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校只有我是人-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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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蛋有了，神识也附着到了蛋内，一尾小龙正在孵化。
　　龙破壳那天，帝泽掰开小白龙的眼，小龙摇摇晃晃站起身，颤巍巍找水池。
　　他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自己的倒影。
　　等看到自己的一身白皮后，小龙雀跃了起来，很快，就放心地闭上眼睛，盘成一小团，睡了起来。
　　醒来后，前尘尽忘。
　　青龙迎来新生，他不仅是青龙，也是白龙帝昭，为了长大，他的神识不断地清空，不断地适应万年后的生活。
　　但神识再努力清空，也无法清空他的执念——人。
　　帝昭十分向往人，他做人比做龙要更努力一些。龙可能只是他的本能，但人，却如安遥所说，就真的像个人，和他的龙形是独立的两个存在。
　　他一直期盼着，等待着，却始终懵懵懂懂，又执着又纯真。
　　做人是为了什么，他心中隐隐有答案，却说不上来。
　　或许出界并不是为了做界警，他想到人类的世界，去寻找……寻找一个人，然后完成他们的承诺。
　　我想让你看看我，看看可以与你相恋的我。
　　我也拥有了人心，我克服了兽性。
　　我想继续与你在一起……
　　帝昭从回忆中醒来，头痛欲裂。
　　他坐起身后，第一个念头是：“唐飒，你怎么样了？”
　　唐飒应声睁开眼睛，说道：“醒着呢，早就醒了。”
　　她从回忆中清醒后，握住了帝昭的手，着魔似的，碰了碰他的脸颊。
　　帝昭当时愣了一下，然后就直挺挺栽倒在地，“死”过去了。
　　唐飒没办法解释她的行为，她捂着心脏，此时的心脏，像一枚火球，烫得很。
　　她身体里翻滚着炽热浓烈的感情，唐飒认为，这是情窦初开。
　　但……这都是婀姝的情，管我唐飒什么事！
　　而帝昭这边，因为唐飒的触碰，一下子昏死过去，可能是兴奋的？
　　总而言之，帝昭苏醒后压根不记得自己怎么昏过去的，在确定唐飒无事后，第二个念头如期而至：“我刚刚梦到了青龙前辈……好真实啊，应该是这个奇怪的地方影响到了我。”
　　可如果，我真的是青龙前辈……不可能！怎么会有这种事！
　　青龙前辈可是四圣兽之一，他挑哪条龙不行，怎么会挑我？我又不优秀，我很普通的，我这种青龙前辈就是我的想法太危险了，就跟那些孩子幻想自己是穿越剧主角一样，是不可取的。
　　帝昭自我反省完，抬起头正要说自己的推测，就被唐飒抢先一步，用一句话击碎了刚刚的反省。
　　唐飒道：“我说为何召唤不来……原来你脱了那层皮，转生为白龙了。”
　　帝昭下意识道：“也不叫转生。”
　　唐飒哼了一声，抬头望天：“看来这里是你的护心鳞了。”
　　“啊？”
　　帝昭再次懵逼。
　　“因为你说过，会一直守护这里，等待我们相遇。”唐飒的脸微微有些发热，但很快，她就又人工“洒脱”降温了。
　　帝昭只觉得脑袋中一片混乱。
　　唐飒：“那么问题来了，怎么才能让你的护心鳞回归，让你受损的神识恢复完整，让你这个智商，不要再流失？”
　　帝昭一直盯着唐飒的侧脸看，直勾勾的。
　　唐飒看天，他看唐飒。
　　看久了，帝昭鬼使神差来了一句：“我……我可能坏掉了……我现在特别……特别想亲你……一下。”
　　小白龙吞咽了口水，重新把话说利索了：“我可能受到了青龙前辈的影响，这里既然是他老前辈的护心鳞中，那我可能……可能前辈对您的爱太深了，我做了个梦，就……就总认为自己也是他，我知道这样碰瓷不好，但，我能不能替前辈……亲你一下？”
　　瞧瞧，亲就亲吧，想就想吧，还得找个理由，还是个这么好听的理由：替！前辈，亲你！
　　多么大义凛然，多么正经严肃，多么认真无私。
　　“帝昭，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唐飒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帝昭闭上眼睛，别过脸去，深呼吸了几次。
　　不是，他现在越来越奇怪。
　　他不仅想亲唐飒，还、还想……
　　青龙的爱意这么厉害吗？！
　　帝昭现在，活像武侠剧里中了某种令人兴奋的毒的角色，脸颊粉红，呼吸清浅但急促。
　　但正直的优等生有自己的抵挡方法，他说：“这是青龙前辈的想法和爱意……不是我……不是我。”
　　嗯，情和护心鳞都是你青龙的，管我帝昭何事？
　　在这种事情上，唐飒和帝昭竟然诡异的共享着同一条诡异的脑回路。
　　唐飒看着他的模样，内心那份澎湃的情忽然压过了唐飒自以为不错的定力，她凑过去，亲上了帝昭的脸颊。
　　帝昭“叭”的一下睁开了眼，双眼发亮。
　　他愕然转头，看着坏笑的唐飒。
　　唐飒：“不关我事，这是婀姝给青龙的。”
　　帝昭：“啊……我、我理解。”
　　他理解个头！
　　帝昭捂着脸颊，心神荡漾了会儿，忽然说道：“那个，青龙前辈拜托我，让婀姝上神，再、再来一个。”
　　唐飒突然感觉自己上当受骗了。
　　这小子是假装傻真占便宜啊？
　　唐飒沉了脸，语气都变了：“哦，再来一个？”
　　然而沉浸在美梦中的帝昭压根没听出来危险。
　　他微眯着眼，回味着刚刚的触感，小声补充道：“青龙前辈的意思是……让婀姝上神，吻……吻一个。”
　　“……吻？”唐飒眼神变了。
　　帝昭：“昂，吻，就跟亲不一样，是……吻。”
　　他说完，还解释道：“唐飒同学，这不是我的意思……应该是青龙前辈的情暂时附在了我的身上。”
　　你看，婀姝是婀姝，唐飒是唐飒。青龙是青龙，帝昭是帝昭。
　　婀姝和青龙爱，咱俩其实是清白的，你懂我的意思吧？小白龙如此暗示。
　　唐飒却满脑子都是：“为什么还不开窍！都把答案送上门了，你都不会把它抄到卷子上去吗？！”
　　她都看出他是青龙了，他怎么还在迷？！
　　这智商是出生后被帝泽和安遥养废了吗？！
　　唐飒：“你想得美！”
　　帝昭看着她的嘴唇，微微吸了口气，侧过身，闭上眼睛，吻了上去。
　　是青龙的情影响了他的行为，但……也是，也是一种本能。
　　帝昭的心口忽然亮起了光。
　　唐飒睁开眼，微微笑了下。
　　护心鳞回来了。
　　她伸出手，搂住了小白龙，加深了这一吻。
　　救援队挖开隧道后，众人眼前亮光一闪。
　　等视觉恢复后，见帝昭和唐飒正在热吻，众人：“……”
　　又、又被闪了眼！
　　飒爹：“？？？”
　　这什么情况！
　　这！什么！情况！！
　　凤七尖叫了起来。
　　“啊——帝昭，变态！！！你龙龄都三十了！不是说好了是飒飒的老父亲吗？！你怎么能这样！”
　　瞧瞧，多心机一凤。
　　飒爹听罢当即双目一凛，气沉丹田：“住嘴！！”


第85章　他身上有不干净的东西！
　　帝昭认不清自己是谁。
　　他睡睡醒醒，当安遥告诉他；　他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一周时；　帝昭脱口而出：“我的学分怎么办？”
　　看看！好学生就是这么令人敬佩！
　　安遥眼圈通红；　神情也蔫蔫的。
　　帝昭：“爸，你怎么了？”
　　安遥张了张口；　最后摇了摇头，站起身：“没事；　你休息吧，我出去一趟……”
　　“爸……”帝昭晃了晃脑袋，问道；　“唐飒呢？”
　　安遥：“没事，她暂时停课回家了。”
　　帝昭惊讶道：“我们从地下出来后；　发生什么事了？我……”
　　安遥：“没什么事；　发生这种意外；　家长担心；　请假回家检查身体了。”
　　“她没事吧？”
　　“你不记得了吗？”安遥看起来很疲惫；　“算了，你休息吧。”
　　帝昭躺在床上，大脑一片空白，偶尔有一些片段闪过；　但速度太快，他捕捉不到。
　　唐飒的确回家检查身体去了。
　　体检报告显示一切正常。
　　是；　她吃得好还天天锻炼着身体；　动刀动枪的；　怎么可能不健康？
　　但飒爹就是不放人。
　　“你之前跟我怎么保证的！”家庭会议上，飒爹边捶桌边说。
　　“我这不是没事吗？”唐飒道，“我就向你保证了，遇到危险我就开挂跑。”
　　飒妈一直想插话，但始终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唐飒说：“再者，咱家的情况你也了解，我家世世代代传递的不是血脉也不是什么开挂本领，而是责任。现在我神识醒了，那我就应该尽到我的责任。职责在身，你再反对，我都要回去。这和你接到任务扔下我们就走是一样的，职责在身。你常说的话，我还给你。”
　　飒爹：“我听懂了，你这是在发泄对我的不满！这是在抱怨我！”
　　唐飒：“妈，你看我爸，是不是胡搅蛮缠！”
　　飒妈：“……”
　　不要让她来评理啊，她只是想问问和唐飒kiss的那个妖精长啥样子，啥品种，口感如何而已！
　　于是，飒妈把话题又带回了正轨：“怎么吵着吵着还偏题了呢？飒飒，妈妈关心的是你的学校生活，你的同学……你看，虽然妈妈不反对你恋爱，可是，也要注意形象吧，你爸爸跟我描述的时候，我这眉头都没展开过。”
　　唐飒发飙了：“那怪谁？是谁给我买的玫红色秋衣秋裤？！”
　　“那是保暖内衣。”飒妈纠正，“是你穿的太早了，我让你下雪的时候再穿……”
　　唐飒要气晕过去了。
　　飒爹又被带跑偏了：“那颜色就是不好看，当初买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你偏说小姑娘现在不穿这个颜色，以后穿这个颜色就土气了……”
　　飒妈死亡凝视。
　　你是在质疑我的眼光吗？
　　飒爹连忙把矛头对准女儿：“那是保暖内衣的事吗？！我跟你说过，恋爱不能谈，谈了也要循序渐进，循序渐进知道吗？哎，两个人呢，互相有好感，就先从拉拉小手开始，然后慢慢的，哎，慢慢的，牵手……一点点来，大学四年，你才去了多久？这就亲上了？这才半年！还不到！”
　　飒妈白了他一眼，理由很简单，他俩恋爱时可不是循序渐进，现在大谈特谈循序渐进，这就是不能以身作则的父母骗孩子呢。
　　唐飒：“我说过了，那不是我在亲！那是神识驱动，他也一样……”
　　飒爹两手一摊，不满道：“好家伙，你家那神脉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飒妈咳了一声，示意他退后，她要上场了。
　　飒爹连忙让出会议主位：“让你妈说，你妈也不同意！”
　　飒妈问：“听你爸说，那个跟你当众拥抱的是条龙？”
　　飒爹：“是个杂牌龙，龙跟狐生的……”
　　飒爹说完，先跟妻子吐槽了一下：“也不知道这龙跟狐狸怎么生出的孩子，他们那边没有生殖隔离吗？”
　　唐飒：“那是因为……”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她亲妈的眼睛亮了起来。
　　——那不是更好！
　　飒妈的脸上大写着这几个字。
　　唐飒无奈：“妈，其实你是羡慕吧？”
　　这事要是早几年，神识在你身上觉醒，那就没我什么事了，什么龙啊狐狸啊凤凰啊，全是你的。
　　那估计也就没我爹了。
　　“这种美事，怎么就不是我遇上呢。”飒爹抱胸，沉着声音说道。
　　飒妈惊道：“我可没说！”
　　飒爹酸溜溜道：“你还用说？你脸上写着呢！”
　　飒妈：“不正经的，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我们不应该问问飒飒她的打算吗？”
　　“我事还没做完。现在已经一团乱了……”唐飒说道，“新秩序还没建成，我怎么能扔下他们就回来？所以我今天下午就回去。”
　　“你不是神，你是人，是我女儿。”飒爹说，“没有对他们进行考察就让你去上学是我的不对，现在我亲眼看过了，我反对。”
　　飒妈：“我赞同。”
　　飒爹：“你能跟我站一条战线吗？”
　　飒妈：“这是我们生来就带的责任感，你不懂。而且，我们家唯有一条祖训，就是谈感情一定要负责到底。”
　　飒爹刚要张口，飒妈：“难道不是吗？”
　　飒爹：人家这条祖训，他是没法反驳的。
　　“你既然继承了婀姝的神识和情感，就要为她负责，把遗憾变作圆满，职责和感情，并非两难全，有能力有良心的人不需要取舍，所以，我希望你两样都能做到，做好，不负神命。你是优秀的，但这份优秀并非指你因神脉开的金手指，而是能够有始有终，将事情做好，情与理都是。”
　　“嗯。”唐飒重重点头。
　　飒爹叹了口气：“但是，唐飒，你记住，不要因为你有能力就忽视自身的安全，像这次的意外……爸爸和你妈妈都承受不了第二次。神识是神识，我女儿是我女儿，你永远都是我的女儿，所以你要理解一个父亲的担心。”
　　“嗯。”唐飒拍了拍老父亲的肩膀，说道，“放心吧，唐飒会好好活着，无论是婀姝的感情和留下的职责，还是我唐飒的感情和职责，我都会漂亮的完成！”
　　家庭批斗会开成了返校动员会。
　　唐飒走之前，从包里的内层口袋取出一枚尖利的兽牙。
　　“爸妈，这个给唐枫伯伯，拐骗娜娜入界的凶手，我处理了。跟唐枫伯伯说，剩下的我会一个不留，我一定会揪出幕后黑手，让他为娜娜赔罪。”
　　飒爹看着这枚尖锐的獠牙，闭眼叹息。
　　“你也要注意安全……”飒爹沉声道，“失去女儿，心碎的感觉，爸爸这辈子都不想体验。”
　　“知道了。”
　　白泽就在玄武海关等她。
　　接上她，白泽就说了现在的情况。
　　“隧道坍塌后，我们都去了图书馆，帝泽埋伏在我办公室附近的兵发现有学生经常在我办公室门前徘徊……”
　　唐飒皱眉：“什么情况？查了吗？”
　　白泽顿了顿，说道：“我在办公室外装了监控，后来调取监控，那个学生穿着政法院战球赛的院服，戴着帽子，但我让政法的学生主席一个个比对看了，根本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他是伪装成学生的校外人士……而且他的行走路线……”
　　白泽说：“他的目标是你的住处，他撬开了你的门，但很快就从你房间里出来了，两手空空，之后他应该是察觉到了周围有埋伏，他很淡定地离开了……”
　　唐飒：“我早说让你把学校装上监控。”
　　“你们外界不帮啊！”白泽说，“这人力物力需求很大好吗？而且还要校董会通过，他们才不会通过呢！学校里多的是搞野战的，我要今天装，明天学校能退学一半的学生！”
　　唐飒也是没脾气了，她道：“找黑猫看过了吗？他怎么说？”
　　“警长说，八成是组织成员。帝泽还让排雷兵进去勘查了你的房间，那个嫌疑犯并没有放什么可疑东西进去，也没有偷东西……也是奇怪了。”
　　唐飒说道：“依兰当时在吗？”
　　“在厨房窗台上，他说他就看到一个穿红衣服的进来，逛了一圈就出去了，看神情，应该是在找东西。”
　　“他在找箱子。”唐飒说道，“绿萝的行李箱，装女娲骨的。”
　　白泽担忧道：“你要不要换个地方？”
　　“不用。”唐飒说，“他们如果有实力，就不会偷偷摸摸的来，我就住那里，我不动，让他们动，先动先死。”
　　白泽从没听过这种战术，沉默了会儿，问道：“对了，你是回学校呢，还是去探病？”
　　唐飒心里一跳：“谁病了？”
　　白泽观察着她的神色：“……帝昭。”
　　她吞掉的情听到这两个字，又翻腾了起来，差点控制了她的言语。
　　唐飒脸色苍白，捂着心口平复了会儿，咬牙说道：“当然是去探病，他怎么了？”
　　“你俩是都忘了吗？你俩当时突然冒出来，我们两拨人一边拉一个都拉不开，一分开他就哭，然后昏过去了。送回本家了，说是反复发烧，情况不太好。”白泽挠头，“神志不清时就叫你名字。”
　　唐飒不自觉握紧了拳，紧张问道：“我哪个名字？”
　　“俩名字来回叫，一会儿唐飒一会儿婀姝的……”白泽说道，“轩辕那边没办法了，就把涂山家的神婆请了过去。”
　　“嗯？？”
　　神婆？
　　白泽：“哦，就是涂山家有一支一直做神巫生意，是正经的，真的神巫，现在那一支的当家是个七百多岁的狐老太太。总之，看过之后，得出的结论是，帝昭中邪了，身上有不干净的东西。唐飒，图书馆底下是什么啊？”
　　唐飒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
　　奶奶的，这是哪来的骗子，满口狐话，竟然把阿青的护心鳞说成不干净的东西？？


第86章　你掉的是哪条龙？
　　到了车站，白泽陪同唐飒一起登上了轻轨。
　　是的；　轻轨；　多么牛。妖界十年内最大的工程；　纵横整个妖界，但因为南山和北山以及外海的不配合；　轻轨最发达的地区多集中在东部。
　　只不过，乘坐轻轨的妖并不多；　白泽和唐飒独自承包了一截车厢，白泽给她介绍着轻轨，说道：“当时这么好的工程建设；　仍然有不同意的。”
　　“理由呢？他们自己可以跑？”
　　“哈哈哈哈，这个的确是理由之一；　不过更大的阻力是身份和本心的认知恐慌。”
　　唐飒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自创的说法；　我们妖和人不同；　以不同于人的形态生活了数十年；　一朝开智；　拥有了人的形象，接下来的生活，应该更像人还是像妖呢？”白泽说道，“保持本性还是模仿人进行更便捷的生活；　一直是我们探讨的话题。我想，这话对普通人讲；　他们不会感同身受；　但如果跟你讲；　你会理解的，因为你和我们一样。唐飒，你又是谁呢？”
　　唐飒毫不在意，脱口就是：“我自然是我……”
　　白泽眼睛里带着温柔的笑意，他望着窗外飞驰的景色，说道：“那么，唐飒和婀姝，哪个才是你的真我？你把哪一部分看作真正的自己？是唐飒，还是婀姝？如果你把唐飒看作真我，那婀姝是什么？你一直以神自称，婀姝是你的假面吗？反过来，如果你把婀姝当作真我，那唐飒又是什么？只是你借的躯壳吗？你以唐飒的身份结识的那些朋友，唐飒的父母，你又如何对待？”
　　唐飒沉默了好久。
　　她没有作答，而是感慨：“白泽，你还和以前一样，果然是智慧的象征。”
　　白泽琥珀色的眼睛中荡漾着笑：“您这个回答，才是真的智慧。”
　　唐飒：“你知道了吧，不然也不会引到这个话题。”
　　“你是指？”
　　“帝昭。”
　　白泽乐道：“你这么一提，我就确定了。当时在场的，有几个其实有了猜测，因为他叫你婀姝，但大家都没有说……你有承诺他什么吗？”
　　唐飒笑了，她用了万能句搪塞了过去：“不记得了。”
　　白泽：“他现在的情况和你一样呢，在两个身份中徘徊。”
　　唐飒微微愣了愣，她问：“白泽，你把我当谁来看呢？”
　　白泽：“出现在我面前的这个人，我看到的是谁，她就是谁。”
　　“你不会迷惑吗？”
　　“我白泽，去餐厅吃饭时，就是食客。乘坐轻轨时，就是乘客，我在学校时，就是校长。很难理解吗？”白泽看向唐飒，“你把我当校长看待时，我就是你的校长，你就是我的学生。你把我当白泽看待时，我就是你婀姝的朋友……只要你能分清，我就能分清。”
　　“真要是这么简单……我就不会是现在这样。”唐飒轻轻说道。
　　白泽的手悬在唐飒的脑袋顶，犹豫了片刻，他忽而一笑，用力揉了揉唐飒的头，安慰道：“很简单，唐飒和帝昭从未体会过那种长达千年，还许诺万年轮回的爱，所以一旦背上回忆，一定会不知所措。”
　　唐飒原本迷茫眼眸被温柔浸润，她轻轻笑道：“我们把智慧留给你是正确的选择。”
　　“过奖了。”白泽咧嘴笑，“您曾说过，每一个举动，都将会影响未来的走向。你们把智慧给我，或许就是为了今天，我来给一个叫唐飒的小姑娘解惑。”
　　唐飒扬眉，笑：“白泽，你好大的胆。”
　　“你是唐飒，也是婀姝。这是一份来自上古的浪漫，而不是迷惑……”白泽说道，“以人的身份苏醒，是为了在人纪元将这份浪漫传递下去，什么真假什么身份，不过是遮眼的迷障。”
　　唐飒：“这话等会儿见到那条龙，你再重复一遍。”
　　“累死我吧！”白泽头秃。
　　轻轨到了东区。
　　轩辕财团的地盘果然更接近人的社会，高楼林立，出了车站，对面就是二十层高的酒店楼，附近广场上竖立着一块巨大的显示屏，正播放着安沁的洗发水广告。
　　唐飒驻足欣赏了一遍这则能够让粉丝们疯狂喝洗发水的广告。
　　正是下班时间，写字楼内涌出了大量西装衬衫白领，大家全都一副人类精英模样，看不出原形。
　　“如何？”白泽问道。
　　“名不虚传。”她说，“生活在这里的妖，应该更像人吧。”
　　白泽伸手拦了辆车：“这边，我没跟帝泽提前联系，咱们打车去。”
　　司机是个小浣熊，倒不是从外表看出来的，出租车司机的外表很普通，就是个黑眼圈上班族的样子，但他车前面挂的工作牌上，证件照有两张，前面是人形，背面是浣熊。
　　“白泽校长。”小浣熊，“战球赛办得很精彩，比赛那阵我每天都开电视贡献收视率！”
　　“感谢。”
　　“图书馆的意外处理的怎么样了？”
　　“挺顺利。”白泽说，“去轩辕本宅。”
　　“哪个门？”
　　“东门。”
　　这只小浣熊话很多，从外界的国家大事聊到近期的海外贸易摩擦，外界各国的领导人出访了哪些国家，他比间谍都清楚。
　　唐飒：“问一下，您开智前祖籍是哪里的？”
　　“北京的。”小浣熊说，“我京籍的，我祖爷爷还进过动物园呢！”
　　唐飒：“怪不得。”
　　浣熊司机聊完外界的国际时事，终于回到了界内的八卦。
　　八卦完明星安沁，浣熊聊起了轩辕财团最近的动向。
　　“他家那个大姑娘，就是在司令部那个。”浣熊说，“前几天匆匆回来，好几辆军车护送，直接进院，听我伙计说，是她的儿子生病了。”
　　白泽：“嗯，我们就是来看他的。”
　　“我说呢！”浣熊司机道，“她家儿子是那个龙狐奇迹吧。我听伙计们说，这种跨太远生的小孩儿身体都不好，特别难养……”
　　白泽：“哪能呢，龙乃祥瑞，又有外界千年统治者的紫气罩着，会很长寿的。”
　　“不过我对生殖隔离有点研究哈。”他说，“我弟弟看上了一朵玫瑰，天天辣手摧花，就这这俩还想拥有爱的结晶……我们研究了好久，什么方法都试了，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生殖隔离分两种，一种就是我弟弟弟媳这种，太它祖宗的远了，绝对不会生。另一种就是龙狐这种，好歹都是像人一样进行生殖的，勤能补拙，欸，生了，但后代就不能再生了。就跟驴和马生骡子，骡子就会没后代一样……”
　　白泽堵住了唐飒的耳朵，生怕帝昭从此以后在唐飒心里就是那小骡子。
　　唐飒：“……”
　　轩辕财团的本家院子没涂山家的大，但却比涂山家的绕。可能因为大家都是龙，所以进院路线是之字形迂回的。
　　路上，白泽问唐飒：“所以小昭是什么情况？”
　　“我临走前给了阿青一个祝福，他应该是濒死时，拿着我的祝福为自己找了新生。”唐飒说道，“说起来，我得谢谢安遥和帝泽。”
　　“那你说，他……原本不可能出生？”
　　“应该可以。”唐飒说，“那俩应该是人形状态孕育的帝昭，如果是原形状态，就算有一线生机也得断。而人形状态，就以人形状态孕育了……但因为你们妖有孕后要原形孵蛋，所以他应该是用人形借的龙形。”
　　白泽：“我好像明白了。你给的那线生机，是让他做人的生机？”
　　“嗯，因为是他的愿望。”
　　白泽：“那还真是幸运……”
　　谁能想到帝泽和安遥能在玄武湖旁人形状态滚了三天草地？谁又能想到，帝泽刚巧是条母龙。
　　“只是，他现在想起来，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接受，一定很难过吧……”唐飒叹气。
　　白泽很懂：“没关系，他看见你就不难过了。”
　　唐飒和白泽都错了。
　　帝昭一点都不难过，他只是懵。因为太懵了，大脑为了保护他，记忆回来的很和缓。
　　唯一让他难受的，是他要躺在床上，让爸爸那边的亲戚戴着各种面具，在他面前跳大神。
　　跳就跳吧，跳完了，那老太太睁开眼，长指一伸，指着他的胸口：“那是污物，沾染了会得病！”
　　帝昭捂住发黑的护心鳞，跳起来就跑。
　　身后一群杂毛狐狸追着他。
　　“夸父组织在图书馆下放了巫蛊，你一定是被脏东西附身了，你护心鳞都发黑了！”
　　帝昭心道：“狐说八道！！”
　　他跑进院子，边跑边撕开病号服，低头看自己的护心鳞。
　　以前化为人形后，心脏部位会有一抹淡金色的月牙形痕迹，像一层保护膜，覆盖在皮肤外。
　　但现在，他的心口有一大片黑乎乎的护心鳞，特别难看。
　　别说神婆了，帝昭自己都想撕掉它。
　　但每次这么一想，理智就会威胁他：“你敢动我，我就疼死你哦！”
　　帝昭只顾着看自己变丑的护心鳞，一脚踏空，掉进了水里。
　　玄武：“哦呦，大哥，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呢，您就往水里蹦啊！”
　　从水底冒出一条小白龙，吐了口水，疑惑道：“大哥？”
　　不仅玄武，朱雀和白虎都在。
　　“是啊，当时你和老大从图书馆下面钻出来，我们就感觉到了，但怕被他们发现老大的身份，我们只能偷偷来找你，但那群狐狸太掉毛了，我毛过敏……”
　　他说：“大哥，没想到多年未见，你真的白了啊！”
　　白虎喵呜刨地：“你是不是把神力偷去换了新皮肤？”
　　帝昭：“我哪有！”
　　玄武：“我早就知道，能听懂我们说话的，一定是我大哥。”
　　朱雀鄙视他。
　　——你哪有，你又在事后诸葛亮。
　　小白龙说：“我……我其实不是青龙前辈……”
　　玄武哈哈哈笑了起来。
　　白虎：“你还不是，那就没龙是了。自己叫自己前辈，自己泡老大自己醋自己，自己绿自己，然后还不承认，我已经不想说话了……这场大戏真棒棒。”
　　玄武说：“你看他以前，青龙青龙，那颜色就注定了今天发生的事。”
　　帝昭又呆了起来。
　　这次呆，是他脑袋里出现了好多和三位圣兽快活玩耍的记忆。
　　帝昭把自己闷进了水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