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入骨相思君可知-第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第六章

  上山已有数十日,日日除了练剑就是听师父讲学。初时还觉新鲜,日子久了便觉乏味。不是在练剑时偷懒,就是在师父讲学时打瞌睡。
  只在偶尔同琉笙去天翰师叔处,偷些奇花异果来解馋时,方才能焕发出一丝生机。
  自那日之后,每日清晨,叶相思一开房门,便能看见等在屋外的顾漠尘。
  许是他这人本就木讷,师父说的话他便当了御旨来遵守,又许是怕她再使小性,自己作那仙法过崖,再生出什么意外,反正他便日日如此,在门外等相思起床,然后一道去瑶光台。
  相思虽向来不拘小节,却不是不明事理。本是她有求于人,怎好让被求者日日来迁就自己。
  昨天早起了一个时辰,顾漠尘就已在门外了,今日便索性早起了两个时辰,早早的等在他的卧房门外。
  屋里一阵窸窸窣窣之后,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叶相思正摇头晃脑的打着瞌睡,听见开门声,忙收拾起流到嘴边的哈喇子,振作了精神弯腰行礼。
  顾漠尘见了相思,也是略微的吃了一惊。稍一迟疑,抬脚出了门外。复将房门掩好,对她说了句“走吧”,便率先走出了府门。
  叶相思一路哈欠连天的到了瑶光台,场上却还空无一人,他师兄弟二人便站在场边,等着其他人到来。
  相思撑着一双睡眼,从背后暗暗端详顾漠尘。
  他与自己同行大概也有十几日了,竟从不曾主动开口与她说过半句话。
  二人之间的对话通常都是“大师兄,昨夜可安?”
  “嗯”
  “大师兄,我先过去了?”
  “嗯”
  “大师兄·····”
  “嗯”
  难怪琉笙要称他做“木头疙瘩”。
  此时这瑶光台空无一人,二人又相对无言,一阵风吹过,相思彷佛都能听见,发丝拂过耳际的响声。
  相思暗叹,倒不如是块木头疙瘩了,至少我对着一块木头不会觉得如此的尴尬。
  又静默了半晌,那木头疙瘩伸手从衣袖里掏出了一个木制的锦盒,递到了相思面前。
  “这个锦盒送给你,放你的珠子。”
  那日在崖边,相思做法不成,又羞又恼,就如个受了气的小媳妇一般,嘴撅的老高。岂料一过崖就撞见了向修。
  见到自己的师父,相思就如那小媳妇见到了娘家人一般,不由得小嘴撅的越发高。
  向修见她这般模样,剑眉一舒,笑着问道:“怎么了?”
  自己既打定了主意不惹事,便不能在师父面前搬弄是非,道了句“师父,我没事,方才过崖时被一只臭虫叮了。”将向修搪塞了过去。
  这仙家福地,又哪里来的什么臭虫。
  向修却只是笑了笑,不再多问。正欲转身,却突然发现了相思戴在颈间的琉璃珠,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犹疑片刻,正色道:“小九,此珠邪佞异常,戴在身上恐对修行无益,你还是将它收起来吧。”
  一直跟在身后的顾漠尘,想必也是听到了向修的这番话,不知从哪里淘换了这个锦盒来让相思放珠子。
  如此看来,此人还是比木头疙瘩要强上一些的。
  脸上虽是一派波澜不惊的模样,一双凤目却躲躲闪闪不愿望向相思,故意扭转了头望向别处,托着锦盒的手僵在半空中。
  相思若再不接下锦盒,恐怕他会就这么当场石化。
  这不善言辞的木头偶尔的红个脸,特别是红了这样一张天上少有地下无的绝世美颜,竟然是这般的可爱,直看的人心里痒痒。
  相思暗笑一声,伸手接过锦盒仔细端详。
  这锦盒是以上好的杉木制成,刚好够她的手掌大小,盒面镌刻了精美的二龙戏珠图案,又以熟桐油加了色料漆成暗红色。质地轻盈,手感细滑,细节之处足见制盒之人的细致用心。
  难得顾漠尘如此有心。
  只是无功不受禄,叶相思与这顾漠尘又并无深交,少不得要推脱一番。
  “谢大师兄,只是,叶相素来粗陋,此物贵重,恐不能好生保管。若是不慎将锦盒损坏,枉费了大师兄一番苦心,那可就是叶相的罪过了。大师兄,你还是将它送给一个,可以衬得上它的人吧。”
  顾漠尘本就冷峻的面上又寒了几分,任由她将举着锦盒的双手高举过头,可他就是不接。
  仿佛又过了一个世纪,顾漠尘冷冰冰的声音才从头顶悠悠传来,“我最不喜欠人人情。这个锦盒,就当是你守了我三天的谢礼。你若嫌弃,明日我去东海龙宫寻了水晶笼,再来送你。”
  相思忙不迭的摆手摇头,“不必!不必!此物甚好!方才竟没发觉,这锦盒倒似为我的珠子量身定做的一般,甚好甚好!大师兄。。。。。。不必麻烦了……咳咳咳。。。。。。不必麻烦。。。。。。”
  干干地笑着,赶忙将锦盒收好。
  那日师父说完,相思便将珠子连带串珠子的孔雀翎一起纳入了袖中。此时倒正好行了方便。
  探入袖口取出珠子,放进锦盒。
  合上盖子,正欲重新收入袖中,却被人一掌击飞,腾空转了数圈之后,稳稳的落入一只柔荑玉手之中。
  元傲菱也随之飘然落地。
  单手撑开盒盖一倒,琉璃珠“铛啷啷”一声被丢落在地。
  “这锦盒看着漂亮,用来放我的珍珠耳环最好不过。”
  转头笑望着相思继续说道:“叶相师弟,不如,你将它转赠予我可好?”
  那双桃花眼里,分明是你能奈我何的嘲笑和满满的挑衅。
  琉璃珠落到地上,尘土飞扬间,已盖上了一层灰。
  那是阿娘留给叶相思的唯一一件物品,数百年来她视!若!珍!宝!
  俯身拾了珠子,飞起一脚就踢向了元傲菱的手腕。
  那元傲菱似乎并未料到她会出手,猝不及防,一失手,锦盒便飞了出去。
  相思飞身一跃接了锦盒,牢牢抓在手里。
  元傲菱峨眉一皱,双臂一甩便召出了她的流云,碧波双剑。
  叶相思虽自知不是她的对手,却也不能束手待毙。右臂一用力,也召出了泣血神鞭。
  此鞭是初次上瑶光台时,师父赠与她的兵器。
  据说是师父的师父留给他的一件宝物,因每次使用之时都会发出“呜呜呜”的如同哭泣般的声音,得名泣血神鞭。
  本是被师父收在三清堂里的,相思上山那日,它突然毫无征兆的发出了响彻九天的呜咽之声,引发了好一阵骚乱。师父觉得此物与她有缘,便赠她做兵器。
  想不到没过多时,便派上用场了。
  相思扬臂一甩,“啪”的一声震天响,继而便是“呜呜呜”的如泣如诉的余音。
  果然是好物,这一声即便没什么效用,遇上那不知底的吓一吓也是足够的。
  但对元傲菱来说,此刻的她,便同一只挥舞着嫩爪,虚张声势的小猫无异。
  只见她冷哼一声,道了一句“不自量力”,双指御剑刚一起式,剑气就已逼得相思近身不得。又一使力,流云、碧波便化作两道银光,一上一下朝她的面门和胸膛袭来。
  不愧是冼寻白的亲闺女,尽得她的武学精髓并狠辣跋扈。
  相思又岂能示弱,扬手一鞭就朝银光拦腰打去。
  元傲菱驭着双剑一躲,后招又接踵而至。
  自知不敌,叶相思也并不打算恋战,不躲避流云、碧波,反手只着泣血朝元傲菱的脖项间攻去。
  这是她唯一的胜算,即便两败俱伤,她也不容许任何人,随意践踏娘亲的遗物。
  双剑已至眉心却“当啷”一声落地,叶相思挥鞭的手被顾漠尘紧紧攥住,动弹不得。
  相思怒极,大叫:“大师兄!你放开!”
  “小九,别闹了。”顾漠尘眉头深蹙,望着她的一双眼,闪着凛凛的寒光。
  相思无语。
  我闹!他竟觉得是我在“闹”?!
  “大师兄,你是想护着她吗?”语气冷冽的似是在寒冬腊月吞了一口南极的千年寒冰。
  “小九······”
  不愿再听他多言,相思用尽全力将右臂一甩,挣脱了他的手,又挥鞭向元傲菱攻去。
  元傲菱接了招,反守为攻又是一击。顾漠尘御剑一挡,流云、碧波硬生生被挡的离了原定轨迹,一头扎进了瑶光台周边的杂草丛里。
  这一挡倒给了相思进攻的时机,蓄了全力在右臂,泣血亦随之变的通体鲜红,血□□滴。
  胜负只这一招便要见分晓。
  未及多想,相思振臂一挥,泣血便似一条红蟒,张着血盆大口朝元傲菱飞驰而去。
  “小九!快住手!”
  一道绿影闪过,一个挺拔伟岸的身影已赫然挡在元傲菱身前,不是别人,竟是相思的师父,向修。
  别人,相思尚可不顾,可是向修,他待她如亲子,上山的这数十日对她甚是照拂,这对一个从小就被亲爹嫌弃的孩子来说,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一个人!他说的话她怎可不听!
  只是这红蟒此时已势如破竹,再想收势已绝无可能。
  相思奋力一收,也只是将泣血神鞭收了回来,再看那集了她全部仙力化出的红蟒,已直直的撞进了向修的胸膛。
  向修闷哼一声,嘴角渗出了一丝血迹,身子随之一歪。
  “师父!”
  相思和顾漠尘几乎同时,冲到了向修身侧。
  向修紧紧抓着相思的手,头无力的枕在她肩上,身子越来越沉,终于连带着相思一起瘫坐到了地上。原本就白的面色此刻变成了惨白,深深的忘她一眼之后,合上了双眸。
  相思心如刀绞。
  元傲菱好好的站在原地,似一个看热闹的。师父你却因何变成了这般模样?
  慌乱中掉到地上的琉璃珠熠熠的发着蓝光,忽闪忽闪,慢慢的变淡变暗······
  
    
    ☆、第七章

  仙莱殿以东便是向修的卧室,叶相思端着一碗汤药,小心翼翼的走向栖云居。
  向修已昏迷了近两个时辰,先前他的二弟子李元,已去鼎清峰请来了他的师弟洛星洲。
  那病怏怏的神医摸索了半天,才一句一咳嗽的宽慰叶相思道:“只是心脉受了些损伤,无甚大碍。。。。。。咳咳。。。。。。你这丁点的法力还是伤不到你师父精髓的。。。。。。咳咳咳。。。。。。”
  相思方才稍微的放下心来。
   洛星洲开了方子,嘱弟子们去熬汤药,说向修喝了药就会醒。只是需要静养,只留一人在身侧,让其他人都退下。
  叶相思央求众位师兄,留下来照顾师父。众人知道她是误伤了师父心中有愧,便只管由她去了。
  叶相思坐在床边,望着向修惨白的面色,暗自伤神。
  也不知这看起来病病殃殃的神医,可不可信。
  此时又再无其他法子,方才已喂师父喝了药,只能等等看了。
  一声轻咳,向修捂着胸口坐了起来。
  “师父,你终于醒啦!”
  叶相思又是喜又是气,鼻子一酸就抽噎了起来。
  喜的是师父总算是没因为她受什么伤经动骨的大伤。气的是自己不听阿爹叮嘱,终究是闯祸了。
  向修捂着嘴又咳了几声,方才回了头来看相思。
  见她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竟笑了,只是那笑看起来竟如此的苍白无力,没有一丝往日的神采。
  “师父没事,莫哭。”
  怎么可能没事,看着向修胸前那道触目惊心的鞭痕,叶相思又是一阵懊悔,泪珠便越发的不听话。
  向修强撑着身子坐起来,伸手招呼相思近前,为她抹去了脸上的泪珠儿,又拍了拍她因啜泣而微微抖动的肩头,又是浅浅一笑。
  “不许再哭了。”语气虽强硬,眼里却是满满的柔情。
  忽听得殿外一阵喧闹,向修的三弟子梁志,急急的推门进来,跪在了师父榻前。
  “师父,寻白师叔带着傲菱师妹并一众弟子来···来···来找小九,如今已在殿外了;弟子来请示,是否要请她们进来。”
  “星洲师叔嘱咐,师父要静养,如何能请她们进来?她们既是来寻我的,我出去见她们便是,何苦要来扰师父。”抬脚就要出门。
  “小九!”
  只轻唤此一声,向修便又咳了好一会。
  相思赶忙坐回榻上,用肩膀撑着向修,腾出一只手替他捋背。
  微喘了口气,向修侧着脸对相思说道:“小九,你跪下。”
  她虽疑惑,仍旧依言跪至了榻前。
  “七宝山弟子规有言,本门弟子凡有寻衅滋事引起争端,扰乱各派秩序者,由各派师尊酌情处置。”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你去殿外给寻白师叔认错之后,去三清堂面壁三个时辰。”
  相思愕然······
  “ 师父。。。。。。你。。。。。。你要我去给寻白师叔认错?”
  “是。”语气坚定,毋庸置疑。
  明明已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她却仍不死心。
  “您。。。。。。您的意思是。。。。。。这件事情。·····是我做错了吗?”
  沉吟半晌,终于道一声,“是。”
  轻轻巧巧的一个字,叶相思却如雷贯耳。
  无奈师命难违,这七宝山的规矩便是如此,纵使叶相思此刻有千般缘由辩解,万种委屈要诉,也只能咽回肚里去。
   委委屈屈站至榻前,给向修行了礼。
  “师父,那我去了。”
  梁志已扶着向修重新躺回了榻上,他眉头深锁,微点下头,阖上了双目。
  众位师兄们站成一排,立于栖云居阶下。虽是行着弟子礼的架势,五个人却是摩肩接踵,不留一丝缝隙。
  顾漠尘就在他五人身后,背手而立,如一座山挡在门前。
  那冼寻白带着元傲凌与一众女弟子就站在对面,杏目圆睁,横眉冷对。
  虽是盛怒之下,冼寻白终究还是懂得分寸的。如若不然,只凭他们几个人,如何能拦得住她。
  一见相思出来,元傲凌便似被雷炸了,手指着相思额间直叫:“娘,就是他踢伤了女儿!”
  叶相思心下冷笑,明明是你抢我锦盒,摔我的珠子在先,如今却来恶人先告状。
  冼寻白更似火上浇了油,一个健步就要来拿叶相思。
  师兄们上身齐齐一发力,又将她逼得退了回去。
  冼寻白只得站在人墙外叫嚣:“叶相!我念你只是一个初上山的小娃娃不懂规矩,不想与你做深计较。你且说说,你因何与傲凌争执?又因何动手将傲凌打伤?”
  “今日,你若能说出个所以然,倒也罢了,如若不然,就休怪我这做师叔的,要替你师父管教管教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徒弟!”
  规矩?管教?
  她元傲菱身为一派掌门之女,骄横跋扈,随意抢人东西,遵的是哪里的规矩?如此目中无人,对同宗师弟肆意欺侮,又是得了谁的管教?
  且顾好自己吧!
  冼寻白虽是蛮横不讲理,却始终是一派掌门,又是相思的前辈,在这众多晚辈面前,终归是不能太明显的护犊子。是以即便是装模作样,她也得先问问这事情的来龙去脉。
  岂知她一口一个的“你因何”,便早已暴露了她向着自己女儿的心思。
  叶相思大步流星朝着冼寻白走去。
  琉笙欲上前阻拦,叶相思说一声“没事”,将他拨到身后。
  顾漠尘身形一闪,已站到了相思身侧,眉目依旧如画,只是眼底已藏了隐隐的杀意。
  忽的,叶相思又想起了瑶光台上,自己与元傲菱打架时,他曾出手阻拦的事。
  当时只觉他是有心向着自己的同门师妹,也不知怎的,就更加的气不打一处来,以至于不管不顾的放出了杀招。
  如今细细一想,事情却似恰好相反。
  我二人实力悬殊,真真打起来,吃亏的只能是我叶相思。他若心向元傲菱,只管隔岸观火就好,又何必出手阻拦。
  他出手,可能只是为了防止二人两败俱伤……
  也不知当时的自己为何那般激进。
  如今这木头亦不知我意欲何为,便只管紧紧的傍在身侧警戒。看来,寻白若真动起手来,他也是打定了主意要护我的。
  不曾想到,他对自己竟如此维护,还误会他是心向元傲菱,以至于方才在栖云居处处给他脸色看······
  想至此,相思心底里生出些许愧疚,暗道,大师兄。。。。。。对不起。。。。。。是我。。。。。。小肚鸡肠了。
  你款款真情对我,相思甚为感激,亦记在心里。来日若有机会,相思定会报答。
  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若他知道了这叶相思接下来要做什么,不知可会扼腕,自己竟枉做好人了?
  果然,当叶相思“扑通”一声,跪倒在冼寻白面前,抱拳道“寻白师叔,对不起,我错了”的时候,几位师兄们,一个个都恨不得将眼珠子从眼眶里瞪出来。
  若不是看到他忽的抖了一下的长睫毛,若不是她知道,他素来喜怒不形于色,叶相思当真要以为,他这个观众,对自己精心制作的这幕大戏,无甚感觉了。
  心底里暗想,令我不忿的是元傲菱,只要不让我跟她道歉,便不算是我认输。师父只说让我给冼寻白认错,她是长辈,跪她一跪也不伤我颜面。又不违背师命,一举两得。
  今日便使尽浑身解数演出大戏,盼着将这冼寻白蒙混过关了事。
  幽幽的看了相思一眼,掩不住眼底淡淡的笑意,顾漠尘已对她的心思了然于胸。
  相思将行礼的双手高举过头,遮着脸偷偷冲他一眨眼,作为回应。
  顾漠尘玉面又是一红。
  一条奸计就此诞生。
  冼寻白对此却浑然不知,只道她是真心服软,气大概也消了大半,语气也略柔了些:“对不对得起的,你不必跟我说,你踢伤的是傲凌,原不原谅你,也得由她说了算。”
  臭道姑,得了便宜还卖乖。
  相思瞥一眼元傲凌的手腕,只是红了碗口大的一片皮肤而已。心想,要知道她们如此闹腾,我当初就该给她踢折了。跟你认错已是我的极限,让我去跟元傲凌赔礼,不可能!
  遂开口道:“师叔,元傲凌虽是伤了手腕,我师父却也因救她心脉受损,如今还在榻上躺着。如此,我们也算是两两相抵,互不相欠了。”
  “我跪你是代师父向你赔扰乱两派和睦之罪,而非踢伤元傲菱之事。寻白师叔若执意要我跟元傲菱认错,那我,便也要她向我认错!”
  “好你个伶牙俐齿的小娃娃!你伤人在前,你师父亦是被你所伤,我傲菱错在何处?要跟你认错?”
  眼见双方一言不合又萌发了敌意,顾漠尘赶紧出面调和。
  提步上前,一拱手道:“师叔,师父虽是九师弟所伤,但也确是为了救傲菱师妹。若师父不出手的话,那一鞭打在傲菱师妹身上,现在躺在榻上的,怕就不会是我师父了。”
  见冼寻白面色微缓,顿了一顿,又继续说道:“如今,小九也已经认错,寻白师叔方才也说,不愿与我们这些晚辈“做深计较”,不如就看在师父的面子上,大事化小了吧。”
  平日里只道他沉默寡言,不善言辞,不想竟有如此口才,寥寥几语就噎的冼寻白无言以对。
  也对,漠尘是神族唯一的太子,自小受的便是对未来储君针对性的教育,所谓言多必有失,看来,漠尘只不过是刻意的不愿多言而已,而并非不善言辞。
  若继续不依不饶,倒似她这个做长辈的不通情理,与晚辈斤斤计较了,再者,神族太子出面,多少是得给些面子的。冼寻白虽心有不甘,也终是不敢再做二话。
  二人一唱一和总算是搞定了冼寻白。
  那边却还有元傲凌坐不住了,她如此大动干戈,到了此时,怎能如此轻易的就结果了。
  抢一步奔到相思面前,盛气凌人道:“想了结此事也可以。叶相!只要你将锦盒交出来!我便当此事没发生过,饶你一命!”
  转来转去还是回到了盒子的问题上。
  相思在心底暗骂。
  因这么一个破盒子,你竟就搞了这许多的事情,师父也因此而受了伤。元傲凌,我真想剖开你的心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今日你因个锦盒便能如此兴师动众,难保日后你不会因为别的什么东西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就似那哭着闹着要糖豆的小娃娃一般,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如此下去,只怕日后,指不定会发生多少,比今日更荒唐的事情。
  无奈,替人家管教孩子这种事,自己还是做不来的。
  她既如此想要这锦盒,扔了给她便是,早早了结了这破事,我好回去看师父。
  伸手便去探袖口里的锦盒。
  
    
    ☆、第八章

  相思本想,只要将锦盒给了元傲菱,事情便可以就此过去,她便可以去看师父。
  岂知有人却还不乐意。
  “傲凌师妹,这锦盒本就是我做来,送给小九放他的珠子的,是你硬要夺,才引起了这诸多的事端。如今,你仍是如此想将它据为己有吗?”
  说的甚慢,一字一句,却字字铿锵不容置疑。
  此话一出,冼寻白如梦初醒。原来元傲凌当时只告诉她,是向修新收的徒弟与自己起了争执,并且踢伤了她,却并未告知是她自己抢人东西在先。
  此时,冼寻白虽自知理亏,却已是骑虎难下,只能干巴巴的等着看事态发展。
  面对顾漠尘,那元傲凌便又换了一副模样,一双桃花眼噙满泪花,楚楚可怜的望着顾漠尘道:“我曾见过你拿着这锦盒细细打磨,打磨好了又给它刻花,上漆,事事都亲力亲为。从未见你对任何物件如此上心过,我便当这是什么稀罕的好东西。”
  “那日经过九重天,见这锦盒好好的搁在桌上,模样又甚是喜人,我便想拿来看看。谁知你突然回来了,说我不该随意碰它,将我大声喝退。”
  “可是,可是这个我碰都碰不得的东西,今日你竟如此随意的,送给了这个低等的凡人小仙?”
  说到此处又送了一个百转千回的白眼给叶相思。
  “我在你心里竟连这个小小的散仙都不比?漠尘师兄,你为何要如此待我?我对你的一番心意,你当真是不懂吗?”泪水夺眶而出湿透了前胸,说到最后,她已近乎嘶吼。
  若不是在场的人都从头到尾听的真切,此刻倒真似那顾漠尘无情无义,不解美人风情了。
  叶相思幽幽望向手里的锦盒。
  原来这盒子是顾漠尘亲手做的,如此说来,大师兄一番辛苦,我倒不能将这盒子随便的转赠他人了。
  旋即又朝袖口里头塞了回去。
  任元傲凌哭喊的真情流露,声泪俱下,顾漠尘却半点不理会,伸手过来扶起叶相思。
  跪了这半日,也真真是腿酸的厉害,相思便就势抓着顾漠尘的手站了起来。
  见此情形,元傲凌越发的悲恸了,连她娘冼寻白来劝都不理,瞪着一双泪眼,恶狠狠的望着相思与顾漠尘。
  终于,那多情种子任琉苼看不下去了,跑到跟前揪着元傲凌的袖口,一个劲的说着“傲凌师妹,你想要什么告诉我,我去给你买,给你做,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上天入地都给你寻来,别哭了,傲凌师妹,傲凌师妹……”
  没错,揪着!
  琉苼确是揪着元傲凌的袖口,他连人家的手都不敢抓一下,便到了要为人家“上天入地”的程度。
  叶相思无可奈何的摇头叹气——只望自己这六师兄的一腔热忱,不要错付了才好。
  元傲凌终于不再瞪着相思,回头又赏了琉笙一个白眼,扯回衣袖,玉足一跺,跑了出去。
  琉笙喊着“傲菱师妹”紧随其后。
  接着是冼寻白,再后是壶明峰众弟子……
  一院子的人就此都散了,一场闹剧,亦总算落幕。
  复回到栖云居时,向修背对着门口躺着,似乎已经睡去了。
  相思替师父掖了掖被角,坐在了榻前的脚踏板上。
  心想万一师父醒了,身边没人怎么行。我便待在这里,候着师父唤我。
  一大清早便跟人打了一架,又在凉地上跪了小半日,叶相思只觉身上酸痛的很。便想趴在床沿边小憩片刻,却不知何时,已沉沉的睡了过去。
  朦胧中,感觉有一双温暖的大手将她抱上了卧榻,拂去额前的碎发,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醒来时已是傍晚,相思人在榻上,原本该在榻上的向修却不知去向。
  师父去哪了?难道是去喝水了?我就在屋里,怎么不叫我去取呢?他伤还未好,不能随意走动啊。
  急急的穿了鞋朝门口奔去。
  门虚掩着,轻轻一拉便开了。
  向修手扶栏杆,望着远处的晚霞出神,一头如瀑的长发不曾束起,随意的散在肩上。
  他似乎有什么心事,就连相思已站到了身后,都不曾发觉。
  漫天云霞的余晖照在身上,将他的背影打成一个金色的轮廓,映在她的眸子里。身上只穿了件及地的白衫,晚风一吹,衣角并着飘带发丝一齐随风飞舞。
  再这样下去,没等伤好又该受凉了。相思重新折回屋里。不大一会,拿着一件外袍返回,轻手轻脚地给他披在了身上。
  “你醒了。”向修转过身来,惨白的面色衬的本就棱角分明的五官,更加清朗俊逸。哪里似一个活了千年的仙神,分明就是一个虽年近不惑却因岁月沉淀,而更添韵味的美大叔而已。
  牵起泛白的嘴唇对着她微微一笑,原本清冷的目光,化作了一缕春水,绵柔醇长,沁人心扉。
  她将外袍的领子揪的更紧了些。
  “师父,你身上有伤,这屋檐下的风最是邪性,进屋去吧,当心着凉。”
  “嗯。”
  扶向修在床边坐好,相思蹲下身子给他脱鞋。
  向修伸出一只手抚上她的额头,鬓角,轻轻地,柔柔的,似是怕再多用一分力道,她就会碎了。
  幽幽开口:“小九,你······”
  相思抬头,撞上了一眼,说不清道不明的淙淙柔情。
  似乎想说些什么,却终是未说出口。
  声调却突然转低,沉着眉,黯然继续道:“······三清堂领罚去吧······”
  向修的伤大好,已是十几日后了。
  这期间,叶相思便日日往返于瑶光台,药房,栖云居之间,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他十几日。
  期间因为担心抖抖,她回自己的卧房,找了它好几次,却始终不见它踪影。
  相思便猜想,必是它爱野的毛病又犯了。
  只是它同自己一样,是初次来这七宝山,要是迷路了,可怎么办。
  暗叹一声,算了,此时自己也已经是分/身乏术,实在无暇顾它,便由它去吧。
  向修重新开始授课,一切便似恢复如初了。
  只是偶尔狭路相逢,相思依然免不了要受元傲菱的冷眼,日子久了,看着看着便也习惯了。
  琉笙依旧每日围着元傲菱打转,时不时的便不知从哪弄些新鲜的玩意回来,送他的傲菱师妹。
  什么天山的雪莲,东海的夜明珠,蓬莱的灵芝草,这些都算是简单易得的。
  还有什么烛阴的胡须,凤凰的尾翎,鲛人的鳞片,也不知他费尽千辛万苦弄了来做什么。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