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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生黑暗精灵后那些事-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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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泽尔俊美的脸被扭曲成兽性的狰狞。他弯着腰,脊椎紧绷如弓,劲瘦修长的身体仿佛即将被扯断。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身体每一块肌肉都处在爆发的边缘,但感觉不到,它们遥不可及,远在精神上的痛苦之外。
  放开她!那是我的公主!
  去死……去死……去死…………死!
  “小心!”一直不发一言的苏乌突然警告,于此同时,萨巴尔一直用眼角欣赏的希泽尔突然不见了,他原本站着的位置则被一团阴影形成的触手取代,那是祭司的神术【阴影束缚】。
  苏乌殿下出手了?她最擅长的法术竟然没能捆住那小子?!
  萨巴尔想拔刀,想转身确认对方的位置,却发现身体不再属于自己,后脑有些凉凉的,什么东西从那里涌出来,温热的,又有点冷。
  他无法回头,只能用仅有的视野看着维兰瑟的脸,她现在软弱姿态尽去,眼睛残忍地眯着,是欣赏的神情,深红的瞳孔映照着自己身后,那里有个细长的阴影。
  “我不是说过……让你放开她。”幽魂一样虚幻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但他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希泽尔收剑的时候,萨巴尔的身体同时倒下,伤处是后脑连接脖子的位置,剑尖只有2寸的位置有血迹,抽剑动作十分流畅,没有被任何骨头阻碍,就像蛇信温柔地舔过敌人的伤口,说明剑尖是从颈椎缝隙种灵巧地刺入,准确地切段了脊髓神经。
  非常完美地一剑,有很强的弱点针对性,愤怒没有影响他的技巧,反而精密得像手术刀,所以一击致命。
  “太好了……我、我没有弄脏公主殿下……”希泽尔又恢复了平常的笨拙,手足无措地把剑藏到身后,没有
  理会刚刚被自己击毙的战士学院优等生,仿佛只是驱赶了一只无足轻重的食腐蝇。他紧张地再三确认,维兰瑟身上没有被萨巴尔的血沾到任何一处,才放下惴惴不安的心,胆怯地看了看维兰瑟的眼睛。就像一只刚咬死小鸟的家猫——猫对所有小体型动物来说都是冷酷残忍的杀手,当它们转而面对主人时候,却有着另一张纯真可爱的面容。
  “很好……竟然敢在我面前杀死我的侍从?”艾伦妮塔咬牙切齿地说,她向前一步,就要用神术制裁眼前让她暴跳如雷的两人。
  就在这时,苏乌却抬手挡住了她。
  “母亲!她们——”
  苏乌没有理会闹腾的女儿,转而对维兰瑟兴平气和的说:“您有一位优秀的侍从,维兰瑟殿下。”
  “感谢您的赞誉,祭司大人。”维兰瑟微微点头还礼。
  “今天就到此为止了。回去,艾伦妮塔。”见后者咬咬唇,仿佛还准备抗争,苏乌第一次用低沉的语句警告,“你要违逆我吗?我的女儿。”
  艾伦妮塔一颤,她知道平时自己母亲对她多有容忍,但这也意味着一旦发怒,也会更加可怕。于是也再无乘坐飘游碟游览的闲情逸致,只能乖乖跟随母亲上了以地底蜥蜴拖动的豪华轮车。
  “母亲,为什么不让我教训那个贱人!”车辆是特制的,看着轻便,但有隔音和加固的魔法,一上车,艾伦妮塔就忍不住向苏乌抱怨。
  “没有必要,我们现在要避免引起暗刃的关注。况且,法师总有些让人防不胜防的隐藏手段,我没有信心能保护你万无一失。”苏乌说,“或许你没注意到,我一直在观察暗刃法师的表情。在你即将动手的时候,她用目光确认了周围所有的精灵,一个不漏。”
  艾伦妮塔一呆:“她想做什么?”
  “这只是我的猜测,按我族约定俗成的规则,没有证据即既往不咎。而奴隶种族的证词是不予采纳的,所以她只用杀死所有精灵,那就死无对证了。”


第十六章 
  “什么?!她简直狂妄!不过只是个能用五环魔法的法师!母亲你不是有蛛后赏赐的七环神术吗?”
  “和我们有过许多次合作的夺心魔洞察者输给她了,那位先生并不比我差多少,而暗刃三公主看起来毫发无损。”苏乌在地下掮客那的耳目打听到伊莫瑞的“订单”,同是祭司的她敏锐察觉了对方的意图,这才安排有良好合作关系的夺心魔盟友袭击维兰瑟,希望让伊莫瑞的建城节献祭计划落空。
  “它当时孤身对暗刃的兵团,我们现在人数占优!”
  “对夺心魔来说,低端战斗力的人数没有意义,甚至反而可能成为它的武器。”苏乌慎重地评价,“你要明白,艾伦妮塔,对家族来说,你的重要性甚至高过我。只要你在,血魇迟早会取代暗刃,成为第一家族,我们不需要急于一时。女神的恩宠才是一个家族的立命之本,这也是我在蜘蛛教院,哪怕失去六首蛇鞭的荣耀,也要诞下你的原因。你是受神后祝福的孩子,我不能冒着失去你的风险。”
  艾伦妮塔静静听着,突然露出甜美的笑容,仿佛童话中的公主:“女神的恩宠……您说的没错,母亲!这才是最重要的,也是我生命的意义!一切为了伟大的蜘蛛神后!”
  “很高兴你能明白这个不朽的真理。”
  “可是母亲,您当时为什么慢了一步?”艾伦妮塔撇撇嘴,“您的【阴影束缚】是家族中掌握的最熟练的,要是当时捆住那个私生子,萨巴尔也不会死,现在我的侍从被人当众杀死,想起来就觉得好生气!哼……萨巴尔那个废物,连一剑都躲不过!最迟明天,整个安杜斯都知道我刚才有多丢脸!”
  “这是我的失误,艾伦妮塔。战士学院还有更多漂亮的男孩子,萨巴尔在身边跟了这么久也该腻了,下次我带你去挑个新的,即便贵族出身的孩子,你想要也没问题。”
  “真的?谢谢您,母亲。”艾伦妮塔暂时被安抚,没有注意到苏乌一闪而过的深邃目光。
  苏乌说谎了。
  她的【阴影束缚】被女神赐予了瞬发的能力,只要心念一动就能使出,所以不存在失误的可能。
  事实上,阴影的触手当时已经缠住了希泽尔,只是被他极快地挣脱了,因为发生在一瞬间,所以看起来像是苏乌慢了一步。
  一名还没有成年、甚至没有接受过正规教育的卑贱男性,在高阶祭司的阻挡下杀死一位战士学院的优秀学生,她怎么能明白告诉自己刁蛮任性的女儿?恐怕艾伦妮塔知道后会无比想要得到那个漂亮男孩,并因此生出许多不必要的事端。
  艾伦妮塔的安危不容有失,一旦失误,家族是不会放过她的,苏乌深知这一点。
  ……
  另一边,维兰瑟没空玩微服出游的把戏,也叫来本家族的蜥蜴马车,同希泽尔一同在车厢里听着木轮压着石板吱呀的声音。
  而后者则脱下了上衣,一脸窘迫地任女主人检查身体。
  “只不过一点淤伤,比我想象中好。”维兰瑟是当时除苏乌和希泽尔外唯一知道她的神术奏效的旁观者。坐在她对面的精灵男青年袒露上身,浅灰色的皮肤缠绕着被触手勒伤的青紫色痕迹,衬着他脆弱羞怯的神情,有一种凌虐的美感,但她却无丝毫桃色的想法,只在脑海中构思出回家后可以调配的伤药。
  “对不起……公主殿下……”希泽尔不安地低下头。
  “为什么道歉?”维兰瑟右手撑着脸,歪斜地倚在沙发上。
  “我……我让您被弄脏了……”希泽尔飞快地看了一眼公主的脸,又继续盯自己脚尖。
  “你说这个?”维兰瑟脸上的几点血迹已经干了,“回去洗一下就好。”
  “那可不行……公主沾血的脸……会被、会被人看到的……”希泽尔觉得,染血的公主比平时更加美丽,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病态的嫣红爬上他的耳尖,“刚才他做的……我、我也可以……”
  “他?”维兰瑟停顿了几秒,想起刚刚某个死尸。
  希泽尔却已经飞快地靠过来,他闭着眼睛,用一种虔诚和迷恋的表情舔着她侧脸的血迹,车厢中响起令人不堪入耳的濡湿水声。
  维兰瑟的手臂能够感受到他赤(和谐)裸胸膛的温度,视野则是被一脸痴迷的美丽容颜占据。
  “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唔?”希泽尔停下,歪着头思考着。
  “你现在的状态无论在什么种族的文化中,都代表着诱惑,而且是强烈的关于交(和谐)配的明示。”维兰瑟看着他迷茫的表情,不由得失笑,“算了,估计说了你也不明白。不过你对于我而言,不是泄欲的工具,你无须强迫自己,模仿那些依靠身体上位的无聊男性。”
  是的,因为有张漂亮的脸就只能做面首简直太浪费了,你可是重要的研究对象啊。
  “不……这个、这个我也可以……如果可能,您、您请不要让别的……”希泽尔不知道维兰瑟在说什么,只觉得如果非要有其他男性……不,任何生物来帮公主清理血迹,都是难以令他接受的。这样的话,不如由他自己……
  对血液兴奋的异食癖?还是害怕被取代?维兰瑟审视着俯身看着她的男性,他双目清澈,眼神慌乱,没有一丝肮脏的欲念。
  “今天你的表现的不错,那一剑非常漂亮,姑且算是奖励吧,随你高兴了。”维兰瑟闭上眼睛假寐冥想,得到了肯定的希泽尔镇定下来,像宠物猫一样仔细舔舐着她的侧脸。
  他没有接受过黑暗精灵的教育,关于性的意识也处于模糊状态,只觉得公主就这样沾上了他的气味,内心十分欣喜雀跃。
  与此同时,在最神秘的裂念家族居住地,由大量缠丝玛瑙堆砌的议事厅被幽蓝的荧光照亮,大厅极少有装饰物,也没有繁复琐碎的浮雕,材料本身夸张的几何纹理渲染了迷幻气息。
  十数名黑暗精灵聚集在这里,有冠以裂念姓氏的贵族祭司,有腰挂弯刀的男性武士,有动作默契如双子的尼姆和阿莱克,有在维兰瑟入城时曾阻止她的小队长,甚至还有一位头戴罩纱帽、衣饰华丽的女性,只有少数家族的首脑见过她,那是所有主母中最深居简出的裂念家族主母。
  大厅中的圆桌上摆着好几只碟子,里面盛着浇着浓郁深色酱汁的大脑,形状各异,分不出属于什么种族。他们或站或靠,围着圆桌轻声交谈,身份、性别、地位在这里都被忽视了,就像狮子同羚羊、蛇与青蛙同住同栖,在黑暗精灵社会环境下是无法想象的;并且他们虽然高矮胖瘦各不同,但习惯动作十分一致,显得无比诡异。
  “欢迎回到我们当中,转换成功的感觉怎样?”一位女祭司问。
  “基本完全占据,偶尔受到宿主残余思维的冲击。我认为这很好。”维兰瑟见过的小队长一脸木然,双手抱头,似乎刚刚从某个思潮中恢复。
  “之前你闻到‘它’的血时候,好像还处于转换期,宿主不恰当的应对方式是否引起暗刃公主的怀疑?”
  “我认为没有。”小队长思索了几秒,“她更倾向把我喂给‘它’。”
  “不过谨慎总是好的。”尼姆接口。
  “你们刚才与她密会,是否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阿莱克试着组织了语言:“她索取了很多材料,不少属于仪式用品,【魅惑术】无效,【深层暗示】完全不起作用,尝试使用【感受情绪】,‘看’到像是沥青的粘稠黑色,难以分析。只能根据语言推断,她很可能是位魔鬼崇拜者。”
  “魔鬼崇拜者的精神大多产生了变异,或许还有些不可名说的存在寄宿在她身上,‘它’失手也无可非议。”裂念主母开口了,声音同样木然平板,“不要吝惜材料,那些东西,我们不久就不再需要了。无论什么代价也好,我们要得到‘它’,让我们完化。”
  “加快速度进行暗刃低级成员的‘感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一名战士提议。
  “我认为这很好,但我们的心灵力量已经全部用作制造‘种子’,这样下去,或许会引起奴隶暴动。”另一人补充。
  “留给城市的巡逻队解决,在此之前给奴隶下达暗示,尽量在离暗刃最远的地方骚动。”
  “暗刃公主的可靠性怎样?”
  “魔鬼崇拜者不会忠诚于任何对象,她既然已经背叛了默夜一次,也不在乎再背叛暗刃一次,毕竟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成为暗刃的统治者,况且交易对她没有坏处。”
  “还有一点,家族内部已经和平太久,显得有些异常,如果第三家族‘秘眼’认为我们实力过于膨胀,在这个节点对我们采取措施,我认为这不好。”阿莱克说。
  所有人面面相窥,异口同声回答,“需要新的牺牲者。”
  尼姆提议:“为了避免失败,刚才我和阿莱克共同行动,可是我们动作过于协调,我担心引起暗刃那位公主的察觉。谨慎起见,牺牲者人选应当在我们中产生。”
  “我认为这很好,”祭司肯定他的想法,“阿莱克这具身体擅长灵能侦查,我建议保留。”
  “我也有同样的想法。”尼姆点点头。
  “那么,开始抹杀吧。”一位武士走上前,拔刀一挥,尼姆带着平静的表情,头颅从脖子上滚落下来。
  无论死者还是逃过一死的阿莱克,亦或是行刑的武士,甚至旁观的所有成员,脸色都毫无波动。
  他们都“感染”了某个意识,在症状的初期,他们会无意识呢喃原型体惯用的语句,等到心灵中的种子完全孵化,占据整个思想,他们就会变成原型体的精神克隆。
  一即是所有,所有即为一。他们是有着同一个意志的不同个体,就像是蚁巢的虫群一般,只会向着一个目标,无论要使用怎样的手段,将付出怎样的牺牲。


第十七章 
  “希泽尔,我需要一段汲魂木的根茎,五寸大小那种。”
  “猎魔蛛的几丁质外壳,按照它本来生长的样子摆好拿过来。”
  “一小瓶痛苦之水,还有与之相配的弗洛魔羽毛制成的笔。”
  维兰瑟一边啜饮着葡萄酒,一边指示希泽尔拿来各种材料。在她的秘密拷问间,所有情趣物品和刑具都不见了,整个屋子现在画满了诡异的符文,摆放着种种正义之士一看就无法容忍的邪恶素材。
  “正如我们可以通过提高魔法的环数以省略构建术式的过程,换而言之,把施术方式复杂化,也能降低高位魔法的难度,这就是‘仪式’的作用。有些毫无魔法基础的凡人,能够使用复杂的仪轨、献上祭品,达到沟通元素界或是召唤异界生物等效果,也是基于这个原理。”
  她手中动作不停,一边讲解着,“哪些材料能代替哪段咒文,怎样书写魔法阵,这就需要长年累月的学习了,否则只能根据前人图纸,按部就班。但纯模仿极易出错,我认为还是在理解的基础上拆分术式,自己‘创作’更好。另外,因为仪式过程繁琐,用作普通攻击即时生效的魔法缺乏灵活,我更推荐用在有持续性效果的法术上,比如召唤、降灵、附身什么的……”
  希泽尔一边听着,一边小心翼翼让自己不要碰到房间中的物体。
  “不用那么紧张,要来点吗?它可以有效帮你放松。”维兰瑟摇晃着郁金香形状的高脚杯询问。
  即使在人类社会中,能够陈放的葡萄酒都是酒精含量高的精酿,非王公贵族无法到手,安杜斯对应的地表世界不是葡萄酒产地,所以能弄到的也有限。维兰瑟参加其他家族的宴会,饮用的葡萄酒多半比较陈旧,甚至略微发酸,让她难以下咽,好在暗刃因为碧绮丝以前时常在地表活动,能够搞到不错的佳酿。
  “不、不用……”希泽尔摇摇头拒绝了她的提议,“酒柜中的藏品……快没有了,需、需要再调度一些吗?”
  “那倒不必,再过阵子,我的舌头可能已经品尝不到它的美味了。”维兰瑟略有深意地回答。
  此时即将子夜,碧绮丝将在她的宣礼塔进行祷告,而索恩则去往计时柱,准备点燃新一天的魔法火焰,这是绝好的良机,如果维兰瑟是裂念的成员,她绝对不容错过这个机会。
  幽暗地域一如既往地安静,维兰瑟只能听到地底暗流潺潺的流水声,就像将要捕猎的猛兽勃张的脉搏。
  “咚——”钟声响起,密布在庭院中用以警示的尖叫蕈发出震耳欲聋的哀鸣,她从窗口眺望,暗刃居住地的东区传来混杂着呼喊、兵刃相交的嘈杂声音,并不时爆发出短暂的闪光。窗台边、屋檐上、石柱间……无数雕塑仿佛拥有生命般蠕动着,阴影带着振翅的拍击声从维兰瑟头上掠过,那是被魔法封印在建筑上的不眠守卫——石像鬼,它们渴望鲜血的天性躁动着,按奈不住想要撕裂那些不请自来的恶客。
  “正面突破吗?亦或是……”维兰瑟静静地听着,暗流水声比刚才更响了一些,但在吵闹的环境中难以察觉它的变化。
  “出去。”她突然说。
  “我、我想留下来……保护……”
  “不要让我重复第二次!”维兰瑟双眼闪烁着陌生的冷酷光芒,“有些秘密是你不应当接触的。”
  当希泽尔退出并带上铁门后,维兰瑟走到法阵中央,开始了冗长而晦涩的吟唱,她的语句混杂着一些从未出现在任何生物口中的词汇,它们仿佛由无数亡灵合奏的絮语,带着绝望与恐怖蹒跚而来。随着这些邪恶的名词被她舌尖塑造,一股死寂的无形波动向周围扩散,接触到它的士兵们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只是战事紧急,没有人去细细追究这个战栗来自何方;只有宣礼塔上祷告的碧绮丝停顿了口中的祷文,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继续颂唱着古老的经卷。
  它是一种不可名状的禁忌学识,从未现于任何记载,因为撰写它的书稿均会皱缩,提及它的故事都将失落,讲述它的愚者迎来终结。它是罪孽最为深重的亡魂行将消散之际无意识吟唱的秽恶低语,一些下层位面的恶魔领主、魔鬼大君掌握了它一部分发音方式,称之为黑暗圣言。任何活着的生命,即使是极端邪恶堕落的个体,一旦听到它都会对使用者产生畏惧或是敌意,这也限制了它在主位面世界的适用范围。
  她忘记了自己如何领悟它的,但她并不喜欢这门语言,因为每当它响起的时候,她脑中总会浮现一些令她厌恶的景象。
  可是,她现在要使用的是一个七环法术,黑暗圣言对所有邪恶魔法都有加持作用,只有用它,再加上仪式的减免,她才能发挥出这具身体极限以上的实力。
  周围环绕着阴暗幽冷的风,口中不断涌出亵渎之语,在无数幽魂细碎的共鸣下,维兰瑟抬手覆上了脸,缓慢而坚定地撕裂了自己的眼球。
  她脸部的的肌肉因为剧痛生理性地颤动着,她却丝毫没有因此停顿,一对无暇的黑钻被她嵌入自己只剩血洞的眼眶,宝石随即融化成粘稠的沥青,与眼眶中的血肉融合,扭曲伸缩着塑形,最终变成如同黑曜石般的光洁球体,它表面有无数细小的六边形晶格闪烁着冷光,就像是昆虫的复眼。一张犹自带着两行红色血泪的脸,却长着这样冷酷的非人双目,任谁看了都会心生畏惧。
  感谢裂念提供的无暇宝石“暗影双子星”,在绝佳的施法材料和正确的仪式加持下,她终于完成了七环法术【猎魔蛛之眼】。
  维兰瑟以魔法将自己的眼珠暂时换成恐怖的深渊魔兽器官,虽然在法术效果结束后,她的眼睛会重新恢复。但在此之前,她都将承受眼球被撕裂的剧痛。
  不过这样做的收益却是巨大的,猎魔蛛的眼睛能够自如发出火焰、冰冻、闪电、石化四种射线,并且免疫一切视觉上的致幻和目盲,在搜寻目标上,它也远远比肉眼更加精确,能够看到许多常人无法察觉的线索。
  “是时候夺回我的猎物了。”维兰瑟拉低了兜帽,遮住自己面孔,飘然走出门外。
  ……
  碎颅者手提着以他命名的巨大狼牙棒,一双毫无善意可言的浊黄小眼睛盯着面前两个陌生的来客,长满黑黄烂牙的大嘴一边喷出唾沫,一边发出嗡嗡作响的含混地底通用语。
  “肉……新鲜的肉!任何擅闯地牢的家伙都可以吃掉!吃掉!女主人是这么告诉碎颅者的。”
  原本暗刃的地牢由黑暗精灵担任典狱长,然而智慧过高的生物总会有很强的目的性,容易被人收买,碧绮丝在几次看起来“非常合理”的重要罪犯暴毙事件后处死了原本的负责人,换上凶暴愚钝的种族食人魔。好在碎颅者虽然智力不高,但碧绮丝植入的恐惧足够保证他的忠诚。
  “我认为这不好。”左边那位石蛮盲族用奴隶种族无法具备的标准书面用语说。
  “狱卒被长公主抽调去了东方,就剩这个傻大个了,我们要在战斗结束前,得到‘它’。”右边的熊地精同样有着极其斯文的语调。
  “轻而易举,不是吗?”
  “咕咕咕……小东西,碎颅者要用棍子敲碎你的脑袋!”
  就在食人魔考虑要先敲碎哪一颗脑袋时,突然涌上一股柔和的情绪,这两位不速之客迅速赢得了它的友谊,纵然友谊的程度不足以让碎颅者对它们发誓效忠,但在某一个微妙的范围内,食人魔愿意稍微利职权为他们谋取好处,就像人类世界的贪官污吏对普通朋友那样。
  “长着章鱼头的蓝皮罪犯在哪里?”熊地精询问。
  “地牢里顺着最黑最窄那条小路,一直到地下三层,然后……一、二、三、四……五?第四还是第五?但你们不能进去!不然女主人会杀了你们,再要了碎颅者的命。”它挠挠毛发稀疏的脑袋,以食人魔的智力,数数也只能数到十。
  “非常感谢,碎颅者先生。您从来就没有遇到我们,再见。”石蛮盲族下达完暗示,碎颅者感到一阵恍惚,它有限的智商不会怀疑被抽取了记忆,只觉得自己也许应该打个盹。
  而刚通过监狱门的熊地精和石蛮盲族,它已经注意不到了,心灵能量直接从大脑抹消了它五感对二者的所有感知,眼睛、耳朵、鼻子……所有感官察觉到的信息都无法传递到思维,即使他们站在它面前,也不会被看到和听到。


第十八章 
  与此同时,在暗刃家族驻地的东区,穹顶被喊杀声震动着,一波又一波的裂念士兵毫不顾惜性命,如浪潮般涌来。
  “这些家伙疯了吗?”伊莫瑞手持六首蛇鞭和祭刃,蛛后神恩的光辉笼罩着她,箭矢因此自动偏转,触及她的法术无效消散,她在敌阵中跳跃腾挪,每一次劈砍都伴随着裂念士兵分离的肢体;蛇鞭活化的金属蛇头狂怒地舞动,当它平复时一定是刚撕扯下一块淋漓的血肉。
  在她身边,应异界盟誓感召而来的大型炼狱变异蝎沐浴在血腥的杀戮中,并在它所到之处留下了一条尸骸所组成的走廊。
  即使占据着完全的上风,伊莫瑞心中仍然充满疑惑,毕竟裂念的所作所为太过偏离常理。
  黑暗精灵家族间偶尔会爆发战争,但那无一不是经过了万全的准备。由于这个种族表面维系着虚伪的正义,夜晚大家心照不宣,无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罪恶。只要手脚干净,计划周全的屠杀反而会赢得私下里一致赞誉。然而一旦有漏网之鱼,直到黎明到来,对方家族的生还者将站出来指控侵略者的暴行,共同组成议会的其他家族十分乐于把不谨慎的胜利者抹杀。
  但这次绝对属于一场教科书般的失败范例,由一个毫无智谋只用人命堆砌的战斗计划开始,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选择了错误的对手,意味着裂念在发动进攻的时候已经完了,只要到了天亮,潜规则中“合法的战争时间”将结束,暗刃只要有一名成员不死,挑起战争的裂念无论胜败都将被审判庭判决为有罪,然后迎来毁灭。
  更何况,他们甚至连东区都无法占领,又谈何进入核心区域大肆清洗暗刃家族成员?
  遮天蔽日的石像鬼在空中嘶鸣,它们无需兵刃,钢铁般的皮肤和利爪即为最好的剑与盾。当附近最后一个敌人被这群黑色的蝠翼死神淹没,伊莫瑞环顾四周,渴望胜利的她最终锁定了远处被敌军簇拥着的纱帽女祭司。
  即便是如此绝望的困境,裂念主母也丝毫不为所动,只是一轮又一轮地,把无数黑暗精灵战士和更多的战斗奴隶兵团投入这个绞肉机。
  伊莫瑞终于发现了,最有价值的猎物!
  只要得到她,维兰瑟那贱人的夺心魔就将失去价值,所以自己势在必得!
  “我的耻辱只能用裂念主母的血来洗刷!”伊莫瑞血红的眸子闪烁着战意的光,敌方地位最高的统治者只能是她的东西。等到天亮,安杜斯议会就会开启制裁行动,裂念主母很可能被别的家族得到,这是她无法容忍的。在她心中,只有在建城节献上自己亲手抓获的猎物,才符合六首蛇鞭持有者的身份。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杀意,裂念主母对她微微点头致意,与此同时,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呐喊,她麾下的死士们奋不顾身向着暗刃长公主发动冲锋。
  伊莫瑞从一名即将死去的精灵战士胸膛拔出沾血的祭刃,正面迎上了他们。
  屠杀开始了。
  ……
  在暗刃家族驻地正下方百米的暗流洞穴,魔法的力量使得溪水从涓涓细流变成了一条小河,河道的加深使得它能够承载一个棺材大的木盒漂浮其上。
  两个人影在洞穴中缓慢前行,方才在暗刃地牢出现过的熊地精和石蛮盲族正护送着木盒,避免它触及钟乳石和暗礁。
  他们对这里地形十分熟悉,像是来过许多次,所以很快就把木盒运送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个相当隐蔽的洞穴,狭窄的洞口仅能容一人通过,但内部空间却和一栋小屋差不多,里面存放着足够的水和食物,四周还开凿了通风的暗道,干爽舒适。
  熊地精和石蛮盲族走到洞口,打开木盒,里面赫然躺着维兰瑟之前抓获的夺心魔,它仿佛服用了什么药物,正在棺木中沉沉睡去,所以他们不费力就把它拖往洞中。
  “终于到手了,裂念也只剩下了我们。”庇护所内站着一位男性术士,他喃喃自语,却没有丝毫家族覆灭的悲伤和仇恨,反而带着一种多年夙愿达成的释然与满足。
  夺心魔没有性别,它们的繁殖方式是种族最高机密,或许有些学识渊博的巫师贤者们能在古老的传言中获知,夺心魔是以人类或精灵这样的智慧生物创造、或是转换而来。
  但没有人知道,不具备生殖系统的夺心魔在安杜斯城竟然留下了一支血脉,一支由子宫自然分娩的混血后裔。
  夺心魔是一个由主脑统治的虫群,每个夺心魔都有义务,要在某一天和主脑融合,成为它伟大意志的一部分。其中,极少量会诞生一种比普通夺心魔更加强大的个体,被称为噬魂怪,它有着超乎水准的优秀大脑,所有夺心魔都强烈希望它能早日被主脑吞噬,以增强族群的力量。
  某些噬魂怪因此脱离了主脑的掌控,成为孤独的流浪者。由于它特殊的食谱,它们不得不隐姓埋名活下去。
  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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