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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配宝典-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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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寝吧?!”

龙秋叶恼羞成怒,低声道:“你不要命了?娶我,就比要你的命还要难吗?!”

从老师爷那里知道,萧祥生这一次惹上了难以脱身的大麻烦,很可能就会死在牢里。龙秋叶思来想去,觉得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如果放弃,她这辈子都难偿宿愿了……

她知道自己的情况很不济,可是如果娶自己,他就能活命。对于男人来说,没有什么,比他们的性命更宝贵的吧?

龙秋叶便决定试一试。

结果却是让她十分失望。

“没错。娶你,还不如要了我的命!——没脸没皮,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就是我跟你不同的地方。”萧祥生说着,一扬长衫坐下,拿起书本看书。

龙秋叶恨恨地站起来,“你别后悔!”说着,怒气冲冲地回了家。

老师爷知道萧祥生软硬不吃,那边的贵人又发了狠,千方百计要把那两人找出来。可是他们唯一的线索,就是萧祥生。那两人在跟着萧祥生进了长安城以后,就彻底断了。

“既然敬酒不吃,就别怪我们给他吃罚酒!——上刑!”京兆尹得到老师爷的回报,下了命令。

等萧士及从杜家得到消息,知道萧祥生在牢里受了大刑,大惊失色,忙使了重金,混到牢里看他。

“爹,他们怎么把你打成这样?!”萧士及大惊失色,马上拿出帕子,要给萧祥生止血。

萧祥生气虚微弱地摇摇头,伏在萧士及耳边道:“我给你的紫玉佩,一定要好好藏好。最好,暂时藏到杜家去,不要放在咱们家。另外,我以前跟你说过,咱们家,有另外一处院子,藏有足够的钱财、布帛和粮食,如果……事情真的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你就将所有的家财送人,只要保得一家大小的性命即可。钱财身外物,只要人活着,银子还能再挣。”

萧士及含泪点点头,用更轻的声音问道:“爹,那两个人,真的跟你没有关系吗?”

萧祥生的脸色严肃起来,“及儿,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你只要记得,我没有藏那两个人。这完全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萧士及对萧祥生十分信服,连连点头,“我去找杜家求助,方婶婶四处托人,帮了我们家不少忙。”

萧祥生点点头,“你杜叔杜婶都是好的,你要记得他们的恩情,记得知恩必报,以后娶了霜儿,不能欺负人家。”

一提到杜恒霜,萧士及的心情就好了许多,微笑着道:“霜儿也大了,懂事了,知道咱们家出了事,经常过来陪娘亲。”说完又有些黯然,低头道:“娘病了,都是霜儿带着她的丫鬟在床前伺候的。”

第一卷妾发初覆额 第41章教训

萧祥生才知道,龙香叶已经病倒在床上好几天了,难怪从来就没有见过她来探望他。

“唉,你娘……以后你要记得,你就是一家之主,凡事要自己拿主意。你娘那边,说得对的,你就听。不对的,你就当没听见。你要知道,如果你这个当家人没有主见,这个家,根本就扶不起来的。”萧祥生拉住萧士及,跟他说了不少话,竟像是交待遗言一样。

萧士及心里觉得有些不妥,但是并没有想这么多。

从牢里回来,萧士及就开始变卖萧家剩下的家财。先是明面上的铺子,统统八折转手给杜家,然后是暗地里的铺子,把产权全部送给杜家。长安城内外的宅子和田庄,全卖给外人,收回现银,继续打点京兆尹府上。

只是过了快半个月,京兆尹还没有放人的意思,萧家的家财,已经被折腾得差不多了。

败家容易起家难。

萧士及看着自己的爹爹一手挣回来的家财,被自己折腾得一干二净,心里也很苦涩。可是要不这样做,他们一家大小的性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没有萧祥生在身边,他们家的钱财,就是惹祸的根苗。

再说他已经把自家的铺子,送到杜家手里。只要自己的爹爹有出来的那一天,他们萧家就能东山再起。

可是萧士及没有等到萧祥生出来的那一天。

萧祥生在牢里,从一个同情他的牢头那里得知,京兆尹眼看怎么拷打他都套不出消息,便打算将他们萧家的一家大小都抓起来,用全家人的性命威胁他。看他是看重那两个钦犯,还是看重他自己的家里人。

萧祥生知道这个消息,在牢里坐了一夜。第二天下了决心,在牢里大吵大闹之后,跟冲进来的牢头争执,一头扎在他们的朴刀之上,正中心窝而亡。

萧祥生一死,京兆尹就知道线索彻底断了,一时恼怒,命人抄了萧家,将萧家所有的家财充公。

萧士及早有准备,将家里的钱财转移得转移。贱卖的贱卖,丫鬟、婆子和护院,早就卖的卖。遣散的遣散,除了他们自住的那一所大宅子,再没有别的明面上的家财了。

龙香叶的病本来快要好了,知道自己的夫君已经死在牢里,一口血吐了出来。又病倒在床上。

萧祥生的娘亲古氏得到这个消息,也是一口气喘不过来,身边又没有丫鬟婆子照料,居然痰噘而死。

进来抄家的众衙役见逼死了老人,才稍微收敛一些,命萧士及带着家人出去。这个宅子,被京兆尹充公了。

萧家一家大小被从大宅里赶出来,住到了临时租赁的一个小院子。

老夫人古氏的身后事。还是方妩娘帮助操持的。龙香叶一直病在床上,还要靠人服侍。

萧家遭逢遽变,萧士及似乎一夜之间长大成人了。

爹不在了,奶奶死了,娘病重。家里还有两个小小的弟弟和妹妹,一家大小的担子都担在他身上。

“大哥。我饿了。”萧士及三岁的弟弟萧泰及嘴里咬着一根大拇指,眼泪汪汪地看着萧士及,另一只手拉扯着他的衣襟叫喊。

萧士及叹口气,他也饿啊。可是娘病了,他们请大夫熬药,居然一下子把手边的现银花得差不多了。还有人在暗中盯着他们,他也不敢去取自己家藏在别处的银钱。

好在他们家以前的那些护院管事,感念他爹萧祥生的恩德,对他们家很是照顾,经常过来送米送面,还有自家种的蔬菜。日子还过得去,但是想和以前一样锦衣玉食,是不可能了。

“及哥儿,你弟弟妹妹都饿了,怎么还不做饭给他们吃?”龙香叶有气无力地半靠在床上吩咐道,“还有,今天你去你二叔家,向他讨些银钱,去集市割几斤肉回来。你弟弟还小,在长身体,天天吃白菜,他长不高的。你妹妹本来还要喝奶,可是现在哪有钱给她喝?你去买些鸡蛋,再向邻居打听,有没有卖牛奶或者羊奶的地方,给她买点。”

萧士及先应了一声,然后道:“我去杜家借点银子吧。二叔那里,娘,就当爹没这个兄弟。他不落井下石就好了,还指望他帮我们?”

萧瑞生那里,萧士及去过一次,结果不仅一分钱没有借到,反而被萧瑞生羞辱一番,赶了出来。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萧祥生的弟弟萧瑞生,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身上穿着细竹布长衫,手里一把洒金大折扇,满脸油光,像是刚从馆子里吃了饭出来,手里拎着一包刚刚出锅的胡麻饼,对眼巴巴盯着他的萧泰及道:“拿去吃吧。小兔崽子,就知道嘴馋。”

萧泰及扑了上来,从萧瑞生手里抢过来胡麻饼,不顾热气腾腾地烫嘴,一鼓作气塞到嘴里大吃起来。

“大哥……你吃不吃……里面有肉馅儿……”萧泰及吃得狼吞虎咽,不过还没忘了大哥萧士及。

萧士及叹口气,摸摸萧泰及的脑袋,“慢慢吃,都是你的,别急。”然后看向萧瑞生,“二叔,你到我家来,有什么事?”

萧瑞生嘿嘿一笑,将手里的洒金大折扇唰地合拢,道:“及哥儿,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了。你二叔我今天来,是来分家产的。”

萧士及就知道萧瑞生上门没好事,淡淡地道:“我们哪里还有什么家财?二叔想是听错了吧?——就连我们现在住的院子,都是租的,难道二叔想分担我们一半的租金?”

萧瑞生被萧士及讥讽得恼羞成怒,拿折扇指着萧士及的额头大声道:“你小子别跟老子装傻!——我那死人大哥,从来都是狡兔三窟!他没在别处藏银子,我把脑袋砍下来给你!我劝你赶紧拿出来跟我二一添作五,分一分。若是不肯,我现在就告到京兆尹去,看看是你厉害,还是京兆尹厉害!”

这一番话简直是诛心之言。

这长安城谁不知道,大盐商萧祥生,是死在京兆尹的牢里的。抓他的命令,也是京兆尹颁发的。就连他的家,都是京兆尹下令抄的。

他们萧家,根本就同京兆尹有不共戴天之仇!

萧士及大怒,手里紧紧握成拳头,骨节咔咔作响,嘴里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把清亮又带着童音的女声传了进来,“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见过不要脸的,但是没有见过这样不要脸的!萧伯父生前的时候,从来就待你不薄。他死了,你不说帮他照顾你的侄儿、侄女,还过来落井下石,夺孤儿寡妇的口中之食。你还是不是人?——及哥哥,打他!”进来的,正是六岁的杜恒霜,身后跟着欧养娘,小丫鬟,还有杜家的护卫钱伯。

萧士及一见这些人来了,顿时觉得有了勇气和靠山,飞身上前,一头将萧瑞生撞在地上,然后骑到他身上,一手拎着他的两只胳膊,另一只手捏了拳头,在他脸上重重地锤打过去。

萧瑞生虽然年岁比萧士及大得多,可是一来他本来就生得文弱,小时候在家饿着了,没有吃饱过,身子 一直不是很强壮。二来他贪花好色,喜欢眠花宿柳,身子早就被掏空了。

萧士及虽然才九岁,可是从小就被萧祥生请了拳脚师父和骑射师父专门教授功夫,身高体强,又攻其不备,占了先机,很快就将萧瑞生制服,在地上痛殴起来。

萧瑞生杀猪般的大叫,他带来的下人连忙冲了进来,却被钱伯在门口拦住了,不动声色间,一人一脚,将他们都踹到门外躺着去了。

一时小院里面萧瑞生惨叫连连,小院外面萧瑞生带来的下人连连惨叫,主仆的叫声交相辉映,倒是惹得周围的人家都纷纷出来探头探脑。

杜恒霜就对自己的小丫鬟知画使了个眼色。

那小丫鬟比杜恒霜大一岁,也是伶牙俐齿,跟杜恒霜颇为投缘。

看见大小姐的颜色,知画忙转身出去,站在萧家租赁的小院门口脆生生地道:“做弟弟的,不说照顾侄儿,帮衬寡嫂,居然还带着人过来又打又抢,恨不得把哥哥一家大小都逼死算了。这种人,真是猪狗不如,打死活该!”

原来又是兄弟争产的事儿。大家见多了,不过萧家已经精穷了,这做弟弟的,还不放过大哥的遗孀和孤儿,实在是太过了些。

大周朝的三教九流最不齿的两件事,一是挖绝户坟,二是拍寡妇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时邻里对萧瑞生带来的人无比唾弃,有人还上前直接吐了那在地上被打得哀声叹气的随从几口唾沫。

萧瑞生好不容易将萧士及推开,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道:“萧士及,你等着!”

“等什么等?!——钱伯,给我打!给我把他打瘸了,看他还怎么敢欺负及哥哥!”杜恒霜柳眉倒竖,着实恼了。除了她爹杜先诚,她最在意的,就是及哥哥。敢在她面前威胁及哥哥,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第一卷妾发初覆额 第42章重生

杜恒霜到底年纪小,虽然放出狠话,钱伯却知道分寸,只将萧瑞生踹了一脚,让他的腿红肿几天而已,真的打断了,倒不至于。

萧士及看着萧瑞士狼狈而逃的样子,才觉得出了一口恶气,拍了拍手,让他们进来坐。

狭小破败的中堂里,站着萧士及和萧泰及。萧泰及才三岁,依然捧着萧瑞生刚才拎过来的胡麻饼大吃。

萧士及不忍心将胡麻饼从弟弟手里夺走,别过头不看他,让杜家一行人上座。

方妩娘没有过来,来的是杜恒霜带着她的养娘,还有钱伯,以及几个丫鬟婆子。

“去把这些米面和肉菜拿到厨下去做几个好菜,给伯母端过去。嫣然妹妹那边,我娘帮着寻了一个奶娘,再给她吃一年奶吧。工钱已经付了,及哥哥不用操心。”杜恒霜如同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地将事情交代清楚。

萧士及还在愣怔当中,杜恒霜已经又拿出一份文契,递到萧士及手里,“及哥哥,这是一份房契,是我娘给及哥哥备下的院子,比这里大,地段也好,暂时先住过去。我娘说了,等我爹回来,再帮及哥哥重振家业。如今我们家也都是女人,除了帮衬点儿银钱,不能做别的什么。”

萧士及的鼻子有些哽咽。好在他们还有杜叔,只要等杜叔回来,一切都会好的……

萧士及郑重接过文契,对杜恒霜道:“代我向方婶婶道谢。以后我们萧家熬过这个坎儿,一定不会忘了杜家的恩德。”

杜恒霜抿了嘴笑,“及哥哥跟我还客气。”说完就去内堂,带着丫鬟婆子服侍龙香叶擦身。

杜家一行人帮着萧家又搬家,去到新居安顿好,快天黑了才回到杜家。

方妩娘却一脸心神不定地坐在中堂之上。手上的帕子几乎搅成一团乱麻。

“娘,你怎么啦?”杜恒霜走进中堂,接连叫了几声,才将方妩娘唤醒。

方妩娘怔怔地看着杜恒霜粉嫩的小脸,耳边回荡的是刚才她大姐方丽娘急急忙忙赶来说的话。

“妹妹,你可赶快要拿主意,跟那萧家划清界限……你可知他们得罪的谁?他们得罪的人,你想都想不到!先前我们家老爷还道没事,就是大人想挤萧家的银子而已。现在才知道,银子是小事。关键他们得罪了那贵人,萧家一辈子,哦。不是,几辈子都出不了头啊!——你要再摆出为萧家撑腰的样子,人家说不定会针对你们家,我看到时候连杜家都保不住了!你家恒霜不是还和萧家大少爷订了亲?你快解除婚约吧。不是担心萧家穷了,而是他们家时时刻刻会全家送命啊!你愿意让霜儿一嫁过去。就跟着萧家陪葬吗?我看就算是妹夫在这里,也不会再想把女儿嫁过去的。”

萧家眼看一败涂地了,就算自己把萧家暗地里的产业还给他们,也是别人的口中食,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的。而自家……

还是先看看吧。

方妩娘依然不忍心,便将此事搁下不提。问了几句萧家的事情,就让她回自己屋里去了。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杜恒霜跑萧家跑的很勤。每次都带很多东西,后来换成银钱,悄悄塞到萧士及手里。

萧士及用杜恒霜给他的银钱请医沿药,终于将龙香叶的病治得差不多了。

而杜家,却逐渐感受到了来自某些势力的压力。

杜先诚留下的人手虽然忠心。可是架不住他本人不在,给杜家使绊子都又是有权势的人。

杜家的生意也渐渐衰败下去。

方妩娘心疼得无以复加。终于在杜家的又一处铺子被砸之后,痛定思痛地下了决心。——要和萧家退婚,并且将萧家暗地里的产业如同烫手山芋一样,全部还给萧家。

当然,这些产业一到萧士及手里,立刻就被那些一直盯着萧家的人夺走了。

“霜儿,我跟你说件事。”晚上,方妩娘来到杜恒霜屋里跟她说清此事。

按理说,大周朝儿女的亲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用征求孩子们的意见。但是杜恒霜和萧士及自小投契,又都到了懂事的年纪,已经知道自己和对方订了婚,现在要说退婚,当然也要说与她知晓。

谁知方妩娘刚说完想要退婚的事,杜恒霜立刻反对,“不!我不同意退婚!”

方妩娘见怎么劝都没用,也恼了,低声呵斥道:“我和你爹当初给你们俩订婚的时候已经商议过,若是萧家那小子不成器,不必履行婚约。”

杜恒霜反驳道:“及哥哥哪里不成器了?我看他比表哥强太多。”说的是方妩娘娘家姐妹们的儿子。

“现在不是他成不成器的问题,而是就算他想成器,别人都容不得他成器!——你个小毛孩子,跟你说也不懂,我也是吃饱撑的,为何跟你说这些事!不用说了,我是你娘,我作主,明天去退婚!”

杜恒霜大急,在方妩娘背后叫道:“娘要退婚,我就……我就……不吃饭!”想了半天,杜恒霜也只用“不吃饭”来威胁方妩娘。

方妩娘只当小孩子口角,没放在心上,第二天,自己让当初下定的媒婆去萧家退婚。

龙香叶当然不肯,非要方妩娘亲自过来说。

来来去去两三天,方妩娘都没有抽出功夫去萧家,因为杜恒霜真的绝食了。

两三天水米不沾,已经气息奄奄。

方妩娘到底心疼这个大女儿,在她床前哭着苦劝,杜恒霜却有一股决绝的狠劲儿。只要方妩娘不打消退婚的念头,她就不吃饭。

方妩娘实在没有法子,只好亲自去萧家,请萧士及过来劝杜恒霜。

退婚的事当然只字不提了。

萧士及面无表情地来到杜恒霜屋子里,看见她紧闭双眼躺在床上,脸上的颜色淡如金纸,才一下扑到杜恒霜床前。大声道:“霜儿!是及哥哥来了!”

杜恒霜昏昏沉沉间,一听到萧士及的名字,脑子里清醒了一些。

“及哥哥?”她伸出一只手,在空中胡乱摸索,一双眼睛好像没有焦距一样四处看着。

“我在,我在这里……”萧士及握住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口,面上沉静如水,波澜不惊。

“大小姐是饿的,眼睛都看不清了。若是及哥儿不来,我们大小姐怕要活不过去了。”欧养娘在旁边淌眼抹泪。

大家都没有预料到,一个不到七岁的孩子。能有这副心气,就连大人强迫她吃,她都能吃了再抠喉咙,让自己吐出来。

方妩娘哪里敢真的对杜恒霜下狠手,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把退婚之事暂且放下,请萧士及过来劝一劝。

杜恒霜不听方妩娘的话,可是萧士及的话她还是听的。

“你先起来,及哥哥喂你喝点粥好不好?喝完粥咱们再说话。”萧士及轻轻哄着她,侧坐在床上,让她倚在自己怀里。

欧养娘忙将小米粥端过去。一勺一勺地喂。

有萧士及在,杜恒霜终于张开嘴,吃了几勺粥。又沉沉睡去。

萧士及帮杜恒霜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离开她的屋子,来到外间。

方妩娘满脸倦色地坐在那里,一只胳膊撑着头,默默地想心事。

“方婶婶。退婚的事……”萧士及鼓足勇气开口,却被方妩娘扬手挡了回去。

“退婚的事不用再提了。你也看见了。我若是真的退了你们的亲事,我女儿就活不成了。你好自为之吧。”说着便端茶送客。

萧士及一直惴惴不安,生怕方妩娘退婚,可是又为自己家的困境感到无力和伤心,又担心让杜恒霜嫁给自己,没有好日子过,还不如退婚算了。

一时心烦意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送了萧士及出去,方妩娘一个人坐在灯下沉思。

欧养娘悄悄走了进来,对方妩娘道:“夫人,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应该从长计议。”

“怎么从长计议?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小祖宗,真的能死给你看!这么倔的脾气,都是她爹宠出来的。”方妩娘说着,想起了杜先诚,忍不住又哭了一场。

欧养娘等她哭完,才低声献计:“夫人,现在他们两个人几乎朝夕相处,热辣辣地突然让两个人解除婚约,当然都是不肯的。特别是大小姐,从小就认定了她的及哥哥了。”

方妩娘叹口气,越发没精打采,“我当年说过不要给他们俩这么早定亲,老爷就是不听。”

“老爷若是在家,说的话,大小姐恐怕还听一听。可是如今老爷不在,夫人打算怎么做呢?”

“还能怎么做?拖一天是一天吧,反正到霜儿能出嫁的日子,还早着呢。”方妩娘放下梳子,去屏风后面换衣衫。

欧养娘就道:“大小姐年岁还小,暂时隔开了就好了。小孩子忘性大,以后哪里还能记得小时候的事?”

方妩娘在屏风后面听得心里一动,探头出来道:“你的意思是……?”

“咱们离开长安吧。”

方妩娘从屏风后面出来,想了一夜,终于拿定主意。

举家迁回洛阳。

他们在长安城的生意因了萧家的关系,被人挤兑得已经关了十之八九。洛阳好歹是祖籍,亲戚朋友都在那边,有杜氏宗族在,别人总不敢太过份。

没过几天,方妩娘就一阵风一样将长安的铺子生意都了结了,同时将宅子都转手卖了,家里的东西装了几辆大车,在镖局的护送下,要离开长安,回洛阳。

萧士及得到消息,疯狂赶过来,却只来得及在城外十里坡截住他们一行人。

杜恒霜的身子还没有恢复,但是欧养娘和方妩娘都向她用杜先诚的名义保证,并没有退婚,才没有再闹着绝食。

听见萧士及的声音,杜恒霜从车里探出头来,弱弱地叫了一声“及哥哥”。

萧士及过来看着她,却说不出话来。

欧养娘从车上下来,让萧士及上车说话。

萧士及爬上车。看见杜恒霜盖着一床小被子靠在板壁上,脸色雪白的几乎透明。

“及哥哥,这个给你。我回了洛阳,以后你可要记得去看我。”杜恒霜将一迭厚厚的银票塞到萧士及手里,“这是我爹临走的时候,给我留的。我以前不知道要做什么用,现在给及哥哥,正好派上用场。”

“不用……我家还有……”萧士及推辞不收,其实他们家有的,也是杜家给他们的。

“及哥哥不用跟我客气。我养娘说。你以后要娶我,还要下聘,需要银子的。你们家要不差银子。这些可以用来下聘。如果没有,就拿去给泰及和你妹妹、伯母吃饭吧。”杜恒霜咳嗽两声,气息更加微弱。

萧士及颤抖着手接过银子,“好,我留着。以后我娶你的时候。原封不动还给你。”

杜恒霜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副赤金脚铃,放到萧士及怀里。

“我本想学胡旋舞,跳给及哥哥看的。现在来不及了。及哥哥留着这副脚铃,等我学会了,再来长安戴上这副脚铃。跳给及哥哥看,好不好?”

萧士及郑重点头,“我等你给我跳胡旋舞。”

……

八年后的金秋时节。洛阳司马府后院一座精致的绣楼上,一个垂髫少女放下画笔,拿毛巾擦了擦手,对身旁的丫鬟道:“知画,去跟司马夫人说一声。我明日要去伽蓝寺给我爹上香,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另外。去跟二小姐的养娘说一声,就说我明天要带妹妹一起去伽蓝寺。”

虽然才十四岁,可是举手投足之间,已经沉稳异常,正是八年前跟着方妩娘回到洛阳的杜恒霜。

一袭粉紫罗裙,淡紫半臂,身量高挑,头梳双髻,耳边两只指甲盖大小的明月珰,珠光盈盈,衬得她的粉颊越发灵秀动人。

知画应了一声,转身下楼,去正房回话。

欧养娘在楼下叫住她,问道:“大小姐吩咐做什么?”

知画将杜恒霜的话学了一遍。

“唉,这孩子。”欧养娘重重地叹口气,“你在这里等着,还是我去回话吧。”

“谢谢欧养娘!”知画吐了吐舌头,忙不迭地应了。她可真不想替大小姐向夫人传话,每传一次,她就要被责罚一次。

欧养娘来到正房,向房门外面的丫鬟打听了一下,知道夫人刚送客回来,正是空档的时候,便让丫鬟通传一声。

守门的丫鬟笑道:“夫人早就吩咐,若是大小姐那边的事情,无需通传,马上进去即可。”说着帮欧养娘撂开帘子。

欧养娘笑着点头道:“夫人虽然这么吩咐过,但是礼不可废,说一声还是应该的。”一边说,一边进了中堂。

中堂之上,端端正正坐着一位粉光脂艳的贵妇,正是杜恒霜的娘亲方妩娘。

“夫人安好。”欧养娘上前恭恭敬敬地行礼。如今的方妩娘,不再是长安城大盐商兼员外郎杜先诚的发妻,而是洛阳司马许绍的继室填房。

“霜儿那里又有什么事?”方妩娘的眉头紧皱,眉间露出一条深深的纹路。

欧养娘笑道:“大小姐明日想去伽蓝寺上香,问夫人想不想一起去?”

“明日去伽蓝寺?哦,我倒是忘了,又到了这个时候了……”方妩娘怔忡起来。

八年前,她为了将杜恒霜和萧士及隔开,专门带着一家大小迁回洛阳。谁知当年秋天,就传来杜先诚身死海外的消息。当时她抱着杜先诚的随从送回来的遗物,哭得差点死过去。那时候,她以为情况已经糟得不能再糟了,谁知接下来的一年里,她们一家妇孺,见识了什么叫真正的困境。

杜家宗族知道杜先诚身死海外,就派了族长过来接收家产,说她们都是女人家,不能让杜家的家财便宜了外人,特别是杜先诚大哥和二哥的儿子们,更是三天两头登门,让她把杜家的财产交出来。

方妩娘本是泼辣之人,哪里受得了这种气?也是贸足了劲儿跟人闹,但是一个妇道人家,到底胳膊拧不过大腿,眼看杜先诚的家财要被杜氏宗族夺走的时候,洛阳司马许绍出现了。在他的力挽狂澜之下。杜先诚的家财得以保住,杜氏宗族再不敢打孤儿寡母的主意,因为他们都知道了,方妩娘是许司马的人。

一个寡妇,生的绝色,又有大官在后面扶持撑腰,就算没有龌龊,也被人传得龌龊了。

方妩娘过意不去,想离开洛阳,回长安算了。许绍拦住她。表示当年在杜恒霜的抓周礼上见过她一次,从此就牵肠挂肚,不能自拔。现在能有机会帮助她。实是生平幸事,让她不要自责,同时表示自己的妻子卧病在床,已经是不得好了,家里只有妾室。想等原配过世之后,娶方妩娘为继室填房。

方妩娘想了许久,最后表示要给杜先诚守孝三年,三年之后,若是许绍还是想娶她,她就嫁。

许绍应了。很快许绍的原配过世,许绍一直不续弦,直到三年之后。才娶方妩娘进门。

于是方妩娘四年前带着两个女儿嫁到许家,做了洛阳司马的填房继室。

许绍的原配嫡妻本是大周的郡主娘娘。自从大周的德祯帝五年前驾崩之后,这位郡主娘娘就卧床不起,缠绵病榻一年,就病逝了;只给他留下两个儿子。

另外还有庶子和庶女。都是妾室所出。

杜恒霜知道娘亲改嫁,曾经剧烈反对过。但是被欧养娘一席话说得痛哭一场,去伽蓝寺给爹爹杜先诚点了长明灯,才带着妹妹杜恒雪,作为两个“拖油瓶”,跟着方妩娘嫁到司马府。

自从方妩娘改嫁给许绍,杜恒霜就不再叫她娘亲,只叫她“司马夫人”,也从来不叫许绍一声“爹”,只叫他“司马大人”。只有杜恒雪,因那时候年纪小,许绍对她又好,就把许绍当了亲爹,许绍也极疼她,就连几个亲生庶女都靠后了。

算起来,方妩娘跟许绍在一起的时间,比跟杜先诚还要长一些。

“夫人?您看……?”欧养娘见方妩娘一直不说话,轻轻问了一声。

方妩娘用手揉了揉眉心,疲倦地道:“随她吧。我就不去了。”顿了顿,又道:“带着她妹妹一起去。”

欧养娘笑着应了,又问了问小少爷的近况。

方妩娘改嫁给许绍,第二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现今是许绍最疼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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