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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神录-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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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冲喜
两日后,董家堡内张灯结彩,但是人们的脸上却无多少喜色。他们布置府邸时,皆是疾色匆匆地模样,时间紧迫是其一,但更多的是因为这场婚礼的原因——在他们看来,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冲喜。红白两事间隔只有五日,这放在哪都说不过去。
大婚这日,正是董叶贞下葬之后的第五日。这五日里,暹梁城陷入了沉沉阴霾里,晦气就像是迷雾,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就算今日府邸红绸接天,也挡不住连日来的命案所带来的阴云。由于婚事准备得仓促,喜婆和婢女都是董家堡内伺候了多年的下人,他们抬着喜轿,将董碧灵从董家老宅抬去了城西的另一处新宅,这是此前早已给董连城准备好的宅院,此番重新布置一下,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董碧灵和董连城拜别父母之后,她便被喜婆扶上了喜轿。喜轿原先是董齐山出行的工具,如今翻新了一翻,便被装饰得红灿灿的,十分喜庆。喜轿外表就像一座小屋子,前有会客室,后面放着一方巨大的罗汉床,她盖着喜帕,穿着喜服,端坐在罗汉床/上,三十二人将她的喜轿抬起,在鞭炮声轰鸣中,被缓缓抬出了董家堡。这是狄姜几人从未见过的奢华阵仗。
“竟真有需要三十二人抬的轿子!”问药惊叹。
“可不是,就连女皇怕也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长生附和。
狄姜与钟旭相视一眼,便一语不发的继续在道旁围观,狄姜一脸淡然,钟旭却不自觉的握紧了怀中的佩剑。他有预感,这一场婚礼并不会太顺利。
果然,在喜轿抬出去没有三丈远,便听轿内传出一声惨叫。
“啊——我的肚子好疼!停下!停下来——”董碧灵坐在三十二人大轿之上,由于轿子内部空旷,等她忍着腹中剧痛,步履蹒跚的爬下了床,可这一会儿的功夫,她的下身已经被鲜血所染红。
“小姐!您怎么了!”紧接着,又传来丫鬟们的惊呼。喜婆在喜轿外听闻,连忙招呼众人将轿子停下,随即从台阶走上轿子。
“啊!”喜婆刚一掀开帘子,便见轿内满地鲜血,血的源头便是从董碧灵的身下流出。此时的董碧灵一脸苍白,整个人止不住的抽气,身子颤抖得就像一片随风飘零的叶子。
“小姐,您、您这是怎么了?”喜婆连忙围上去,却见董碧灵已经进入了迷离,喜婆回望两个婢女,二人也只是惊惶地摇头,连连道:“我们也不知道,小姐突然就说肚子疼,紧接着就流了好多血!”
“救救我……”就在这时,意识模糊的董碧灵发出了一声呻吟,耷拉地双眼突然睁得猛大,似乎是受尽了极大的苦楚。可她身边的人根本没有碰她,谁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了。
“啊!啊——”董碧灵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传了出来,盖过了鞭炮的轰鸣,董齐山站在大门之下,听闻不对,连忙让燃放鞭炮的下人们停下来。鞭炮被浇熄,董碧灵的惨叫愈加惨烈。喜婆们不知该如何是好,便搀扶着董碧灵往轿外行去,刚一掀开轿帘,董碧灵的双手便突然用力的握住了搀扶她的婢子,“啊——”地一声惨叫过后,便听‘咯咯咯咯’地声音从她的身下传出。
那是一只全身长满了毛的成年公鸡,鸡冠英武,神情骄傲。
它摇了摇沾满鲜血的翅膀,便拍打着翅膀从董碧灵的裙底钻了出来,她身下一片血迹的模样也暴露在众人的视野里。
董碧灵见状,连哼都没有了力气,两眼一黑昏了过去。那模样,就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生产。
而她确实是生产了——产下了一只鸡。
众人都被吓着了,连同婢子在内,董府里外一片寂静。
“来人!快将小姐抬回去,请大夫来好好医治!”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董齐山,他高声一喝,再一挥手,仆从们便将董碧灵的轿子抬回了府中。
董碧灵回府后,她所带来的惊惶分毫没有减少,反而愈演愈烈。
“你们看见了吗?她居然生下了一只鸡!”
“我也看见了!那真是一只鸡!还会打鸣呢!”
“可是人怎么能生下鸡的孩子?”
“董三小姐……她莫不是与……”张媒婆掩着嘴,连连惊道:“与鸡……”
“天呀,这是做了什么孽呀!董二小姐才与鬼魅珠胎暗结,这才不过几日的功夫,三小姐竟然生下了鸡的孩子!董家堡里头,莫不是撞上邪物了?”
“照我说,一定是从前董老爷的那些未出生的孩子回来复仇了!”
民众你一眼我一语,传的沸沸扬扬,此时不消几刻的功夫,便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很快,城中一些老氏族的长老们便找上门来,要求董齐山要早下决断,将与鸡结缘的董碧灵也拿去薄皮拆骨,断了妖孽作祟的源头。
“这绝不可能!”董齐山断言拒绝,在祠堂中指着一众长老道:“你们每年拿了我多少钱财,竟还在这想要我女儿的命?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谁敢动她,我就要谁陪葬!”
“可是……此事非同小可,若碧灵小姐中了妖人的魔障,只怕还是要早做决断呀!”
长老们你一眼我一语,吵得董齐山烦躁不堪。这样的形状几天前也有过一次,但是他几乎是不需要多家揣度,就定下了诛杀董叶贞的决定。此情此景何其相似,只不过一个是养女,一个是嫡亲的血脉,便是任旁人有一万个理由,他也做不出杀女的行为来。
此时的董碧灵躺在自己的大床/上,床边的医生一个二个都皱着眉头,瞧不出她的病症来。大家看过之后,才发现,原来董家又出了一个未婚先孕的小姐,可这话他们谁也不敢先开口。而且,根据脉象显示,若说她产子,可是却把不出产后的脉象,而她现在还带着喜脉在身,而并不是如大伙所看见的那样——生出了一只鸡。
狄姜一脸淡定地站在花园里,与董家堡内一只只像无头苍蝇似的跑来跑去的下人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怎么看?”狄姜淡道。
“还是那句话,人心所为。”钟旭靠在廊柱上,面无表情,似乎一点都不关心。对他来说,若没有鬼魅,那都是无趣的事。
狄姜点点头,轻笑地点了点头。
就在狄姜与钟旭主仆四人坐在院子里的凉亭内悠闲地晒着太阳的时候,前院里突然传来一声惨叫:“鬼啊!鬼来了!”
众人皆惊,纷纷停下手中的活,看着前院,猜测前头究竟又发生了何事。
就在那声惨叫尤在耳畔回绕的时候,前院里突然有一女子,摇曳着聘婷的身子,从照壁外缓缓走进,她一袭黑衣,冷艳骄傲,艳冠群芳。在她的身边,还跟着一白女童,她身材娇小,身高还不到叶贞的腋下。狄姜定睛一看,发现她正是前日在街角所见的那名白衣少女。
“叶贞小姐!怎么会是叶贞小姐!”
“她是鬼呀!”
“我亲眼看见她被开膛破肚!她一定是会来报仇了!”
院子里的人都惊呆了,好几人直接被吓得连滚带爬的跑走了,还有几人,也是一副被吓得走不动路的模样,他们想跑,可是连逃走的力气都没有了。
临近午时,烈日炎炎,董叶贞牵着小女孩的手,突兀的站在院子里。
狄姜抄起手,向她投去一个好奇的眼神,对方亦不躲闪,回了她一个大大的微笑,同时笑道:“又见面了。”
“不错。”狄姜点头。
“你不怕我吗?”董叶贞淡道。
“为什么要怕?”狄姜反问道:“董姑娘貌美,能多看一眼都是人生一大乐事。”
董叶贞微微一笑,转过头去,继续向大殿走去。大殿里,听到消息的董齐山和一众长老立即走了出来,见到活生生的董叶贞时,面上的表情都有所惊惧。但是相较那些下人,还是镇定得多了。
“你究竟是人是鬼?”董齐山率先开口,出来主持大局。
董叶贞面露委屈,不消片刻功夫,便连连垂泪道:“爹爹,您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吗?我是贞儿呀!”叶贞语气里的委屈和撒娇,让狄姜和钟旭都觉得有些惊讶,两人相看一眼,才继续听着他们的对话。
“你真是叶贞?你没有死?”董齐山惊讶道。
“我遭歹人陷害,有大半月的时间神志不清,多亏有月影相助,在最后关头将我偷梁换柱,叶贞才得以保全性命,死里逃生。”董叶贞说着,感激的看了眼身边的女孩。女孩面无表情,却点了点头,似乎在说:“她说的是真的。”
“爹爹,您要为我做主呀!”董叶贞’扑咚’一声跪倒在董齐山面前,在他的身后,还站着一脸惊慌地董连城。他的神色复杂,为在座所有人之最。但是此刻却没有人注意到他。
除了狄姜。
董齐山与众位宗亲相看一眼,才继续道:“你要为父为你做什么主?”
“是孙嬷嬷下药害了我,让我做尽畜生才做的生食血肉之事,亦是她,在碧灵妹妹的裙下放了一只鸡,害得她被众人以为产下了一只鸡,她居心叵测,简直不配为人!”
“什么!”一众人等闻言,皆是哗然大惊。
“快去把孙嬷嬷押来!”董齐山命令一出,立即有许多人去了后院找人,很快便在她的房里将她揪了出来。
孙嬷嬷一见叶贞,就跟见了鬼一样连连后退,道:“你不是死了吗!”
“你当然希望我死了,否则,你的恶行就要被公之于众了!”董叶贞怒道:“你说,为什么要在碧灵妹妹的裙下塞鸡,让她当众出丑?!”
“我没有塞鸡!我没有!”孙嬷嬷连连摇头,“不是我干的!”
“你被我识破了,当然不承认了!就像当初你将小孩儿绑来,塞到我的嘴里所干的事情一模一样!”董叶贞怒目相向:“说!你对我董家有何仇怨,为什么要害我和碧灵妹妹!”
“你都……知道了?”孙嬷嬷吓得一哆嗦,痛哭流涕道:“我也是受人胁迫,不得已呀!”
“拿了马文山百两黄金,这也叫受人胁迫?”董叶贞冷笑道:“若不是我及时赶到,碧灵妹妹只怕也是要被人处以极刑了!”
“我……我……”孙嬷嬷几次张嘴,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最终一咬牙,点了点头:“我不该害你……是我对不起你……”
二人这一席话,将此前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
孙嬷嬷收了马文山的好处,致使董叶贞神魂不清,生食人肉,而董碧灵身下的鸡,似乎也是被她放进去的。可是董碧灵大婚前,马文山就已经死了,孙嬷嬷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个答案永远都无解。
因为董齐山已经听到了他想听的话,他不必再深究下去,只要有了孙嬷嬷这个替罪羊,董碧灵的难堪就能迎刃而解。
没有人会在乎董碧灵身下的血液从何而来,只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孙嬷嬷和马文山,便够了。
第27章 药引
董叶贞的归来,无疑解决了董家堡现在所有的难题,就连连日来的阴影都有了烟消云散的趋势——她的到来证明了一切是人为,并非有鬼。而始作俑者马文山,已经命丧黄泉,他是怎么死的已经没有人去管顾,就连起先说好的给他门徒们的千两抚恤金,董齐山也不打算再兑现。
董家堡恢复平静,不过花了短短半日的功夫,董碧灵喝了安胎药之后,病情便转危为安。
胎儿尚在,母子平安。
“掌柜的,他们分明亲眼见着董叶贞被开膛剖肚,为什么这会儿又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就像从未经历过劫难似的?”看热闹的人群散去之后,问药走在回房的路上,问道。狄姜沉着一张脸,但眼睛里却显得饶有兴致。
她没有立刻回答问药的话,而是缓缓道:“在这世上,有一古老的匠人家族,他们游离三界五行,六道轮回之外,他们不受天地寿命的约束,可以使人生肌铸骨,起死回生。”
“您的意思是,是匠人救了董叶贞?”
“只有这个可能。”狄姜点了点头,又道:“我们来暹梁城的那一日,便是遇到了森光之祭,匠人家族起死回生的祭奠,便是有萤火之光为牵引。”
“那么您找的宫翎月……会不会就是跟在叶贞身边的那个女童?”
“不会,”狄姜摇了摇头:“匠人一族,素来传男不传女,女子不会成为匠人。而且,匠人一族的寿命很长,但那个孩子的寿命却似乎已经没有几日了,而叶贞的寿命却很长……再者,若真有匠人与叶贞做交易,七天是一个轮回,我们等七天好了。”
“为什么要等七天?”
“七天是匠人一族救人的极限,叶贞如果被匠人所救,她的寿命会在七日内,转移一半到匠人的命盘之上,还有两日,匠人一定会回来找她。”
“原来如此。”问药不明觉厉的点了点头。
“而且,叶贞的眼睛里,有仇恨,但是仇恨之下,还有藏不住的情谊,我想知道,她最终会怎么选择。”
爱,恨,还有原谅,这三者相克相生,只在一念之间。但是俗话说得好,原谅容易,想要再次信任,就没那么容易了……
第二日,震天的锣鼓在董家堡外炸响——“大家来评评理呀!董家小姐杀人啦!”
狄姜几人在睡梦中被吵醒,赶到门外时,便见一行人穿着素衣,披麻戴孝,其中一高个子的男子长得与去世的马文山十分相像。
“她是谁?”狄姜问围观的民众道。
对方一脸木然,哑然道:“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她说自己是马文山的夫人。”
“道士怎么会有夫人?”问药一惊,声音陡然提高,就连一旁的钟旭也不禁皱起了眉头,表示不解。
民众面面相觑,似乎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闻讯而来的董齐山带着夫人来到门下,见了她都不禁蹙眉,疑惑道:“你真是马道长的夫人?”
“千真万确!这是文山的儿子,他这张脸与文山一模一样,这就是铁证!”马夫人急道:“你的女儿害死我夫君,这笔账该怎么算?”
“我的女儿?”董齐山不解。
“董叶贞呀!她既然回来了,就一定是来寻仇来了!”马夫人话音刚落,便见董叶贞身穿一身白衣,从门里悄悄然走出。
她看了马夫人一眼,便道:“马文山装神弄鬼不假,可我到底没有死,又怎能说我是回来寻仇的呢?何况,他确实不是我害死的呀……”
“不是你是谁!”马夫人十分激动。董叶贞却不疾不徐,正色道:“杀死马文山的是他的手下,他们瓜分了马文山的金银,逃去了北方。”
“你又从何而知?”马夫人道。
“我在回来的路上,恰好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他们装作行商的车队,实则带着金银去了北部,我一早已经告知了州府大人,他们已经派人去抓捕,相信不日便能将他们一举擒获。”
“你……”马夫人完全没有料到,董叶贞竟然连这一步都能做到滴水不漏。
“无话可说就请回吧,恕我们招待不周。”董叶贞说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董齐山便招来侍从,冷冷道:“还不快将无关人等赶出去?”
“你们!”马夫人见自己没有了要挟的砝码,眼看要钱无望,不由怒火中烧,她突然话锋一转,转过头,指着董齐山的夫人,道:“全都怪你,若不是帮你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坏事,文山就不会死,你还我夫君!”
“你、你瞎说什么!”董夫人面色陡然一变,再无半分血色。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今天你若不给我个交代,我便将你的恶行公之于众!”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董夫人虽然嘴里说着不明白,但是眼睛里的惊恐已经暴露出了很多信息,她几乎是没有多想,便招来手下,道:“来人!快把这个疯婆子扔出去!不许她再踏入我董府大门!”
“你过河拆桥!”马夫人推开侍卫,大吼道:“当年你让我夫君帮你残杀胎儿的时候,可是哭着求着我们帮你,如今你稳坐董夫人的宝座,却想高枕无忧了?我告诉你,门都没有!如今我夫君死了,我大不了也不活了!可我就算死,我也要拉你陪葬!”
“她说的可是真的?”董齐山转头,一脸阴郁地看着夫人。
对方却连连摇头,道:“夫君,你不可听信她的话,她是胡言乱语!”
“我没有撒谎!就是你!是你弄得董齐山后继无人,是你害得他断子绝孙!哈哈哈哈哈——最毒不过妇人心,说的就是你呀!”马夫人癫狂的大笑。
董齐山闻言,盛怒不已,很快,马夫人和她的儿子以及一众门徒都被拉了下去,被董齐山府中的侍卫赶了出去。
随后,董齐山与其夫人在书房里说了半日的话,二人之间说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旁人只知道董齐山出来之后,又吩咐人将马道长的尸体挖出来,鞭尸半日,直打得他尸骨无存,最后更是连残骨都被一把火烧掉,化作了灰飞。
而第二日一大早,董夫人的尸体也被人在湖边发现,她已经陈尸半日,死亡时间在昨夜子时,死因是溺毙。
大病初愈的董碧灵知悉此事,立刻便拉着董连城去了董齐山的书房。
“爹爹!娘亲一定是被叶贞害死的!哥哥,你快告诉爹爹,告诉他昨晚你看到的事情!”董碧灵说完,将董连城推到了董齐山面前。
董连城点了点头,便道:“昨日夜里,我曾带着管家去找叶贞,因为她刚回来,从前的婢女已经被遣散各处,所以带了些人,想与叶贞妹妹挑一挑,可谁知她并不在房里……”
“够了,别说了。”董齐山打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凶手不会是叶贞。”
董碧灵急道:“爹爹!有连城哥哥作证,这个女人实在可疑!她一定不是叶贞姐姐!她是来找我们报仇的!”
“够了,不要再闹了!”董齐山揉了揉发白的鬓角,显得疲惫不堪,他干哑着嗓子,缓缓道:“叶贞是你的姐姐,既然她已经完好无损的回来了,你便该一如既往的尊她敬她。”
“就是因为完好无损,才最是可疑!我们明明都亲眼见着她的尸身……”
“闭嘴!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董齐山突然双目圆瞪,呵斥道:“我宁愿回到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也好过现在家不成家,人是物非的境地。我现在只有你们三个孩子,我不希望你们再相互争吵下去。”
“可是爹爹,娘亲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我说过,此事不必再追究,你娘去了她该去的地方,这是她最好的归宿。”
“爹爹……您……”董碧灵睁大了眼睛,似乎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但是从他的眼睛里分明可以看出杀意,以及挥之不去的阴霾。
董碧灵突然明白了,马夫人白日里的话,兴许是真的。
爹爹表面装作不信的模样,可实际上心里早已经认定了,过去种种的死婴,皆是母亲一手造成。
豆大的眼泪似断了线的链子,从董碧灵的眼角跌落,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回去吧,这件事情以后谁也不许再提,你只当自己从没有过母亲,我也没有过那样恶毒的夫人。”
“……”董碧灵双目圆瞪,难以相信,或许母亲的死,真正的凶手便是眼前的父亲……
“还不快回去?”董齐山又是高声一喝。
董碧灵只觉胸口一窒,紧接着一股血腥从胸中汹涌而出,下一刻,她便吐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
“碧灵!”
“碧灵妹妹!”
董齐山和董连城都是一惊,双双上前,护住了董碧灵,让她不至于晕在地上。
董碧灵当天晚上便发起了高烧,高烧不退,来势汹汹,直到第二天辰时仍在梦中不断的呓语,说胡话。董连城和董齐山一直守在她的身边,房间里进进出出的除了不断更换冰块降温的,还有城中各处的郎中。
董齐山几乎去请了城中最有名的大夫联合会诊,也没诊出她这是什么病症。倒是第二日闻讯赶来的狄姜瞧了一眼,稍一号脉,便道:“忧思惊惧,焦虑入魔,只要不再受刺激,多些息几日便可。”狄姜诊完之后,又给开了一副药,药中提到一味药,便是用心上人的无名指间肉为引,配合数十种药物煎水服下,才可药到病除。
“一定要割肉做引?”董齐山凝眉道。
“是,不必多,一小块肉足以。”
“用我的!”董连城伸出手,几乎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便脱口而出,道:“只要能救碧灵妹妹,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狄姜微微张开嘴,显得有些惊讶。一旁的董齐山连连欣慰的点头,听了此事的下人们也都露出了赞赏的表情。
“我这就去剜给你!”
狄姜点头:“好。”
董连城说完,取了桌上的一把平日里用来削水果的小匕首,手起刀落,便剜下了无名指腹的一块肉来,霎时间鲜血四溢,但他却绝口不提疼痛。
这一幕落在董齐山的眼底,他对董连城的赞赏不禁又多了好几分,便立刻叫来郎中,道:“快扶少爷下去,好好休息。”
“是……”
董连城出门后,却发现董叶贞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房门前,她手捧着一个药盅,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董连城看着董叶贞,愣了一下,随后没说什么,便绕过她,匆匆回了自己的别院。
一直到他离开很久,董叶贞仍是呆若木鸡地站在门口,捧着食盘的手指关节都因太用力而变成了苍白。
……
第28章 毒酒
董碧灵服下狄姜的汤药之后,很快便转危为安。一屋子关心她的人这才慢慢散去。屋子里只剩下狄姜和问药,以及闺房外伺候的四个丫鬟。
问药眼见无人,便忍不住低声问道:“你看见叶贞看董连城的眼神了吗?”
“嗯?”
“那分明是要吃人呀!”问药道:“我看,她和董连城的关系可没那么简单。”
“或许吧……”狄姜最后号了号董碧灵的脉,便带着问药走了出去,边走边道:“我们去叶贞的那看看。”
“好!”
狄姜主仆走后,床/上躺着的董碧灵缓缓睁开了眼睛,她其实早就醒了,在问药刚开口的那一刻就醒了。董碧灵掀开被子,走下了床,小心翼翼的跟在了二人身后……
初夏夜,玲珑别院的荷塘边,开满了摇曳的莲花,风吹过,扬起徐徐青草香,四周安静极了,只余下叶贞行走时,腰间的玉佩上系着的银铃在叮呤作响。“叮呤叮呤——”一声一声,由远及近,董叶贞的身影出现在长廊下,刚一走到庭院里,便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此人正是刚为董碧灵剜过无名指尖肉的董连城。他一脸焦急的在此等待董叶贞,生怕她将他们的事情告诉给董齐山。
“叶贞!我求求你,你千万不要将我们的事情告诉父亲,更加不要告诉碧灵!她现在身子弱,受不得刺激!”
“我们的事?”董叶贞从惊讶中缓过神,便一脸漠然道:“我们之间有什么事?”
“你明明知道我指的是什么,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何必装傻?”
“我没有装傻,我只是……真的不认为我们之间有过什么,”董叶贞’嗤嗤’一笑:“因为只要想起来我们的过去,都会让我觉得无比恶心。”
她一字一顿,面上的表情虽然在笑,可是看上去,确实万分的狰狞可怖,就像是随时要将眼前人生吞活剥一般。
“叶贞,你……你为什么要这样恨我?就因为我和碧灵妹妹……”
“难道我不该恨你吗?”董碧灵抬起头,打断他,一字一顿道:“我不明白,为什么在我被马文山冤枉的时候,你不为我说话,反而助他将我送上了死刑架?你眼睁睁的看着我被开膛破肚,你于心何忍?那也是你的孩子呀!就因为你想娶碧灵,所以我和孩子的命,就那般轻贱吗?”
“你果然已经知道了。”董连城蹲在地上,收起了一切哀求的神色,淡道:“你果然记得那晚发生过的事情。”
“剜心刻骨,怎能不记忆犹新?”董叶贞冷笑:“虽然我看不清剖开我肚子的人是谁,但是我闻见了你身上的香气!那还是我为你调制的熏香!”
“你……”董连城摹地睁大双眼:“你早就该死了!为什么你还能活着站在这里?”董连城说话的同时,突然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匕首锋利,一剑刺去,入骨三分,鲜血顺着匕首流下,染红了叶贞的衣襟,还有连城的双手。
“你!”
“哥哥!”
两声不可置信的声音响起,一声来自董叶贞,一声则来自墙角偷听的董碧灵。相较于董叶贞,似乎董碧灵的反应更为吃惊。
“哥哥!你怎么能杀人!”董碧灵从草丛里走出,双手捂着嘴,一脸不可置信。
“碧灵……你、你怎么来了?”董连城很是震惊,“你的身子好了?”
“我没事,可是你……你为什么要杀她?还有你们刚刚说的话,可是真的?叶贞怀了你的骨肉,而你伙同马文山杀了她?!”
“你听我说,事情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么样的?”董碧灵目光灼灼,紧紧盯着董连城,可董连城几次张嘴,都说不出反驳的话。
董碧灵这会儿信了,信了二人之间的对话,这一刻觉得痛心无比,受到的打击也如灭顶之灾一般。
“她是回来报仇的恶鬼!你怎可相信她的话!”董连城拦在碧灵身前,对叶贞怒目相向,道:“你有什么阴招冲我来,碧灵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把她牵扯进来!”
“你以为区区匕首就能伤我性命吗?呵……我早就死了!在你杀我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死了!”董叶贞捂着腹部,面上表情不是痛苦,而是愤怒。她的嘴角勾起一抹不可思议的弧度,狞笑着站直了身子,一把将腹部的匕首拔出,’哐当’一声,匕首被扔在了地上。
董叶贞冷笑道:“你们现在鹣鲽情深,我倒要看看,大难临头,你们会不会各自飞!”她说完,突然上前,一手拎着董连城,一手拉着董碧灵,二人被她束缚在左右,分明只是轻轻的抓着,但二人根本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临近子时,天黑得不见五指,她飞檐走壁,带着二人在屋顶上掠过,这样行走在漆黑的夜里,就连一个影子都不曾留下。
狄姜和问药本在树后偷听,这会儿却也不得已,立即掐了一个隐身决,随即跟着三人消失的方向飞掠而去。
董叶贞带着二人凌空飞行,在山间疾驰,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山顶的木屋。木屋外,是叶贞被刨开的坟墓,坟墓里,被钉有十六根镇魂钉的棺材被劈成了好几瓣,足以显现出此人的愤怒与不甘。
“你终于来了。”木屋的小门’吱呀’一声打开,月影穿着白袍,一脸焦急地看着叶贞。叶贞点头,随即将连城与碧灵扔进了木屋。木屋的桌上放着两杯酒,这是早已经准备好的东西。
董叶贞指着酒杯对瘫倒在地上的二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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