一化十,十化百,直接在他身前凝成一面圆形的光盾。宁渊朝外一推,光盾与烟幕相撞,轰然一声巨响,烟幕消散,光盾却依然向前,直逼对面的夷神而去。
荨娘还是第一次看人比剑,心中又是激动又是担忧。忽然,她看到一只鬼影鬼鬼祟祟地从后方靠近了宁渊,她心弦一紧,忍不住喊道:“宁渊,小心!”
宁渊看也不看,回手弹出一道符文,正好将那鬼影打散。
他的光盾压到夷神身前,两人的剑光一碰,同时拔高身影,眨眼间便对了数十剑。数十剑后,两人的剑格在一处,剑刃相撞,宁渊将剑一拉——
刷刷!火花在剑刃间碰撞!
宁渊手腕一翻,剑身横斜,剑颚顶住对方剑刃。两人的身后现出一金一黑两道龙影。两只龙同时仰天发出一阵长吟,下一瞬间,两龙相撞,好似藤蔓般缠在一起。
两道身影就此定格,就是那么一瞬间!
宁渊左掌一翻,迅速地在夷神右手前划过!
夷神不知底细,便弓起膝盖顶向宁渊,宁渊亦抬脚,正好在他膝盖上踏了一下,那一瞬间的反冲力使两人均倒飞而出。夷神落回那道拦腰而断的墓碑上,宁渊则落回小船,长身立于船头。
一抹玄色衣袖自半空中悠然落下,下端刚巧被海水浸湿了。
宁渊微微笑道:“夷神,你输了。”
夷神抬起右手,果然见到右边袖子缺了一块。他抬眼,半晌才道:“宁渊,你刚刚往剑上点符文的时候,偷偷用左手藏了一道剑芒,对吧。”
宁渊手指一挑,那片落进海中的衣袖复又飞起,啪地落到夷神脚边。
“你的袖子都湿了。”宁渊淡淡地说道,声音忽然一严:“现在,滚出碑林!”
夷神将那袖子踹回海里,哼了一声,便转身朝外一纵,黑色的身影好似一滴浓墨,悄无声息地融入碑林外的黑暗里。
荨娘凑到宁渊身边,双手捧着下巴,满眼都是钦慕崇拜。
“宁渊,你很厉害嘛。”
宁渊心道:其实他算是作弊了。不过兵不厌诈,他不这么做的话也无法速战速决。
宁渊别过脸,避开荨娘炙热的眼神,有些不自在道:“好了,烛龙的骸骨你也看过了。我送你回九重天吧。”
荨娘对这“坟墓一日游”很是满意,她想想自己离开九重天也快一天了,不知道帝君是不是已经发现自己不见了?他虽然对宫人和善,但向来御下极严,像她这种品阶不高的仙婢,没有上仙手谕私闯南天门,可是要被罚到锁仙台上面壁的。
她把自己的担忧对宁渊说了,宁渊便道:“你放心,等入夜后,我悄悄送你进去,保证谁也不会发现。”
两人从烛龙的坟墓里出来,便见一脸病气的少年靠在墓碑边上。他披着厚重的黑色大氅,拢着袖子,冷着一张脸,将宁渊打量了几眼,道:“你肯定又跟夷神那家伙打架了吧?”
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中翻出了一对眼白:“明明前些日子才受了伤,也敢跟那家伙动手,果然是要面子不要命。”
他的眼神溜到荨娘身上,不带停歇,又道:“就这样的,九重天上一抓一大把。宁渊,你是在冰极之渊待傻了,素了几千年,饿得狠了吧?”
荨娘听到他噼里啪啦地讲了一长串,都不带喘口气的,心中好生佩服,可等她停下来再将贺天的话回味一遍,险些气得跳起来。
她指住对方的鼻子,手指抖了半天,没想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只好道:“你才是那种一抓一大把,满地乱爬的臭螃蟹呢。”
贺天垂下眼,眼神在她腰间的宫佩上定了一瞬。
荨娘被他那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忙伸手将象征青帝宫人身份的玉饰捂住。
“你看什么看啊!”
贺天抬起眼,对着宁渊嗤鼻道:“青帝宫里的女人都是些妖艳贱/货,没一个好的,宁渊你……”
他的嘴唇上下张了两下,突然没有声音了。
宁渊沉着脸,道:“蟠桃是她给的,所以你的命也是她救的。你既然喊我一声师父,我便有责任教导你。你不知感恩,还出口辱骂恩人,我从今日起将你禁言,你什么时候知错了,我便什么时候将法术解开。”
贺天瞪视着荨娘,一脸的不服气。
宁渊也不理他,伸手在荨娘臂下一架,两人瞬间移出数十里。
宁渊将荨娘扶上天马时,忽然在荨娘身后说了一句:“贺天的母亲是青帝宫里的花仙,贺天的父亲是凡人。”
他虽然只提了这么一句,荨娘却已自动脑补出各种版本的悲惨故事。难道贺天小时候被他母亲抛弃了?所以他才这么厌恶青帝宫的人?难怪,他看到自己腰间的宫佩后便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云海翻涌,星汉璀璨。
他们纵马跨过天河,落到南天门前。宁渊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进出南天门居然如入无人之境。
他将荨娘放下,勒马走了两步,忽然又回过头,荨娘望过去,正好与他目光相接。
他脑后绿色的缎带在夜风中飞扬,身上虽然只穿了一领灰扑扑的衫子,跨坐在马上的身姿却格外挺拔。
沉默。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在两人间悄然酝酿。
终于还是荨娘率先朝他用力地挥了两下手。不敢大声告别,只好用动作来表示。
荨娘有些怅然地回身,迈出脚走了两步,那脚步便黏在地上。她忍不住又回过头。
他还在南天门外,保持着回望的那个姿势。
荨娘双手交握,垂于身前。她便这么走两步,回头望一眼,走两步,又回头望一眼。明明和他只认识了一天,却好像认识了好多好多年。
他最终完全脱离了荨娘的视线。
荨娘慢慢地在青帝宫花圃间的甬道上走着,一侧头,看见小河对岸亭子里挂着的天青色纱幕,便又想起他身上那件破旧的袍子。
她默默地想道:要是宁渊也穿天青色的衣服,一定和帝君大人一样好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荨娘:阿渊,他说我是妖艳贱/货!
宁渊【抬眼一瞥】:……
贺天:……
特么的老子说不出话来啦!宁渊你见色忘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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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本文中的“帝子”和“帝君”
首先,当作者菌用到这两个词汇时,指的真真是两个人。
帝子:我才是九重天上的老大。宁渊那家伙是我捡的。
帝君:我是荨娘口中的“帝君大人”,青帝宫的老大,青帝。中国的神话传说中,有一种说法是:青帝乃司木之神。
帝子:这家伙是我弟。
帝君:这家伙是我哥。
帝子:九重天上我权力最大。
帝君:我可以说是,手握第二权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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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不知道你们习不习惯边听音乐边看小说,我要给你们安利一首歌,这几天码字的时候我简直是沉浸在这首歌中无法自拔!
歌名:《一处风雪两白头》
第97章 点绛唇
是年十一月。
冰极之渊开始了长达五个月的雪季。天上的彤云厚实得好似灰色的棉被,漫天都是茫茫的鹅毛大雪,为了不让雪屋被大雪掩盖,宁渊只好用法术将雪屋悬在半空中。
这日清晨,贺天于迷梦之中听到一声鹤鸣,他翻了个身,迷糊地想着,这鹤鸣声听着像是九重天上豢养的信鹤,莫非还有人托信鹤往冰极之渊送东西不成?
他在心中嗤然一声冷笑。
冰极之渊在九重天上那群尸餐素位的仙人眼中,无啻于蛮荒之地,许多后来新进的仙人根本就不知道九重天外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贺天闭着眼装睡,却听闻隔壁的冰床上有悉索响动。宁渊起身,走到北侧的冰壁前,伸手一划,直接在壁上开了一个大窗。
风雪从窗外涌进来。
一只红顶信鹤悬在窗外。它那修长的脖子探进来,微微垂首,将一直衔在喙中的扁平木匣轻轻放下。
宁渊接过木匣,从袖中掏出一只银鳞小鱼递给信鹤。那信鹤叼住了,朝宁渊点头谢过,便展开双翅望东南而去。
宁渊封了窗,并指朝雪屋的穹顶上一点,原本灰暗的屋子立时亮堂起来。
他捧着匣子,有些神思恍然,脚下轻飘飘的,一颗心跳得噗通噗通。
看到匣子上系着的绿色缎带时,他已经猜到这匣子是谁寄给他的了。他在床边坐下,将匣子平放在膝上,手指拉着那条缎带,欲扯不扯,整个人恍如坠在梦中。
她给自己寄东西?
会是什么?
宁渊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天,依然连半丝头绪也没有。
贺天从床上翻身坐起。他的禁言咒还未解开,只能用手拍了拍床。
宁渊抬眼看向他。贺天睨了他怀中的匣子一眼,传音道:“谁给你寄的东西?”
宁渊不答。
贺天便了然地哈了一声,“青帝宫的那个仙婢?”
宁渊微沉了脸色,“她叫荨娘。”
贺天露出唇角含着一抹微讽的笑意:“不打开来看看吗?不要告诉我你高兴疯了,连打开看看都舍不得了。”
“宁渊我简直都要不认识你了。她回去以后,你就一直魂不守舍吧?”
宁渊瞪了他一眼,手上捏了一道符文,对准他的眼睛弹过去。
那符文去势甚快,贺天根本来不及避开。他只觉眼睛里好似被风扬进了一粒沙子,又酸又涩,他忍不住闭了下眼,隔着眼皮用手揉了一下,再睁眼时,眼前只剩一片漆黑。
只闻宁渊淡淡道:“我看你是嫉妒我了。”
他封了自己的视力!贺天简直要气疯了。六个月前他因为出言嘲讽那个青帝宫的仙婢,被变成了“哑巴”,现在又再次因为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宁渊干脆把他变成了个“瞎子”。
他气愤下袖子朝后一挥,直接在身后的雪壁上开了一只小小的窗子。
外头北风呼啸。
贺天听风辨音,手上青光一闪,引进一道凛冽的寒风。这风在他指间凝成一支透明的羽箭,风刃为身,雪花当翎。
嗖——
风箭激射而出,在堪堪到达宁渊胸前一寸处忽然倒转箭头,径直朝主人的面门飞了回去。
贺天微微侧头,那道风箭擦着他的面颊射过,射/入他身后的雪墙,便发出“夺”的一声闷响。箭尾的雪花被箭身颤动的力道震起,旋飞开来,有一片缓缓地落进他的脖子里。
如果刚刚他躲避的动作慢上那么一分,这支箭绝对会让他破相!
贺天咬牙,传音道:“宁渊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要打败你!”
宁渊摇头道:“要真有那一天,我就让你当师父。”
他终于狠下心扯开匣子外头绑着的缎带。
掀开匣盖。
里头躺着一身衣服。最上层的是一件天青色的长袍,以同色的衣料滚边,袖口领口均绣着暗纹。袍子底下则是一套白色的贴身中衣,布料很是柔软。
宁渊眼神一闪,当下便认出这是一套天/衣,这布料取自朝霞暮云,唯有西王母手下的织女能织出这种布来。这样一套天/衣在九重天上虽然不算什么稀罕的东西,却也不是一个小小仙婢能够轻易得到的。
宁渊抚摩着衣上的暗纹,忽然觉得浑身热血沸涌。
他想见她。
就是此刻!就在现在!
匣子里还有一只符纸叠成的纸鹤,宁渊深吸了口气,伸指在纸鹤上一点,便听到荨娘脆得好似莴苣的声音从纸鹤里传出来。
“宁渊,你身上那件灰色的袍子丑死了。我近来无事,顺手多做了一套男衫,送你了。”
说话的人在说到“顺手”二字时刻意升高了声调。
宁渊闷闷地笑出声来。怎么可能真的是顺手做的?他又不是傻子。
他忍不住还想再听听她的声音,便一遍一遍地将纸鹤点开,到得最后,贺天终于不胜其烦,暴喝道:“宁渊你有完没完了!真地那么想见人的话就去闯九重天啊!你想上去,谁拦得住你!?我求求你,别再跟这儿画饼充饥了!”
眼前忽然又是一亮,宁渊竟然解开了他的禁明术。
贺天看了一眼,便又闭上眼,然后再猛地将眼睁开!
是的,他没有看错!那个几千年来一直没形没品,穿得宛如一只灰扑扑的母鹌鹑似的宁渊!他!居然换了一身衣服!
他身姿挺拔,肩宽腿长,腰身劲瘦,那天青色的袍子穿在他身上,简直好似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衬得他气质出尘,宛若一杆青竹,一棵劲松。
贺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他这个野人一样的师父,也有收拾得那么齐整的时候?
还有,他身上那套天/衣是哪来的?
哦,贺天顿了顿,终于收拾好震惊的心绪,是那个女人送的。
宁渊站到冰境前,慢慢地,仔仔细细地将袍子上的褶子压平。他冲镜子里神色复杂的贺天宛然一笑:“你说得没错,我要去闯九重天了。你好好看家,有事再传信给我。”
贺天只觉得好似被人塞了一口带沙子的糖。他是忌惮女人的,尤其忌惮青帝宫里的女人。他不明白,女人有什么好?他们也不过就认识了一天罢了,难道这世上,还真有一见钟情这回事?
很久以后,宁渊才对他吐露了一个一直藏在心中的秘密。
他说,千年前,他曾应诏回过一次九重天。
那一次他经过九重天画阁下的云梯道,画阁里的画师正在作画时候,忽然起了一阵怪风,画卷被风吹出画阁,从九仞高崖上飘飘摇摇地落下,正好落进了他怀里。
那是一幅即将完成的美人图,图中的美人穿一身鹅黄纱衣,妆脸半转,回眸浅笑,只差唇上一点殷红口脂还未点上。
宁渊捧着那幅美人图,看得几乎怔住,他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手指从美人的唇上轻轻抹过。指腹一阵刺痛,他飞速抬手,可已来不及,他的血落到美人唇上,凝成一抹胭脂色的红。
画阁里有人探出半个身子,朝他大呼道:“喂,那位将军,劳烦您行行好,把画送上来好吗?我这儿就差给她点个唇了。”
宁渊问:“这画里画的是谁?”
画师道:“没谁,我随手乱画的,怎么可能有真人?”
宁渊将画卷好,脚下在山壁上疾点数下,身子高纵而起,稳稳当当地落进画阁里。
那画师从他手中接过画,展开一瞧,见画中的美人竟被人用血点了唇,不由气得跌脚,指着宁渊痛心疾首道:“你知道这画纸有多难得吗?搜遍整个九重天也就只找得出这么一张!你居然,你居然……我本来还想学张僧繇画龙点睛,也来个‘画美人点绛唇’。本来我这唇一点,画里的美人就有可能活过来,结果,结果!全让你给毁了!”
画师揪住宁渊的衣襟,狠狠地摇晃道:“你赔我的画!你赔我的美人!”
宁渊不是个善于与人争斗的,遇上纠纷也只好低声下气地赔礼道:“我实在不是故意为之的。画我是赔不了,若还有别的可以补偿你,请你告诉我。”
那画师也是个牛脾气,只道:“我只要我的画!你要不能赔给我,就拿命来还吧!”
他生得比宁渊矮,揪住宁渊衣襟时还要踮脚,偏又一副气势凌人的模样,实在是引人发笑。
宁渊拂开他的手,摇头道:“那恐怕是办不到了。且不说你打不过我,再者,我也不可能光是挨打不还手。”
他说着祭出出一把白光湛湛的五尺铁剑。
那画师眯眼辨出剑柄上的“昆仑淬月”四字,当下吓得面色如土,将桌上的画一卷,夹在腋下落荒而逃。
宁渊那句“你要是不想要这画了,将画给我可好……”便被画师远远抛在身后。
宁渊有些惘然。
见过帝子,向他报告了北海域外的近况后,他又被遣回冰极之渊。临离开前,他又转回画阁,心心念念地在那儿盘桓了许久,那画师终是再也不曾露面。那幅美人图也就此不知所踪。
这事悬在宁渊心间多年,千把年的岁月过去,终于被时光磋磨掉。因而他第一眼看见荨娘时,并未立时认出她就是当年那个让他魂牵梦萦了许久的画中美人。
这世间的缘分真是奇妙。
我为你点了一次绛唇,从此便将你悬在心上,念念不忘,寤寐思服,辗转反侧。
九重天上的守卫根本拦不住宁渊。宁渊悄无声息地进入南天门,潜入青帝宫,趁着夜色在仙婢们居住的那片独门小院寻了半天,终于在一扇乌木门前找到那块刻着“荨娘”二字的木牌。
他抚摩着木牌上的名字,“荨娘”两个字就含在舌尖。
远远地传来女仙们的嬉戏调笑声。
“荨娘,你的百香灯熏出来的衣服香味恒久,数年不散,简直和丹桂仙子的桂香有得一拼,你那香究竟是如何调配的?”
“你要想要那香,我回头便把方子写出来给你。”
“啊啊啊——荨娘你真好!”
“行了,我到了,先回去了。”
两个仙婢在门口道别。荨娘看着她走远后,才摇头笑笑,开门入内。
进了院子,将门合上,转身朝花架下走了几步,荨娘忽然觉得似乎有人在身后看着自己。她蓦然回身,只见宁渊静静地立在一架紫藤花旁,风吹过,白色的紫藤花纷纷扬起,又飘飘扬扬地落下来,落在他的发上,他的眉间,他的肩头。
他那身天青色的袍子被风吹皱,好似一池波纹粼粼的绿水。
荨娘惊得倒退了一步。她赶紧四下瞧了瞧,见确实无人,才敢迎上去,低声问道:“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我听说……帝子下令,冰极之渊的守将永远不得私上九重天……”
她还想说“趁现在没人发现,你快回去”,宁渊却开口,只一句话,便令她心中的千言万语化作了虚无。
他说:“我想你,我想见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开章时,荨娘是如何脱画而出的……
简单说呢就是,重韫一口老血呕到画上……
女主……她就、出、来、了……
啊,真是个“血腥粗暴”的情节呢。。
第98章 藏起来
仙生漫长,仙人的三百年就好似凡人的三个月,往往是不知不觉间,时光便已恍然过去。
青帝宫,入夜后百花安憩,蜂隐蝶息。
荨娘盘腿坐在榻上,身前安着一张小几。她拈着一杆白毫小笔,手腕运动如风,很快便写完了一张香料单子。
宁渊就坐在榻脚上,双手放在榻边。他的脸枕在臂上,看上去似乎是睡着了。
荨娘看了一眼,便无声笑了。她上身探出几外,微微前倾,沾了墨汁的笔尖缓缓靠近了宁渊的眉心。
就在那笔尖即将触碰到宁渊眉间肌肤时,宁渊忽然张开双眼。他的眼里含着水光,映出烛火跳动的模样。
“我没睡着。”
荨娘见恶作剧出师未捷身先死,便讪讪地缩回手,眼睛心虚地瞟向别处。
她的手收到一半,忽然被宁渊握住了。
“呃?”
宁渊凝视着她。他原本是跪坐在榻脚上的,此时却慢慢直起身子,手上微微用力,荨娘身子往前一跌,恰巧扑进他怀里。
宁渊抱住她,将脸埋进她胸口,闷闷地说道,“我今天看见了。”
“你看见什么了?”
宁渊不答,却将她箍得越发紧了。
今天是三百年一度的瑶池盛会,荨娘现已是六品的掌灯仙婢,本不须再像以往一样得时时刻刻随伺青帝左右,然而青帝用惯了她,因而这次瑶池盛会,随旁伺酒的还是她。
荨娘前天与宁渊飞鹤传书,早已定好了今日要在天河边相会,却不想青帝这一打岔,荨娘便没能去成。
因此下,给青帝斟酒的时候,荨娘便有些心不在焉。
酒过三巡,青帝忽然抬手,轻轻地替荨娘拈掉了一片落在她发上的桃花。他的袖子拂过荨娘的面颊,袖间带着迷醉人心的幽香。
“你这么心不在焉的,莫非是急着去天河边与心上人见面?”
荨娘的手一抖,酒壶撞上酒盏,清冽的酒液汩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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