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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喜欢那个男二标配的汉纸-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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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她墨绿色的长发浓密披散,一双黄色的竖瞳妖冶非常。虽然神色盛气凌人,但做足了姿态,在山门前高喝了一声后,倒不曾出手主动攻击,反而与五六位蛇妖同门一起停在了上阳门山门之外,递上了拜贴。
  得知消息,上阳门掌门眉头紧皱,但于情于理,都不得不在正厅接见。
  魔教的外交风格一向非常清楚稳定——以颠倒是非为主,以无中生有为辅,兼之胡搅蛮缠,完全讲不通道理。
  一旦被盯上,往往还纠缠不休,到处散布谣言,几百年都阴魂不散,谁想到都要头疼。
  加上魔教教众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一般来说,哪里是自小生长环境较为单纯的正道弟子应付的来的?
  不过,上阳门还不至于畏惧害怕。掌门只想要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究竟是怎样的。
  一听涉及到了广寒峰,他抬手一划,便联通了太逸洞府中的池水。
  他的师弟一如既往,端坐在莲花池水上,发如乌木,一身素衣,满池莲花,出尘脱俗。
  此刻垂眸望来,目如点漆,乌黑清幽,投来视线,便能叫人心中一跳。
  他眼睫纤长,本该显得缱绻,却眼神冷清,俊美的触目惊心。
  瞧见水面上出现了掌门师兄的投影,太逸淡淡道:“何事?”
  他自然也听到了魔教在山门前的喊话,但他并不觉得需要自己出面处理。
  掌门道:“魔教遣使前来。说你座下弟子玉襄强闯魔教矿脉,杀死了两位魔教教众。可有此事?”
  太逸顿时皱眉厌恶道:“魔教还是一如既往,喜欢玩弄文字游戏。”
  “此事你可知道?”
  “我知道。”
  “到底是什么情况?”
  太逸像是早就料到了会有此问,抬手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符箓,夹在修长的指间,突然无风自燃,传出了玉襄的声音:
  “……我和阿瞳结伴去鸣沙山收服灵兽,结果发现石者山上,就只有萤一只孟极了!它的父母兄弟都被魔教抓走了,秋寒说魔教最近在这附近发现了一条矿脉,大约是觉得附近的灵兽碍事,所以抓了起来。于是我们就去救他们。然后有个魔教弟子,好像是负责守矿的人,发现了我们,试图用困山阵将我们困住。而且,而且他……他说话很难听,所以我就用师兄给我的法器一顿乱揍……但是我没杀他,他只是受了伤……阿瞳说他最后是心魔入体,才气死了……”
  “……我们本来想去西边看看的,结果突然一个半人半蛇的人追了上来,说是之前那个人的师父,可能是想杀了我们报仇吧?然后就要杀我们……我们差点就死了,还好大师兄及时赶到了!……”
  待到玉襄话音刚落,太逸便道:“就是这样。”
  掌门叹了口气:“……师弟,比起用符箓记录玉襄的声音,你就不能直接对我复述一遍么……”
  “麻烦。”
  “那你准备怎么处理?”
  “我准备让她去练剑。三百年起步,五百年封顶。带着那么多法器,结果对手居然没有死在她手上,我丢不起这个人。”
  “她只是重伤了一个?湘君杀了另一个?”
  “湘君没杀它,只是把它抓起来了。”
  掌门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他又道:“玉襄毕竟是当事人,你让她过来一下。”
  “她被我关禁闭了,过不去。”太逸道:“我让湘君过去就是
  了。”
  就在此时,忽然自洞府外传来了玉襄慌急的声音:“师尊!师尊!我听说魔教打上门来了!!”
  掌门:“……她在哪里关禁闭?”
  太逸伸手抹去了水面上掌门师兄的倒影,平静道:“自然是在广寒峰禁闭。”
  ……
  见师尊的洞府大门打开了,玉襄很是沮丧的走了进去。
  “师尊,刚才的声音,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
  “我,闯了祸?”
  “没事。”
  玉襄顿时心里更没底了——没事的意思,就是她的确闯了祸,但是没有关系,他可以处理?
  但是,那样的话,她不就给师父添麻烦了吗?
  “他们找的是我……我要出去吗?”
  “不用。”太逸道,“你先想清楚,你错在哪里?”
  “我……”玉襄按照魔教陈述的罪名,努力回忆她一路做的事情,迟疑道:“我,我不该闯入魔教的矿脉?我应该先通报我的身份,来意,然后看能不能和魔教协商……?”
  太逸默然了片刻,终于还是没忍住道:“我当初如果知道你的智商是这个样子,我是不会带你回来的。”
  玉襄被他嫌弃急了:“师尊!!!那我也是你教出来的!肯定是你教的不好!”
  “你师兄们也是我教的,说明不是我的问题,可能是你天生变异。”
  “我!”玉襄一时语塞,破罐破摔的气道:“我本来就天生变异!”
  太逸便点了点头:“好在你还有些自知之明。”
  他道:“放心吧,你师父如此厉害,不用来给你们填填捅出来的篓子,显不出我的能耐。”
  “可是……”玉襄忍不住被他逗笑了。但想到如今魔教正因为她而在为难师门,便又抿住嘴唇,内疚道:“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太逸却道:“徒弟不就是用来给师父添麻烦的么?”
  他淡淡道:“收徒弟就是自找麻烦,我已经给自己找了很多麻烦了,不差你这一个。”


第二十四章 
  魔教的使者; 基本上全是雌性。
  嘴巴上说的义愤填膺; 然而一入山门; 眼睛就黏在了前来迎接领路,兼之监视防备的八位山门弟子身上。
  他们分成两列; 检查完了她们身上并未携带违规物品,并且将危险物品都处理过后; 这才将她们“护”在中间,朝着上阳殿而去。
  一路上; 蛇女们肆无忌惮的娇笑调戏; 柔弱无骨的身子时不时便往他们身上倾倒; 激的众人如临大敌,表情僵硬,引得她们哈哈大笑。
  为首的蛇妖有意纵然; 也不阻止; 但她自己却没有像同族那样肆意欢笑。她名唤剪竹,眼珠子自仪表堂堂的山门弟子们身上只是一转,便移了开去。
  这些俊秀清爽的少年; 她不是不喜欢,但她对另一个目标更感兴趣——那位号称修真界美貌第一的太逸真人; 不知在哪?
  魔教一向张扬惯了,因为之前那次大战元气大伤,近千年间才有所收敛。但俗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近百年间,慢慢的似乎又有些好了伤疤忘了疼。
  他们一向是得理不饶人,无理也气壮,听说有人闯入矿脉杀了教众,还是上阳门广寒峰的弟子,剪竹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广寒峰!
  太逸!
  她终于有借口可以理直气壮的去见见他,而不用担心一靠近上阳门山门,就直接被以“妖邪不许靠近”的理由诛杀了!
  那太逸如此出名,不知道真人究竟是名副其实,还是名过其实?
  那玉襄据说是太逸真人唯一的女弟子,也不知长得什么模样,有什么特别之处?
  莫非是特别美貌?
  想她修行了千年,鳞片如玉如珠,体型矫若游龙。化作人形,婀娜多姿,妩媚动人,不知道多少男人追在她的尾巴后,只求能交上一次尾。
  剪竹自诩美貌不输任何人,便忍不住心存幻想——万一,万一,那太逸瞧见她,也觉得她容貌秀丽,体态动人呢?
  修真界第一的美男子,若也为她痴迷,她倒也愿意为他金盆洗手,从此素手做羹汤,一生一世一双人啊。
  纵然她还没有见过他,但想到关于太逸的种种传闻,剪竹的脑海之中就已经想象出了他温柔的神色与目光——她的眼眸顿时像是漾出了春水一般,柔柔润润,脸庞就更像是喝醉了酒一般,晕出了海棠花般的微醺绯红。
  但幻想是如此美好,剪竹自己却也知道,旷世奇恋发生的概率可能比流星坠落还要小。而自己这次出行,可是来苛责为难的。
  再说了,妖族之中也不缺英气俊美,温润清雅的美男子,她想象不出太逸究竟能更好看到哪里去——她见多了美人,可不会轻易被美色迷惑。只是都到了上阳门,不想一想这里的特产太逸,岂不是太对不住他的名声?
  这么想着,剪竹便很为自己轻视太逸的骄傲满意的弯起了眉眼,好像她真的对他不以为然似的。
  一众蛇女嬉笑轻佻,终于摇摇晃晃的扭进了大殿。
  两列领路的山门弟子进殿之后,在原地站定,朝着端坐于主位之上的掌门恭敬一礼,便分散站在了两旁。
  一切到现在为止,都毫无意外。
  只是,当剪竹瞧见大殿上那身姿挺拔清湛,如松如竹;神色淡漠疏离,如冰如雪;容貌皎美昳丽,如花如霞一般的雪衣青年时,她的尾巴突然一软,差点盘在地上。
  还好蛇族走路原本就曲线妖娆,她身形一矮,随即脊背又柔若无骨的向前划出一道波浪,直起尾巴的样子,虽然有些突然,但也没什么人觉得奇怪。
  樊湘君怀中抱着他的白莲,看
  着一群蛇类蜿蜒着五颜六色的尾巴“游走”进入大殿,便忍不住的头皮发麻,脸色僵硬。
  若不是因为掌门在此不可无礼,他早就唤出白莲离地三尺了——一想到他此刻和这群蛇类站在同一块地方,樊湘君就觉得全身上下都寒毛直竖。
  他心中认为这一定是师尊给予的考验,却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开口说话。
  纵然四周的空气已经被蛇类污染,但他站在这里,不言不语,尚能忍受。若是要他走动说话,樊湘君觉得这跟掉进粪坑没什么两样。
  可他越是高冷,剪竹行走间的尾巴与身体,就弯曲的越是荡漾。
  她黄色的眼眸一瞬也不瞬的盯着他,不仅是她,她身后的那些姐妹们显然也被樊湘君的美貌所慑,个个瞠目结舌,娇羞忸怩起来。
  见状,大殿之上的其他弟子忍不住的感叹道
  出现了!因为广寒峰一脉弟子颜值过高,名气过大,很容易产生外交纠纷——被各种女修找上门来——也很容易解决外交纠纷——刷脸几乎就可以摆平百分之八十——的问题!
  这时,魔教众使盯着樊湘君,眼神都已经痴了。掌门对此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他神色平静,微笑着低沉道“我上阳门与伊旬教向来并无来往,不知使者何故前来拜访?”
  他的声音蕴含着一股浑厚的力量,叫人无法忽视。剪竹这才幽幽道“我等……我等要为我教两名教众讨回公道!不知广寒峰弟子玉襄何在?”
  “广寒峰么?”闻言,掌门慈爱的看向了樊湘君,“广寒峰太逸真人如今正在闭关。他座下的首席弟子莲华真人樊湘君在此,你们若有什么误会,不妨当场解开。”
  他一边说着,一边联通了太逸的洞府池水,让他虽然远在广寒峰上,也能瞧见自己徒弟的应对是否得宜——他极为重视太逸,也极为重视广寒峰一脉,因为上阳门的历代掌门,皆是广寒峰一脉所出。所以,他也非常关心樊湘君——他如今是上阳门内修为最高的弟子,也是最有可能在将来继任上阳门掌门一位的弟子。
  如今他困在瓶颈期,已经不得突破停滞了很久。这并不奇怪,修真之路,总不可能一帆风顺。
  掌门显然也很清楚这位师侄的症结在哪里——他太过不接地气了。所以樊湘君的许多次任务,都是掌门与太逸共同商议的结果。太逸经常在掌门爱之深的鞭策中,无数次的以反讽的语气救下自家大徒弟一条小命“这个任务可以。逼死他都可以了。”
  ——不过樊湘君现在正在执行的这个任务,似乎也快要逼死他了。
  而玉襄一见居然有现场直播,连忙从太逸对面跳上了池水——能在上面行走,或者像太逸那样端坐,并非这水的形态异常,而是太逸长年累月的将自己的灵力笼罩在上面。
  他力量深厚,笼罩在莲池上的灵力几乎凝成实质,虽然肉眼看不见,但玉襄却能稳稳当当的踩在上头,从储物手镯里翻出蒲团坐在师尊身边,好奇的看了起来。
  可刚一探头,瞧见的便是那一地五彩斑斓的蛇尾,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往后缩了一缩。
  太逸皱着眉头又把她拎了过去道“怎么你好的不学,你大师兄身上就这一个毛病你就学会了?”
  玉襄下意识的就想反驳,但想到如今这场面都是因她而起,于是又默默的闭嘴了。
  这时,大约感知到了掌门鼓励的目光,大殿中的樊湘君慢慢地,慢慢地,慢慢地,将视线移到对面,落在众蛇女身上。
  ——他并不害怕她们,但他很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抡起白莲,把她们全部打飞出去。
  他回答剪竹之前问的那句“玉襄何在”,漠然道“我在,就
  够了。”
  玉襄隔着纤毫毕现的水面,看得出樊湘君此刻全身都绷的极紧。她忍不住道“师兄现在肯定很难受……”
  太逸不咸不淡道“若不能忍常人之不能忍,天劫凭什么劈他?”
  “……说得好像谁愿意被劈似得!”玉襄有时候觉得师尊的逻辑和语气实在清奇,其间又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欠揍——奈何基本上没人打得过他。
  接着,他们便看到剪竹咬了咬嘴唇,媚眼如丝的给樊湘君飞了个眼神,语气甜腻道“原来是……莲华真人。果然风姿……绰约,不同凡响……此事,你们上阳门挑衅在先,那,真人想好怎么补偿我们了么?”
  樊湘君皱起了眉头,道“你想如何?”
  而见他神色波动,无论好坏,只要是因为自己有所动容,剪竹便心中得意欢喜。她像是找到了对方弱点似的,语气撩拨道“若是我说,我想要你呢?”
  此言一出,她身后的众蛇女顿时都娇笑了起来,倒作一团,仿佛调戏他的是自己一般高兴。
  玉襄也忍不住笑了,她扭头看向一旁的太逸,惊奇道“这条蛇是不是喜欢上大师兄了?”
  太逸没回答,他似乎对感情问题毫无兴趣。但他瞥了玉襄一眼,忽然见缝插针的教育了一句“你也要长点心。看清楚,魔教中人就是如此随便。”
  “咦?”岂料玉襄却微微睁大了眼睛,迟疑道“我觉得……挺好的?”
  太逸露出了不解的神色,玉襄便认真的阐述起自己的想法道“我觉得她很有勇气啊……别的不说,我喜欢有勇气的女孩子,我觉得可以对自己喜欢的人直抒胸臆的女孩子都好厉害,好可爱!”
  太逸“啧”了一声,似乎觉得有些头疼“你这个想法,到底是因为我不会教育女孩子,还是因为你的确是变异的?”
  “因为,这个世界很大,可是,能够让自己动心的人,其实真的没有那么多呀。”玉襄捧着脸,一本正经的讲道理,“好不容易能遇见一个,如果因为羞涩,矜持,自尊或者别的什么理由就此错过的话,可能一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了。所以冲上去跟对方说,你好,我可不可以认识你,不是很棒吗?
  而且,意外和明天,永远也不知道是哪一个先来,所以及时行乐,不也挺好吗?”
  太逸皱起了眉头,显然不知道这些与自己的观点相差十万八千里的歪理究竟是怎么进入玉襄脑袋里的。
  ……
  而少年时,“樊香君”作为樊家大小姐,遇见过许多登徒浪子以这种语气对“她”调笑。不过年岁久远,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无礼了,突然再次遇见,樊湘君竟觉得陌生到了忽然有些亲切的地步。
  他眯了眯眼睛,将怀中的白莲举至鼻尖,垂眸轻嗅一丝白莲清香,遮住了下半张面孔。那双眼尾上扬的桃花眼,半是霜寒,半是含光,自莲瓣之上望来,明明姿态高洁,偏又不自觉的媚的无辜,叫人浑身发痒,头皮发麻。
  他冷冷道“青叶老祖是你何人?”
  剪竹没法从他的脸上移开视线,被这艳光一慑,脑子都空白了一下“是,是我弟弟。”
  樊湘君便长袖一翻,不知从哪道法器里撒出了一道修长的身影,扔在了地上。
  只见那是一个男人。身形瘦弱,瘫倒在地,虚弱至极,脸色苍白毫无色血,愈发显得一头黑色卷发发色乌深。这黑白对比,分明到了妖异的地步,原本便英俊的五官,就更显邪气。
  但他并非被人折磨至此,身上也并无外伤,只是灵力枯竭所导致的衰弱。
  他强撑着身体,朝着樊湘君恨声道“不是青叶!我道号竹叶老祖!”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努力肥长


第二十五章 
  剪竹愕然道“阿青; 你没死!?”
  闻言; 竹叶老祖——阿青愤然扭头; 瞪着她道“怎么!你很失望吗!”
  “我在他袖子里可都听见了——你可省省!”阿青冷笑,指着自己的双腿道“他最讨厌蛇; 我被他抓着,还被强逼着不能保持一般原型; 一定得完全化作人身。你呢?”
  剪竹微微瞪大了眼睛,但没有迟疑一秒; 便立即不甘示弱道“你可以; 我为什么不可以!”
  她摇身一变; 下身的长尾立即化作了一双细白的长腿,却很不习惯,当即一阵摇晃; 跌倒在地。
  剪竹泪眼汪汪的抬眼朝着樊湘君望去; 但对方却几乎将整张脸都藏进莲花之后了。
  她瞪大了眼睛,几乎近似蛮不讲理道“莲华真人!你若是愿意收下我,我愿留下为你守门千年!”
  ……
  瞧到这里; 玉襄忽然扬起头来,好奇的看着太逸道“师父; 你谈过恋爱吗?”
  “没有。”
  玉襄狭促道“有人跟你说,愿意为你守一千年的门吗?”
  “你五师兄没说过这么恶心的话,但他快了。”
  “——五师兄不算啦!我是说——有很多人喜欢你没错?那你呢?”玉襄歪了歪头,很想知道自己的师尊有没有什么不为外人所知的隐秘心事“你有没有喜欢过谁?”
  “没有。”
  “咦?没有吗?师父,你难道就没有情窦初开的少年时期吗!”没有八卦可扒的玉襄难掩失望“难道就没有在某个天气晴朗的日子; 你心情舒畅,兴之所至,林中漫步,越过花丛,突然瞧见某个青春美丽的师姐师妹,站在花树下,转头对你微微一笑,然后你就觉得心脏忽然怦然一动吗?”
  “没有。”然而太逸的回答不仅平淡而真实,还带着叫人恼火的自知之明“我少年时期,只有我在练剑,而她们在一边不停尖叫的日子。”
  “可是,师父,从来没有恋爱过,不会觉得好奇和寂寞吗?”
  太逸不以为然,显然并未觉得过。他道“是山顶的风景不好看,还是每日的天空不够美?是江南的春天花开的不够多,还是西湖的冬天下的雪不够厚?若是嫌不够刺激,你不是还喜欢从悬崖上往下跳?”
  “大自然的风花雪月当然都很美,但是,恋爱和爱天地万物,是不一样的感觉啊。”玉襄认真道“爱这个天地,是因为天地滋养万物,本就美丽,但是爱一个人,却是……你爱着一个人,就亲自为他附上了一层光芒,从此世间万物在你眼中,独他格外不同。”
  她看着水镜的那一头,虽然知道樊湘君不可能会对一个妖修——还是一个魔教的妖修动心,而那妖修多半也只是见色起意,并无多少真心,但她的确很羡慕那种肆无忌惮的坦率。
  不怕丢脸,也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和评价,那么理直气壮的对自己看中的人说,“我想要你。”
  哪怕会被人说不要脸,但是,那种不要脸也无所谓的勇气,难道不也非常动人吗?
  ……
  水镜的另一面,樊湘君也有所反应。他瞥了她一眼道“一,我师妹前往矿脉,乃是受她灵兽所请,去救出孟极一族。是你弟弟的徒弟先起杀意,后来更是自己心魔入体而亡,与我师妹无关。”
  “二,你弟弟追杀我师妹,既然是为复仇,自然以实力说话。他技不如我,被我所擒,没有异议。”
  “三,你说我上阳门蓄意挑衅,妄图再次挑起正邪之战,却是尔等先起杀意,你们魔教近些年来蠢蠢欲动,莫要以为自己做的那些好事,人不知鬼不觉!
  四,但考虑到无
  论对错,丧徒之痛皆是痛彻心扉,我上阳门广寒峰愿以十万灵石相送以表安慰。”
  一众蛇女围绕在剪竹身旁,将她扶起。她们被樊湘君的美貌所慑,又被厉声呵斥了一番,最后还说好了赔偿,个个垂眉低眼,再无之前那毫无顾忌,逾越无礼的模样。
  随即,樊湘君又对剪竹淡淡道“我不需要你为我看门,若真有心悔改,不如趁早弃暗投明,不要再助纣为虐,妄造杀孽。”
  剪竹听了,立马打蛇随棍上的忽闪着大大的眼睛道“那,那我现在就弃暗投你,你收我吗?”
  樊湘君却不再与她纠缠。他干脆的将手中白莲一挥,仿佛毫无感情一般,漠然道“若非特殊情况,蛇虫鼠蚁皆不可入我上阳门内。”
  剪竹顿时感觉眼前一花,一瞬间,樊湘君和整个大殿都自眼前远去,仿佛南柯一梦,她恍惚站直,发现自己下意识已经又变回了蛇尾,而她身旁站着阿青,身后的一众姐妹修为不高,遭此变故,全部横七竖八的摔倒在地。
  ——樊湘君不过只是挥了挥白莲,便能将他们立即从上阳门主峰顶端的大殿之中移至山下,这是何等可怕的实力?
  恐怕移山填海,对他也并非难事。
  可是,这样的强者却让她调戏了好几句,都没有发怒。他甚至与她说了那么多的话……
  一时之间,剪竹站在原地,竟然痴了。
  阿青在一旁冷着脸道“谁让你过来的!难道我们缺那十万灵石!?来了就算了,你居然不抬价?!难道我和我弟子就值十万?”
  剪竹没有回答,她一瞬不瞬的凝视着上阳门的山门,似乎不能接受方才他还站在自己面前,如今却已经隔了这么远的距离。
  “喂!!剪竹!!”
  “阿青……”剪竹怔怔的按住了自己的心脏,沮丧道“我真的想留在上阳门看门了,怎么办。”
  阿青凶恶道“……你要不去死一死好了。”
  ……
  事情解决了,没有了大殿之上的吵杂,太逸的洞府也忽然安静了下来,玉襄慢吞吞的坐直了身子,却没有离开的打算。
  她道“师父,我想跟你说一说青叶老祖的徒弟……”
  他是竹叶老祖。
  太逸在内心默默纠正了一句,但表面上淡定道“你说。”
  “那时候,我不是给你写了信吗?我说,写信这件事情说不清楚,回去再告诉你……其实我想说的就是他徒弟的事情,只是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原本觉得没有必要说了,但是刚才又还是想跟你说……”
  “嗯。”
  “我那时候,很生气,却也很害怕,所以一下子把师兄给我的法器,都丢出去了。但是我没想杀他,我只是想让他手忙脚乱,然后用四师兄给我的降妖伏魔索把他捆起来。”
  看出她对自己那时的表现很不满意,太逸道“你第一次遇敌,自然以稳妥为主。纵然用再多的法器防身也没有关系。”
  听见宽慰,玉襄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我本想把他带回门派,交给师门,可是,他却说,不公平……”
  之前她一直都不愿意回忆起那时的场景,若是后续没有事情有所关联触动,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主动记起来。
  因为一个将死之人死前的狂乱指责,并不是什么令人高兴的记忆。但是,因为师父就在身边,玉襄便觉得,没什么好害怕的。
  不管发生任何事情,师父都能拯救她。
  “他说他不服气,我平平无奇,为什么师尊你会看中我,收我为徒……”
  “他说他吃了很多苦,我为什么却能这么幸福。
  ”
  “我当然不觉得这是我的错,但是有时候想起来,也觉得自己真的幸运的不可思议。”玉襄望着太逸,轻柔道“师父,你为什么会带我回来,收我为徒呀?我有哪里跟别人不同吗?”
  太逸道“你是玄阴之体。”
  “因为这个吗?那我运气也太好了!”玉襄瞪大了眼睛,粲然一笑,“师父,我别的什么都不怕,我不怕别人觉得我不配当你的徒弟,我就怕……我就怕……我不值得你对我好。我怕你对我失望。”
  太逸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我为什么会对你失望?”
  “因为,师父……你跟师兄们都很厉害啊,你们的目标都好清晰,坚定不移的走在修行渡劫,飞升成仙的道路上,可是我……我好像,一直找不到自己的‘道’。我不知道我的未来要做什么。”
  “成仙固然很好啊,自此长生逍遥,但是啊……我有时候觉得,人生如逆旅,渺茫似一粟,有时候,你觉得这个天地如此广博宽大,而自己却如此渺小。存在与否,似乎都对世界毫无影响——”
  就算成了仙人,甚至成了更厉害的神明,也许整个天下也不过是可以放置于掌心中的玩具,但地球之外还有银河,星系之外还有宇宙。
  无穷无尽之间,哪里是尽头?只专注于无垠的尽头,把四周的风景都漠然忽视,难道不是很可惜吗?
  “遇见秋寒以后,我就更不确定了。因为,跟他在一起,比我修行更快乐。师父,我有时候觉得,你没有喜欢过谁,真的好可惜啊。因为,如果有一个人爱你,而你也爱着一个人,你就会发现原来自己如此重要。有人把你放在心上,把你当成整个世界,把你看得比自己还要重要……那你就是世界的中心。”
  “只有脆弱的人才需要这样不切实际的自欺欺人。”太逸淡淡道“强大的人只会让自己真正成为世界的中心。”
  “可是,没有人能真正成为世界的中心。”玉襄道,“我觉得,一个人,能够成为另一个人的中心,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说到这里,她低下了头道“师父,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志气?眼光狭窄,又格局太小?”
  “……”
  “师父,我并不想长生,因为长生,就注定了你要眼睁睁的送别所有人。有人说,生命如果不再有死亡,那就不再叫做生命。我倒还不如开开心心的活着,珍惜每一分每一秒,然后了无遗憾的离开。
  至于逍遥自在……我觉得我现在就很好,不愁吃穿,住的地方冬暖夏凉,有师父疼我,师兄关心我,师门照顾我……我什么都不缺。
  我也并不需要我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也不需要我想不做什么就不做什么,我喜欢有时候,我可能不得不做一些我不想做的事情,有些时候,我可能没有办法做我想做的事情——但是,正因为有这样的无奈,我顺遂心愿的时候,才会更加开心。不是说,如果没有了痛苦,也就没有了幸福吗?”
  “所以师父,你是为什么修真的呢……?你为什么修的是无情道啊?无情真的好吗?”
  太逸轻轻道“你问这个问题,是要准备跟我论道吗?”
  他拍了拍玉襄的肩膀,淡淡道“你没有让我失望过,也不用担心你值不值得。我当初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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