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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不言仙-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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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不远想着自己的心事,只凭着本能走到了床榻边上,取出白后菇交给凤倾绝,告诉了他用法。
    老夫妇二人眼中含泪,抓住彼此的手,嘴里不住地向兰不远道谢。
    ……他们没反应过来这个天仙一样的姑娘是谁。
    也怪不得他们。认识兰不远的时候,老夫妇是打心眼里把她当作了“大妹子”的呀!
    凤倾绝的目光落在兰不远身上,颇有些深沉玩味。
    他并没有着急去救素卿,这让兰不远对他更没了好感。她已经感觉到凤倾绝是个怎样的人了——风度翩翩、注重仪容举止、对女人温柔多情。兰不远不喜欢这样的人,在她年幼的时候,她就知道父亲对那个卖鸡肉的瘦女人温柔,会给母亲带来多大的伤害。
    兰不远讨厌这样的温柔。
    她漫不经心地打量着烛光下凤倾绝近乎完美的容颜,心中不自觉地想,‘若是一定要选个人长相厮守的话,凤倾绝还不如无道呢。’
    那无道哪里好呢?好像也没哪里好。
    兰不远悄悄挑挑眉,心想,‘无道也不好。就冲他那凉飕飕的劲儿,什么绮念都能一下子被他浇熄了。那个人怕是永远也不可能热乎起来的。’
    这边凤倾绝替素卿治伤不提。另一边,无道守在院门附近,有些焦灼地走来走去,眉眼之间不见冷意,倒隐隐有些压抑的热切。
    终于叫他等来了十九……怀中抱的那只大黑猫。
    无道绷住唇,面无表情地走上前,接过大猫,慢悠悠回了屋,一层一层落好门栓。
    “听说你伤得不轻。”
    不等大黑猫解释,修长的十指已探入了茂密的毛毛中间,来来回回好一顿“检查”。
    直到大黑猫脱了一小层毛,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魔爪。
    “那件事查得怎么样了。”
    大黑猫终于松了一口气,跳进悬在窗棂上面的猫窝,探出毛茸茸的大脑袋来,用毫无起伏的调子回道:“只有一个暗卫稍微接近过杂役院,排行第二,是个灵修。不过我认为,没了一半魂的二愣子不像是什么幕后黑手。凤倾绝的人也注意到了他,但他们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嗯,”无道温声说,“知道了。后面来了个穷奇,你有兴趣可以会会它。”
    “嗷——?!!!”大黑猫登时来了精神。
    ……
    那一边,凤倾绝给素卿解冻的瞬间,她的肌肤马上泛起了大片的灰白的死气,气息飞快地衰弱下去。
    兰不远死死盯着凤倾绝,直到他把十朵白后的菇心汁都滴进了素卿后背的伤口里。
    “……你不放心我?”凤倾绝猛地回了下头,正好对上兰不远充满审视的目光,顿时十分无语。
    “谁说得清呢。”兰不远盯住素卿身上缓缓愈合的伤,只觉得一颗心还是隐隐地揪着。
    眼见着白后菇已经生效了,素卿的呼吸已经趋于平稳,肌肤也变成了淡淡的粉红色,然而却连一丁点儿要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娇美素净的面容上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
    “不要紧,”凤倾绝微微地笑,“我让爹娘来唤她,一定能唤得醒。那件事是她最大的心结。”
    他站起身来,冲着兰不远说,“陪我出去走走。”
    兰不远气乐了。
    “好啊,我觉得她醒来也不想看见你!”她挑衅地挑起一边眉毛,“去哪里走?仙鸾阁如何?”
    凤倾绝脸上的微笑纹丝不动:“只要你高兴,去哪里都可以。”
    兰不远败给了他的脸皮,恹恹道:“别了,虽然她未必愿意看见你,但醒来时你若是不在,恐怕她心中更不好受。当真是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凤倾绝轻轻地笑了:“你又不曾嫁给我,如何知道嫁我是错。”
    他忽然凑近了许多,温热的呼吸几乎喷在了兰不远的脸颊上,低低的耳语如同呢喃。
    “星宿师年纪太轻,还不算是男人。”
    兰不远心头警钟大作。她可不会认为凤倾绝是那种能被美色迷了心窍的人。
    虽然他肆意对女子抛洒温柔,看似多情,但这种人其实最是无情,他永远只会爱他自己。旁人只是他锦上添花的道具而已。
    ……勾搭星宿师的女人,对凤倾绝有什么好处?!他不是还有求于他么?!
    他想干什么?!
    

第630章 难道你试过?

  比脸皮厚,兰不远倒是没输过谁。
    她幽幽地瞥了凤倾绝一眼,“你怎么知道星宿师算不算男人,难道你试过?”
    凤倾绝:“……”
    兰不远站起身来:“我已如约取回白后,我的东西……”
    凤倾绝倒是爽快,当即取出玉如意递给兰不远。
    兰不远伸手去接,被他捏住了食指。
    “温香软玉。”略一停留,他的手指缓缓滑到她的指尖,轻轻一捏,松了手。
    新生的肌肤特别娇嫩,一股微刺的酥麻感伴着恶心流向兰不远心口。她抓住玉如意,把手抽了回来,食指恨恨地在身侧衣裳上来回擦了几下。
    凤倾绝不以为意,只微笑着看她。
    离开连枝楼,兰不远想明白了。
    凤倾绝这是在确认她是不是之前那个又老又丑的女炉。兰不远隐约记得凤倾绝曾经对她说过一句话,大意是“若别人也是你这样的性子,大约就没有今日的我了。”无论他这话是好的意思还是不好的意思,总之对于他来说,兰不远这个人的性格是很特别的。从禁域回来,她突然变成了一个美人。他只是想激一激她,好确认一下这个美人究竟是不是那个老丑的女炉,才会故意作出那些轻浮的举止——虽然凤倾绝不是什么忠诚的好丈夫,但却不至于急色到如斯地步。
    想明白了凤倾绝的用意,兰不远就把被他“调|戏”的事抛到风里了。
    她走进杂役院,摸黑潜入那间角落的小屋,取出心想事成。
    ‘我要隐匿形踪。’
    一百息。
    兰不远不敢耽搁。使用圣器是有时间间隔的,她还没来得及试一试到底需要过多久才能第二次使用它,能确定的是,圣器不能连续使用。
    所以她必须在一百息之内潜入飞舟取了镜石,然后回到这里来。
    隐匿形踪之后,兰不远自己也看不见自己了。她飞快地跑出小屋,助跑几步,轻身一跃,跃到了院墙上。足尖轻轻一点,踏着风,滑翔到了十来丈外。夜风吹拂在脸上,让人感觉无比惬意。
    兰不远知道身上那件轻柔的衣裳像云朵一样飘浮着。她迎风奔跑,踏过白色玛瑙石路面,觉得自己轻盈得像一片羽毛。
    这种异样的舒适的自由的感觉仿佛在哪里体验过。
    兰不远忽然想起一个梦。
    她刚到仙界时,在沙岛上做过的一个梦。梦中,她正是披着蓝色的轻纱,自在地起舞。
    后来,来了一个人,一把剑,惊醒了她的美梦。
    是谁?
    俏女?
    兰不远下意识地阻止自己去回忆那个梦,她一边跑一边想,‘俏女和那个声音甜糯女哪去了呢?自从黑肠死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们两个……’
    兰不远的心有点乱。
    五十息,她终于来到停放飞舟的场所,登上了那艘飞舟。
    ‘不行……时间可能不够我回到杂役院了……’
    她定定神,找到凤倾绝父母居住的舱室,依着无道的吩咐,从窗缝里取出那块镜石。
    只剩不到四十息了!
    兰不远略一思忖,决定在城主府外显形,然后大摇大摆从后门回到杂役院去——就算有人盯着杂役院,也只会以为一时疏忽,没注意兰不远是什么时候跑到外边去的。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
    兰不远肆无忌惮一路闯过来,早已忘记了别人虽然看不见自己,却是可以摸得到的。
    离开飞舟的时候,她一个不慎撞到了看守飞舟的守卫身上!
    “什么人!敌袭——”
    守卫吓了好大一跳,下意识地用真气凝了数把小飞剑,刺向兰不远移动的方位。
    兰不远头皮发麻,感觉到了凛然的杀气,急忙就地一滚。
    在禁域中,向他们扔飞剑的虽然是个真君,但那人被无道的容貌勾起了花花肠子,并没有想要瞬间置他们于死地,这样兰不远才有机会抓住无道等人闪躲开。而此刻,守卫只是人君修为,大惊之下却是使出了全力!
    兰不远虽然治愈了湮灰之伤,但她的巅峰修为也就是元婴而已,人君乃是比化神还要更高一阶的存在,兰不远根本不是一合之敌。
    幸好守卫看不见她,也感觉不到她的半点气息,惊慌之下扔出的飞剑准头大大不足,兰不远一滚之下,避开了绝大部分,却还是被其中一柄飞剑贯穿了左肩。
    在这里出了纰漏那可就是真的纰漏了!
    凤倾绝那么聪明的人,若是发现兰不远用圣器隐匿气息潜上飞舟,一定很快就会猜到她的目的!
    ‘不行……’
    兰不远重重一咬牙,催动元婴,迫出了全部实力。
    灵气流转,从左肩的伤口疯狂往外溢。兰不远狠下心,将元婴上的七色光催动到极致,元婴变成了红炽状态,灵气燃烧,将伤口涌出的血液化为虚无!
    这样才不会留下痕迹!
    她滚到了墙角,重重喘了几口气。
    那个守卫疾步上前,捡起击伤了兰不远的真气化剑。见到剑上有血,他激动地对闻声而来的守卫们喊道:“速速上报!有个隐藏了身形的窃贼!我已伤到他了!”
    兰不远的心重重一沉。
    此刻这里人来人往,她又带了伤,更不可能及时赶回去了!
    ‘至少不能在这里被发现……’
    左边肩膀传来阵阵剧痛,兰不远脚步微乱,贴着墙快速地逃离了飞舟停泊地。
    ‘只剩三十息……怎么办!’
    此地距离城府尚远。即便没有受伤,至少也要将近四十息时间才有可能赶得回去。
    更别说她现在左半边身体已经肿涨起来,又麻又痛。
    正前方,一驾宽敞华丽的金盖马车正在疾行。
    兰不远念头一转,干脆咬牙追了上去,跳上后车辕,侧身蹭进了马车左右飘荡的彩色布幔里面。
    “好孩子,只管安安心心的,爹爹不会让凤倾绝那厮白白欺负了你!打狗,也要看看主人!”车厢中传出一个极为阴柔的嗓音。
    “是,是,爹爹神通盖世,哼,我一定要把他……”
    “嗯?”阴柔的声音不悦,“花仙,我说了,个人恩怨个人解决,不要影响到两界的关系!”
    “是,是,爹,孩儿错了,孩儿知错!”
    “知错就好,哼,他既然伤了我的狗,我也只能拿他的狗做做文章——花仙,都准备好了?”
    “是,是,就在后边厢里呢!”
    花仙?花仙真君?这不是那个伤了黑肠,被凤倾绝割了一只耳朵、赶出黑水界的家伙吗?他怎么还敢回来?!兰不远下意识地摸了摸后厢,在指尖凝了灵气,顺着木材的间隙切开一条细缝,贴上去瞧。
    看清楚了车厢中的景象,她惊得倒抽一口凉气,差点栽下了马车。
    

第631章 星光下的拥抱

  兰不远深深吸了几口气,好不容易才冷静了下来。
    宽敞的车厢中镶嵌了明珠,一眼扫进去,倒是把里面的景象看得分明。
    兰不远看见了黑肠、俏女和甜糯女!
    三个女子身上都没有半块布片,她们的肢体被扭成了恐怖的形状,并且被一条粗大的亮线歪歪斜斜地缝到了一起!三个女子都已经死了,但不知道身体中被填充了什么东西,这一团可怕的肉体和四肢都在不停地蠕动,正在车厢里面爬来爬去,像一只巨大的肉色的蜘蛛。
    兰不远呕出了一小口血。她咬着唇,把涌到嘴里的血液吞了下去。
    不可妄动。花仙真君一根小指头就能摁死她,更别提车里还有另一个实力恐怖的,被花仙真君叫“爹”的家伙!
    黑肠呆滞浑浊的眼睛缓缓从细缝中划过。她的小辫上还沾着大团小团的泥土。很显然,她已经下葬了,却被人把尸体刨了出来。而另外那两个女子,身上能看见明显的伤痕,尤其是私处更是惨不忍睹,她们生前一定是遭遇了极为骇人的凌虐。两张年轻的面孔上都还保持着临死时的表情,恐惧、痛苦、生不如死。
    兰不远虽然对俏女和甜糯女没有什么好感,但此刻看见那两张扭曲凄惨的脸孔,心中也不禁燃起了熊熊怒焰。
    “爹爹,孩儿真是迫不及待想看看,凤倾绝小子看到爹爹的新狗狗,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啊!”花仙真君肥腻的声音响起来。
    “嗯。那就快些。”
    “是——驾、驾!”
    兰不远冷静下来。这驾车显然是朝着城主府去的,速度奇快,比她全力奔跑快上一倍不止!
    她还有二十息!
    兰不远按摁住了乱蹿的杀心,慢慢调匀了呼吸。
    一旦心想事成失效,车中的两个人一定会第一时间发现她,在此之前,她必须离开马车。
    何不……
    兰不远咬住牙根,指尖凝了灵气,切入伤口,将一小块被那真气化剑击穿的伤肉扯了下来,小心地保留着上面的剑痕,然后将它塞到那条细缝中。
    额头布满了密汗,眼前痛得一阵一阵发黑。
    城主府近在咫尺。
    兰不远重重一咬舌尖,神智顿时清明起来。灵气全速运转,等待时机。
    马车碾过一粒圆石,轻轻颠簸。
    兰不远借力一跃而起,稳稳落在了城主府的墙头。
    五息!
    她身形一展,像一只大鸟一样滑翔向杂役院!
    三息!
    沾了花仙真君的光,兰不远的足尖踏上了杂役院外墙!
    一息!
    兰不远闪进了角落的小屋。
    心神一松,她两眼发黑,身体软绵绵摔倒在地。
    冰冷的地面、漆黑的空屋。
    若有似无的叹息从她脸颊拂过。兰不远半睁着眼睛,不知是虚幻还是真实,她看见黑肠半透明的身影站在门后面,颈间血如泉涌,两眼不断地流下血泪。
    “我逃了……”兰不远低喃,“对不起。”
    “我会替你报仇的,一定!”
    兰不远重重闭了闭眼。
    再睁眼时,幻象全无。
    她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烦恼地看着左边肩膀处被血染红的衣裳。
    虽然她及时用灵气焚烧了伤口流出的血,不让人遁着痕迹找到她,但却无法避免弄脏衣裳。这样走出去,岂不是不打自招?!
    越怕越见鬼。
    兰不远正在门口探头探脑,忽然听着一队黑水卫的脚步声渐渐近了。
    “你们两个,查看一下杂役院。”一个洪亮的声音发号施令。
    “是!”错落的脚步声更近了。
    兰不远倒吸了一口凉气,目光疾疾扫过空荡荡的屋。
    没有任何地方能藏人,连根房梁也没有!其余的屋子都紧闭着门,若是藏进去,就算运气好没有惊动里面的人,恐怕也难以逃过黑水卫的搜寻。
    这一劫看来是躲不过去了……
    兰不远忽然想到了什么,微微一怔,歪着脑袋思忖片刻后,大大方方地推开屋门,向杂役院的大门走去。
    月光洒在她的身上,脚步有一点踉跄。
    有人把手放在了杂役院大门上,兰不远感觉到它即将被推开的那个“势”。
    她微笑着迎了上去。
    她相信无道!
    乱成这样了,他怎么可能还在蒙头大睡。他应当也信得过她,相信她有能力回到这间小黑屋里来。
    所以……
    “星宿师大人!”
    “嗯,你们去别处。”无道独特的嗓音在夜色中显然特别清幽。
    “是!”
    听到门后传来的声音,兰不远胸口一松,浑身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了,她干脆也不走了,就站在原地,轻轻地喘|息。
    木门被人推开了。
    无道披着星光走了进来。
    这一刻,他在兰不远的眼睛里当真是发着光的。哪怕她是因为他才落得这般狼狈,但看到出现在眼前的人是无道,兰不远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很好看。
    无道的脸色却很难看。
    “我就猜到。”他咬牙切齿地走近,把手中的长斗篷披在了兰不远身上遮住伤处,然后上上下下打量她几圈,“想直着回去还是横着回去?”
    兰不远本想说,我都被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您就别寻我开心了吧。话到了嘴边,却被一股后发先至的委屈击中了心头,嘴一扁,眼泪啪嗒就掉了下来。
    无道瞳孔一缩,身体明显地僵住了。
    “你……别哭。”他纠纠结结地退后一步,别扭地说,“很难看。”
    兰不远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一头撞在他胸口,低低地呜咽,断续地说道:“我没事,我没事,可是黑肠她被……她被……我帮不了她……我跑了……”
    她把眼睛拱了一圈。
    无道倒抽了一口凉气,双手僵硬地垂在身侧。
    “我……”兰不远狠狠在他身上抹了一把眼泪,“我要杀了花仙真君那个杂碎!”
    半晌,无道的胸膛终于微微一动。
    “……好,杀。”
    这是兰不远第一次在这样近的距离听到无道的声音。就好像是直接从腔子里传出来的一样。
    极清冷,极好听。
    又或者是他说的话甚合兰不远的心意,一时间,她觉得偶尔依靠在一个人的身上感觉非常好。
    而他身上淡淡的幽香味,热热的体温简直让人想要一醉不醒。
    “哭完了?走吧。”无道倒退一步,逃离了兰不远的魔爪。
    “……哦。”兰不远抬起一张委屈的小脸。
    

第632章 幸灾乐祸就对了

  兰不远最终是直着回去的。
    等到她意识到横着回去很可能是被抱回去时,心里不由得小小地后悔了一会儿——不说占他便宜,好歹省点力气嘛。
    可惜没有后悔药。
    无道看起来并不是个懂得怜香惜玉的人,他走在前面,直到进了院子,都没有回头看一看身后的伤员。
    进了院子里面,他也没理会兰不远,黑衣一晃,一头钻进苗圃里去了。
    兰不远呆呆站在院子里等了他一会儿,见他不问不理,只好先回了屋,软绵绵地倚在他的床榻上。
    伤口又辣又烫,抽着疼。
    兰不远独自委屈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无道受的伤。也是贯穿伤,不像她只是皮肉受了痛,他伤及了肺腑,还在冰冷的湖里泡了很久。
    他没有说过一句痛,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过一下。他带着她穿过五里树林,找到了黑帝毒池,然后面无表情地问她,是不是确定要在他的身上浪费白后菇?
    自始至终,她并没有关心过他的伤,只惦记着怎样取药、怎样离开。
    兰不远的心突然就被揪住了。
    她觉得自己挺该死的。
    世间怎么会有这样冷血无情的人啊?还恬不知耻地觉得别人没把自己当朋友好委屈?!
    无道回到屋中,看见兰不远又哭成了一个泪人。
    “我,我没事……”她胡乱抹了两把眼泪,“我不疼。”
    无道叹了口气。
    “衣裳脱了。”他冷冷地说。
    “嗯?”兰不远一怔。
    “快点。”他皱着眉头补充道,“我没把你当女人。”
    “……哦。”
    兰不远注意到他手中拿了一只小小的白玉碗,碗中盛了浓浓的墨绿汁液。
    她没有顺势真的脱了衣裳,只把左肩的伤口露了出来。
    无道又不高兴了:“这是怎么回事。”
    兰不远低头一看,看到那处撕裂伤。
    “我想嫁祸给花仙真君。”她心虚地垂下头,“其实我也知道没有用……不过真挺疼的……”
    无道吐了口长气,用手指沾了碗中的墨绿汁液,狠狠地往兰不远伤处戳。
    “疼死你算了。”不解气,又补一句:“真没用。”
    兰不远闭上眼睛,做好了伤处被他戳成筛子的准备。
    却不料,手指温热,药汁温凉。
    就像暖风轻轻拂着伤口,虽然不说缓解了疼痛,却是没有多添上半分。
    她忍不住想,这个人,是真的要杀了她吗?会不会就和此刻一样……嘴硬心软?
    敷好药,无道用细软的布条替兰不远包扎了伤口。
    她不禁想起自己做的好事。重手重脚,胡乱一顿缠裹。他得多疼啊!他不说,丝毫也没流露出来,她就真的以为他不会疼了。
    ‘唉……活该嫁不出去。’
    “好了。镜石呢?”
    “啊?什……哦,哦。”兰不远把手探进袖袋,“隐匿了气息,无法用芥子囊。我把它放在……”
    片刻,她抬起直勾勾的眼睛:“……没了。”
    无道冷笑两声。看他的表情倒不是很意外。
    “完了。”兰不远呆若木鸡,“凤倾绝完了。肯定是掉到花仙真君的车上去了。凤倾绝的秘密要被人发现了。”
    她抬起头来,哭笑不得地说:“我怎么有一点点幸灾乐祸啊……”
    “幸灾乐祸就对了。”无道说。
    兰不远以为他又要嘲讽她,不料他唇角一弯:“我也是。不过别抱什么希望。”
    二人对视一眼,然后各自把头转向另一边。
    半晌,兰不远弱弱地问:“今晚我睡哪儿?”
    ……
    素卿醒了。
    凤倾绝坐在床头定定地望着她。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目光。
    从前她住在山林里,与群兽为伍,她忘记了人类和兽类不一样,他们笑的时候未必是高兴。初见凤倾绝,他那春风般的微笑就烙进了她干净清澈的心里,怎么擦也擦不去。
    为了这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她走出山林,打听到了他的身份,然后找到了去见他的唯一途径——晋选女炉。她并没有考虑任何多余的问题,在她认知里,求偶就是这样的,找到他、告诉他,这不丢人。
    一切都很顺利。她并不觉得奇怪。她是丛林之王,百兽都听她号令、受她驱使,没有什么事情是她办不到的。
    她如愿以偿进入黑水迷城,出现在凤倾绝的面前,告诉他她的来意和心意,他接受了。
    她和他在一起了,他娶了她,每时每刻,他都是那样笑着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以为他也和她一样幸福快乐。
    她曾以为如果他的父母没有出事,她和他就会一直在一起,直到地老天荒。
    但她醒来这一刻,忽然就懂了。
    她从来也没有看懂过他。他脸上和眼睛里的笑,只是浮于表面的冰层,在那底下,那些汹涌澎湃、不欲人知的部分,才是真正的冰山本体。
    不潜下去,永远也看不见他的真正面貌。
    而此刻,他对她敞开了冰山一角。
    “素卿。你都听到了吧?”
    他神情温和,脸上没有挂着他惯用的假笑。
    “听到了。”直觉告诉她,撒谎可能会死。她的心脏怦怦地乱跳起来,这个陌生而又真实的凤倾绝让她感觉到了恐惧。她昏迷的时候,的确能听见周围的声音,她知道他的父母已经被找回来了,也知道他刚才对着另一个女人说“温香软玉”,她还……听到了更多东西。
    “那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并不是一个好人,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一个人,也不是……你爱的人。”他轻轻吁了口气,“面具戴得久了,真的会很累,很让人窒息。”
    “放我走。”她说。
    凤倾绝笑了。他一笑,又变回了那个世人熟知的凤倾绝——风华绝代、温润如玉、翩翩公子,见之忘俗。
    她浑身发冷,重复一遍:“放我走。”
    “怎么说起傻话来了呢,”凤倾绝笑道,“你是我的夫人,黑水界的女主人。这些疆域都是你的。你想去哪里,夫君都会陪你去。”
    暗卫轻轻叩响传声金板:“禀城主,五花界莲君和花仙真君求见。”
    “知道了。我这就来。”凤倾绝声音清润,带着笑意。
    “我要去。”素卿坐了起来,“我要去!”
    

第633章 杀妻证道?

  小院中。
    “你还有心思睡?”无道笑了,“没听见外面的动静吗?”
    兰不远凝神一听,果然吵闹得厉害。
    “身上那么痛,又和你这个要杀我的人共处一室,我哪还顾得上外面的动静。”她忍不住试探一句。
    “……很痛?”无道眸光微暗,语声有些阴冷,“也记在凤倾绝帐上吧。”
    他站起身,匆匆出了门。
    不多时,又弄了一碗墨绿的药汁替兰不远敷上。
    兰不远偷眼望着他专注治伤的侧脸,心想,‘说一句你大发慈悲不杀我了会死吗?!’
    “能不能走?再迟可没戏看了。”包扎好伤口后,无道不咸不淡扔过一句话。
    兰不远忍不住噗嗤一笑:“你这样的人也爱看戏吗?”
    “我这样的人。”无道的表情变得很奇怪,“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兰不远噎了下,心里浮起一丝烦躁。
    她坐起来,下床,找鞋。
    “衣裳换了。”无道淡声说,“凤倾绝的狗鼻子灵得很。”
    他随手从架子上取来一件叠得齐整的白色棉袍。
    兰不远打眼一看,正是先前穿过的那一种。
    他出去了。
    兰不远折腾了半天,总算是脱下那件美丽的蓝裳,打算换了白色棉袍……等一下!背后这个大红圈,还有药人两个大字是怎么一回事?!!
    兰不远内心咆哮,脸上流泪。
    亏她还美滋滋地觉得这白袍特别适合自己飘然欲仙的气质!
    略一思忖,她撇下了药人袍,大大咧咧地取了另一个架子上无道的浅灰色中衣穿上。
    质地简直难以言说。兰不远这辈子第一次知道穿上衣裳比不穿衣裳还要更加舒适自在。
    满足地叹息一声,她又取下一件黑袍披上。
    走到外面被夜风一吹,兰不远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身上满是无道特有的清幽香味。
    忽然就有一点点不自在,觉得自己仿佛侵犯了无道。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和当初截堵小师叔、调笑大师兄完全不一样。但究竟哪里不一样,兰不远却说不上来。
    无道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看到兰不远穿着他的衣裳,表情轻微地崩塌了一下,声音微哑:“走了。”
    他负起手走了出去。
    有无道开路,自然无人敢拦。
    二人顺利来到了动静颇大的地方——演武场。
    而场中的那一幕,却是让迟到的观众看不懂了。
    浑身肥肉震颤的花仙真君迈开两条粗短的腿,呼哧呼哧四下乱窜,那只六手六足的“肉蜘蛛”追在他的身后,三个头颅上,六双眼睛赤红滴血,它发出嘶哑恐怖的怪叫,拼命追逐着前方的肉山。
    那花仙真君一边逃窜,一边放声学狗叫。
    ……这是怎么一回事?
    视线一转,只见演武场边上,凤倾绝白衣翩翩,右臂死死揽住泪流满面的素卿。她已经把嘴唇咬破了,神情隐隐有些疯狂,一双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肉蜘蛛”上属于黑肠的那个头颅。
    二人身边,站着个身穿莲叶色衣裳的瘦黄青年,一望便是那种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货色,他摇着一把金扇,冲着场内指指点点,时不时大大咧咧拍拍风倾绝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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