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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仙路-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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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
“上溯元安城的历史,少说能追到一万八千年以前,那时已有确切的历史记载。”叶歆瑶每到一处都喜欢做好足够的准备,谈起元安城历史风貌自是信手拈来,“而巫族的习惯一向是避世隐居,最喜欢住在深山老林里,过着自给自足的安生日子,讨厌与外人接触。哪怕元安城南西北三面环山,但东面……”
世易时移,沧海桑田。
容与听懂了她的意思。
这一支巫族存在的历史,一定极为久远。
五色莲华中的红莲是他们的神祗,日日夜夜悉心供奉,虔诚祈祷,祈求从红莲处借得力量。红莲回应了他们的祈求,他们才能借玄牝洞天之力,弄出这么多恐怖玩意。由此可见,红莲的力量被开发得非比寻常,至少远远超出容与手中的青莲剑,还有他随身带着,被佛门施加了封印,于旁人手上无法解封的金莲。
而且,五色莲华中的红莲,很可能是……开了灵智的。
养魂之器本就钟灵毓秀,由天地孕育而成,开灵智难,却不意味着不行,否则岳泓怎么来的?山河扇的等级摆在那儿呢!但这对想要驱使它们的人来说却不是一件好事,毕竟开了灵智就意味着有思想,而有思想的存在,谁又甘心被束缚呢?
若换做平时,容与自然是“得之吾幸,失之吾命”,但坏就坏在,他对越千钊发了誓。
没拿到红莲之前,必要一直保护着叶歆瑶。
似乎,除了红莲心甘情愿地跟随他之外,旁的每一条路,最后都可能酿成心魔?
也不知是两人的速度之快,下手之狠,实力之强,超乎了设计连环诅咒之人的想象,还是轮回寂灭光明火对不完全的红莲业火产生得压制作用,又或是上天难得眷顾了一次幸运值一直是负数的两人,就在那男声唱到“皋兰被径兮,斯路渐”的时候,岩洞之中,距两人约莫五百米外,清澈的溪水潺潺流淌。
异兽们的攻势越发猛烈,几乎有不顾一切的势头,锦绣披的结界几乎维持不住,容与正欲扬剑,叶歆瑶右手折扇一挥,面色白了三分的同时,也清空了方圆五里的区域。
“湛湛江水兮,上有枫。”
知叶歆瑶这是强行驱使山河扇导致的后力不济,容与伸出左手,扣住叶歆瑶的手腕。
冰冷却不锋锐的内息缓缓流入她的经脉与血液中,给与她支撑和力量,让她足以前行。
“目极千里兮,伤春心。”
远处传来轰鸣之声,大地猛烈地震动起来,四周无论灵气还是阴气,都陷入极度的紊乱之中。
距离溪水,还有不足百米。
男声渐沉,带着三分追忆,三分憧憬,三分哀恸,还有一份难以言喻的怅然:“魂兮归来!哀江南!”
岩洞的顶端开始坍塌,巨大的石块拼命砸下;地面龟裂,既深又长,还宽到不可思议的裂口将岩洞分成无数块,每一块都隔着万丈深渊。
叶歆瑶和容与,却已跨过溪水,来到阳光明媚的彼岸。
枫林如火,兰草吐芳,望尽千里,春色无尽。
一条清浅的小溪,分隔了两处境地,一光一暗,一喜一悲,一生……一死。
侥幸逃生的叶歆瑶流露些许笑意,随即环视四周,并放出神识探索一圈,才指着南方说:“咱们往这里走。”
对巫族,尤其是信奉“火”的巫族来说,“南”这个方向绝对意义重大。这一点,从方才的招魂诗唱到“东”的时候,没什么反应;唱到“南”的时候,却是讨厌的家伙铺天盖地也能证实。
倘若如自己所想,这溪水彼岸,枫林内部藏有巫族的祭坛,通往真正供奉红莲的密所。那在他们不知道应该往什么方向走的时候,南方,无疑是祭坛最可能的所在。
她敏而多谋,思虑缜密,容与没有更好的理由,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
事实证明,叶歆瑶的判断完全没有问题。
走了整整十二个时辰后,两人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座华丽的宫殿。
这座宫殿虽只有一层,却是世俗界宫殿的二十倍那么高。宫殿中的每一个建筑,无论是深深屋宇,还是舞榭歌台,与世俗界相同建筑的比例都在十比一到二十比一之间,显得庄严至极。
叶歆瑶和容与交换一个眼神,缓缓走近宫殿。
略走近一点就能发现,宫殿的大门镂花不说,还涂着如血一般的艳丽朱红色。这颜色太过鲜艳,好像刚刚才用新鲜的漆料涂上,没经过时间的风化打磨,自然也没褪去它原有的艳丽色彩。不仅如此,墙壁、房门和窗子上,还画着一个又一个地方格。方格紧紧相连,其中图案众多,有草木、虫鱼、鸟兽的,也有高山和流水,更有形貌各异的人物,仔细看过去,仿佛叙述着什么故事。
“你说,这宫殿是谁住的?”叶歆瑶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大门和栅栏,又在心中品评了庭院中能看到的几种花草,方侧过脸,望着容与,微笑着问。
容与闻言,淡淡道:“巫族。”
他虽对巫族不甚了解,方才的招魂曲却是从头到尾,一字不落记下的,自然不会忘了那句“长人千仞,惟魂是索些”。既然对方唱这一段的时候,没出现什么巨人,那为什么不能是他们在说自己呢?
叶歆瑶凝神观察了一会儿庭院,才轻声道:“我想也是。”
巫族修行的法诀极为特殊,若真要划分,应当是走炼体那一脉。但人族修士炼体,只会让自己的体魄变得强健,无论修行道、佛、魔哪家的功法都是如此,巫族在这一点上却又有点类似妖族一一修为越高,原型越大。
联想起烛龙身长千里,其瞑乃晦,其视乃明,风雨是谒,再拿同等级的巫族来对比一下……很显然,巫族中的至强者,很可能是头顶天,脚立地,手指往地上一插,就是宏伟雄峰;汗水往地上一撒,即成江河湖海。
若是这样一想,比寻常人类高大二十倍的巫族,就显得不那么可怕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目极千里伤春心
正当叶歆瑶和容与站在宫殿最外围,不远不近地观察着它,寻思着该怎么办的时候,朱红色的大门缓缓开启,两列兵士鱼贯而出。
容与下意识想要退后,找个地方隐匿身形,叶歆瑶却摇了摇头,示意他别这样做,站在原地即可。
这些兵士个个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绘制奇异纹路,侵染斑斓色彩的豹皮围住了从腰到小腿的部分身体,头上插着彩色的羽毛。他们手中的长矛由坚硬的木头和一端被打磨得十分尖锐的石头组成,看似粗陋,却带着古朴的魔力,齐齐指向叶歆瑶和容与的时候,动作整齐划一,堪称训练有素。
叶歆瑶不退不避,静静地望着前方。
道路的正中央,一辆安车缓缓驶来。
这辆安车以翠羽为装饰,车顶挂着玉钩,车身繁复的花纹中镶嵌着数不尽的翡翠和华丽珠宝,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无论在阳光下,还是在阴影中,它都灿烂生辉,艳丽夺目。
轻薄的罗纱帐子铺设在安车外,细软的丝绸悬垂于安车中,四色丝带自车顶垂下,缤纷绚丽,尾部的美玉压住了它们张扬的步伐。微风拂过,毗邻垂下的美玉轻轻撞击,发出悦耳的声音。
一只纤长素白的手,轻轻掀开了层层的纱幔,露出车主人的花容月貌。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
这位佳人望着容与,眉若柳叶,明眸如醉,顾盼之间宛若秋水横波,脉脉情意流淌。
她朱唇轻启,声音娇媚醉人:“这位公子,可否与奴同车?”
容与还未开口,叶歆瑶抢先一步,微笑道:“王姬有命,自当遵从。”
佳人一怔,这才别别扭扭地瞧了一眼叶歆瑶,又含羞带怯地望着容与,咬了咬嘴唇,方有些不情愿地说:“原来是女公子,妘失礼了。”
叶歆瑶笑了笑,温言道:“王姬无需自责……吾等为觐见天子,远道而来,不知王姬可否为之通禀?”
自称为“妘”的少女迟疑片刻,又望了容与一眼,才轻声道:“公子,二位……上车吧!”
安车中铺陈竹席,摆放着许多奇珍,十分宽敞,舒适非常,但叶歆瑶一上车,就专门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窝着。
妘也不管叶歆瑶的举动,她硬是凑到容与身边,蓄意挑逗,十分饥渴地想与之肌肤相亲,完全不避讳车中还有叶歆瑶这么一个大活人的种种举动,叶歆瑶眼中就带上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
容与破天荒设了一层结界,将妘挡在外头,这才束音成线,问:“此女乃巫族人?”
叶歆瑶和容与都能看出,无论是这位自称为“妘”的少女,还是在场的兵士,都是实实在在的大活人。
对他们这般眼力的人来说,除非大能布下,又或是绝境形成的幻境,才有可能骗过他们的眼睛。旁的顶多能第一眼误导一下他们,断无法在接触这么久还看不出端倪。
但……巫族之人,都这般……大方洒脱,不拘小节么?
叶歆瑶微微一笑,以同样的方式回应他:“暂且不知,还需观察,至于缘由……你还记得郑姬么?那个世界便是如此,天子为尊,分封诸侯。”
郑姬,越千钊。
那件事改变了他的一生,他如何不记得?
“那个世界灵气稀薄,人丁稀少,全力教化也捞不到什么好处。正因为如此,那位教化众生的大能就十分不认真,抱着得过且过的态度,传了点必要的学问就走了。加上那个世界的人类繁衍生息不足五千年,又没遇到什么特殊事件的推动和变迁,竟还保留着对自然、对神明乃至对猛兽的崇拜,遇事不问是非黑白,反倒要先卜筮一番,问苍天与鬼神,否则心中不安。”想到越千钊,叶歆瑶轻叹一声,淡淡道:“这个时候的人族,应当是与’巫‘最接近的时刻,若是机缘巧合,就有由人成‘巫’的可能。”
说到这里,她的语调变得有些沉重起来:“巫族繁衍不易,否则也不至于躲到深山老林里,避世隐居。眼见族中新生儿越来越少,有智慧的巫师们不可能不急,用这种方式将‘人’培养成‘巫’,虽说法子有点笨,却十分稳妥,也大有成功的可能。何况‘巫’虽身怀特殊的血脉,却与人有很大的渊源,若是以人类女子为婢妾,生下混血的子嗣,增加族内实力也是个好方法。所以我一时间也没办法断定,这些人到底是巫族的后裔,还是他们圈养起来,打算发展成后裔的人。”
叶歆瑶的语气之所以沉重,倒不是为了这些人的遭遇,而是为了越千钊。
很多事情,她曾习以为常,下意识地忽略掉,就没有注意,如今想起,才发现蛛丝马迹随处可寻。
越千钊为替顾明宪改命,混迹于世俗界的皇朝之中,兴风作浪,偷天换日,而他最爱待得,无疑就是叶歆瑶方才提到的那种世俗界。
叶歆瑶之前以为,越千钊没挑个人道昌盛,天下一统的皇朝,纯粹是由于怕被人发现他动得手脚,或者惹上那些自诩正义,总喜欢将修真者和凡人分得清清楚楚,不准前者越雷池一步的卫道士。可如今想来,哪怕是没多少修士存在的小世界,像萧云霈所在地的小世界也绝对多于像郑姬所在地那样的小世界,为何越千钊独独偏爱后者?
她与千钊相遇,乃是千钊从玄牝洞天离开之后的事情,也不知他在这里经历了什么,才会有后来的改变?他又为什么这样做……当真令人费解。
“无论如何……”叶歆瑶顿了顿,整理了一会儿思路,才颇为笃定地对容与说,“我们只要去见这个帝国的主宰者,就能知道玄牝洞天中的巫族,葫芦里究竟卖得是什么药。”
没错,帝国的主宰者。
从妘的安车等级和规格中,叶歆瑶已经看了出来,这个少女应是天子的女儿。为验证自己的猜测,加上妘越过叶歆瑶,直接问容与,一副将叶歆瑶当做低贱姬妾的态度实在太过好笑。叶歆瑶纵不在意一个少女想在喜欢的人面前打压情敌的小小心思,却知自己若没在第一时间反驳她加诸在自己身上的身份,说不定会生起许多波折。本来能和平解决的事情,也可能会变成武力争端,让他们陷入连番鏖战的不利局面中。
正因为如此,叶歆瑶才出言试探一番,顺便不着痕迹地给自己安排一个假身份,很容易就将事情引导至她想要的方向。
当然,事情能进行得如此顺利,容与的长相和气度功不可没。
妘被容与的结界所阻,眼中爱慕的光芒更甚。
拥有神奇力量的巫者地位十分尊崇,就连皇室成员都要对他们毕恭毕敬,让着他们三分。所以,对于容与的行为,妘丝毫不以为怒,反倒对他更加痴迷和崇拜起来。
叶歆瑶不大好意思一直看容与的笑话,就微微侧过脸,透过罗纱观察外面。
安车悠悠,穿过种满兰草的庭院,玉石做成的栏杆被馥郁芬芳的香气环绕,尽显皇家园林的贵重与精巧。
三人在安车上坐了大半个时辰,安车终于停下。
原来,路的尽头是一处巨大的池塘,接天连地,似乎无穷无尽。
蜿蜒的回廊精巧至极,却容不下马车的前进,纵是王女,也必须弃车登船。
紫茎的荇菜铺满水面,中间夹杂着肥壮的荷叶,小荷才展露尖尖的小角,羞涩地向四周张望。
微风吹拂,水波荡漾起涟漪,与安车一样华贵的扁舟却未曾动摇分毫。
叶歆瑶看了一眼容与,束音成线,念道:“紫茎屏风,文缘波些。文异豹饰,侍陂陁些。轩辌既低,步骑罗些。兰薄户树,琼木篱些。”随后,她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琼楼玉宇,又念,“高堂邃宇,槛层轩些。层台累榭,临高山些。网户朱缀,刻方连些。冬有宎厦,夏室寒些。”
容与知她意思,回到:“砥石翠翘,挂曲琼些。翡翠珠被,烂齐光些。蒻阿拂壁,罗帱张些。纂组绮缟,结琦璜些。”
这十二句诗词,皆是招魂曲中的原话,形容自家的温暖美好,用来与四境做对比,呼唤魂魄的归来。
毫无疑问,他们如今所见到的一切,皆与招魂曲相对应。这是不是证明,哪怕此处看似美好,宛若天堂,却在繁花锦绣中步步暗藏杀机,也是诅咒中的另一环呢?招魂曲的前半段,很多人或许能够记下,但后半段呢?毕竟,如他们一般过目不忘的人很多,但在方才那般艰险的境地和紧张的战斗中,仍旧能保持平稳的节奏和冷静的头脑,将招魂曲从头到尾强记下来,一句都不差的人,绝对不会有多少。
若是没记下后半段的内容,又在死里逃生之后,陷入温柔乡……
纵是表面上仍旧轻松写意,与往常无异,叶歆瑶和容与却已将警惕提到最高,注意四周环境不说,也确保自己能在第一时刻应对可能发生的战斗。
第3卷第一百四十四章 酒酣耳热说故事
轻舟摇曳,划过莲池。
叶歆瑶留神看着,才发现这莲池看似天然质朴,实则不然……池中央堆着一座极尽精巧的石山,从山巅飞下一股瀑布倒泻在池水里。另辟一条清溪,用玉石砌岸,两岸琪花瑶草,芬芳馥郁,溪底全用珊瑚宝石筑成。
不仅如此,据叶歆瑶观察,莲池旁的绿树柳堤之上,悉数悬挂着特殊的玉石,夜晚应当会散发荧光。若是在月色的映衬下,荧光闪烁,如同天上繁星。就更不需提池中廊道亭台是如何的饰以金银,莹以珠玉,总之,堪称奢华。
妘似乎极以这莲池为傲,眼神一直期待地望着容与,希望他露出惊艳的目光,说出赞叹的言词。唯有如此,她才好有个足够的台阶下,可以骄傲地对容与宣称这一切繁华和美景的拥有者是她的父王,也就是说,如此美景也是属于她的。偏偏容与一句话也没说,半点表情未露,叶歆瑶忍俊不禁,不知该同情容与多一点呢,还是该怜悯妘多一点。
登岸,再换车。
离正殿尚有一段路程,丝竹之声已在耳边萦绕,鼓声激烈,编钟悠扬。
女子柔婉清美的歌声响起,高唱:“……冠切云之崔嵬,被明月兮佩宝璐。世混浊而莫余知兮,吾方高驰而不顾……”
叶歆瑶和容与经方才岩洞之事,对这些歌曲实在有点排斥,却架不住人家巫族重视,他们入乡,也得随俗。好在叶歆瑶曾听容与哼过这首曲子,闻声似沉浸于歌声之中,美目微闭,轻声唱道:“驾青虬兮骖白螭,吾与重华游兮瑶之圃。登昆仑兮食玉英,与天地兮比寿,与日月兮同光。”
见她竟与乐人相合,妘勾起一丝讥讽的神情,再度望向容与,希望从他的眼中也得到同样的蔑视。毕竟对妘来说,叶歆瑶若当情敌的话,实在是个太难对付的家伙。
美人万般期许,奈何容与……不解风情。
妘咬了咬下唇,愤愤地看了叶歆瑶一眼,方高声道:“停……”
正殿金碧辉煌,种种富贵繁华自不必说,也热闹非凡。
妆容艳丽的舞伎水袖清扬,踩着节拍翩然起舞;容貌秀媚的侍女倚在男人身侧殷殷劝酒,羞涩娇柔之中又流淌着绵绵情意,令人心荡;案几上摆放着来自天南海北的佳肴……炖得酥烂的牛筋,清炖甲鱼为羹汤,一旁有烈火炙烤羊羔。天鹅肉用醋溜起来,野鸭块在器皿中煲煮,大雁被煎得喷香,鸽子被炸得酥脆。肉羹配上各式各样的主食与点心,一旁还放着甘冽的美酒与新鲜的蜂蜜。
琼浆玉液,美味佳肴,有人欣赏,自然有人兴致缺缺。这些人在侍女的陪伴下,三五成群做着游戏,六簙、掷彩、射勾等等不一而足。
妘似是见惯了这幅景象,又是个极为得宠的主儿,侍者没一个敢拦她,直接让她冲到正殿上,直接赶走几个美丽至极的妃嫔,拉着坐于最高处的男子,小声向对方介绍叶歆瑶和容与。
公侯之后,巫者神通。
若说前一个身份,并没有什么稀奇特殊的,后一重身份,则让对方动容。
这位帝国的统治者听完妘的话,抬了抬眉毛,自有侍者命乐声暂停,舞伎和劝酒的侍女识趣退下。
叶歆瑶冷眼看着,见他一声令下,哪怕之前再开心,再失态的人,都立刻整理衣冠,正襟危坐。群臣若有醉醺醺的,可能会在接下来的场合中失态,旁边就有侍者递来一种带有刺鼻气味的草,让对方醒酒。
“这里的东西,什么都不要吃!”纵然知道容与不会轻易落了算计,叶歆瑶还是提醒道,“吃了的话,或许会永远留在这里。”
她可没忘记,招魂曲的后半段全是讲“故乡”的美好,倘若魂魄受到诱惑,回归故乡,岂不就永留此地?险地的陷阱是一种,安逸中的陷阱又是一种,只要没出玄牝洞天,就一步都错不得。
容与轻轻颔首,问:“谁来?”
叶歆瑶略作思考,便信心满满的说:“同坐一案,你上首,我应对。”
“好。”
正如叶歆瑶所料,对方示意左首的公卿往后退了两案,盛情邀请二人坐下。叶歆瑶微微一笑,温和有礼地回答道:“我等远道而来,冒昧打扰已是十分失礼,岂能让诸公连退两步乎?”
她在说的时候,容与已经用行动做了示范……他站在了案几后毯子的左边,而非正中间。
妘的父亲,此处的主宰者天庭饱满,鼻直口方,虽无十分的英俊,不是一般女子会爱慕的容貌,却让任何见到的人都不得不赞一句“伟丈夫”。他的目光微微落在叶歆瑶的身上,随即恢复正常,朗声笑道:“既是如此,还请二位入席。”
见她仍旧代容与回答问题,妘按耐不住,怒斥道:“你是何等身份,竟敢越过公子答话?”
听见她这样问,叶歆瑶就知道为何她的父亲最宠爱于她……很多时候,一个冲动的,做事不经过大脑,偏偏身份地位又十分尊贵,一般人还不得不开口回应她的问题的王姬,实在是既能保持自己面子和名声,又无往而不利的杀器。
叶歆瑶笑了笑,不以为意地说:“负责的方向不同罢了。”
寥寥九个字,却勾起人无尽的想象空间。
既然说负责的方向,那肯定不是说身份,而是在“巫者神通”上,那么……天子望着妘,半是斥责,半是宠溺地说:“妘,不可这般无礼。”
直到目前,他表现得都很像一位“那个时代”的正统帝王。
叶歆瑶打量着晶莹剔透的美酒,假装一饮而尽,实则将之倾洒。
既然一次试不出来,那便见招拆招。
天子重新唤了舞伎上来,乐声也再度奏响,但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天子和叶歆瑶的对话上。
对于陌生人,热情好客又不失多疑的天子自然是询问家世,并奇怪,天下诸侯他都见过,为何对风姿卓然的两人没印象。叶歆瑶则回答,说他们来自海上的一个国度,那儿遍地是黄金,到处是美玉,各色奇珍数不胜数。人民安居乐业,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极尽幸福美好。至于你们为什么不知道……那是因为我们一族比较排外,不想与外界接触,从来不派人到外界,而机缘巧合来到这里的人们,全都不想回去,这个秘密也就保存了下来。
为表示自己的“神通”,外加证实自己说得话是真的,叶歆瑶随手一挥,将前世见过的,比眼前宫室还要华美壮丽的宫殿展现在众人面前,一时间,也不知跌落了多少酒杯,惊住了多少人的眼球。
天子见状,神色终于带了一丝尊敬,略为神往地问:“既是如此,二位为何……”
“此事说来话长。”叶歆瑶长叹一声,颇为忧伤地说,“故乡富饶,遭怪物觊觎,一万载黑龙碍于十巫结界,无法穿行,就以异法,在一渔女出海时将之掳去,令其受孕,十载方生下一女。此女杏脸桃腮,妩媚多姿,君上甚爱之,与之相处日常,被其迷去心智,神识为黑龙所侵。若非君上有真龙之气护体,黑龙又被结界所阻,故乡危矣!”
冷落正室宠幸小妾的事情,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被叶歆瑶加上点神话色彩,更让人沉迷。加上叶歆瑶容貌好气质好,口才也好,说起故事来栩栩如生,仿佛这些事真是她亲身经历,而非信口胡诌,让人深信不疑的同时,也深深被故事吸引:“君上宠爱妖女,群臣无法,求于王后,盖因公子越乃王后所出幼子,蒙天所爱,神通不凡,未及弱冠便为十巫之首。王后于宗庙中长跪九九八十一天,赤忱之心感动上神。但戒律终究是戒律,不得随意违反,上神吩咐我等,必须出行海外,寻得几件举世无双之奇珍奉上,方能破除戒律,应群臣与王后之许。”
妘听故事听得入了神,又听得心上人的性命,更是反复念着这个名字,甜蜜味儿从心底蔓延。但她咀嚼片刻,突然想到一件事,质疑脱口而出:“公子越乃是王后幼子,十巫之首,那你呢?”
此言刚出,天子就摇了摇头,众人也无奈。
这位王姬,实在是……这位女公子能与十巫之首,王后幼子平起平坐,无论在世俗界中的地位,还是在神庙中的地位,都应该十分尊贵才是。而十巫之中的女性,只有那么一个好么?
叶歆瑶“好脾气”地笑了笑,十分平静地回答道:“我乃先帝之孙女,现居十巫中的巫姑之位。”
这个答案在众人的意料之中,却让妘仿若雷劈了一般,她咬了咬下唇,有些忐忑,又十分坚定地问:“你们……你们故乡的十巫,可以娶亲么?”
“妘……”
“父王……”妘望着容与,期期艾艾,羞涩却毅然道,“妘对公子越……一见钟情。”
第一百四十五章 异象引得公卿惊
此言一出,众人的神色顿时就微妙起来。
叶歆瑶一见便知,此地虽风气开放,却到底要计较写礼仪。也就是说,私下表白什么的完全可以, 当众表白未免就有失身份,尤其妘还是天子之女,堂堂正正的王姬,但直接拒绝的话……她反应 极快,立刻秘密对容与说:“青莲。”
容与本打算直接拒绝,听得叶歆瑶的提示,便将一缕内息注入青莲剑中。
薄薄的冰霜覆盖住了古朴的案几,让人摸不着头脑。
还没等天子询问缘由,就有侍者不顾仪态,焦急万分的奔过来,附耳给天字旁的人说了什么,那个 明显是天子近臣的人呢怔了一怔,随机小跑到天子身边,将事情告知。
天子霍的站起,神色激动,近乎失态:“当真?”
“绝对不会有错。”近臣的脸上,也满是狂喜的神情,“就在方才,神迹降临了!”
群臣听得这个消息,和天子一般按捺不住,跟在天子后面,急匆匆地走出正殿,一齐向南方望去, 果然见南方的天空红光冲天,恰是先祖记载的“神迹”显灵的样子。
叶歆瑶掩住笑意,给容与使了个眼色。
容与会意,青莲剑的寒光与冰雪越发迫人。
“巫咸,你的剑……”叶歆瑶轻呼一声,随即自知失言般地刹住话头。
她“有心掩饰”‘却架不住旁人留神观察,妘就是其中一个。
人都是这样,遇上和心上人有关的事情,总会忍不住留神关注,恨不得记下他的一举一动,怎么也 看不够,妘也不例外。这位骄纵的王姬对容与一见钟情,恨不得了解这位冷若冰霜,孤若寒星的男 子多一点,哪怕这些信息由她看不顺眼的人说出来也一样。所以她的心神忍不住被叶歆瑶叙述的故 事牵引,边听边想,心疼与容与的遭遇,骄傲于他的本事,又带着一点难以言喻的焦急。
若非心怀忐忑,十分不安,她怎么会不顾脸面,在大庭广众下说出这些话来?
叶歆瑶故意将“他们那儿的规矩”说得十分森严,妘对比着自己这边的巫祝要求,心中已是信了大 半,却由于一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十分不甘心。眼下见容与的佩剑展露异象,数百年不曾出现的 神迹又再度降临,又是骄傲又是痛苦。
她喜欢的人,果真是极有本事的,才略略露出一点神通,就能让神明重新眷顾他们,若是他能留 下……对,父王也一直忧心神明之事,听说这些年,天灾人祸不断,隐隐有……若是在这时候 ,神庙中来了一位法力高强的巫祝……
想到这里,妘也不顾什么,匆匆忙忙走到天子身旁,附耳低语。
叶歆瑶一直关注着众人动向,见到这一幕,淡淡的笑了起来。
想引得两个身份地位足够崇高,修为本市样样比他们好上一大截的人背井离乡,留在此地,应当怎 么办呢?功名利禄?在没有摸清楚他们的性子之前,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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