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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渡你成仙可好-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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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想着,他便缓缓地将神识抽离了那片空间。神魄归位,他睁开眼,忽然觉得腿上阴冷无比,低头一瞧,只见一坨绿绿的东西盘在他膝盖上。
小青龙见他醒了,昂起头,呜哇呜哇地叫了两声,见他不恼,便怯怯地钻进他袖子里,缠住他的手臂。
重韫提起袖子往里瞧了一眼,有些哭笑不得,“你这是作什么?”
小青龙晃了晃脑袋,眼神里流露出几分惧怕。
瀑布间白光一闪,一道利刃飞了进来,金逐月中气十足的声音在这方小小的石室里激起串串回音。
“青里红!你给我出来!我有话要问你!”
重韫拢住袖子,淡淡道,“青里红已将往事尽数忘却,你再逼他也没有用。”
“正好,我在三万殄文里看到一些与杨太师叔祖有关的事情,我想问问金前辈。”
金逐月收敛了剑气,道:“你想问什么?”
“当年杨太师叔祖捡回过一个水族少年,这少年后来去了哪里?”
金逐月冷冷道,“我怎么有空管一只白眼狼去了何处?也许死在外头了吧。”
“这么说金前辈你也不知道那少年的去向了?”
金逐月有些烦躁,“你就没别的要问的了?”
重韫想起褚云子避而不答的那个问题,便道:“那日在承光寺,我吞食了天光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师父会失去一魄?”
金逐月哼道:“三万殄文历代的主人死后都会在殄文里残留下一丝神识,你继承的三万殄文当中正巧有一份神识十分强大,兴许你师父怕你的神识被他压过,便分出一魄助你压制那份神识吧……”
他的话未完,整座石室忽然剧烈地晃动起来,但闻得啪啪几声,石室里的石盘尽皆碎裂。重韫将耳朵贴到地上,只闻得地下隐隐有鬼哭之声传来,他不由面色大变。
“不好!护山阵破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大家中秋快乐呀,虽然迟了一天。
第88章 水淹崂山
荨娘醒来时,屋子外头已是蒙蒙一片灰暗。她赖在床上翻了几个身,听得肚子里传来咕咕几声鸣响,便翻身坐起,四下一瞧,只见床边的小桌上亮着一盏小油灯,油灯边放着一个白瓷描花的陶盅并一青花小碟。
荨娘揭开盅盖瞧了一眼,一股清新的香气扑鼻而来,原来是一盅红枣银耳莲藕汤,探身摸一摸盅盖,还透着微微的凉气,真乃夏日消暑圣品。再看那小碟,里头堆着四卷金丝芋泥卷,虽然卖相尚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但是那股甜丝丝的芋头馨香早把荨娘的馋虫勾起来了。
荨娘将那盅甜汤捧在手上,心中暗道:都是甜的。道长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甜的?
她喝了一口汤,一股冰凉透爽从心肺一路流到胃里,真是说不出的慰贴。又喝了一口,才瞧见那陶盅下还压了一张纸条,上头写道:“吃食都在桌上。若要洗脸,水盆里的水我已换过。廊下水渠里镇着葡萄,要吃自取。”
荨娘已经能想象出重韫写这张纸条时该是何等的面无表情。她突然感到有些牙疼,道长的画风实在是让人有些一言难尽。作为一个合格的情郎,这种情况下留下的“爱的纸条”难道不该尽量多些甜言蜜语,温情款款吗?
荨娘心叹,想要听道长主动说句温柔话儿可真不容易。
吃过东西,洗过脸,荨娘擎着油灯走出屋外,将重韫镇在水渠里的葡萄捞起来,摘了几颗拢在手心里,一面吃,一面朝隔壁的竹舍走去。
“道长?小倭瓜?你们在哪里?”
回答她的只有一片空荡荡的回音和藏在草木间吁吁乱叫的蛐蛐声儿。月光透过林隙洒将下来,清波映辉,晚风徐徐,兰草簌动,白日里清幽僻静的所在此刻不知为何竟有显得有些鬼魅荒僻。
荨娘小跑几步跨过竹桥,进到隔壁竹舍,又喊了几声,仍旧无人应她。她挠挠下巴,纳闷:“奇怪,人都到哪去了?”
一道彩光忽地自她发髻里飞出,落在她眼前打了个转儿。
“小虫子,你干嘛?”
小彩儿六条小腿抻展了一下,作出一个伸懒腰的动作,头顶两根触角一点,立时亮了起来。
它搓了搓两条腿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我肚子饿了……”
荨娘了然地朝后厅望了一眼,摇头道:“不行,里头都是经书,你要是敢乱吃,回头道长非收拾你不可。”
小彩儿思考了一会,终于垂头丧气地放弃了进食,“好嘛,我不吃,我就闻个香,好吗?仙女姐姐,求求你了……”
荨娘被这小虫子歪缠不过,只好陪它一道儿进入后厅,跟在它身边监督它。
小彩儿见了这满屋卷轶浩繁,当下馋得口水直流三千尺,奈何只能看不敢吃,它只好飞到东来又飞到西,在这卷经书上驻足一会,又在那本册子上扒拉两下。荨娘向来不是个爱看书的,她酒醉才醒,刚刚又吃了个小肚子浑圆,现下困意又上来了。她往身后的书架上轻轻一靠,捂着嘴巴无声无息地打了个哈欠。
也不知她是碰到哪里了,只闻“噗通”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荨娘蹲下身,将那本小册子捡起来翻了两页,初看时只觉上头的文字简直是泥沟里乱蹿的蝌蚪,土路上印下的鸡爪子,真不知是来自何方何界的鸟语,然而再看两行,荨娘的心便突突地跳了起来。
“小虫子,过来看看,你可认识上头的文字?”
小彩儿扑腾两下落在书页上,举着触角研究一阵,道:“这,这个好像是那些域外蛮夷之神常用的黑话啊。”
荨娘将书页一抖,催促道,“快,上头写了什么,念给我听听。”
小彩儿哀怨地撇了荨娘一眼,“……那,我能吃吗?”
荨娘毫不犹豫地撕下一页,“给你!”
小彩儿啃食完一张书页,便缓缓地将书页上的内容复述出来。跳跃的烛光映在荨娘脸上,她的脸色一分一分地白了下去,冷汗从她额上涔涔冒出,又顺着她的额角滑过面颊,没入衣领。
到了最后,荨娘再也听不下去。她啪地将书页合上,浑身虚脱似地顺着书架滑坐下去。然而小彩儿刚刚念过的话却好似魔音一般一遍遍在她耳边回放。
“被抽仙骨者,永生永世都不能再修出仙骨,若要飞升,除非夺他人之仙骨。然而各人仙骨均不相同,人海茫茫,想找到一支与自己完全契合的仙骨亦是千难万难……”
荨娘将那本小册子紧紧地攥在手中,忍不住发起抖来,有害怕,却更多气愤。
这算什么?枉费她当了那么多年的仙人,竟然不知道仙骨被强行抽离以后就再也修不出仙骨来了。她过去那三千多年都在干些什么,竟连这样的事情都不知道吗?
难怪她仙脉通畅,仙气运转如常后也曾用神识探查过仙骨的位置,然而本来应当长仙骨的地方却恍如一片寸草不生的死地。她是物化而生的仙灵,生来自带仙骨,并未经历过漫长而痛苦的修行,故而并未看出,由于仙骨被强行抽离,她的仙根已经完全断绝。
一想到这辈子再也回不到九重天上,再也无法去为自己讨个公正,再也无法站到那个人面前质问他,荨娘便觉一颗心慢慢地沉进了谷底。
她所有的倔强,所有的反骨,所有的不甘,在此刻仿佛都成了一个笑话。
她从来不爱作出一副苦大仇深,十分委屈的样子,只因过去的经验已经教会她,在别人那里受了委屈,折磨自己是没有用的,如果可以,自然要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她心智长成以后,对于那些暗地里给她下绊子的花仙草仙,也不是没使过以牙还牙的手段。
可是……
对于青帝,这个用琴声开启了她灵智的男人,她却无论如何都恨不起来。可是她不甘心啊,她把他当作父兄一般仰慕敬爱,高高地供在神台上,献出了自己一片赤诚忠心,他对她本来也是关爱有加的,可是为什么一转眼,他就能因为别人的一句话随意打杀了她?
她是什么?
她在他眼里到底是什么?
荨娘将那本小册子按在胸口,捂住嘴,默默地落下泪来,心头一绞一绞,钝钝地疼着。
她刚刚开始学习做人的时候,总以为只要付出了真心,便能收到同等分量的回报,可是时日长了,她渐渐发现现实往往并非如此。于是她开始学会将一颗真心收回保护壳里,只分给少少的几个人。
呐,只要不是我在乎的人,就伤害不到我了吧?荨娘天真地想着,怀着这样的想法渡过了漫长的两千年,终于被最最在乎的人毫不迟疑地遗弃了。
荨娘按住胸口的手指渐渐收紧,她忽然隔着衣服摸到一枚坠子。
她悚然一惊,心里有个声音冷笑道:“啊啊,你装什么委屈呢?觉得自己一番真心被人践踏了很不甘愿,可是你自己不也一样欺骗了那个道士吗?即便你想狡辩,此前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如此轻易地就喜欢上他了,那互通心意之后呢?你为什么不把玉坠的事情告诉他?”
“对不起啊道长,我一开始骗了你,这坠子并不是什么修仙的法器,只不过是抢人福缘的邪物罢了。”
“为什么不敢说?为什么不敢告诉他?你完全信任他么?你真的像自己想的那样喜欢他么?难道不是因为,恰逢其时地出现了这么一个男人,三番两次救你于危难之中,对你看似冷淡实则却又周到细致,所以你才沦陷了吗?”
“而且,你知道什么叫作喜欢吗?努力地去模仿人的感情,很辛苦吧?其实如果你遇到的人不是他,换个人来你也一样会喜欢上的,不是吗?”
“你不过是个失去了心理依赖便不知道该怎么像人一样生活的可怜虫。失去了青帝这个心理依赖以后,你转眼间便又给自己找了个,不是吗?”
荨娘辩不过那声音,只能不断地用苍白的话语进行反驳:“不,不是这样的……”
前厅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高瘦的少年道士举着油灯踏进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
枸杞皱了皱鼻子,冷淡地问道。
荨娘恍然回神,连忙站起来,神色慌张地将那本小册子塞进书架深处。她低着头平息了一下心境,悄悄拭去脸上的泪水,才抬起头,作出一副微笑的表情:“没什么,你大师兄呢?小倭瓜呢?”
枸杞自从窥探了她的梦境以后对她便生出了提防与厌恶,因而也不愿好好回答她的问题。
“不知道……”
竹舍忽然剧烈地抖动起来,满架的经书好似滴进油锅的水滴,噼里啪啦跳个不停。
枸杞扶住书架稳住身形,“怎么回事?”
荨娘也是茫然。
窗外的树叶哗哗作响,隐隐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哭笑声。荨娘忽觉后颈微凉,全身的毛孔呼啦啦张开,整个人突然就动不了了。再看枸杞,他的肩膀一高一低,脸上表情挣扎,好似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压住了。
这感觉,跟上次在义庄里遇到许旃妻子亡魂时一模一样。
荨娘对这种看不见的东西有种莫名的惧怕,脑袋一空,一时便想不起该用什么仙法对付它们。
“南无阿弥陀佛!”
枸杞在身前快速画了个“卍”字,但见金光一闪,他手掌面朝自己,缓缓地把“卍”字推到身后。
荨娘这才想起重韫也是教过自己这个退魔咒的,赶紧依葫芦画瓢。她身上有点仙力,画出来的“卍”不仅比枸杞的大了几倍不止,那一瞬间爆出的金光还险些闪瞎了他的眼,引得枸杞低声骂了句“我靠”。
崂山脚下,渤海之滨。
青衣道士高高地立在礁石上,他的神色肃穆,无数金色符文恍若连在他指间的纤细丝线,结成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将这怒海翻波生生缚在其中。
金逐月剑气一发,挽了一道小小的龙卷风,将沙滩上的沙子卷上长空,露出沙层地下巨大的青石法阵。
褚云子跳进法阵里,低头一看,只见那青石已碎成成百上千块,绝无修复的可能。他忍不住骂道:“哪个龟孙,竟敢去掘渤海的龙眼,连累我崂山的护山法阵无辜遭殃!”
何弥勒忧心忡忡,“护山阵下可镇着无数死于海难的亡魂厉鬼呀。”
重韫额上冒出一层细汗。他对殄文的使用尚且算不上十分得心应手,第一次使用如此大量的咒文,不免有些力不从心。
一颗硕大的汗珠滑过他的鼻梁,凝在他鼻尖上。他甩掉这颗汗珠,道:“师父,龙眼被破,海水倒灌,一旦我控制不住水势,便会水淹四方!”
褚云子撸起袖子。
“想学白蛇水淹崂山?”
“没门!”
第89章 左凶右吉
崂山自创派以来便一直镇守渤海之滨。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崂山周围的村镇长年以捕鱼为业。海上并不太平,遇上天气不好或是从南边来了台风,渔船翻覆的惨事时有发生。那些死于海难的人怨气极深,一时间难以投转轮回,便被困在渤海之滨四处游荡,时日久了,就有阴魂伺机戕害人命,以求替身。
崂山派第二任掌门见此,便举全派之力在崂山脚下建了一座护山阵,将死于海难怨气不散而致无法/轮回阴魂收于阵中,以道家真言渡去阴魂身上的怨气。
这座护山阵因此积攒了无数功德,这也是崂山祥瑞之气的来源。
可是现在这个护山阵因海势震荡而破,阵中阴魂呼啸而出,虽然暂时被重韫设下的殄文法阵困在崂山境内,可是及至天明,若有村人进山砍柴,难保不会为其所害。
褚云子正是想到这一点,又见护山阵已然修复无望,便对重韫道:“大徒儿,要想海水不倒灌,最要紧还是要尽快修复龙眼。你先设下法阵稳住海浪,我随你一同下海看看。”
又吩咐何弥勒,“师弟,你且回山上。三清殿里供着只收妖壶,你先把这些阴魂收到收妖壶里镇着。”
何弥勒应言去了,褚云子双手合围,在嘴边做出一个喇叭状,朝天上喊道:“金师叔祖,此处就请你坐镇了——”
金逐月道:“速去速回。”
重韫手指飞速捻动,眨眼之间结出数十种法印。设好法阵,他与师父对视一眼,两人吞了避水珠,一个扎子投进了滔滔怒吼的海水里。
二人朝大海深处游去。
海底深处的海泥被搅动起来,整片海域的海水都变得浑浊不清,无数小鱼虾蟹从二人身边漂过,都已经死了。海底深处,十来丈长的海草狂挥乱舞,映得整片海底世界有如魔域一般。
褚云子与渤海龙王相邻而居,也曾数度探访渤海龙宫,知道渤海龙王好用夜明珠装饰宫殿,因而便带着重韫往那光亮之处寻去。
二人西行数里,才看见一座拦腰而断的塔楼,顺着塔楼向前望去,只见一片辉煌殿宇深藏在碧色的海藻间,朱红色的宫门有如蚌壳一般紧紧闭着。
重韫心生疑惑:“渤海发生这样的大事,怎么龙宫诸人竟然不思应急抢救,反而将宫门紧闭?”
褚云子朝重韫招招手,二人落到宫门前。褚云子从颌下拔下一根胡须,化作一张白色拜帖,顺着门缝间的空隙送了进去。
重韫问道:“渤海的龙眼也是藏在龙宫里头吗?”
褚云子道:“渤海龙眼每百年移动一次,当年前为师刚入崂山的时候就在龙宫的大门边上,现下已过去三百余年了,那龙眼又移到了何处,只有渤海龙宫的人才知道了。”
师徒俩说话间,那宫门缓缓地启开了一道小缝,一只八爪螃蟹露出半个身子,歉然道:“道长大驾光临,我渤海龙宫本该扫荜相迎,奈何我家龙王今日有事,不能见客。道长若无急事,还请改日再来吧。”
话说完,便欲将门关上。
褚云子横伸出一条腿卡在门间,单手撑在巨大的宫门上,道:“你们家龙王也知道自己摊上大事啦?啊?你们渤海的水都快把我们崂山淹了知道不知道!我也不跟你废话,速速把你家龙王请出来,我们是来助你们修复龙眼的。”
那螃蟹一张青壳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龙王他真的有事……”
忽然间轰然一声大响,龙宫西面的宫墙倒了一半,那墙好似巨人一般倒进海泥里,压倒了一大片海藻。一只金鳞巨龙从那片倒塌的宫墙后飞出来,显得有些慌不择路,还未辨明方向便扎进海藻丛里。它的身后跟着一条青鱼,不休不饶地紧追其后。
重韫“咦”了一声,道:“那条青鱼是念奴娇!”
小白离开承光寺前设法给他留了个口信,说是念奴娇偷了龙骨,他追人去了。重韫对此事并未放在心上,也未曾想过亲自去把龙骨追回来,这主要是因为那龙骨是认过主的物件,除了重韫之外谁也用不了,念奴娇即便偷了龙骨,到了她手上也不过是一件废物。
可是现在拿青鱼顶上悬着的一十六根骨剑,剑上寒气外泄,所到之处海水成冰,难道不正是龙骨所化吗?
“敖清,你有本事就正正当当地和我一决胜负,这般东躲西藏,枉为一海之主!”
金鳞龙在宛如迷宫一般的海藻密林中穿行躲闪,闻言道:“你破了龙眼,将我渤海龙宫搅得天翻地覆,也该闹够了吧!我若不是看在你娘的面子上……”
它不提这句还好,它一提,念奴娇便好似受了极大的刺激,头顶上悬着的骨剑一时间纷纷爆出耀眼的剑光。
“呸!你个负心贼!你不配提我娘!我今日来,就是要扒了你的龙鳞,抽了你的龙筋,以慰我娘在天之灵!”
褚云子将腰上悬着的葫芦解下来,叹气道:“事情紧急,不管这两货间有啥剪不断理还乱的家务官司,咱们权且先将人拿下,问出龙眼的位置再说。”
重韫不必褚云子多说,人已顺着那一十六道骨剑搅起的漩涡滑将出去。
那一十六道骨剑在海藻丛中飞来飞去,左穿右刺,不时带出一串淡粉色的血水。重韫双腿在一条长长的海藻上一卷,稳住身形,趁其中一把剑从身边飞过时劈手将剑夺在手中。
注入一道神识,他原先与龙骨定下的契印明明还在,可现在那契印上却覆着一道黑色的咒文。重韫将神识强行突入那道咒文当中,只觉心神一荡,一股威压迎头压下,压得他的神识几乎直不起腰杆。
重韫咬了下舌尖,闭上双眼,三万殄文从眼前飞速飘过,他在那无数的符文当中准确地抓住了一串组合。
就是它了!
重韫心念一动,指尖凝出一段符文,轻轻地缠上契印上的黑色咒文。两段咒文甫一相遇,便紧紧地缠缚在一处,忽而金黑二光一闪,两段符文都消失无踪。
重韫知是成了,当下大喝一声:“回来!”
其余一十五把骨剑嗖嗖飞出,齐齐转向重韫,重韫扬手一招,但见华光一闪,十五把剑渐次落在他身前,化作十五根白骨,骨与骨间细线蔓连,重韫将骨简一卷,纳入袖中。
念奴娇万没料到刚刚还听从自己号令的骨剑竟然转眼间就被人收了回去,她怔愣了一会,鱼尾一甩,便想溜之大吉,岂料当空降下一只葫芦,啪嗒一声,好似海蚌张壳,将她吞了进去。
渤海龙王敖清狼狈地从海藻林里钻出来,摇身一变化出人形,连声道:“惭愧惭愧。多谢道长出手相救。”
褚云子将葫芦抛到他怀里,拎着后领将人一提,也不跟他客气。
“这鱼给你了,你们有什么仇什么怨,自个儿后头慢慢解决去。现在,带我去看龙眼。”
敖清也知道此时不是废话的时候,将葫芦往袖子里一丢,赶紧引着二人向西迤逦而去。有了龙王开道,二人在海水中行进有如神助,眨眼之间已行出百里。
“到了,此处就是龙眼所在之地了。”
重韫往脚下看了一眼,只见一道深不见底的海沟将横穿而过,沟底一片萤光霍霍,无数水母游来游去,一只巨大的骨架静静地伏卧在沟底,空荡荡的眼眶凝视着上空。
敖清解释道:“龙眼即是我们龙族先祖的丧葬之地,这具远古先祖的龙骨,便是用来镇住此方海气的。我们只要将龙头压下,就能关闭龙眼了。”
重韫点点头,率先跳将下去,落在龙脊骨上,敖清与褚云子紧随其后。
三人顺着山脉一般绵延的龙脊骨向头部攀爬,一直走到颈骨处才停下脚步。重韫往上一跃,长手一探勾住一根骨头荡上龙首。他单膝跪着,双手结出一串符文,那符文缠上龙首,好似无数小手般坠着龙首往下压。骨骼之间发出细微的声响,龙首却纹丝不动。
重韫回首问那渤海龙王:“只能强行将龙首压回去?没有其他办法吗?”
敖清答道:“只有这个办法。”
重韫遂不再多话,又往那白骨之间添了几道符文。金色的符文好似附骨之疽般缠绕在白骨之上,重韫从龙首上跳下去,扬手一收,将所有的符文尾端攥在手间。他落地之时摆出弓步,闷喝一声,攥住符文串成的光线猛地往下拽了一把。
敖清和褚云子使了个千斤坠在上头将龙首往下压,重韫则在下方将龙首往下拉。
只闻嘎吱嘎吱几声,那颗桀骜不驯的龙首竟然真地缓缓地垂了下来。
最终,那龙首定住不动了,空洞的两个眼眶冷冷地瞧着沟底。
重韫松开手,将符文放开,抬头看去,只见原来浑浊一片的海水果真慢慢地回复了往日的清澄。他心下一松,正打算离去,忽然惊觉眉间一寒,他复又望向那双空洞的眼眶,只见那双幽深的眼眶间此刻正飘着两团黑色的火焰。
重韫看到褚云子的脸上罕见地露出惊慌失措的神色。他蓦然回身,身后一十六把骨剑一字排开,那一刻爆出的剑光好似旭日之芒。
崂山之上。
“荨娘姐姐,他们在那里!”
荨娘一连画出数十个“卍”字,扬掌一推,将这漫天的“卍”字推向小倭瓜所指的方向。那群阴魂被逼到墙角,正好落进枸杞和党参设下的法阵里,何弥勒趁着这群阴魂被困在一处,忙打开收妖壶,将其收入壶中。
一番混战,枸杞党参几个到底道法不济,见终于将所有阴魂收归壶中,不由长吁了一口气,瘫坐在一处,累得连半根指头也懒得抬上一下了。
荨娘弯腰替小倭瓜拭去额上的汗,才直起身,她的左眼皮忽然狂跳起来。
她眨了眨眼,随口问道:“你们人间是不是有个说法,左眼皮跳有好事,右眼皮跳要倒霉来着?”
“荨娘姐姐你说反了,是‘左凶右吉’才对。”
“哦,是左凶右吉啊。等等,左凶……”
荨娘猛地抬头朝远方望去。
层层叠叠的苍竹翠木之外,碧色如洗的海面与苍蓝的天幕相交之处,一轮如血红日正冉冉升起。
第90章 艰难抉择
前一霎间万里碧波奔涌,潮声似千声鸣谷,万雷鸣涧,后一刻这万顷波涛忽然如被绳索套住的躁动猛兽,渐渐伏息。一轮红日映碧波,紫霞灿灿。
忽然之间,千万道白芒破海而出,白芒与朝日霞光交相辉映,所到之处海水凝结成冰。
金逐月大骇。御剑飞至海上,只见冰层之下,一条黑色的庞然巨物,身躯绵长怕有不下数十里,它盘伏于海水之中,似乎在耐心等待着破冰而出的时机。
这……这究竟是什么东西?龙?后世的龙已经少有体型这般庞大的了。
“金师叔祖!拦住它!”
冰层下,忽然传来这么一声暴喝。
金逐月恍惚的神绪陡然为之一清。他凝出剑气那一刹,冰层底下的黑色巨物引首撞破冰层,迎头将他的剑气撞了个粉碎。它腾空而起,巨大的身躯高悬在天空中,竟将那半轮红日都挡住了。
昆仑淬月受此重击,剑身嗡动,长鸣不止。
那物旋转身躯,垂下庞大的头颅,金逐月看到它身上的黑色鳞片,片片如同铠甲,在霞光中流转出丝丝赤色的光华。尤为奇异的乃是它的眼睛,一只黑如深渊,一只亮如熔金。
金逐月只觉心头一震,他忽然想起上古书中的一则记载。
“上古烛龙之神,居于西北冰渊。视为昼,暝为夜,掌阴阳,司生死……”
那一刻金逐月感受到来自洪荒上古的威压,他恍若化作一抹草芥,一点尘埃,而时光不存,日月无色,唯有虚妄。
那龙首高高昂起,仰天发出一阵钟磬似的长吟,百里之内的冰层在同一时间尽皆碎裂,整座崂山俱为之动荡,百兽禽鸟皆瑟缩于林中不敢出。
黑龙吟罢,长尾一荡,隐入云中,望西北而去。
昆仑淬月跌入海中,那霜华一般冷冽的剑身之上,隐隐现出几道裂痕。
褚云子坐在渤海龙王背上,怀中抱着一个血人,那血人面如金纸,呼吸微弱,正是重韫无疑。
渤海龙王朝那只缓缓下沉的铁剑游过去,褚云子略一侧身,将剑接在手中。
“金师叔祖?金师叔祖?”
无人应声。
褚云子擦去鼻中源源涌出的鲜血,叹道:“这龙吟真是太厉害了,连我派前辈都栽了。”
渤海龙王将褚云子一行人驼到海边,送他上了岸。
褚云子一手抱住受伤的徒弟,一手倚着剑勉强立住,沉着脸道:“渤海君,你家老祖宗的尸骨突然诈尸飞走了,你总不能不管吧?”
渤海龙王苦道:“分明是你家徒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借了我家先祖的遗骸,化出神龙之身。刚刚神龙于海上吟啸,这番动静只怕要引得天下龙族尽皆侧目了……”
褚云子霍然色变:“你说什么?引得天下龙族尽皆侧目!?”
渤海龙王应道:“是啊。只是他并非真正的上古神龙,此番出世,竟敢如此嚣张地以龙吟昭告天下,还不知要引来多少麻烦呢。唉,总而言之,这麻烦事我是不参和的,道长,我还有些内务急需处理,告辞了。”
说罢调转方向,很快游入了渤海深处。
褚云子长叹一声,手指捻动,飞速地为自己算了一卦。
“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重韫身上伤势严重,断然不可再耽搁下去,他沉思再三,只能先打道回崂山。还未进观门,他师弟何弥勒便屁滚尿流地从三清殿中滚出来,抱住他的腿道:“师兄喂,你可回来了,刚刚那阵龙吟把后山那群白鹤都震死了啊啊——”
荨娘迎上来,看到他怀里血人一般的重韫,不由惊叫出声。
“怎么会这样?”
褚云子道:“治伤要紧,具体经过,待会再与你们细说。”
党参枸杞见大师兄伤重至此,赶紧将人迎进“又一村”内,烧水捣药。褚云子取出一张符纸贴在重韫顶心,护住他的心脉,荨娘帮忙解开重韫的衣裳,只见他上身大大小小,总计共有十六个血洞,虽然已经不再流血了,但是皮肉外翻,看着还是触目惊心。
荨娘哽咽一声,默默落泪,不敢打扰褚云子治伤,也不忍心再看。她只好退到室外,换了党参进去帮忙。
她坐在廊下一边捣药,一边抽抽噎噎地,右手的袖子都被她自己的眼泪洇湿了大半。小倭瓜帮不上什么忙,也只好抱着小青龙垂泪。
枸杞本来见师兄伤成这样,也是难过不已。但他是男孩子,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便是难过,也不好意思像荨娘这般放肆大哭。这下可好,荨娘和小倭瓜两人坐在他旁边哭个不停,把他的哭虫也引上来了。于是三人并肩坐着,哭得双肩直抖。
枸杞一边狠狠地捣着手中的药杵,一边忿忿地质问她:“你哭什么?都怪你,害得我也,我也……”
荨娘道:“我、我心疼呀……”
她这般直白,枸杞反倒无话可说了。
三人哭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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