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仙曲-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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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界的时间流逝与这下界是不同的，虽然并不绝对地等同于仙界一天下界一年的说法，但至少有一两百倍的差别。
　　　　“太息与长季回归下界时，大约是在大陆计年的一千一百多年前。
　　　　“长季便跟着太息遨游四海，后来，长季在一处灵气充裕的海岛上安居。
　　　　“我、太息、与巨鲸山海、长季，我们四位结拜，约定无心仙界，只求隐匿于四海烟波浩淼，以尽天年。”
　　　　听到这里，岁徨了然般的点头，原来鸾公主的父母果然与这三位仙灵有着很深的交情呢。
　　　　非于继续说：“过了没多久，大陆上的皇权更替，姬直，也就是当今大陆的圣帝夺得了皇位。（圣帝名姬直）
　　　　“姬直登上帝位三十年多后，姬直的亲妹妹灵盛公主‘菡’，也就是鸾儿的娘亲，飞升仙界，升仙之后号称揽芷仙子。
　　　　“这些事情原本与我四位无关，包括那位圣帝在大陆上空布设禁空法阵，阻绝下界与仙界的往来；以及命人抓捕魔修、打压江湖门派等等诸多行为，原本都与我等我关。
　　　　“但揽芷仙子升仙之后，才发现仙界并非如她所想像的那样。你们想一想，在仙界，几十代的皇族先祖都长生而活，在揽芷这样的小辈头顶上，有将近百位爷爷，以及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还有嫡系的、旁支的皇族长辈们，那些祖爷叔祖们虽然早已升仙上万年，却还放不下曾经在人界的宗族规矩，一个个都喜欢论资排辈、拿腔做势，教训后辈。
　　　　“揽芷每天都要按照谱系顺序，给这些先祖仙尊们请一遍安，等这一大圈头磕完，大半天也就过去了，揽芷自从升仙之后，天天从早到晚见人就磕头，她身为最小的一辈，抬头往上看所有人都是先祖，那种感觉……呵呵。
　　　　“此外，由于圣帝姬直是暴力夺得皇权，所以并不受其父皇以及祖辈先皇待见，再加上圣帝布设了禁空法阵，阻绝了仙界与下界的往来，明显有着与其父皇以及先祖对立之意；禁空法阵同时还断绝了大陆上所有人的升仙之途，以至于上界几十年都没有新的升仙小辈加入……
　　　　“你的娘亲揽芷身为当今圣帝‘直’的亲妹妹，其境遇可想而知了。”
　　　　风倚鸾不由得感慨道：“娘亲在仙界，每天把大半时间都用来磕头了，那么多的先祖……磕完头哪儿还能有时间修炼呢？以前一直以为升仙很好，我也曾对仙界充满向往，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
　　　　非于说：“是啊，这大陆上未曾亲眼见过仙界情形之人，谁能会想到仙界竟会是那样的？”
　　　　风倚鸾说：“难怪普通人的寿命只有不到百年，可见如果所有人都活得太久也不是什么好事，若要论资排辈，一代一代压下来，倚老卖老，年轻小辈们岂能有抬头喘息之日？”
　　　　岁徨接口说：“寿数长短，皆由天道，比如我族天生寿长，本是天道；而人类的性情一言难尽，却要强夺天地造化长存久活，那么升到了仙界，便难免会形成那样奇特的氛围啊。”
　　　　风倚鸾微微点头，觉得岁徨虽然对人类有看法，但他说得也有道理。龟族天命寿长，但龟族生性平和，淡泊无争，至少不会像人类一样倚老卖老，所以小鸿雁能以平等的身份坐在岁徨族长的身边，这在人类的宗族体系中，是根本不可想像的呢。
　　　　非于点了点头，继续讲述：“揽芷升仙之后，因无法习惯仙界的生活，倍感疲惫，且终日郁郁寡欢，也思念她的亲哥哥。
　　　　“与此同时，仙界那些皇仙们还依然惦记着想要骑龙炫耀，于是皇族那些上仙中有人出主意，要派人到下界去寻找抓捕太息。人类就是这样奇怪，越是得不到的，就偏想得到。
　　　　“在太息逃离仙界百多年之后，竟仍然被那些上仙们记挂在心，念念不忘，甚至被当成了竞相追逐之‘物’。”
　　　　风倚鸾插一句问道：“但娘亲与太息前辈似乎并没有交集呀？”
　　　　非于说：“鸾儿别急，我按时间顺序说，就快要说到了。皇仙中有人提议要派人到下界来寻找抓捕太息，但却因为禁空法阵的存在，上仙无法返回大陆，只能在四海中寻找太息。
　　　　“我们水族耳目众多，皇族上仙一到海上，我等便很快得知了这个消息，于是我与山海以及长季帮太息躲藏起来，藏身在九渊之下，于是始终没有人能找得到太息。”
　　　　这时岁徨说：“难怪这许多年间，都再没有太息的消息，原来他竟经历着这些事情……说起来，那九渊我也只是听闻，并未亲临过，人界有言曰：夫千金之珠，必在九重之渊；虽有善烛者，不得照於九渊，说得正是此九渊么？”
　　　　“正是。”非于点头。
　　　　风倚鸾却好奇地问：“圣帝的禁空法阵竟能如此强大？大到能与上仙抗衡？”
　　　　非于没有过多解释，或许他也不知道禁空法阵是如何布设运转的，只淡淡说了一句：“当今大陆的圣帝，乃是九品魔尊。”
　　　　

第545章　每个想骑龙的上仙都是吃饱了撑的

　　“哦。”风倚鸾脸上并没有表露出过多的震惊之意，鲲鹏非于前辈的这句话，只是一定程度上证实了她从前所听到过的那些猜测。
　　　　晏太傅和僖王早就猜到圣帝是魔修，而尘三斗前辈更看出，圣帝是高于魔尊境界的魔修，实力深不可测，很可能在八品九品往上，甚至可能已经接近于天道。
　　　　所以风倚鸾在听到鲲鹏非于用肯定而淡然的语气告诉她，圣帝是九品魔尊时，几乎没有任何惊讶的表示。
　　　　非于继续说：“皇族上仙在四海寻找太息，多年未果，于是在【一百多年前】，又有人提议，可以派揽芷仙子下界。其一，让她与圣帝交涉，撤掉禁空法阵，其二，让她在大陆寻找太息的下落。
　　　　“揽芷正中下怀，没有半点推辞，立即返回大陆。但因为她是上仙身份，修为高于七品，因此被禁空法阵阻隔在外。她在海边徘徊月余，无法踏入大陆半步。上界皇仙几番催促她，命她至少要寻找到鱼龙太息。
　　　　“于是揽芷走遍四海，寻找鱼龙太息的踪迹，不久后在西海一座小岛上遇到了你父风长季。长季俊美，气度超群，且对事物自有其看法，揽芷向长季打听太息的踪迹，长季以言语戏弄她，揽芷起初恼怒，但很快，两人彼此钟情，私定终身。当然这其中的细节我便不得而知了，也从未好奇细问过。
　　　　“揽芷本也厌倦了上仙与皇族的身份，厌倦了上仙的那些祖宗们，她喜欢长季为人洒脱，情愿跟随着长季避世隐居。”
　　　　风倚鸾小脸微红地遇：“原来爹爹和娘亲也有如此浪漫的一段往事呢。”
　　　　非于说：“没错，长季与揽芷，可算是真正的神仙眷侣，两人皆貌美如画，着实让人羡慕呢……此后，揽芷再不提起寻找太息之事，与长季在海岛上度过了一段缠绵时光。她对上界皇仙的催促询问也置之不理，只是敷衍过去而已。
　　　　“大约几年后，揽芷还是想将自己成亲之事告诉自己的亲哥哥，便到海边，以重金托付渔夫，辗转将她已归下界的消息告知与圣帝。”
　　　　“哦，那圣帝是知道娘亲的消息了。”风倚鸾说。
　　　　非于点头：“圣帝终于派人将亲妹妹迎回禁空法阵内，长季并没有一同去见圣帝。揽芷知道长季心性如此，也不强求。
　　　　“揽芷独自回到大陆，在皇宫中居住了不算长的时间，便与亲哥哥之间产生了分歧与罅隙。
　　　　“那时，大陆上的局面已经和现在差不多了吧，听说江湖正道门派被打压的几乎无存，仅存的门派全都缩在极为偏僻的地方苟延残喘，别说升仙，就连日常修炼的资源都很难得到。
　　　　“揽芷见大陆变成这般模样，已经无法理解圣帝哥哥的诸多行为，她问哥哥为何要如此行事，又力劝哥哥，不能因为憎恨父皇与兄弟，就如此肆意做为，上而逆天、下虐子民……但圣帝根本不听揽芷劝，一意孤行，两人争吵起来，揽芷倍感伤怀。
　　　　“仙界是那般不堪模样，唯一的亲哥哥又是魔道作派，她一怒之下负气出走，离开了大陆，回到长季身边，之后也再不提去见哥哥之事。”
　　　　风倚鸾叹道：“难怪，圣帝对我说他在找娘亲，却找不到……而且他说起娘亲时，面有愧色，不愿意对我多解释什么……”
　　　　非于接着说：“此后，揽芷与长季又过了几十年平静避世的生活，我、山海，也时常与他两人一同游玩，或者去九渊之下寻找太息，给太息解闷。如此日子安宁了很久，在此期间，上界皇族上仙多次传讯催问揽芷，又责其办事不力，揽芷皆不予理会，后来干脆掐断了与仙界的联系。
　　　　“一直到了十七还是十八年前，揽芷怀有一胎，生下了你。太息便提议，将自身功力与气息渡入你的休内，做为庆生之贺，并能助你将来修炼进境超出常人。
　　　　“不巧的是，太息在给你庆生渡入气息之时，将不多的几丝鱼龙之息外泄到了天地间，结果被那些丧心病狂、终日无事、只知道攀比炫耀、贼心不死的皇族上仙们捕捉到了一丝气息，惹得仙界再一次掀起了寻找太息、抓捕鱼龙的风潮……”
　　　　风倚鸾呆呆地看着非于：“没有想到，这一次竟是因为我……”
　　　　鲲鹏非于摇头：“不，鸾儿，我只是在叙述一段过往之事，鸾儿不必多心，更不必为此事挂怀啊。一切皆与你无关，这些事情的根本，是源于皇族上仙那些无聊的攀比炫耀之念。”
　　　　岁徨缓缓开口道：“没错，我族与王朝打了这几千年的交道，对他们再了解不过了，咳咳~~，那些人啊，身为皇族，一出生就有着丰厚的资源，修炼升仙对他们来说，是太容易不过的事情了，只需要按照前人的经验，按步就班、一天天修炼起来即可，所以他们虽然在修道，心中却没有真正的道心，更无淡泊之意；他们即便升了仙，却也仍然惯常于从前的那些作风习气，若要把话说得重些，他们不配为仙身。”
　　　　风倚鸾能听得出，岁徨爷爷对大陆王朝颇有不满之意。
　　　　她轻声开口道：“不见可欲，不贵难得之货，使人心不争；心无欲念，方可成其大道，说得正是这个道理吧。”这是书中的话，师父曾教她背过的。
　　　　“对，正是之个道理。然而那些皇仙却追逐攀比，仅仅为了契约驯服一只龙，都能念念不忘地折腾上千年，还真是嫌寿元太长，无聊到死……”非于的语气中有几分无奈、几分愤怒、几分嘲讽。
　　　　风倚鸾也附和道：“他们还真是够无聊的啊。”
　　　　非于表达过不满之后，继续说：“由于太息的气息再次出现，皇仙再次蠢蠢欲动，又派出了几拨仙界后辈来到下界四海。有人找到了长季和揽芷居住的小岛，逼他二人交出太息。
　　　　“长季与揽芷不予理会，冷漠以待，于是那几拨皇仙王仙的后辈为了抓住太息，邀功请赏，不惜翻搅大海，兴风作浪，殃及了海中和各岛上的无数普通生灵。
　　　　“太息不忍心看到无数水族因他而丧生，终于按捺不住，重出九渊，主动现身于西海……”
　　　　……
　　　　

第546章　当年那场大风

　　“太息不忍心看到无数水族因他而丧生，终于按捺不住，重出九渊，主动现身于西海。他想出了一个看似不错的办法，决定主动与长季结下仙灵心契，以为这样就能让那些皇仙对他放弃幻想。
　　　　“没有想到的是，我们几位都太低估了那些上仙的虚荣心了，前来抓捕太息的小辈皇仙在知道太息与长季主动结契的情况下，仍然在海上布下了千网锁龙大阵法，以猝不及防之势，强行抓捕太息。
　　　　“长季大怒，与那些小辈的皇仙王仙们交手斗法，一路追打上了仙界。”
　　　　风倚鸾攥紧了双拳说：“爹爹真够义气，一怒之下敢一个人去追打那一群上仙，爹爹果然是个真汉子！”
　　　　非于用【从来没见过谁的孩子这样说他父亲的啊】的眼神看着风倚鸾，想笑却又笑不出来，最后憋出一句话：“唉，果然有其父便有其子，鸾儿果然也胸怀豪情。”
　　　　岁徨却用爪掌轻轻地拍拍风倚鸾的头：“别急，先听非于往下说，我总觉得接下来的事情并不妙。”
　　　　“族长猜得没错。”非于双眼微闭，眼帘轻垂，轻叹道：“当时，太息坚决不许我与山海露面，更不许我与山海帮他解困，他怕我俩一旦现身，亦会引来皇仙们的觊觎，只怕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招来更多人抓捕我等。他是长兄，修为高于我与山海，便将我和山海暂困在深海之下，不许我们插手。因此只剩了长季与太息并肩作战……“
　　　　风倚鸾问：“那我娘亲呢？”
　　　　“揽芷当时要照顾你，而且她的修为只有八品，长季便也不让她露面。太息被抓之后，长季一路追上仙界，自此之后十几年，再无音讯。”
　　　　岁徨说：“仙界与下界的时间不同，若说下界过了十几年，那么仙界大约已过了月余。”
　　　　“是的。”非于说：“风平浪静之后，揽芷在她与长季旧日居住的岛上等了三个月，不见长季和太息的消息，她偷偷潜回仙界，探知太息和长季被皇仙囚禁，那些皇仙要设法破除太息体内的仙灵心契，并打算在破除心契之后，便将长季永世封禁，以为惩罚。
　　　　“她思量着自己力弱，不足以与众多皇仙祖辈抗衡，她望空徘徊犹豫了几天，终于下决心，抱着半岁的鸾儿，回去找圣帝，想请哥哥帮忙，与仙界祖上交涉，帮她去救回太息和长季。”
　　　　“圣帝听完，却不肯出手相助。圣帝说以他之力，仅能支持禁空法阵运转，仙界先祖们不来强攻禁空法阵已经是万幸，他若多此一举，彻底惹怒了上仙的话，不仅救不回长季，连这人界恐怕都将荡然无存。”
　　　　风倚鸾说：“说到这里，我心中倒有个疑惑，那些上仙先祖们会不会也太懒了？为何这一千年都不来攻打禁空法阵，不为下界的人们主持几分公道呢？”
　　　　她虽然知道圣帝是她舅舅，那又如何，她还是发自内心地要替百姓生灵说话。
　　　　非于摇头道：“没那么容易。揽芷对我们说过，圣帝的禁空法阵不仅能阻绝下界与仙界的通途，阻绝上仙回到大陆，此外，禁空法阵的存在更是一种威慑。”
　　　　“威慑？”
　　　　非于说：“上仙和那些先祖们若敢大举谴责征讨圣帝的所作所为，圣帝就敢第一时间先杀灭大陆上的所有生灵，除他亲近之人以外，一个不留。”
　　　　“圣帝这样也太狠了！”
　　　　“是啊，但这威慑却非常有效。上仙惧于此威慑，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若为了谴责当今圣帝，致使大陆所有生灵尽灭，那么无论此种行为的初始动机如何，参与者都会遭到天道无情的惩罚。”
　　　　“真狠。”
　　　　这时岁徨族长开口道：“在我看来，可能还有一层原因，只要皇权还在姬氏手中，并未旁落，那么圣帝与先祖之间的矛盾便终究只是自家的事情，他父皇和先祖即便再不喜欢这个逆子，也终究是他血脉之亲的儿子。因此，在这一千年来，上界并不十分插手大下界的事情。”
　　　　岁徨在这千万年中，一直与皇族打交道，可以说对皇族的作为和想法有颇深的了解。
　　　　“族长说得有道理。”非于说：“总之圣帝不愿意插手太息和长季之事，更何况长季对他来说只是一个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即便音讯全无，对他也无关痛痒。
　　　　“揽芷见哥哥对长季如此冷漠，一气之下，再次带着小鸾儿离开皇宫出走。”
　　　　风倚鸾说：“娘亲的脾气和性情也真是挺倔，和我有些像呢。”
　　　　非于说：“鸾儿说反了，应该是你随你娘啊。”
　　　　“哦哦，我说反了。”
　　　　非于看着风倚鸾，继续说：“揽芷再一次赌气离开皇宫，御空飞行，飞到半途时，圣帝动用禁空法阵之力，想把揽芷拉回到他身边，揽芷拼力与法阵对抗，不甚在半空中失手丢掉了你。”
　　　　“怪不得师父说，我是被大风刮来的。”风倚鸾说。
　　　　“揽芷最终挣脱了禁空法阵，她独自一人在一座山中静思了几日，咬牙下了决心，决定要独自一人返回仙界去寻找长季。
　　　　“于是她步行返回你坠地的地方，发现已经有一位画师收养了你。这画师是一名炼气小修士，隐姓埋名居住在一个荒僻的小镇中，揽芷观察了画师几日，发现此人为人不错，守信守义，可以托付，于是揽芷在夜半时分潜入画师的屋内，拜托这位画师替她照顾好你，又给他传授了几套仙术功法，并给了他一些灵石和丹药，助其修炼。
　　　　“揽芷两次去见哥哥时，哥哥都给了她很多灵石与资源，加上她在上界时也多少有些积累，那些资源对揽芷来说是小数目，但对一位炼气散修来说却是足够多的一笔资源，足以支持他升至五品、六品。”
　　　　风倚鸾惊叹道：“当年的事情，竟是这样的！”
　　　　非于说：“这画师隐约说起，他有血仇要报，怕不能照看你太多年。揽芷说，不必照看太多年，等她办妥了那件重要的事情就回来接你，倘若她始终没有回来，便只需将你养大到能够自立生存即可。
　　　　“此外，揽芷还和画师约定，不必教你修炼，除非等她回去接你，或者，你自己动了修炼的念头方可，否则，宁愿你只做一个普通人，平淡一生，永远的远离修真与仙道，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风倚鸾沉默了片刻，喃喃道：“娘亲之所以会这样交待……她一定是感到厌倦了吧……”
　　　　

第547章　万界之窟

　　“原本你的娘亲也可以把你留在皇宫中，可是那时，圣帝所做的那些事，让揽芷不能苟同，两人虽然为血亲至亲，但却因为道不同而近乎决裂。
　　　　“揽芷说，哥哥小时候对她很好很好，她永远记得哥哥小时候的好，就更无法理解哥哥后来诸多的所做所为。所以她宁愿把你托付给了一位看似不怎么靠谱的江湖义士，还好她没有看走眼，这位讲信义的画师终究把你养大了。”
　　　　风倚鸾轻声道：“原来师父的功法是我娘亲传给他的，这下我便能想明白了……师父本是野修门派的外门弟子，为何忽然能修炼的如此飞速，原来是娘亲给他传授了仙法呀。”
　　　　非于点头：“是的，你体内的基础功法，以及柔风舞，都是你娘传给他的。”
　　　　“难怪啊，我就说师父一个大男人，又不会跳舞，一个画师怎么能想出柔风舞这样的功法呢？”
　　　　这一下，很多原本迷迷糊糊，看似在合理与不合理之间的事情，一下子全都通彻了。
　　　　“那么我的名字，也是娘亲给我起的了？”风倚鸾问。
　　　　“是你爹娘一起给你取的名字，随你父姓风，倚天，名鸾。”非于轻吟道：“有鸟焉，其状如翟而五采文，名曰鸾鸟，见则天下安宁。然而鸾鸟升仙已久，在仙界亦被皇仙们豢养为舞乐玩物，何来天下安宁？你娘将她心中对下界生灵美好的愿景寄托在你的名字上，愿得万民安泰，生灵皆可尽其天年。”
　　　　风倚鸾问：“那我娘呢，她把我托付给师父之后，她就也杀到了仙界么？”
　　　　非于说：“不，揽芷这十几年一直在北冥之地闭关。”
　　　　风倚鸾差点站起来，她直起上身，欣喜地看着鲲鹏非于：“原来娘亲一直都在你那里！前辈，那能否带我去见娘亲？”
　　　　没想到非于摇头道：“目前还不能，她一直在闭关，不能出来见任何人。”
　　　　“闭关？……哦。”
　　　　非于说：“她借助位于北冥深海之下的【万界之窟】的一个裂缝入口，将自己封入了【洞维玄冰】之中，在那里面，无限黑暗、无限寂静、时间亦无限接近于静止，流逝得极其缓慢，她要在其中修炼到九品巅峰，无限接近于天道。待修成之后，便能以一已之力，踏回仙界，救回长季与太息。”
　　　　“娘亲好历害！”
　　　　“但她至今没有出关的动静，我可以将外界的事情告诉她，但要过很久她才能听到，又再过很久，我才能得到她的回音。她已经得知你的消息，所以托我来找你。”
　　　　风倚鸾暗暗握紧了双拳：“所以娘亲想让我陪她一起去救爹爹和太息前辈，对么？”风倚鸾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没想到鲲鹏非于说：“不，揽芷托我和山海照看你，她想让你做一个自由自在的散修，远离仙界，远离圣帝，能活多久就活多久，只要快乐就好。”
　　　　风倚鸾脱口而出：“什么，娘亲怎会这样说？她怎么可能这样说呢？”
　　　　非于用十分肯定，且不容怀疑的语气说：“没错。揽芷真是如此说的。她让你远离大陆，也不必升仙，她说，圣帝的禁空法阵恐怕远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听说你被玥阖国认为公主，她深感担忧，希望你远离圣帝，设法逃离大陆。”
　　　　风倚鸾默然，这话倒是真的。
　　　　非于说：“所以我来此的目的，是想与你商议一个脱身之策，你当然不能从潜修海逃走，会让龟族和岁徨族长担上干系，因此你暂且再等待一些时候，待到明年，你设法逃到北海，我自会到北海集附近接应你，此后，便由我和山海照顾你了。”
　　　　风倚鸾愣了一下，随即使劲摇头：“不，非于前辈，请恕我不能听前辈您的话。娘亲担心的事情我明白，关于禁空法阵和桐树山，我甚至知道的比你们更多，但我对僖王发过毒誓，不能说出此事。虽然这也是我所担忧的，和想逃离的，我本意也是想要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如今我知道，这种天性源于爹娘，他们本也是自由的人，但是，如今我却不能听娘亲的话，也不能听前辈的话，抱歉。”
　　　　“为何？”鲲鹏非于问。
　　　　“娘亲所说的那种自由生活，我宁可不要。”这一刻，风倚鸾意识到，她和爹娘、和师父，是一类人。
　　　　虽然她不知道师父究竟要报什么仇，但亲人不安，自己怎么可能独存且自由？
　　　　“鸾儿……”非于还想再劝说什么。
　　　　风倚鸾站起身：“前辈，我要变强大，要变得足够强大，大到能够纵横这天地之间，我要和娘亲一起去救爹爹和太息前辈！”
　　　　“鸾儿，这不是揽芷让我来找你的本意啊。”非于说。
　　　　“可是，娘亲在那样孤寂的地方独自闭关修炼，一心想要救爹爹，我怎么可能独自一人去快快乐乐？除非我没心没肺，除非我是个傻子！傻子恐怕都做不到吧？！”
　　　　非于默然，片刻之后才说：“你和你爹娘的脾性，还真是像呢……”他轻叹一声又说：“你父长季是为了太息，才被连累至此的，当年，他若不管太息，坐视皇仙将太息抓走，便也没有之后那许多事情，他仍然可以在仙界当一名自由自在的散仙……”
　　　　风倚鸾说：“可是，若换做是我，我也一样会帮太息前辈藏匿行踪，这根本不需要犹豫的！爹爹做的没错，要怪只怪那些皇仙们，真是吃饱撑了没事找事！”
　　　　她说出这话，甚至忽略了那些皇仙正是她的先祖。
　　　　非于叹道：“我与山海是太息的至交，与长季也是至交，所以此事我们理当有份，但何苦牵扯到你们母女呢？”
　　　　风倚鸾坚定地说：“前辈，请你教我能够变强大的办法，我要和娘一起去救爹爹！我意已决，前辈不要再劝我！前辈若不肯答应，我就自己想办法修炼，总之前辈所说的那种苟且存活的自由，请恕我万难接受！”
　　　　这时岁徨开口道：“鸾儿，且不说你心意如何决定，眼下你的境界的确太弱了，若说要与上仙抗衡，几乎等同于空谈呐。”
　　　　风倚鸾转头看向岁徨族长：“爷爷您说得对，那么我要怎样才能尽快变得更强大？”
　　　　……
　　　　

第548章　义不容辞

　　非于用阻止的眼神看向岁徨：“族长，这绝非揽芷的本意啊。”
　　　　岁徨会意，对风倚鸾说：“修炼没有太多捷径可走，即便有人能给你传功，能让你在短时间飞速提升境界，但这样提升的境界根基不稳，若只想升仙的话，倒还能勉强糊弄，但若要与一众上仙对抗就不行了啊。”
　　　　风倚鸾明白岁徨爷爷说得是实话，强大的战力当然倚靠于真正的实力、根基必须扎实。
　　　　自己目前还太弱小……可是……若要让自己独存，置亲生爹娘于不顾，不见不闻，还要让自己自由快乐的活着，这怎么可能？
　　　　她说：“非于前辈，您若不想让我参与此事，就根本不该告诉我，倘若我不知道爹娘的下落也罢，那样我或许还能没心没肺地傻乐着活着；但我既然知道了，就不可能放得下，更别提什么自由独活了，我心中必然一刻也不得安宁，又怎么可能快乐？”
　　　　非于为难道：“话虽如此，于情而言亦是如此，但是……”
　　　　“前辈！生灵存活于世，之所以异于砂石，只是因为有情。这世间没有人真的愿意去以身犯险，但若明知道至亲之人身陷于困境，却不尽全力去拼一回的话，那么此后活着的每一天都必定是煎熬，心中必然不得安宁啊！娘亲若能以她一人之力救回长季和太息，这自不必说，但若一去不回呢？我又怎么可能假装快乐的独活？若几人能并肩而战，还能多争得几分胜算，对不对？”
　　　　非于和岁徨都看着风倚鸾，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大约十几息的工夫之后，非于缓缓开口道：“如此，我会将你的想法转告与你娘亲，或者……”非于又摇头改了主意：“还是暂时不要告诉她为好，就让她先安心闭关吧，待她修炼有成之后，你当面去与她说。”
　　　　看得出非于感到很为难，他既不能替揽芷做决断，也不能替风倚鸾做决断。
　　　　岁徨随后说：“既然如此，我也不劝鸾儿了，无论待鸾儿的娘亲出关之后究竟会怎样，总之无论何时让自己强大都不是坏事，鸾儿若有需要爷爷帮忙的地方，就尽管提出来，爷爷会尽量帮你想办法的。”
　　　　风倚鸾对着岁徨深施一礼：“多谢爷爷。”
　　　　岁徨又接着对非于说：“还请转告揽芷仙子，日后待她出关时，若要攻上仙界，去救太息和长季，也算老龟一个，老龟也能出一份力。”
　　　　非于愣了一下，显然没能反应过来：“族长，您这是为何？”
　　　　岁徨用略带沧桑却铿锵有力的声音说：“鱼龙太息的事情，便是我水族的事情，听到者皆有份，老龟义不容辞。再说我与鸾公主本就已经有交情，此事自不必说。”
　　　　非于忙说：“族长，这并非我今日来此的本意啊！”
　　　　岁徨缓缓摇头，笑中带着几分无奈：“你有所不知，老龟我对皇族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我龟族与皇族之间的纠葛与积怨长久，只是为了族龟能有生存的地方，才一直隐忍着。皇族和王朝的那些作派，时常令我龟族心中动火，而他们竟然又只因为面子虚荣，便强行抓走了鱼龙太息，老龟怎么坐视不助？！”
　　　　风倚鸾第一次见到一向和善可亲的岁徨族长呈现出了威怒之态。
　　　　非于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