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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夜灵风不满城-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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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唯一的区别就是,她可以唤他……倏尔脸红,一发不可收拾。
“小忧,我……”朗风眉头微皱地注视着兀自忙得热火朝天的无忧,忽然想说什么,然而又缄住了口。
“怎么?”无忧正择菜,一脸不解。
朗风忙笑了笑,说,“没什么,我来帮你吧。”说完上前收拾着一应菜蔬,动作干净利落。
岁月如斯,他与她韶光中寂然相望,无言无语,自心意相通。或许这世间,再没有比携手锅炉下,共叹人间烟火味更令人艳羡的事了。
如果有,那便是一个月后,无忧披上一身鲜红霞衣之时。
依旧是草屋。
开春气候和暖,万物复苏。
无忧特地折了几株桃花插在浸满水的桃木瓶里,人面桃花相映,粉红如雾。她出神的时候,花嬷嬷和小鱼夫人拎着两大木篮姗姗来迟,劈头盖脸地笑问道,“哎唷瞧瞧,谁家的新娘子,好生俊俏。”
无忧不好意思地抿嘴一笑,心说从小到大她还没被别人夸过俊俏呢。不过说来也奇,她近日照镜子,确实觉得自己面色红润,气色丰盈。如略施粉黛,则愈发清秀玲珑。
“快来试试。”花嬷嬷从篮子里取出一件崭新的霞衣,抖落几下,随即招呼无忧前去试衣。
“这……”无忧瞠目结舌地盯着眼前这件绣工针脚极为精巧的鲜红霞衣,虽不是富丽堂皇,但花团锦簇得格外落落大方。她心口一热,注视着小鱼夫人和花嬷嬷二人,感动得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这霞衣是我娘亲留给我的,我嫁于小鱼之时穿了一次,九成新。你没什么家眷亲属作陪,我和花嬷嬷就算是你娘家人。赶了一个月的绣工,你别嫌弃才好。”小鱼夫人将另一木篮里的几碟喜饼取出来,依次摆放在小圆桌上,又说,“这喜饼你尝尝,挑几样你喜欢的摆上。再过七日,整个村庄都来赴你的喜宴,你呀,可别关键的时候……”
“知道啦。”无忧嘟了嘟嘴打断道,孩子气地拈起一个喜饼便往嘴里猛塞。
小鱼夫人和花嬷嬷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简直拿她没办法。
忽然。
无忧表情怔了怔,她眉头先是一皱,继而面目扭曲。“哇……”得一声,几乎是刚咽的喜饼掺和着嘴里剩的渣滓翻江倒海似地浑然被吐了出来,她的胃像是被人狠狠地掐了一把,一时间满口的酸水味,愈发恶心。
“这,怎么了?……”小鱼夫人连忙上前抚着她的背,关切道,“好好的怎么全吐出来了?”
无忧定了定神,满额虚汗,抱歉道,“可能我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这几天一直这样,吃什么都想吐。”
花嬷嬷眼神一亮,忙问道,“你这月月事可来了?”
无忧听罢一愣,大脑空白。她喃喃道,“上个月大概是……呃……什么时候来着……”
“我给你的几帖补药,可都吃了?”花嬷嬷又问。
无忧“啊”了一声,点头如捣蒜,说,“吃了吃了……”
小鱼夫人笑了。花嬷嬷听完亦笑了。
“嬷嬷,夫人,这……”无忧一脸懵地瞅着二人,丝毫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呀,也忒粗心大意了。”
小鱼夫人啐了无忧一口,道,“都快当娘的人了,连自己的月事都记不清楚。”
殊不知话音一落,无忧耳畔一阵轰鸣。
“你是要当娘的人了……”
“当娘的人……”
“娘……”
无忧浑身僵硬地立在原地,忽觉眼眶湿润,伸手一摸,两行热泪顺势滚落。
“嬷嬷……做娘亲,是什么感觉……”
花嬷嬷一怔,双手颤巍巍地替她拭泪,道,“傻姑娘,说什么胡话。每个女子都要做娘亲的,等做了娘亲的那一天,你就知道了,何必问我呢。”
无忧微微地点了点头,强忍住泪意。她小心翼翼地褪下身上霞衣,叠放整齐,说,“我和朗风的亲事,麻烦了夫人和嬷嬷。来日尘埃落定,无忧必报恩。”她感激地拉着跟前二人的手,又笑说,“如若夫人和嬷嬷不嫌弃,我唤你们‘姐姐’和‘干娘’可好?”
那花嬷嬷和小鱼夫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各自双眼泛红。
“我从小没娘,如今娘亲和姐姐都有了。”
无忧哈哈一笑,双手抱着二人,轻声说,“也算是不枉此生。”
话毕三人只觉眼前一黑,抬眼看去,但闻朗风好奇道,“你们在聊什么?什么不枉此生?”
然无忧还未开口,小鱼夫人就打趣道,“你呀,要当爹啦……”
犹如五雷轰顶般,朗风身躯一震,险些栽倒身后来人身上。
“你们说什么呢,这么热闹。”小鱼被朗风一撞,疼得龇牙咧嘴,埋怨说,“哎唷……什么事一惊一乍的……”
小鱼夫人笑了笑,说,“当爹的人,再一惊一乍也惊乍不了几时了!”说完掩面和花嬷嬷私语。
无忧脸红到了脖子根,拽了拽朗风的衣角,咕哝道,“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不是要……”
“无忧姑娘有喜,此话当真?”小鱼难以置信地问道。
花嬷嬷点了点头,说,“我那方子百试百灵,准不会有错。”
“什么方子?”
“嘿嘿……合、欢、散!!……”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悲哀
大红灯笼陆续布满了整个村庄,远远望去,一片火红。偶有剪纸被春风吹落,飘飘扬扬,流散在半空,似折翼飞鸟。
是日正午,村里被小鱼唤去帮忙的几个叔伯嬷嬷各自领着物什回家打点,嘈杂了一上午的屋子,此刻终于安静了下来。静得叫人心发慌。
“墨墨呢?”小鱼轻揉着胀疼的额角,不经意瞥见从卷帘里踱步而出的夫人,随口问道。
“老样子。”
小鱼眉头一皱,起身走近,问,“老样子?还是睡觉犯魔怔?”
女子点了点头,嘴角的两个梨涡若隐若现,说,“花嬷嬷说她丢了一条魂。”
小鱼听罢一怔,道,“丢魂?你头些日子不还说墨墨肯吃饭,睡觉也安稳了吗。”
幽幽的一声叹息。
那女子眼眶通红地注视着跟前人,哽咽道,“头些日子墨墨烧得厉害,你忙着朗风的亲事,我怎敢打搅你……”话未说完便哭哭啼啼起来。
“花嬷嬷怎么说的?”小鱼连忙安抚,心内甚为狐疑。
“花嬷嬷说,孩子年纪小,被妖魔吓着,勾去了魂……”
“这……”
小鱼轻轻揽着女子入怀,细眯了眯眼,道,“被妖魔吓着,你这话什么意思……”话音一落,他只觉怀里人身躯一颤。
“我胡乱说的……我料是墨墨性子太调皮,冲撞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小鱼点了点头,柔声说,“墨墨是我们的孩子,她有什么事,你千万先对我说才是。花嬷嬷是水族长辈,九死一生逃了墨河祸乱,难免多疑,她有些话,你要仔细掂量掂量……对了,”他眼神一亮,问,“其实朗风和无忧来道别那天我就想问,花嬷嬷为何对无忧的事这般上心?她向来不问琐事,怎的这般反常?”
那女子温软的身子一动不动,说,“兴许无忧姑娘让花嬷嬷忆起了什么故人……”
转眼六日,这六日来的天气时好时坏。刚才还艳阳高照,不一会儿便阴云密布。
无忧站在草屋门口,双手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她望向灰蒙蒙的天空,虽是辽阔无边,但是隐约感受到一股湿淋淋的雨汽。她是喜欢雨天的,尤其喜欢淅沥雨声。但花嬷嬷和小鱼夫人的意思是,新婚之日下雨好像有点不吉利。
“新娘子,外面起风了,快些进来别着凉。”花嬷嬷和小鱼夫人紧锣密鼓地布置着简陋的草屋,双双含笑。
“干娘,姐姐,别忙活了。”无忧依旧望天,头也不回,“本是一场微不足道的婚事,给你们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说完亦笑了。
“你看你,又开始胡说了。”小鱼夫人嗔道,“娘家人送新娘子,当然得事事都办得周全。”
无忧“嘿嘿”一笑,突然转脸看向二人,脸色却唰地惨白。
“嬷嬷等等!!”
那花嬷嬷刚触到内室布帘的手被这一唤倏尔僵住。
“干,干娘和姐姐只管布置外面,里室我来就好。”无忧三步并作两步地将花嬷嬷搀回小鱼夫人身边,瞳孔剧颤,像是极力压制着什么。
“我同嬷嬷将里室一把手收拾了,你怀着身孕,别累着。”
说完无忧眼睁睁地看着小鱼夫人走近布帘,她面色一怔,忽而“啊……”地一声大叫。
听这声音,仿佛很是吃痛。
“妹妹怎么了?”小鱼夫人赶忙返身询问。
无忧眉目纠结,紧紧地抓住跟前两人的衣袖,有气无力道,“我肚子有点疼……”
“这……”小鱼夫人和那花嬷嬷相视一眼,眼神惊慌,又问,“肚子疼?妹妹你可别吓我!”
无忧倒抽了几大口凉气,强笑道,“姐姐放心,我是吃坏了肚子,肠子一阵一阵地乱缠……”她抓着二人的手,不知怎的,却是一刻也不敢松,“干娘可知有什么温和的止泻药?”
“罢了,拾掇得差不多了,我同墨墨娘亲先行回家歇息歇息,顺便给你抓点止泻的药草煎一煎。”那花嬷嬷自捶着背,干咳了几声,颤巍巍地踱步而去。
“对了,”
无忧正目送着二人,只见那花嬷嬷忽然停住,眼底异常深邃,回头嘱咐道,“以前的墨河村有个风俗,新娘子出嫁前夕定要身披霞衣而睡,一可震慑邪祟,二保安康幸福。你今晚不必怕弄脏霞衣,只管规矩穿上,待明日梳妆也更方便些。”
无忧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深作一揖道,“谢干娘嘱咐,无忧定铭记在心。”
“这就是了。”小鱼夫人笑道,“你既然肚疼肠搅,就别再贪凉,省得伤胃,耽误了明天的好日子。”
无忧向小鱼夫人又作一揖,故装不耐烦道,“是,遵姐姐的意思。”
说完三人相视一笑。
而待小鱼夫人和花嬷嬷两人走远后,无忧脸色霎时凝重。她小心翼翼地掩上门,撩开内室布帘,失神地盯着瘫软在地的那只死鹿,心跳不觉加快。她的嘴里,仿佛依旧残留着喷溅而出的滚烫血液。那般腥甜滋味,似琼浆甘霖,令人欲罢不能。
如果说她无忧还有什么事没向朗风和盘托出,那便是她偷偷捕猎饮血的这件了。
十分熟络地,她干净利落地擦拭掉内室的血渍,将鹿尸拖到草屋后的密林里掩埋。
众人面前,她依旧是那个容光焕发、死里逃生的无忧。然而离了众人,离了朗风,她却是一个在为鲜血逐渐腐烂的孤魂野鬼。
孤魂野鬼。无忧想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倏尔笑了。她自以为朗风今日会在小鱼家里同诸叔伯忙得热火朝天,谁知她刚从草屋后绕回,迎接她的却是那一对疑惑的眼眸。
“你去哪儿了?”朗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霎时僵硬如石像的无忧,他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
遥遥传来一股苦涩的药味,无忧略微皱了眉,故装不经意道,“没去哪啊,我有些无聊,就随处走走。”她瞅着朗风手里端着的药碗,眼神一亮,惊喜道,“花嬷嬷给我的药这么快就熬好啦?”
不知怎的,无忧扑到朗风跟前的时候,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心事重重的。
“你怎么啦?这几天都没见你笑过,难不成你后悔要跟我成亲了?”无忧一把夺过药碗,哼了一声,随即仰头要喝。
“等,等等!”
无忧循声看向朗风,满面狐疑。
“这药烫,我帮你先晾凉吧。”朗风伸手要去拿她手里捧着的药碗。
出奇地,无忧拦住了他的手,嘟嘴道,“我又不娇惯,止泻药趁热喝才好。”
话音一落,朗风眼睁睁地看着跟前人将那热气缭绕的药汤大口饮尽,他忽然身躯一震,险些没站稳。
但无忧没有看见。
阴沉天色,开始落起了雨。起初是零星雨点,而后逐渐密集,洒落如断线珠串。
“咦,下雨了。”无忧不自觉地摸了摸恰巧滴到她额上的雨点,一股沁凉。她欢喜地一会子看着朗风,一会子望向雨帘氤氲的苍穹,莫名开心得像个孩童,“下雨了,朗风。”她说。
然跟前人一动不动地呆立在愈来愈大的雨势里,连表情都凝滞了。
一滴雨,两滴雨,三滴雨……晶莹剔透的雨珠不断地渗进他和她的发隙,接着又从发丝汇成一股细小的河流,蔓延至脸颊、脖颈,心口感受到凉意的时候,朗风打了个寒颤。
无忧在帮他擦拭着湿淋淋的额发。她看向折起的衣袖,忽然眉头一皱。
有一丝淡淡的黑墨。
然不待她开口,朗风一把将她抱起奔进草屋里。神色慌张得实在让人不能不发觉。
“你今天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无忧依偎在他怀里,双手下意识地揽住他的脖颈。她将头深深地埋进他的肩窝,咕哝道,“你不会真的后悔要跟我成亲了吧。”语气里是满满的不悦。
“你衣服湿了,快换上干净的,别着凉。”
他将她轻轻放到床榻上,转身要走。
“你还没回答我呢。”无忧努了努嘴,显然生气了,她盯着他僵硬的脊背,又问,“外面下雨,你去哪?”
“我……”他默然良久,终道,“明日成亲穿的喜服在小鱼家,我忘记拿回来了。”
无忧点了点头,笑道,“那你快去快回,我等你。你出去的时候披件蓑衣,别着凉。”
朗风答应了一声,无忧便脱下了湿淋淋的衣服。她用布巾擦干了头发上的雨水,顺便用热水抹了一遍身子。而当霞衣缓缓滑过她的手臂之时,无忧忽然迫切地想看自己的模样。
喜悦的,柔和的,沉浸在红尘烟火中的模样。
“三水爹爹,我听你的话了。”
无忧盯着铜镜里的自己,突然热泪盈眶,呜咽道,“我总跟你说要修仙,你嫌我女孩子家家不安分……我尝了苦头……现在听你的话,会不会有点晚了……”她脑海里浮现出三水爹爹模糊的影像,一时间心头酸涩,“朗风待我很好,三水爹爹……你安息吧……小忧没能给你报仇,你别怨我……”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风雨
狂风呼啸,乌云密布!
一道紫电霎时撕裂长空,随之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犹似九天惊雷的滚滚轰鸣之声!
滂沱雨势中,一发丝凌乱的白发人愤怒地盯着面前两个兀自粗喘的黑衣人,双眼通红得像一只被逼反击的野兽。
“咳,少,少爷……你这又是何苦,咳咳……”其中一黑衣人捂着心口,眉头紧蹙,仿佛伤得很重。“历代不死灵都借托母体转世,她好不容易怀了身孕,咳……老爷,老爷就只剩这一个筹码了……少爷……”
出奇地,那白发人冷静了下来。
他冷静得几乎面无表情,淡淡道,“我已经给她喝了滑胎药。”
殊不知话音一落,两个黑衣人身躯大震!表情极其惊愕。
“少爷!!你,你糊涂哇……”
断线雨珠,不停地砸向那白发人脸庞,他眼里含的,不知是雨是泪。
一丝惆怅,蓦然绽开心头。
“我不会回去的,也不会让你们把她带走。”
方才说话那黑衣人听罢“哇”得一声呕出了一口血,冷哼一声,道,“晋家有后如你,只管儿女情长,怎能不亡!”顿了顿,调息运气,低喝一声,目光如炬,说,“她走与不走,都由不得你了!”言罢飞身而起。
然一声凄厉哀哭,撕心裂肺,响彻林间。
那白发人和两个黑衣人尽皆一怔。
循声而望,那哭声来处,竟是他晋行风再熟悉不过的草屋!
大雨滂沱,滂沱大雨!
那简陋草屋赫然屹立暴雨狂风间,飘飘摇摇,大有垮塌之意。
一袭霞衣艳烈如火,虽说天昏地暗,但亦分外显眼。
只不过她无忧的霞衣,都被雨水打湿了。
她强忍着腹部的剧痛,脸色苍白如纸。只觉周遭投来的一道道目光毒辣似剑劈刀割般。
果真,有那么恨她吗……
“干娘,姐姐……”无忧泪如泉涌,哽咽道,“我做错了何事,你们为何要这样对我……”她悲哀地瞅着站在小鱼身旁的那二人,素日温情突然浮上心头。她继而看向小鱼。
“无忧姑娘,花嬷嬷说你嗜血成性,滥杀无辜……此话……此话当真?”
这一问,无忧登时愣住。她欲要张口辩解,却突然被花嬷嬷打断道,“自她出现在我们村子,每日都有离奇惨死的野物。她将血吸干,再抛尸荒野,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嘿嘿……你这妖魔,当真以为这村子里没人认得你手上戴的是饮血镯吗!!”
话音一落,方才冷寂下来的众村民忽然炸开了锅。
“妖怪!呸!……凭你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作恶!……”
“妖怪!!!……”
“杀了她!!简直祸害了我们村子!……”
“村长,快杀了这妖怪!!……
…………
无忧头脑空白地看着小鱼,小声道,“我,我没杀人……”本隐隐作痛的小腹突然疼痛欲裂,她佝偻着背,眼前一片黑影,依旧坚持说,“小鱼,我,我没害过人……我不是妖怪……”
“你说你没害过人,昔日田埂,你可曾记得。”
小鱼一怔,转脸看向身边人,满眼惊疑。
“你伤我夫君,害我孩子,你还狡辩什么!!”
犹如一巴掌狠狠地打在脸上。无忧脸颊一阵火辣。
她隐瞒了很久的秘密,她掩饰了很久的谎,一刹间被尽数揭发。她无言以对,更不知如何自处。
一口唾沫,伴着雨腥味,不偏不倚地砸向她侧脸。
“此等妖魔,倘若不除,以后定荼毒人间!!”
无忧心口一颤,忽然有点害怕。她弓着背,小腹倾江倒海,如同被尖刀乱搅。“朗风……”她用尽了浑身力气咬紧牙关,霞衣掺着雨水和汗液,紧紧地贴在她身上,冰冷异常。“朗,朗风……”她脑海里,都是这个名字。仿佛想到这个名字,她就能感受到一丝温暖。她牢牢地抓住这一丝残存温暖,不肯放,亦不愿放。她怕放了,就真正坠入了好似深渊般的无边冰寒。
倏尔。
一阵疾风掠过。
只不过这疾风淹没在暴雨狂风里,不被人察觉。
“小忧!”
这一刻,空气仿佛都凝固住了。
他与她隔着人墙,遥遥相望,心头各自悲苦。
无忧拼命睁大双眼在四周人群里找寻着那一记呼喊声。是那般焦急,那般关切。可是她怎么都看不清,不知是不是因为雨势,她的眼前越发朦胧。
然而当她终于找到了他的身影的时候,她突然不痛了。
无忧怔怔地注视着被拦在人墙之外的人儿,一头发白,散落如瀑。满腔因一声呼唤而得到慰藉的委屈登时溃不成堤。
她笑了。
然而她忽然眉头一皱。两个轮廓不清的黑衣人,正站在她的朗风身后,气定神闲地,泰然自若地,目光如炬,仿佛要将她看穿。
这一幕,有多么讽刺。
“风叔?……”无忧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笑不出声。
“小鱼,你这是干什么!”
朗风一个飞身翻转,穿越人墙,轻落至无忧咫尺之远。他挡住众人逼仄的目光,缓缓靠近她。
“花嬷嬷动手忒快了。三哥与我……你墨河村容了这妖魔……谢嬷嬷出手相助……”
“滑胎药?什么……你说你们家少爷给她服了滑胎药?!……”
饶是嘈杂嘈杂,一番私语仍断断续续地飘散在风里雨里。
无忧佝着的脊背忽而大震。她身子轻颤了颤,打了几个寒噤,继而一股热流自小腹轰然流泻,粘稠又滚烫,渐渐染了一地的殷红。然后她只觉空旷,心头亦或是小腹,一派空荡荡的。
“小忧!……”
朗风见势一把将她拥入怀里,紧得叫她喘不过气。
“朗风,不对……风叔,”她淡淡地扬起一抹笑意,“风叔,你给我喝的那碗药,究竟是什么……”
话音一落,她顿觉他箍紧她的双臂骤然僵硬。但她将脸靠着他的肩窝,摩挲片刻,冷冷望着他身后的众人。
“我无忧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只是你们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逼我?”
“哼,你身怀不死灵,阴鸷至极,早晚……”
不知是谁的话未说完,无忧突然笑若银铃。
“弄了半天,还是因为不死灵。”她冷漠地打量着众人,从小鱼,到小鱼夫人,黑衣人,花嬷嬷……乃至众忿忿不乐的村民。她最终将目光收回,闭上双眼,静静地伏在眼前人的肩窝里。
“朗风……”她屏息感受着他的温热和雨水的清凉,缓缓地抬手,缓缓地从发髻里抽出了一枝珠钗,“纵使你有万般好,终究也只能活在我梦里了……”而后她眉头一皱,狠狠地将那珠钗插进他的背!最靠近心口的一侧。
一丝笑意浅浅。
无忧始终没有睁开眼。而他好像也不痛不痒,只是紧紧地拥着她。
“少爷!”
说时迟那时快,两道黑影迅疾扑向被团团围住的二人!
随之而来的,是众人下意识的惊呼之声!
但他们惊的,不是黑影之快。
“哼,大白天的穿什么黑衣!”
话音未落,只见一身手十分敏捷的男子霎时和两道黑影纠缠在一起。
与此同时,另一陌生男子不知何时从那白发人的怀里夺走了被一袭霞衣照映得格外苍白的无忧。
出奇地,那白发人无动于衷。他重重地垂下了僵硬在半空的两条臂膀,像丢了魂般面无表情,眼神木讷。
“村长,可千万不能让这妖魔跑了!!”
“是啊村长!!”
“村长!!……”
花嬷嬷焦急地伏在小鱼耳边,道,“村长,就算这妖魔于你有救命之恩,但你也别忘了,她也差点杀了你和小墨墨呀……”
“村长!!……”
“村长哇!!……”
“村……”
小鱼双眉紧皱,面色一青一白,像是终于忍不住了一般,喝道,“够了!!!”他强自忍住怒气,瞪向身边老媪,说,“花嬷嬷,你怎的心肠这般硬!……”
殊不知此话一出,那花嬷嬷冷哼了一声,回道,“村长,您也是墨河王,出身墨河。老太婆我从墨河祸乱中死里逃生。这世上,心肠软到头来就是被人欺侮!水族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况且这女子手戴饮血镯,即使现在不害人,以后早晚有害人的一天!!……”
众人言语时分,那两名陌生男子吹了一声清脆的口哨,转眼消失在天地间的茫茫雨帘里。
那口哨声婉转悠长,隐隐有一股哀伤。
小鱼怔了怔,失神地看向抽搐在地的两名黑衣人,接着看向那孑然独立雨中的白发人。只见他身子微微一颤,随即重重地跪倒在地,没有任何预兆。那枝珠钗明晃晃地斜入他的脊背,半截都没进了血肉里。
幽幽的一声叹息。
“造孽啊……”
小鱼微微失神,忽闻一声闷哼。他眉头一皱,循声而看,惊叫道,“花嬷嬷!!……”他刚要伸手去伏那慢慢倒下的老媪,但觉一股急风劈头盖脸!眼角余光一扫,不禁胸口大震!
飞刀如雨。
一片呜咽之声。似风哭!!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迎战
不夜城。
十二夜宫。
雨落淅沥。天地之间弥漫着空灵的水滴溅落之声,巨大的雨帘,如一块块透明的幕布,充斥视界。月池之上,烟波浩渺。朵朵涟漪如莲,一圈圈地,纷至沓来。
一场温柔春雨,衬得十二夜宫亦是格外静谧。
这样的静谧,大概是久违了。
当下一男子一袭荼白衣衫,撑伞远眺月池之水,眉宇间,甚是凝重。
“大师兄。”
那男子闻声身躯一颤,随即转头看向来人,微笑道,“心月。”
道是萧肃与楼心月二人。
只见楼心月款款走来,脸色平静,但眼中却是异常深邃。他亦持伞立于萧肃身旁,望着一池微波荡漾的碧水,说,“大师兄肯留下帮我,心月还未致谢。”
萧肃眉头一皱,强笑了笑,道,“我为寒水门弟子,不夜城中人。如今二者危难,我怎能坐视不管。”然心头狐疑,暗想你楼心月到底……
楼心月听罢“哦?”了一声,问,“我想听听大师兄所说的危难,是何危何难。”
萧肃一怔,迟疑良久。
“大师兄但说无妨,你我二人,权当闲聊。”楼心月随意道。
萧肃一脸苦笑,摇了摇头,说,“心月,你既知道,何必我来说?”
楼心月淡淡地睨了他一眼,眼神叫人猜不透,说,“卢师叔说我当局者迷,执念太重。所以我想听听大师兄怎么说。”
萧肃轻叹了口气,道,“如今海藏英来犯,不夜和牧渔两城交战,而《寒水心经》又外泄,无名派张冠李戴,城主他……”没有说下去。
“大师兄,我有一事想不通很久。”楼心月仍旧望着池水,仿佛对萧肃所言不甚在意,他细眯了眯眼,目光忽而一亮,说,“鸡鸣禁地里的忏悔牢布置森严,‘她’究竟是怎么逃出来的?”
殊不知话音一落,萧肃身躯大震。
干咳。
“大师兄杀了姚秉谦的那晚,果真一点也没有发觉?”
楼心月双眼疑惑地凝视着身旁人的侧脸,目不转睛地,像要将其看穿。
萧肃摇了摇头。
楼心月收回目光,眼底滑过一丝怅然,他淡淡道,“大师兄奉命接近她,可曾喜欢过?”
这一问,萧肃登时怔住。
良久。
二人就如此这般并肩而立,任衣袍微扬。
然打破这份静谧的,是仓啷啷几声响彻天际的剑鸣!
“楼师兄!!”
一弟子脚步匆匆,见楼心月连忙作揖道,“楼师兄,浣溪,浣溪别苑出事了!!”
楼心月和萧肃尽皆眉头一皱,不约而同地说,“何事?”说罢二人互看一眼。
“莫师叔她,莫师叔她不见了!!”
…………
十二夜宫。
人定。
空荡荡的宫殿内,焚着一束香。香烟袅袅,盘旋而散。突然一缕冷风袭来,那笔直的烟迹顷刻扭曲。
门开了,斜风细雨。
一阵咳嗽声。
“今日怎的这样晚……”
床榻之上,一中年男子素衣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声如蚊蝇。一颗颗豆大的汗珠自他额头滚落,两鬓的白发,似乎又多了。
“楼城主还不算太晚吧?”
此话一出,那盘膝而坐之人登时睁眼,不觉惊疑。
“鄢于段?!”楼啸天细眯了眯眼,打量着来人,喉内忽而一股腥甜气,“你……”
“被九天玄火炉反噬的滋味怕是不好受吧?”只见来者笑了笑,原地不动,若有所思地盯着床榻上脸色一青一白的人。
一声冷哼。
“楼城主大劫将至啊!……”
又一声冷哼。
“你勾结海藏英弑父篡位,大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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