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妖(初锦瑟)-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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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从怀里拿出变小的附灵草，迎风一晃，变回正常大小，然后恭恭敬敬地放到香案里头王母娘娘的塑像脚下。
　　“以前蒙三公主喜爱，娘娘恩典，想渡绿萝成仙。那时绿萝不知高低，拂逆娘娘心意。而今又妄想成仙，实是惭愧。蒙玉帝天恩，赐我附灵草，开花之日便是绿萝成仙之时。”
　　绿萝心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她连忙用袖子抹了抹眼，道：“现在，绿萝想求娘娘帮忙保管附灵草，待绿萝私事一了，便来领回。附灵草是天界之物，私事浊腥，不便携带，故而有此请求。谢谢娘娘！”
　　绿萝磕了三个头，看了眼附灵草，毅然离开王母娘娘庙。
　　她放下附灵草还有一个原因，如果不能杀死蟒蛇精，即便附灵草开花，她也不会上天当神仙。
　　殊不知，她离开时，立在王母两侧的侍女眼中透出讶异。
　　绿萝打算动用妖界的力量，没想到四大妖王对于乌鸦精的死亡非常愤慨，却无人提枪奋战。大伙儿都劝她，人死如灯灭，莫要报仇了，自去天上当神仙才是正事。
　　她自然不听，还说他们如果不帮忙，待她发现他们与蟒蛇精有勾结，便要六亲不认，一并杀之。
　　见她一意孤行，四大妖王只得各出主意，派小妖到处寻查，终于让他们在华山发现了蟒蛇精的形踪。
　　奇怪的是，蟒蛇精的日子似乎并不好过，有一只老妖怪整日的跟她作对，似要整死她。
　　绿萝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落天。
　　他也是要替十七娘报仇的么？在他的心里，是因为十七娘是他的红粉知己，还是因为她的关系？
　　或许两者皆有，或许两者皆无。
　　老妖的想法她很少能明白，比如他态度冷淡地恨着她，偏偏在地府又暗中帮她。也许她惟一能明白的，是老妖说他喜欢她，然后便要阻碍她的寻仙路，折散她和清风的大好姻缘罢。
　　望着雄伟俊丽的华山，峰峦层叠，仙雾漫漫，倒是个修仙得道的好所在。
　　绿萝使劲地闻，却连一丝妖气都不闻到。老妖她是闻不出妖味的，蟒蛇精呢，不可能一丝味儿都闻不到。
　　难道，消息错误，蟒蛇精根本就没在华山出现？
　　穿行于山林间，绿萝睁大眼地到处找，累乏了也不肯歇息。最终，她在一处风景优美的山谷前停了下来。
　　此处山谷有别于它处，景色如画，山花娇艳，天
　　色澄澈，跟她现所处的九月季节似乎稍有不同。更奇异的是，已在华山找了许久的绿萝，竟未见到这个山谷，似乎从天而降，独立于世。
　　这座山谷似真似幻，就像一幅巨大的风景画吸引着她。她伸出手，想探过去触摸那摇曳的柳枝条，更想踩进去汲一汲清清的山涧水，但她还是忍住了。只因在她心里，似有一个声音强烈地不停地在警告她，叫她不要过去。
　　那声音仔细听来，竟如此熟悉，却想不起是谁。
　　蓦然，一道身影从她眼前晃过，再仔细看，竟是十七娘走在如画的山谷中！
　　“十七娘！”绿萝惊喜着就要往前奔去。
　　才走了两步，她停了下来。
　　那个声音又出现了，直吼着叫她不要进去。
　　没错，十七娘已经魂飞魄散，她怎么可能出现在山谷？
　　幻觉，她居然产生了幻觉！或许，还产生了幻听！
　　绿萝到底修行了两千年，又在观音的液清池浸泡过，法力比往日更加精进，脑海澄澈清明。她闭上眼睛，用心观看，侧耳凝听，果真让她看出不一样的景物。
　　山谷如画，飘渺悬空，在凡人眼中或许无异，在她眼里却是景画两重天，所谓的太虚幻境。
　　究竟是谁设下的幻境，要引谁上勾？
　　“大王，你瞧这里景色迷人、安宁祥和、与世无争，不若我俩在此共度一生罢。”山谷里，蓦地响起柔媚的女声。
　　声音如此柔媚，难道是狐狸精？不可能，她不是死在落老妖手里了吗？绿萝猛地瞪大眼，盯着出现在她眼前的红衣女子。
　　绿萝凝神静气，食指中指暗含法力，缓缓滑过双眼。眼中精光大作，天眼已开。
　　这个本事她修炼得极为巧合，也极为不易。两千年来，山精野怪阅了无数，独独落天她看不出本尊。
　　打开天眼，看着红衣女子，绿萝脸上的恨意越来越重。
　　红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她找寻了多日的蟒蛇精！
　　“共度一生？好啊。”落天的声音倏地响起。
　　绿萝心猛地一抽，落老妖怎会在幻境里？
　　“大王真乖！来，张嘴，喜媚儿喂大王吃东西。”蟒蛇精娇笑着，手上变出一盘点心，一点一点的喂进落天嘴里。
　　落天神情茫然地看着蟒蛇精，躺在草地上，张着嘴一板一眼地吃着东西，耳边听着草地旁的流水潺潺，林梢上的鸟语叽喳。
　　“大王，你爱喜媚儿吗？”蟒蛇精半躺在草地上，以手肘支撑着半个身子，边喂落天点心，边温柔地道。
　　落天似是没有感觉，“嗯”了一声。
　　蟒蛇精又道：“那大王愿意娶喜媚儿为妻吗？”
　　落天微微一震，呆呆地看
　　着蟒蛇精，没有回答。
　　“大王心里只有喜媚儿，怎地大王竟忘了？”蟒蛇精喂东西时，有意无意地摇动手腕上的如意佛珠。
　　落天眼中光芒随即熄灭，他无意识地答道：“没忘记，要娶喜媚儿为妻。”
　　“大王真好！“蟒蛇精娇笑着，丢掉点心，纤纤玉手抚向了落天的胸膛。墨蓝色指甲在阳光下，闪烁着妖艳魅惑的光彩。
　　蟒蛇精要干嘛？老妖为何没脾没性，任由摆布？
　　莫非，这是幻镜的影响所致？
　　在绿萝眼中，蟒蛇精化作妖艳的红鳞蟒身，扭动身躯，缠上了落天的身体。
　　绿萝忽然头痛起来，她抱着头，想要抑制莫名的疼痛，奈何眼前似有无形的大手挤压她的脑袋，想把她的神智挤走。
　　“大王，喜媚儿帮你脱衣服，好吗？”蟒蛇精再度幻化成美女模样，手指挑开了落天的衣带。
　　落天闭上眼睛，任蟒蛇精的手在他身上游移。他没有表现出美好享受，也没有表现出愤怒的样子，他似乎随着蟒蛇精的思想去做。
　　蟒蛇精要他抱着她的身子，他便抱了；蟒蛇精要他抚摸她的椒乳，他也摸了。
　　落天的上衣已完全挑开，蟒蛇精也是衣衫尽落。在她扭着身子将胸前白浪压在落天身上时，蟒蛇精忽然吃吃一笑，手一挥，一大片白雾立时出现在绿萝眼前，遮住了一切。
　　野战，蟒蛇精要和落老妖野战！
　　绿萝瞪大眼，忘记了头痛，她看不见前面白雾里的情形，却清楚地听到了落天的嘤咛声。
　　老妖，不要啊，你怎么可以再一次被人羞辱！老妖，你并不愿意与她苟合，对不对？
　　醒来啊！你快醒来啊！
　　绿萝着急地冲进如画的山谷。
　　然而，当她冲了进去，又发现刚才所见的一切全都不见了。
　　绿萝进入了一个她自己的虚幻世界


☆、第二十六回　幻境迷离

　　烟雾飘渺的宫殿幻境在绿萝看来；是那样的真实。
　　她看到了清风；他笑意盈盈地伸手邀她散步，还很温柔地道：“绿萝；我等你很久了；你快过来。”
　　绿萝从未见过清风如此温柔的一面，骤然得见清风；她欢喜无比：“清风，你怎么会在这里？”
　　清风笑着道：“我为什么不在这里？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也喜欢你的；不是吗？只要你愿意；哪里都是我们的家。”
　　“我们的家？”
　　“对，我们的家。你不是想跟我在一起吗？我已经奏请玉帝；他答应渡你成仙，还答应赐我们一个家园。这真是个很美的地方，等你见过玉帝，谢了恩，我们就可以在这里长相厮守了。”
　　绿萝迷糊了，“清风，怎地你今日说话我听不懂呢？成仙，不是要等附灵草开花吗？”
　　清风微怔，笑道：“本来是的，现在不需要了。过来吧，到我这来，让我带你飞仙就行了。”
　　绿萝想到她和乌鸦精历经千辛就为了让附灵草开花，今日怎能在她去世后就改变游戏规则，说成仙就成仙呢。
　　“清风，还是不要了，如果附灵草不开花，我到那天庭，也没面目见人。”
　　清风忽然不悦，他伸出手，道：“若你今日不过来，以后你就别想见到我了。”
　　绿萝望着那只白净的手，心里难以言状，她真的想什么都不管，奔到他怀里，随他去见玉帝。
　　只是，就算逝者已去，那活着的人呢？
　　刚才她看到的真是幻觉吗？老妖和蟒蛇精的纠缠真的只是她的幻觉？
　　“绿萝，难道你不想成仙？你不想与我在一起？”
　　清风飘飘渺渺的声音忽传入绿萝的耳内，她回过神来，怔怔地看着清风，他清俊的脸庞露出少有的忧愁。
　　绿萝忍不住道：“我想跟你在一起。你做仙，我也做仙，你当妖，我亦当妖。”
　　清风这才又笑起来，他手掌一翻，附灵草立在掌中，花开得甚是艳丽。
　　“你怎地忘了附灵草早已开花？”
　　绿萝对于附灵草开花，竟没有多大惊喜，她反而疑惑地问他：“你从哪里拿来的附灵草？”
　　清风笑了笑：“你在酒楼与那狐狸精打斗，无意落下的，你竟也忘了？”
　　绿萝脸色微变。
　　她明明将附灵草寄放在王母娘娘庙，怎会落在胡家酒楼。
　　耳边，似真似幻地响起了落天的“嗯啊”之声，比先前听到的距离更近，似在身边。
　　“绿萝，不要再想了，你心里只有我，对吗？你过来吧，只要你过来了，我们就能在一起了。”清风的声音多了一重蛊惑。
　　绿萝怔怔地望着他，眼中渐渐迷
　　茫。她不由自主的迈开步，朝清风走去。
　　——小雀妖，你答应陪老妖我三百年，却又说话不算数。老妖我很不喜欢，大大的不喜欢。
　　——我与你之间有好大一坨猿粪哩。两千年来没人能破得了我设下的结界，原来，我在浮屠世界待了两千年，竟是为了等你。
　　——落天在你受刑的时候，暗中施法，那火毒有一大半到了他体内。故而，你虽仍受阴火穿心箭，全身却是沁凉。如若不然，依你修为，最多十四箭，便能让你焚烧而亡。
　　不知为何，此时脑海里莫名地回想起落天的话，也想起了观音大士对她说的话。那些话让绿萝就在要接触到清风的时候，本能地停住步伐。
　　老妖……那个高兴起来会对她嘻皮笑脸，不高兴就对她恶声恶气，要么猛吃她豆腐，要么暗地里帮她承担困难的老妖……
　　绿萝眼面中的迷茫消失，她望着清风，嘴角忽然扬起微笑。
　　清风看着她笑，他也跟着笑了，岂料就在这微笑中，绿萝十指变爪，猛地抓向清风。
　　爪风凌厉，光芒大作，刚刚还站在她面前的清风转眼被爪子撕扯成碎片。同时，她所处的位置也发生了变化，宫殿不见，她又看到了先前见到的那个风影如画的山谷。
　　不同的是，原来她站在山谷以外的地方，而今，她在山谷中。
　　蟒蛇精和落天也不是幻觉，他们就在她的身旁不远处。
　　此刻，蟒蛇精趴在落天身上，一边伸舌舔着落天的胸膛，一边妩媚地看着绿萝，皮笑肉不笑地道：“你竟然没有中招！”
　　绿萝见落天竟与蟒蛇精缠在一处，心里燃起一丝愤恨：“刚才是你在捣鬼？”
　　“如果你心里只想着清风，真的走过去，你就永远的失去神智，活在你的幻觉当中。”蟒蛇精看了眼忽然推开她，正迷茫地看着绿萝的落天，笑容渐隐，无比怨恨地道：“原想在现实世界，大王受你迷惑，不能专情于我。这才甘愿放弃现实的一切，就算在这太虚幻境穷尽一生，只要能与大王在一起，我无怨无悔。”
　　“你想在太虚幻境过一辈子？那老妖呢，你有征求过他的意见吗？”绿萝不敢相信地看着蟒蛇精，道：“你迷惑老妖的心智，令他迷失本性，你是快乐了，满足了，但老妖呢？他快乐吗？他满足吗？”
　　喜媚儿脸色微变，闭上嘴，不肯回答。
　　绿萝用一种连她自己也不理解的语气，痛心地道：“老妖要的是自由，你让他几千年几万年的困在太虚幻境，他会死的。”
　　喜媚儿大声地道：“不会，他不会死的。他有我陪着，他会很开心。他开心，怎么会死？”顿了顿，她又道：“你爱着你
　　的清风，管大王作甚？你不是恨大王吗？我帮你困住他，你就可以寻你的仙，找你的清风。你不感激我，反要破坏我的幸福？！”
　　“破坏你的幸福？”绿萝想起惨死的乌鸦精，怒道：“你不也破坏了十七娘的幸福？她也想当神仙的，可你打得她魂飞魄散，连她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毁了。”
　　喜媚儿听到她的指控，忽然笑了：“如果我不打散乌鸦精的魂魄，大王又怎会恨我，然后不远千里的追杀我？如果他不追来，我又怎么能够引他进入太虚幻境？”
　　说到这，喜媚儿摇了摇她手腕上的如意佛珠，轻叹道：“观音大士的这串珠子真是厉害，除了能迷人心智，还可设太虚幻境。无论人神魔，只要进入，若不能参悟天道，绝不可能出来。”
　　“参悟天道？”
　　喜媚儿眨了眨眼，娇笑道：“我既要与大王在此共度一生，那天道不参悟也罢。”
　　说着，喜媚儿骤然变作巨蟒，张着血盆大口朝绿萝吞来。
　　绿萝连忙往后急速飘移，还未来得及变化宝剑，巨蟒突然喷出毒液。就在绿萝闪躲毒液时，巨蟒已缠上了她的身，将她紧紧的夹离地面。
　　“我在观音座下听了一千多年的佛经，凭你小小云雀也想跟我斗？找死！”
　　巨蟒猛然低下头，吐着信子，想要把绿萝吞进肚里。
　　绿萝奋力挣扎，哪知巨蟒力大无比，她挣脱不开。
　　难道她真要被蟒蛇精吞吐裹入腹？
　　想到以前她也被老妖束缚，那时她为了挣开，强行张开双翅。今日只怕也得如此。
　　“断便断罢！”
　　绿萝大喝一声，身子一抖变化，背上立时出现巨大双翅，在巨蟒的缠绕中，一点一寸地挣扎着。终于，翅膀“哗”的一下，伸展开来，巨蟒立时滑倒在地。
　　蟒蛇精变回人样，看着抚着翅膀面上痛楚的绿萝，怒极反笑：“我看你的翅膀能断几次！”
　　她复又化作蛇身，风卷残云地向绿萝极速滑来。绿萝猛然飞上半空，十指成爪，俯冲而下，直抓蛇身。皮没撕烂，套在蛇尾上的如意佛珠反被她抓了下来。
　　蟒蛇精没了如意珠，又气又怒，张嘴大吸。绿萝只感到一股强劲的吸力朝她吸来，只顾握紧如意珠的她一时不慎，终被蟒蛇精吸入腹中。
　　“老妖，救我！”被吸入巨蟒肚腹的刹那，绿萝忍不住大喊。
　　落天一直无意识地注视着这场战斗，他听到绿萝的喊声，微微一震。他无意识地朝巨蟒走去，边走边道：“小雀妖——”
　　时人形时蛇身的喜媚儿骤然腹痛，她咬着牙对落天大吼：“大王，如意珠纵然可以迷人心智，以你修为，岂会迷失到妖仙不分！
　　我是蛇仙喜媚儿，不是雀妖！”
　　说毕，她打了个滚，又变作巨蟒，在地上翻滚嘶吼。巨大的蛇尾敲打在山石上，石碎屑飞；拍打在树干上，枝断叶洒。
　　强烈的声响贯穿着落天的耳膜，刺激着他的神经。
　　奈何蟒蛇精一直都不知道，为能让落天彻底忘记雀妖，她用如意珠念了七重咒。而凡被了下七重咒的，无论妖魔神仙，除非找出解救的方法，否则永远困在太虚幻境，迷失神智。
　　绿萝困在蟒蛇身体里，早已被她体内的腐气熏得头晕眼花，呼吸滞重。背上双翅俱已折断，刚才强飞，直扯得她折翼处火辣辣的疼。
　　翅膀缩不回去，又被密闭在蟒蛇精的肚腹里，如果她再不想办法离开，迟早会被闷死。
　　“蟒蛇精，你放我出去！”她边喊，边用爪子抓扯巨蟒体来五脏六腑。“你不放我出去，我就撕烂你的肠子，吃了你的心，抓烂你的胆！”
　　喜媚儿腹痛如绞，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她也是个倔强女子，纵然能说，也硬闭上嘴不肯求饶。
　　绿萝的脸色也不好看，喜媚儿骤然咬牙，一股毒液“哧溜”地从咽喉处落下，绿萝当场就被毒液灌溉浇顶。
　　“蟒蛇精，我不会看着老妖被你一辈子都困在太虚幻境，绝不会！”
　　绿萝大声地叫着，拼着最后一丝气力，身体暴涨，将所有功力聚于爪尖，硬生生地穿过巨蟒身体，破肚而出。
　　全身被毒液浸染的绿萝，重重地跌在草地上，她喘着气，看着巨蟒痛苦的嘶吼，最后化作血淋淋的人形。
　　“大王，大王！”喜媚儿痛苦地望着落天，想爬却爬不过去。
　　落天怔怔地蹲在喜媚儿面前，看着她美丽的因疼痛而扭曲的脸庞，眼中闪过一丝迷惑。
　　“喜……喜……”他试图要说出名字。
　　喜媚儿瞪大眼看着他，惊喜溢于言表：“大王，你心里有我，你还记得我！”
　　不枉她爱了他一千多年，就算落天迷失神智，心里终是有她。
　　“对不起，大王，对不起！”喜媚儿忽然啜声而泣，“我不该将你困在太虚幻境，更不该迷失你的神智。天上地下，大王逍遥自在，只因喜媚儿一时糊涂，害了大王。对不起，大王，对不起！”
　　绿萝脸上露出放松的微笑，她终于胜了她。
　　“若有来世，喜媚儿绝不敢再害大王——”蟒蛇精喜媚儿喃喃地说着，最终断气而亡。
　　看到蟒蛇精断气，绿萝着急地叫道：“你不能死，蟒蛇精！你还没有解咒，你快帮老妖恢复神智！”
　　然而，任她如何叫唤，喜媚儿再也听不见了。在他们眼前，不再是美女喜媚儿，而是一条红色的破了肚的
　　死蟒。
　　绿萝手里还抓着如意珠，她愤恨地用力捏碎，大怒地摔在巨蟒身上。
　　“你的东西，还给你！”
　　如果不能帮老妖恢复神智，她刚才拼死何用！
　　破碎的如意珠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照得周围宛若镀上一层黄灿灿的金子。
　　重伤累累的绿萝，看着金光里的落天，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第二十七回　如梦幻泡影

　　　　当绿萝醒来时；发现她正偎在落天的怀里。
　　用一个词来形容；似乎是相拥而眠？
　　这让她相当愤怒，她拼了老命的帮他；他却能在神智迷失的情况下还想着占她便宜！
　　她想动；浑身却痛得要命。
　　“别动，否则你的翅膀便再也好不了啦。”落天浑厚的嗓音低沉地响起。
　　绿萝一震；老妖恢复了神智？
　　“这多亏你捏碎如意珠，否则；我也不能醒来。”落天道。
　　“我也没想到捏碎如意珠能令你恢复神智；我只是单纯的讨厌蟒蛇精的东西。”
　　“不管怎样；你救了我。”落天难得的严肃，只是后面说着说着就变味了：“我感激你；为了表达我的感激，我会用一生的时间来照顾你。”
　　尽管这个幻境里除了他俩，就只有那条死了的蟒蛇，绿萝心里还是不舒服。
　　她本来就不舒服。
　　“老妖，到今日你还不肯对我死心？”
　　“死甚心，我是一只千年老妖，寿命无疆，心永远也不会死。”落天低低笑道。
　　“放开！你根本不是想医治我的翅膀，你纯粹是欺我无知，占我便宜！”绿萝怒了，使劲扭动身子。
　　落天不得见状，连忙收起笑容解释：
　　“如意珠是如来那老小子赐给观音的一件宝物，本来就是拿来降我的。这宝物在西天日久，佛性极强，刚才你捏碎时，那些佛光悉数进入我体内。此刻，我正好利用这些佛光治疗你的伤势。你别动，我确是在帮你医治翅膀，一会儿就好。”
　　绿萝听不懂，默默感受，身体的痛楚果然越来越小。
　　“老妖，蟒蛇精说，如果不能参悟天道，我们这辈子都走不出太虚幻境。”
　　“我知道。”落天抱着她，静静地道。
　　“我们永远都会困在这里，你不着急？”绿萝大感意外地道。
　　落天沉默了一下，忽然笑着道：“只要能和小雀妖在一起，哪怕是太虚幻境，我也愿意。”
　　这对白怎么和蟒蛇精差不多？绿萝闭上嘴，懒得跟他废话。
　　两人的身体，渐渐被佛光包围。
　　也不知过了多久，幻境里永远鲜花怒放，四季常春，阳光明媚，良风怡人。既看不到日出日落，也感觉不出时间流逝，四周寂静得要命。
　　绿萝展了展她的双翅，居然全都好了。
　　落天不知何时离开，似乎在蟒蛇精面前坐了好久。
　　“她害得你困在幻境里，你居然还为她的死难过？”绿萝想不通，心里莫名的燃起怒火：“如果我不破肚而出，死的那个人就会是我。”
　　落天看了她一眼，轻轻地道：“喜媚儿总算与我故友一场。
　　”
　　绿萝沉默了，半晌她道：“我们把她葬了罢。”
　　落天暗暗念咒，大手一挥，蟒蛇尸身变化成喜媚儿最喜欢的人样。
　　“这才是她的样子。”
　　落天走到一旁，右脚一跺，旁边立时凹进一个大坑，刚好够放一人。
　　他将喜媚儿抱进坑里，推土掩埋。他脸上表情相当怪异，既不是怒，也不是愁。
　　绿萝研究了他好半天，忽然挠挠头。她觉得她来安慰他，似乎感觉怪怪的，毕竟，是她杀了蟒蛇精。
　　埋好喜媚儿，落天转身大步离开。“走吧，我们一定能找到路出去的。”
　　绿萝“嗯”了一声。
　　就在他们走后，蟒蛇精的坟堆发生变化，坟头上异常迅速地爬满了藤，开满了鲜花。
　　走了许久，他们仍在山谷里打转。
　　落天施展了很多神通，凭他一扇九万四千里的本事，扇了无数次，也飞不出去。任他变化，力量再大，也走不出幻境。
　　果真要像喜媚儿说的，不参悟天道就走不出么？
　　“老妖，你没事吧？”绿萝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落天摇摇头，走在前头。
　　天道？他是老妖怪，如来给他披上佛衣，他还是妖怪。一个妖怪要他悟甚么天道？
　　他只想要自由，只想凭着对雀妖有好感的感觉，缠着她，逗弄她，那样他就开心了。难道这不算天道？
　　绿萝心里也在问自己，她只不过想和清风在一起，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她心里只有爱情，没有天道，怎么悟？
　　随着两人的心思，他们前面的路，渐渐发生了变化。
　　落天看到的是，绿萝不知去向，只有他一人孤独的走在街道上。
　　四周商铺林立，却没有人。静悄悄的感觉，让他心里非常的不舒服。
　　这两千年来他习惯了热闹，即便在浮屠世界，他也会三不五时的跑到观音那时蹭吃蹭喝，要善财龙女玩耍，和清风行者斗气。
　　心里的感觉告诉他，眼前这座城池他曾经来过，而且还做了很多事情。
　　就在他心里又惊又疑时，前面忽然杀声大起。
　　不一会儿，前面出现了无数的凡间百姓，无论男女老少，全都乱哄哄、哭哭啼啼地向他奔来。在老百姓的后面，还有一无数的官兵替他们阻挡。
　　他心里起了怜悯心，正想帮忙，忽又看见追杀官兵百姓的不是凡人，而是妖怪。仔细看，好多小妖他竟都认识。
　　老百姓如潮水般从他眼前穿过，他正想退到一旁，妖怪们忽然停下来，看着他，欢喜地道：“大王，您回来啦！”
　　落天微怔。
　　“大王，小妖们幸不辱命，将凡夫俗子杀了个片甲不留。”一个看似小头目的
　　妖怪欢天喜地的捧上皇帝玉玺，道：“那国王还想带着他的大臣妃嫔逃亡，全给小妖们逮住了，大王，由您亲自发落。”
　　国王？玉玺？落天脸色大变。
　　这里不就是两千年前在他的指挥下发生的屠城杀人的城池吗？当年的事又在重演？还是正在发生？
　　“大王，这边走。”小头目殷勤地在前边开路，嘴里还叽叽咕咕：“大王不是想聚齐天下妖怪，成立万妖国吗？今日夺得城池，得偿心愿，大王开心，兄弟们也开心。”
　　开心？不，他不开心。
　　落天见到了国王，吓得如一滩软泥地由他的臣子扶着，那些妃嫔早吓得花容失色，哭哭啼啼。就这些凡人，他一个指头就能把他们摁死。
　　“大王，您说，先杀哪个？”小头目问道。
　　另一小头目插嘴道：“不若让大王亲自动手，也好教小妖们见识见识大王的威力。”
　　小妖怪们一听此话，立时欢呼。
　　不知是谁递了把刀给落天，他看着刀，在小妖们有力的起哄下，他的心渐渐的野了起来。
　　“大王，饶了小人们吧。”一个大臣壮着胆子道：“小人们只是凡人，毫无法力，哪敢跟大王争天下。大王若喜欢我国，我等自然会劝我主陛下退出此城，望大王手下留情。”
　　落天握紧刀把。
　　“大王，杀了他们罢。凡人的肉好吃，我们可以拿来腌干了做腊肉过冬。”一个小妖儿叫了起来。
　　落天望着小妖们，一张张面孔竟是越来越熟悉。他想起来了，这些家伙不过是些刚刚修炼成精的獐鹿鼠蚁等山精野怪。法力低下，没有理想，整日里除了打杀，就只想着填饱肚子。
　　不管甚么时候，小妖们都只想着填肚子，从不会想其它。他却不同，他想要自由，不是横行妖界，而是脱离如来的控制，做个真真正正的自由人。
　　他与那些凡人站得比较近，刚刚胆子很大的那个大臣距离他的位置更近。他陷入沉思时，不防凡人会敢伤害他这个大妖怪，看着肚子上的匕首，他大怒地挥掌将那大臣摔出老远。
　　“竟敢伤我，找死！”落天满面怒容地朝国王走去，冷冷地道：“记住，害死你的不是我，是你的臣子！”
　　“不要杀寡人，不要杀寡人！”国王惊恐地叫道。
　　落天不理睬，举起刀，狠狠地劈了下去。
　　全场惊呼起来。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国王必死无疑时，落天顿住了。
　　他的刀离国王头皮只余一寸，只要他稍稍用力，国王就能一命呜呼。
　　——落天，你自愿到浮屠世界，是为了甚么？
　　他想起了第一天他踏入浮屠世界时，观音问他的话。
　　当时他答不出来，只知道心里一万个不愿意留在西方极乐世界。后来，他对观音说，他想要自由，不喜欢被如来束缚。
　　现在，当他要把刀砍下去，而且是砍在一个凡人的头上时，他突然明白，原来他想要在浮屠世界长住，不是因为他要自由，而是他做错事，想要忏悔。
　　“大王，您怎么停了？杀啊，杀死凡人！”
　　“大王，夺了城池，夺了江山，我等就不需餐风露宿，再住山洞，到处觅食。”
　　“大王，杀了国王，占领国城，建立万妖国，让所有妖怪投奔大王，那才更威风。”
　　“大王万岁！大王万岁！”
　　小妖们叫了起来，一个比一个激动。
　　落天淡淡地看着小妖怪，心里头没有哪个时刻如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