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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不言仙-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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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映泉转了转头,笑道:“难得听见师妹如此一本正经地说话。”
    兰不远道:“久在师兄身边,不知不觉也偷到几分风度气质。”
    “师妹呀……”沈映泉摇着头,手指虚虚点她。
    “师兄啊……”兰不远眼神诚恳,仰慕崇拜。
    “‘扑风’既然不作恶,师妹也不必将遇到它的事情告诉旁人,免得有人为着妖丹,害了它性命。”
    “是!”兰不远狠狠地点头。心想:“这厮搞那么大动静,真的只是为了吓我不成?”
    兰不远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很久。
    到了一处较为平坦的林间空地,沈映泉将火把插进土里,坐到一块半人高的石头上。
    “夏侯将军,出来歇歇吧。”
    兰不远吊起眼睛,四下张望:“谁?谁?哪?哪?”
    “哈哈哈。”一声朗笑,夏侯亭缓步从林间踱出来,银甲外披了一件黑披风,背上背了个睡得冒泡的小人儿。
    “本想赏个月,不想遇上个哭鼻子的小娃儿,非得让我带他来寻他师姐。到了山里,他却是自己睡着了。我好不容易追上二位,见二位卿卿我我,便不好打搅。”
    兰不远窜到夏侯亭身边:“将军真是个好人啊!咦将军你的披风……咳!”
    夏侯亭挑挑眉,浑不在意地把看起来像是利剑割破的披风一角撕下来扔到地上:“兰姑娘可要仔细脚下,断裂的枯枝是极为锋利的。”
    兰不远点头道:“是极,大师兄也要当心些。”
    沈映泉颔首不语。
    兰不远心想:“难道方才姓沈的消失的时候,就是和夏侯将军大战了一场?!哎呀呀,英俊的将军英雄救美,该用什么姿势以身相许才好……”
    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兰不远一向清亮的眸子里染上一丝阴霾。
    只一瞬,她的脸上绽开媚笑:“将军……我和大师兄是清白的!我一向最是仰慕那些征战沙场的好儿郎!若是能遇上将军这样的好夫君,生他几个娃,那真是要到庙里烧它九十九炷高香呢!”
    夏侯亭嘴角一抽,眼风越过兰不远头顶,飘向坐在石头上似笑非笑的沈映泉,似乎理解了沈映泉的所作所为。
    夏侯亭不自觉地倒退两步,和兰不远保持安全距离。
    火把不紧不慢地烧得“噼啪”响,黄舒伏在夏侯亭背上打起呼噜。
    沈映泉和夏侯亭二人十分默契地望着天,兰不远心中唱了一出又一出大戏。
    终于,月行中天,沈映泉动了。
    夏侯亭偏头示意兰不远:“接着。”
    他把背上的黄舒交给兰不远,大步走上前,和沈映泉并排走到空地中央。
    “哎哎哎!黄师弟快醒醒!”兰不远果断拍醒黄舒。
    “兰师姐?我是不是在做梦?我怎么会梦到师姐抱着我啊?”黄舒的脸可疑地红了。
    兰不远冷汗直冒:“不是你让夏侯将军带你来找我的?!”
    

第14章 聚运阵

  黄舒听到“夏侯将军”四个字,愣了下:“夏侯亭……将军?哦,对,没错,是他,是我,来找,师姐。”
    兰不远心说:“孩子你每次撒谎的时候都这样断句,真的很明显啊。”虽然疑惑,但此刻顾不上和这小娃计较。
    空地正中,沈映泉和夏侯亭并排而立,暂时没有要谈话或是交手的迹象。
    听到黄舒的声音,夏侯亭回头一看,目光落在兰不远拍醒黄舒、还没来得及收起的巴掌上,浓眉一皱,脸上隐有怒气。
    “劳烦兰姑娘先回去!”
    兰不远盼的就是这一句。闻言一蹦而起,喜滋滋抛下黄舒想要走。
    “铿锵”一声,一柄寒剑激射而来,将兰不远的脚尖钉在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兰不远嚎得撕心裂肺。
    “兰师姐,别喊了,没事儿。”
    “啊啊啊啊!啊?”
    兰不远低头一看,利剑前后轻轻摇晃着,却是扎在鞋帮子上。
    黄舒脸上绽开大大的笑脸:“十丈之内,大师兄能飞剑斩断蚊蝇的翅膀从无失手,我可见识过呢!”
    兰不远腹诽:我倒是觉着这次是失手了呢……若不然,沈映泉怎么会是一脸死了老婆的懊丧模样?
    夏侯亭笑了:“沈道长这是何意?既然此时逗留在此地,难道不是应该和我想的一样?为何要留下不相干之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整片林间空地似乎亮堂了许多。
    兰不远费力地拔出扎在鞋帮上的剑,右脚拇指一动,从那缺口拱了出去,登时垮下脸,生无可恋地控诉道:“大师兄,我一个清白女儿家!脚是可以让人随便看的吗!你究竟意欲何为!你得负责的!”
    沈映泉胸膛起伏片刻,决定当兰不远死了。
    平复了呼吸,他知道夏侯亭心存试探,便缓声道:“夏侯将军既然带了人来,在下如何又带不得?”
    “哈哈哈哈!”夏侯亭放声大笑,“沈道长,实不相瞒,我带黄舒到此,是要给他机缘。莫非沈兄当真对兰姑娘一往情深,也想要给她好处?”
    兰不远“呵呵”一笑,压低声音对黄舒道:“黄师弟,你有没有觉得,夏侯将军提起那劳什子好处的时候,语气就像说要送我们回老家、送我们上西天见佛祖似的?”
    黄舒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回道:“不会的。夏侯亭的老家就在卞京,我的老家也在卞京。而且他也不信佛祖的。”
    兰不远:……一点也不好笑。
    夏侯亭和沈映泉二人齐齐抬头看了看天。
    沈映泉道:“将军想必很清楚,你我若是争斗起来,谁也讨不了好。时间不多了。”
    “……”夏侯亭微微蹙眉。
    沈映泉摇头笑了笑:“将军也不必这般防备我。其实,我所求的,和将军并不冲突。”
    见夏侯亭不语,身体微绷,沈映泉无奈地叹道:“将军不信我。那我开门见山说罢。我知道将军要的是八相聚运阵中的龙气,而我却不是。”
    兰不远眯起眼睛,仔细打量四周。阵?龙气?
    夏侯亭强压下心中的惊恐,冷笑道:“想不到你当真一清二楚。那么,你所图为何!你又如何得知今日开阵?!”
    沈映泉目光闪烁:“将军如何得知,我便如何得知。”
    “不可能。”夏侯亭负了手,面上流露出坚定的崇敬之色。心道:“国师绝对不可能将此事告诉第二个人。”
    沈映泉垂下眸子,语气略微低沉:“今日,在下遇到将军,也算是缘分。我便不瞒将军。”
    他走开几步,像是要表明自己绝无偷袭之意。负了手,叹道:“家母最大的心病,便是二十年前失踪的,我的外祖父。”
    听到“二十年前失踪”,夏侯亭视线一凝,微微眯起了眼睛。
    沈映泉语带嘲讽:“夏侯将军,我们这一代,无论王公贵胄、世家子弟,还是修行之士,哪一个不是从小听着八仙大战妖龙的英雄故事长大?呵,不过是八位筑基修士,斗败一条三阶妖蟒罢了。”
    夏侯亭微微沉下脸:“三阶妖兽,相当于人类结丹修士,妖兽天性残暴,破坏力又岂是人类可以比拟?那八位英雄舍生斗败了妖蟒,如此大义,哪里不值得称道?”
    “若不是那妖蟒先吞了八百人,腹部鼓涨加上雄黄的药力以致动弹不得,便是再多一倍筑基修士,也伤不了它分毫。”
    “呵,”夏侯亭负手,“如此,八位英雄更是替那八百无辜者报了仇,想必他们在天之灵,也会感念八位英雄。”
    沈映泉笑了:“夏侯将军,在下曾经以为,朝廷中只有文官能将黑说成白,今日将军当真是叫我长了见识。那八百人,腹中灌满雄黄,被同族驱赶着,以身饲蛇……夏侯将军,他们的仇家,当真是那妖蟒?”
    夏侯亭重重拂袖:“编造如此谣言者,其心可诛!只有那些心怀不轨的刁民,才会信、才会传!沈映泉,你的外祖父若是命丧妖蟒之口,你更当潜心修行,守护天下苍生,不叫惨事重演。而不是听风便是雨,胡乱猜疑。”
    “家祖并非命丧妖蟒之口,而是死于同类相残。”
    “沈映泉!”夏侯亭低斥,“你若执迷不悟……”
    “外祖姓曾,正是那八英之首。”沈映泉微微仰起了脸。
    夏侯亭身躯微震。
    二十年前的秘辛,夏侯亭是知道的。那次除妖行动,皇帝正是指派给他的父亲夏侯明。在夏侯明看来,就近捉了八百名百姓灌满雄黄酒,然后投入蛇窟喂蛇,只是顺带一提的小事,不足挂齿。最让夏侯明津津乐道的,是那大蛇体内生有几根小臂粗细的筋络,烧来下酒口感天下无双。
    这种事情,武将们都不会在意。打仗时,就近征用百姓本就是惯例,这些征用的百姓,作用就是送死,送到敌人刀下和送进妖蟒腹中,有何区别?都是为国捐躯,都是利国利民。
    只不过,这种事情是永远不会拿到台面上来说的。虽然武将们向来不屑文官的假惺惺,但不得不承认,有文官替他们摆平了舆论,的确能省下不少心。
    夏侯亭原以为,沈映泉的外祖父便是那八百人之一,不想,竟是斩杀妖蟒的筑基修士之首!
    

第15章 伤对伤

  流传在世间的故事中,八仙斩杀妖龙功德圆满,当即羽化登仙去了。
    而夏侯亭所知的,是那八位修士切开妖兽皮肉时,不慎身染妖气,陆续死去。
    莫非这其中还有内情?
    沈映泉自然知道他的话给夏侯亭带来了怎样的震动。
    高手相争,争的便是一息、一寸。
    夏侯亭双眼微微睁大的一刹那,沈映泉足尖一点,欺身而上,一掌击中他的后心。
    若是沈映泉利剑在手,这下恐怕是能取了夏侯亭性命。
    一击得手,沈映泉道声得罪,在夏侯亭身上连点数下,封住他的内力,然后搜了搜身,找出一把匕首远远地掷出去。
    “不要杀他!”
    黄舒突然扑向场中,两条短小的胳膊一张,挡在夏侯亭身前。
    “大师兄,夏侯将军乃是朝廷命官,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小道童双目圆瞪,怒斥沈映泉。
    静了一瞬。
    下一刻,兰不远拎起黄舒。
    “兰师姐你干什么!放开我!”黄舒尖叫连连,被兰不远捉住向后拖去。
    “呵呵,呵呵。大师兄、夏侯将军,你们继续哈,当我们两个不存在。”兰不远笑得谄媚之极。
    “兰师姐!”黄舒一边挣扎,一边飙泪,“我要救夏侯!我要救夏侯!”
    “夏侯……?”兰不远沉吟着,脚步却不停,重新退回了几丈外。
    “大师兄我不许你杀他不许你杀他!”黄舒情急之下,露出了孩童模样,“夏侯你不能死呜呜呜……沈映泉你敢杀他父皇定将你碎尸万断!!!”
    父皇?
    沈映泉转过头来,温和地笑道:“请安心,我不会对夏侯将军不利的,只是他信不过我所以……”
    话音未落,他怔怔地低头望着胸口。
    半截剑尖透胸而出,几道细细的血泉向着剑尖聚拢,然后坠落。“滴——答答答答扑簌簌!”一叠声敲击在沈映泉身前的泥地上。
    沈映泉闷哼一声,疾点几处穴位,在对方用剑横绞之前,狠心向前一扑,生生将自己的身躯从剑上抽离。
    夏侯亭一击得手,以剑拄地,单手虚掩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注视着逃到一丈之外的沈映泉,眼神冷漠,像一头受伤的雄狮盯住自己的猎物。
    而沈映泉就狼狈多了。虽说有灵气护体,肉身较常人强悍许多,但挨了穿胸一剑,也不是那么好受的。他凌乱喘息着,口中咳血,胡乱撕下衣袍下摆,斜着缠住前胸后背,又将体内灵气调至伤处,将断裂的肋骨和肌腱堪堪接合。幸好夏侯亭被封住了内力,准头、力道大失,没能一击切断心脉。
    “师姐?!”黄舒惊喜道,“师姐假意拉我,其实是把剑送到夏侯手中?!”
    兰不远见沈映泉脸色一沉,似乎随时要飞身取她小命,急忙哭丧了脸,摊手解释道:“师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方才我帮你保管着宝剑,见黄舒碍你事,情急之下过来带走他,师兄你也见到了,这小子挣扎得厉害,我只能扔了剑腾出手来,谁知道剑被夏侯将军捡了去……师兄你一定要相信我……”
    又见夏侯亭似笑非笑瞥来,兰不远叹息不已:“夏侯将军,我不是说你拿到剑不好……我中立,你们继续哈。”
    两个伤者齐齐冷笑。
    兰不远无奈:“黄师弟你看,我又得罪人了。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总是被误会被伤害?”
    黄舒深以为然:“我知道的,师姐你是个好人。”
    “夏侯将军,你我二人都受了重伤,若是继续争斗,恐怕这一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沈映泉重重喘着气,“今夜之事,想必将军也不愿叫人知晓吧!”
    夏侯亭拖着剑重重踏前一步:“死人自然无法泄密。”
    “将军自大了。”沈映泉缓缓吐气,“将军慧眼,且看看我若是全力以赴,将军能撑过几个回合?”
    他的身上隐隐泛起一层白雾。
    夏侯亭瞳孔一缩,惊道:“你……筑基了?!”
    “尚未。”沈映泉老实承认,然后叹口气,话锋一转语带冷意:“但是想必将军不会看不出来,只要我想,随时可以筑基。”
    筑基时,体内杂质瞬间排出,同时,身上无论新伤旧伤,只要不损及根本,都能够即时痊愈。
    筑基本就是“脱胎换骨”。
    沈映泉眼下会受伤,纯属大意。先前在林子里,二人匆匆交过手,沈映泉占上风。
    方才用计打伤夏侯亭又封住其穴道之后,实战经验不足的沈映泉以为夏侯亭再无威胁,也料不到自己抛向兰不远的剑会成了变数,这才被夏侯亭成功偷袭。
    论实力,本就是沈映泉略胜一筹。
    夏侯亭自然心知肚明,沈映泉一旦筑基,重伤在身的自己绝非敌手,刚被偷袭一次,沈映泉定是十分警惕,此刻不宜妄动!
    夏侯亭向来能屈能伸,当即朗笑道:“怪我了。如今才知晓沈道长的诚意,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将功补过?”
    沈映泉微微松口气:“将军言重了。”
    他自然是不愿此时筑基的。带伤筑基,虽然能让伤势痊愈,但也会造成永久的瑕疵,多年苦捱的心血白白浪费,如何甘心?
    “夏侯将军,既然先前有些误会,那沈某便把不好听的话说在前面——我筑基,只需要半息。将军若无十足把握,切莫做蠢事。”
    夏侯亭不恼:“只要沈道长言而有信,不打龙气的主意,需要我做什么,只管吩咐!”
    沈映泉嘴唇微动,正要说话,突然轻“咦”一声,望向兰不远:“如此良机,你为何不逃?”
    兰不远义正辞严:“师兄和将军都受了伤,眼下正是最需要关怀的时候,我怎么可能弃二位于不顾?我虽是弱女子,可绝非贪生怕死之辈!”
    心说:“看人也太傻了,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逃跑不是逼人灭口嘛!晚死晚投胎,能拖一刻都是好的。世界多么美好,死皮赖脸也要活下去才是……”
    黄舒举起小小的拳头:“我也是!师姐,我也要像你一样!绝不贪生怕死!师姐,你就是我的楷模!”
    两个重伤者眼角嘴角乱抽。
    夏侯亭目光悲凉,众人虽不懂得读心术,却从他脸上看到“天亡我大庆”五个大字……
    

第16章 筑龙基

  兰不远其实是忐忑的。
    小命悬在半空晃悠,她自然是尖了耳朵,留神听着那一黑一白两尊杀神的每一句话。
    八相聚运阵、龙气。听起来好像是十分了不得的好东西!
    这些年来,挑起纨绔子们打架,然后趁乱摸走他们钱袋的事,兰不远可没少干。今日这形势,仿佛可以来一票大的?!虽然这阵法听起来有些玄乎,可是富贵险中求嘛……兰不远脸上浮起一个真诚的奸笑。
    再看那二位伤者,已经各自盘了膝,就地调息起来。
    “你不怕?”兰不远将黄舒拉到一株矮树旁,压低了声音问道。方才黄舒那一声“父皇”,自然叫兰不远心中打起了小算盘——十岁的皇子……不就是当今皇太子嘛!
    黄舒摇摇头:“师姐和夏侯,是我最信任的两个人。从小,夏侯对我最好;来到青陵派之后,师姐你对我最好。只要在你们身边,我什么也不怕。”黑亮的眸子闪了闪,用小大人的语气说道,“你们两个,便是我现在生命里最大的意义了。”
    兰不远身体微微一震,仿佛忆起了什么不好的往事。片刻后,脸上浮起薄怒:“我对小屁孩没有半点兴趣!难怪小师叔和大师兄不愿和我好,原来就是你在作怪叫他们误会了我!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她气哼哼地拂袖而起,像躲避蛇蝎一样远离了黄舒。
    黄舒一头雾水:“师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兰不远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动过怒。这一刻,因着一些回忆,她有些压制不住胸腔中的怒火。
    “世间怎会有如此蠢物!”她一拳击打在面前的树干上。
    “猪!比猪还蠢!这样坑他,竟还当我是好人!”又一拳。
    坚硬粗糙的树皮磨破了兰不远的拳峰,火辣辣地疼。
    整处林间空地,已越来越明亮,不知从何而来的淡淡白光笼罩在头顶。沉浸在莫名其妙的情绪之中的兰不远并没有留意到身边的异状,她一边嘶嘶抽着气,一边继续殴打那株无辜的大树。
    “蠢物!蠢即是罪,蠢死了活该!”
    “好好的太子不做,跑来送死?桀桀桀……”
    黄舒虽然不解,但他一向无脑信任兰不远,虽然一个人站在空地边缘,背靠着黑黢黢的树林子,小腿肚子有些发颤,却还是老实待在原地,一会看看空地中央老僧入定的沈、夏侯二人,一会小心地瞄瞄三丈之外捶树不止的兰不远,他委屈地扁了嘴,抱了抱自己的小肩膀,就像一只被主人罚站在风雨里的小猫咪。
    整片空地,渐渐明亮如满月照耀,如水的白光铺了满地。
    沈映泉道:“将军,我先助你!”
    夏侯亭微微颔首,向着黄舒躬身道:“皇叔,你过来。”
    沈映泉脸上浮起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
    夏侯亭从怀中取出一块阴刻有舞凤图案的鲜红玉玦,郑重放在黄舒手上,然后吃力地提起沈映泉的剑,在地上画了个三尺的圈。
    “皇叔你听好,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这个圈,凤佩在手,龙气自然会归附到你身上。等到这里不再有光亮,你……跟着活下来的人回门派去,今夜到过后山的事,永远不要向任何人提起!”夏侯亭明白,就算黄舒没有说出“父皇”二字,以沈映泉的聪慧,也能猜测到他真正的身份,便也不打算再隐瞒。
    夏侯亭乃是皇后的亲侄孙,论辈份,“黄舒”正是他“皇叔”。
    当初太子听从国师吩咐隐了身份到青陵派时,如是说道:“自小,我的身边就只有夏侯你一个。去了青陵派,我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夏侯你叫我‘皇叔’,我便化名为‘黄舒’,旁人这样叫我时,我好假装夏侯依旧陪在身边。”这样说话的太子殿下双眼乌黑,裹满一包泪,叫夏侯亭的心酸得像在醋缸里泡了九九八十一回。
    此刻听着夏侯亭的丧气话,黄舒心中又痛又委屈,放声大哭起来:“夏侯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要我了吗?你要死了吗?我不!我不要什么龙气!我只要你好好的!”
    “听话!”夏侯亭无奈地按了按他的头顶,“皇叔,记住,你是太子,你心中要装的,是大庆万万子民,而不是我,或者某些不相干的人……咳。”
    “不……”
    夏侯亭抬起手,轻轻掩住黄舒的口:“记住,国师是唯一能够信任的人。除了他,不可以相信任何人!”
    黄舒挣不开他的手掌,急得呜呜直叫。
    “最不可信的,便是你父皇,如今你还小,说与你听,你也听不懂,你只需要信我。”夏侯亭冷笑一声:“在这龙脉处设下八相聚运阵,掠夺了我大庆气运助他结丹……呵,有如此帝王,实乃万万百姓之祸!皇叔,你心性纯良,又得国师襄助,只要引龙气入体筑得龙基,日后成就必定不可估量!”
    夏侯有意无意用余光扫了扫沈映泉:“聪明人自然会知道,是该效忠一个不择手段满心只有自己修为的君上,还是择木而栖。”
    沈映泉垂了眸,双目中隐隐有波光流转。
    “沈道长!”夏侯亭郑重地看住沈映泉,“龙气聚形时,阵中会生成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方神兽幻影守护龙气,需击散或是以血肉祭之,使其重归天地。只有除去四尊神兽,龙气才会显形。”他喘了口气,“你我虽然受了伤,但各自全力一击,当可除去两尊……”
    沈映泉不解:“那剩余两尊……难道……”
    “不错。以我身饲一尊,另一尊……”夏侯亭微笑着,望向不远处捶树的某人,“多亏沈道长救回了坠下山坡的兰姑娘。”
    沈映泉微有疑惑:“倘若今日不曾遇到沈某,将军又当如何?”
    夏侯亭笑得云淡风轻:“总得有弟子巡山不是么?”
    “那么,将军第一日请张掌门陪同到后山‘除妖’,便是为了确认巡山的路径?”
    “不错。从门派中带人出来,总归是麻烦。”
    “明白了。”沈映泉心中虽然仍有疑惑,但却不再言语。
    

第17章 变故生

  沈映泉暗暗思忖起来。
    巡夜的弟子在巡山过程中出了事,无论怎样猜测,也猜不到护送宝册的将军身上去。夏侯亭原本的计划应当是在这八相聚运阵附近擒了两名巡夜弟子,封了穴道,血祭两尊神兽,他自己全力击散一尊,剩下一尊……夏侯亭定有后手!或许真正的打算是把“黄舒”祭了阵,他自己取龙气筑基,也未可知。
    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一脸呆滞的黄舒,沈映泉念头一转,心道:“这兰不远果然心机深沉。青陵派上下,她唯一交好的便是这个极不起眼的十岁小道童,谁能料想,这竟是隐藏极深的一尊大佛,当朝太子!虽说在长生的结丹皇帝面前,太子就是个笑话……却也是太子啊。”
    空地更明亮了些,白光已隐隐有些耀眼。
    二人全神戒备等待了片刻,却不见有丝毫动静。
    终于,沈映泉似乎有些心焦,无话找话道:“将军如何又放心我了?不怕我抢夺龙气么?”
    夏侯亭漫不经心:“原不知沈道长竟已是蓄满了筑基的灵气,是以怀疑沈道长,是我多心了。沈道长经脉中既已爆满,哪里又能再容得下龙气呢?若是强行吸收了龙气,不待我出手,便是要爆体而亡。”
    沈映泉不置可否,微笑着转移了话题:“不知四方神兽现身之前,有何征兆?是否需要将兰师妹请过来了?”
    夏侯亭瞥了眼捶树的兰不远,眼角微微一抽:“会有八道地光。沈道长不知?”
    微微蹙眉——是否遗漏了什么?
    未及细想,眼前突然蓝光划过。
    “一!”
    二人飞快地交换眼神:“谁去捉兰不远过来?”
    蓝光又现!
    “二!”
    “你去!”“你去!”
    蓝光再闪!
    “三!”
    “不去拉倒!”“我……”
    亮如白昼!
    “四!”
    “好吧……”
    夏侯亭扶剑而起,强忍着胸口翻涌的气血,大踏步走向兰不远。
    第五道蓝光正有闪耀的迹象。
    夏侯亭向着兰不远的肩膀伸出了手。
    一切仿佛突然定格了。
    “咔——擦!”
    兰不远面前的树干上,缓缓裂开一道缝隙。
    林间空地上,那不知从何而起的莹莹白光渐渐暗了下去……
    第五道蓝光迟迟没有亮起。
    夏侯亭的心中却如同有电光划过!竟是忘了,沈映泉方才提到,失踪了二十年的外祖父?八位“亡故”的筑基大圆满修士?二十年前建成的……八……相聚运阵!
    二十年,便让赵成运从筑基初期突破至金丹!恐怕掠夺的不止国运,还有旁人的修为!毕竟国运缥缈,化成龙气虽于修行有益,但最大的益处,却只在筑基之前。以龙气筑基,自然不是寻常灵气可比拟。
    而赵成运建这八相聚运阵时,早已筑基多年,龙气于他而言益处小到忽略不计,根本没有必要损害国祚,此举可谓杀鸡取卵完事还不吃鸡。
    原来……非是为了龙气,而是以人祭阵、夺取修为!
    夏侯亭头皮发麻。掠夺旁人修为,毋庸置疑乃是邪魔外道所为!若是此事暴露了,赵成运恐怕会成为全天下修士之公敌!人人得而诛之!
    试想,只要是个修士,时刻就有可能被人夺了性命和修为,苦苦修行,却是性命难保,只为他人做嫁衣?这岂不是比那以女子做炉鼎的邪修更加可怖可恨?!以人为炉鼎,还需威逼利诱,得了对方同意才可以双修采补,而作为大庆国的修士,生杀予夺皆操纵于国君之手,便是要掩人耳目,也只需让二十年前八仙战妖蟒的英雄事迹多演几遍罢了!
    夏侯亭越想越心惊!
    “将军……”弱弱的女声响起。
    “咳,咳,将军……你这样,我会很羞涩的。”
    “那个将军,你都动手动脚了,可不能半途而废啊,不能始乱终弃啊……”
    “什、什么?”夏侯亭迷茫地眨了眨眼,从沉重的家国大业中抽回了神来,惊觉自己一只右手沉沉放在兰不远肩膀上,她正双目放光,冲着他飞快地眨动着眼睛,上下睫毛几乎都绞在一块儿了。
    “你的眼睛抽筋了?”夏侯亭惊恐地缩回了手,在披风上擦了擦。
    兰不远白他一眼:“又是个不认帐的。”
    “什么帐……不对!地光?!”夏侯亭倒吸一口凉气,疾疾转身望向空地中央。
    黄舒并没有出事,依旧老实站在原地,沈映泉也没有异动,只略微探询地望着夏侯亭。
    夏侯亭也是一头雾水。
    对于八相聚运阵,夏侯亭并无更多了解。他所知的一切,都是离京之前与国师那次密谈所获悉,在此之前,谁能想到就在离卞京不远的青陵山上,竟有如此断送国运的阵法存在!
    然而国师交待的,只是八相聚运阵的准确方位、开阵的时辰、异相,以及四方神兽应对之法,并没有提到阵法开一半就停住了该怎么办?!
    “你方才说什么?半途而废?若不想半途而废,该如何做?”夏侯亭病急乱投医,将方才听进一半的话当成了救命稻草,转头紧紧盯住兰不远。
    兰不远顿时羞红了脸蛋:“哎呀……将军你是要对我负责吗?请给我几天时间考虑考虑,毕竟我还有些放不下小师叔……”
    夏侯亭:“???”
    这是什么跟什么?
    夏侯亭觉得自己一定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试图和这个女人交流。
    就在此时,兰不远身后突然响起一阵细密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兰不远一声鬼叫,径直扑向夏侯亭胸膛,可怜的年轻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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