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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录-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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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尚早就一声不吭,只低低垂首。
而杨立道:“我只是……想让周国公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武后道:“他的惩罚如何,我尚未想好,也尚未查明。但是你妹子的惩罚,我却想的到。”
杨立呆若木鸡:“娘娘,您说什么?”
武后道:“你当真以为,我会当此事不存在,我会容许弘儿再娶一个品行上有瑕疵的女子吗?”
杨立的眼皮猛然跳了两下,他大声叫道:“娘娘,这不公平!”
武后道:“不,这公平恰好是你要来的。我原本还曾寄托厚望于你,只是你被一个区区小厮迷得不知所以,又被人三言两语挑拨敌视敏之,作出这样河蚌相争渔翁得利的蠢行,更把弘儿跟杨尚推到现在这种地步……”
杨立惊呆了:“我、我……”
武后道:“你还年青,不如好生想想我方才跟你提的那句话吧。”武后淡淡一挥手,示意他退下。
杨立牢牢站在原地,寸步不能动,还是杨尚耳畔提醒:“哥哥,娘娘有话单独对我说,你去外头等候便是。”
杨立这才木然行礼,后退数步出了殿门。
含元殿内。
武后望着杨尚道:“你很好,至今为止我仍觉着,我并未为弘儿选错太子妃。”
杨尚冰雪聪明,早从武后对杨立的话中听出不祥之意,此刻也并不立即搭腔,只垂头静静听着。
果然,武后继续道:“只可惜,你没有那种命。”
杨尚的双唇紧闭,仍不做声。
武后道:“你可知我为何如此?”
杨尚才轻声道:“请娘娘赐教。”
武后沉吟不答,只问道:“我听弘儿说,昨夜敏之本要离去,忽地又有人请他入内宅说话,可是你所为?”
杨尚道:“回娘娘,的确是我。”
武后道:“为何你要夜间会见敏之?”
杨尚从容不迫:“哥哥宴请太子跟周国公的事,我也知道,哥哥跟周国公不欢而散,我听说后,生恐两人关系从此僵了,故而才叫人请周国公前来,本是想替他们两个解开此事的,谁知……”
武后点头:“你有此心倒是好的,然后如何?”
杨尚道:“然后,殿下忽然就失控似的。”她毕竟是个姑娘,声音低低说不下去。
武后道:“你可曾被他得逞?”
杨尚脸上微红,摇了摇头。
武后笑了笑:“今日武三思进宫,我骂了他,你可知原因为何?”
杨尚道不知。
武后道:“因为他太自作聪明了。”
武后走到杨尚跟前,举手挑起她的下颌,打量着这张秀美雅致的容颜:“你也是犯了同样的毛病,只不过你是真聪明,他是假聪明。”
杨尚讷讷:“我不知天后的意思……”
武后道:“你知道,你当然知道。”她将手扯开,深看杨尚一眼:“你喜欢敏之,还是弘儿?”
杨尚有受惊之意:“娘娘这句,叫我如何回答。”
武后道:“弘儿最大的优势是他乃太子,将来的帝王,若是太子妃,将来便是一国的皇后,我想没有哪个女子可以抗拒这种诱惑。包括你。”
杨尚唇动了动。
武后道:“但是……敏之不一样,敏之风流,才华横溢,相貌俊美出众,据我所知,虽然他风流而无情,但长安城里却仍有许许多多的贵妇少女为他倾心,这其中,包不包括你呢?”
杨尚深吸一口气,跪地道:“我万万不敢。”
武后俯视着她:“我也是女人,我知道女人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所以你那夜见敏之,也许是因为要缓和他跟弘儿、杨立的关系,但是,也许……你也有自己的私心。”
杨尚的脸上涨红:“我、我没有。”
武后道:“有没有你自己心里知道。不过我倒是有句话要告诉你,你最好听清楚。”
武后顿了顿,道:“我问过弘儿,他说你仍是一身清白,且说并不在意你是否被敏之如何,他对你竭力维护。但对我来说,我不想弘儿有个这样的皇后。”
杨尚面上的红有一点点散开,转作雪白。
杨尚抬头道:“娘娘明鉴,我委实并无私心私情,是周国公向来的一厢情愿……”
武后不语,只静静看她,仿佛看一个溺水之人。
正在此时,殿外有人道:“她说的不错,都是我一厢情愿,昨晚上的事儿也都是我一时冲动……所以差点犯下大错而已,跟她无关。”
这说话之人,赫然正是贺兰敏之。
之前那传旨宦官赶去之时,敏之尚有些模糊未醒,神志不清,故而进宫反而慢了一步。
武后抬头,杨尚却并未看他:她仿佛有所预感。
敏之上前向着武后一拱手:“皇后明鉴,一切罪责都在我的身上,娘娘若是心火难消,不管是何种惩戒敏之都愿意接受。”
武后道:“你这是在为杨尚开脱么?”
敏之满不在乎地笑道:“皇后在说什么?我是那种人么?只不过一人做事一人当而已,我可不愿我做的事,加在一个什么都不知的女孩儿身上。”
殿内沉默下来,武后盯了敏之片刻,重转回桌后,缓缓落座,似在思忖什么。
又过片刻,武后道:“其实你早有心于杨尚,我是知道的。但是弘儿喜欢她……我又觉着她的确是个极好的太子妃人选,所以才想定给弘儿,谁知……”
杨府先是出了景无殇之事,又被人利用窝藏太平,如今在杨府之中竟又生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丑闻,且看清杨立的冲动,窥知了杨尚的私心,这一切都在挑战着武后的耐心。
终于她一笑道:“兴许,这就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杨尚脸色惨白。
敏之兀自不信:“您在说什么?”
武后淡淡看着他,道:“你不是聪明绝顶么,怎么我在说什么都不知道,我自然是要满足你的心愿了。”
原先,杨府的杨姑娘被看好是李弘的太子妃之事,虽然未曾降旨,但长安城中几乎人尽皆知,自以为万无一失。
可是此事告吹,而杨尚却又被定给了周国公贺兰敏之……这件事却是悄然无声,只有极少数消息灵通之人知道。
同时也极少有人知道,因为此事,太子李弘跪在武后面前苦求良久,甚至一度咳血。
但这仍是没有改变武后的主意。
相比较之前选为太子妃的缓慢未定,杨氏嫁给贺兰敏之这件事却“雷厉风行”,几乎就在坊间才开始盛传周国公在杨府闹得很不像话开始……婚事已经开始筹备了。
阿弦则觉着这件事实在不可思议。
贺兰敏之跟未来太子妃纠缠不清,按照阿弦的预计,敏之必然无法全身而退,周国公府跟杨府甚至太子之间,只怕又有一场风起云涌。
谁知在众人进宫“谒见”过武皇后之后,一场酝酿之中的风暴居然消弭无形,取而代之的是一场“喜气洋洋”的“婚礼”。
——武后是怎么做到的,明明定好了要嫁的人,忽然南辕北辙,这般轻易?
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整个周国公府也都有些震惊,议论纷纷。
然后开始操持婚礼所用一切,云绫身为内宅管事娘子,忙的不可开交。
倒是敏之曾淡淡地吩咐,叫一切从简就是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终于是“订了亲”的人,这段日子,敏之并未出去花天酒地地荒唐胡闹,收敛了许多,也让阿弦省心了许多。
期间太子李弘亲自来过一次,也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李弘临去,脸色惨白,屡屡咳嗽的浑身轻颤。
阿弦看得很不忍心,毕竟她知道李弘是真心喜欢杨尚的,谁知竟会遭遇这种无妄之灾。
阿弦眼睁睁看着李弘离开,心里想上前安慰他两句,但李弘始终心不在焉,更是半分不曾留意到她,阿弦试了几次,终究还是沉默相送。
半月后,长安城举行了一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婚礼。
新郎官儿正是大名鼎鼎的贺兰敏之,当夜幕降临,迎亲的队伍行进在朱雀大道之时,甚至有许多人不知道这是哪一家迎亲,打听后才知端倪,却又问:“原来周国公要成亲了?却不知女方是谁?”
阿弦正也骑在马上,一身喜服跟在贺兰敏之身后,这还是她第一次亲身参与长安城的婚礼,虽然知道这门亲事有些“坎坷”,但听到喇叭唢呐之声,打量围观百姓们兴高采烈之状,仍是不由被这种气氛感染。
将新人迎了进府,交拜天地,敏之略出来陪了几杯酒后,就仍转入洞房了。
阿弦起先还在前头晃,却不知敏之会如何对待新娘子……心里有些淡淡忧虑,便自往新房而来。
将到新房,却见云绫领着一干侍女伺候在门外,一个个悄然无声。
阿弦道:“姐姐……”
还未叫出口,云绫举手在唇边一比:“嘘。”
阿弦忙噤声:“怎么……”还没问出口,就听到里头有个声音羞愤交加道:“别过来!”
阿弦听出那是杨尚的声音,却俨然跟她心中忧虑之事相合,阿弦不由小声对云绫道:“怎么样啦?”
杨尚从太子妃变成了周国公的夫人,又曾被敏之那样对待……两人不和是理所当然,阿弦正担心是不是会吵打起来。
云绫极小声道:“不碍事,你听就是了。”
却听里头敏之笑了两声:“跑来跑去,还不是跑到我怀里来?”
门口的侍女们听到这种荒唐邪气声音,有几个已经红了脸。
“你混账!放开我!”是杨尚的喝骂,却带几分颤意。
阿弦呆了呆,就听杨尚低呼:“不!”
像是桌椅板凳被碰到,砰砰响动,然后窸窸窣窣,乱作一团。
阿弦自觉心头噗通噗通乱跳:“他们……”
廊下虽聚着许多人,却无一出声,云绫拉着阿弦,此时里头的声音便渐渐变了。
阿弦起初还只管侧耳倾听,听了片刻察觉变了味,心底无端竟想起那天看见敏之拉着一名侍女所做之事。
这才默然醒悟,忙往后跳开。
几个侍女见她认真地在听,都忍不住捂嘴而笑,阿弦满脸通红,恼恨自己后知后觉。
“笑什么!”云绫怕她臊坏了,忙制止了丫头们。
她又悄声对阿弦道:“你到底还小,当然不知道这些……将来总会知道的。”
阿弦皱眉,满脸嫌弃:“我宁肯一辈子都不知道。”
云绫不由地也捂着嘴笑:“傻孩子。”
阿弦怕她更说出什么来,又听屋内的响动越发大了,当下忙不迭地转身,只管撒腿飞跑。
前头厅内,仍有几桌酒席,席间无非是些相识满朝文武,以及几位风流才子,向来跟敏之又交际的。
阿弦远远看了眼,当然不见崔晔,也并无袁恕己,她便沿着廊下想要悄然离开。
不料才走了几步,身后有人道:“十八小弟。”
这声音甚是温和,阿弦回头,却见是户部侍郎许圉师。
许圉师为人甚好,不管是敏之还是武三思等,都跟他有些交际。是以今晚许圉师也在场。阿弦见他召唤,便止步作揖:“许侍郎好,可是有什么吩咐?”
许圉师笑道:“并不是,我找你是有件正经事。”
阿弦道:“不知何事?”
许圉师道:“我想你进户部,不知你意下如何?”
阿弦曾从武后口中隐约听提及此事,因无下文,便未放在心上,此时听许圉师又提起,大为意外。
阿弦一时并未搭腔,先仔细打量许圉师是否玩笑。
许圉师笑道:“为什么只管盯着我看,莫非不信?”
阿弦才确定他是认真如此:“大人、大人要我进户部做什么?我可是什么都不懂。”
许圉师笑道:“你虽说什么不懂,但在我眼里,你比这长安城一半儿以上的官儿都懂呢,你只要回答肯是不肯就是了。”
阿弦眨了眨眼,终于把心一横道:“我当然肯!只不过……”她迟疑了会儿:“我怕周国公不会答应。”
许圉师笑道:“这个你放心,我早就已经同娘娘禀明。娘娘说只要你答应即可,周国公那边儿她会去说。”
阿弦正因为方才无意中的耳闻目睹,很觉难堪,一想到以后或许敏之会变本加厉如此,又怎么活的出来?
正在此刻许圉师仿佛向她伸出了救命之手似的,正中下怀,阿弦即刻答应。
这夜,阿弦回到平康坊,照例同虞娘子说起国公府的事。
她感叹道:“只盼周国公成亲后当真收敛些,可别像是以前那样胡闹啦。”
虞氏道:“我看难。毕竟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阿弦道:“我看周国公像是真心喜欢杨姑娘,若是如此,他兴许会肯为了杨姑娘改变。”
虞氏笑道:“哪里有这许多‘真心’,若这世间哪一个人都如你一样想法,那才是天下太平了呢。”
阿弦却又想起在新房外听见响动的那不堪一幕,忙压下,又将许圉师邀自己去户部的事说了。
虞氏停了针线活,眼中闪亮:“去户部,那岂非就是正经的官员了?”
阿弦道:“我还不知道呢,只别是又叫我去当跟班儿,不过我毫无经验,当跟班儿也是理所当然。”
虞氏笑道:“倘若还这样大材小用的,就不去。不过我看许侍郎诚心诚意地请你,当然不会是因为缺一个跟班而已。”
阿弦道:“我挺喜欢许侍郎的,所以也才一口答应了他。”
虞氏点头:“许侍郎是个忠厚好人,其实你跟着他,我……却也放心些。”
两人说话之时,玄影便趴在门口,半闭着眼,仿佛在享受夏夜微风。
忽然玄影“呜”地一声,从地上窜起来,又猛地冲了出去。
吓得阿弦也跟着跳了起来,不知玄影发现了什么。
跑到屋门口往外一看,却见玄影在天井里乱窜,仿佛无头苍蝇,又像是在低头捉什么东西……
虞氏在后看了眼,笑道:“玄影又发现老鼠了。上次它还捉到一只呢。”
两人在门口站着看了会儿,却听得“吱吱”声响,一道黑乎乎的影子沿着墙角飞速逃的不见踪影。
玄影无功而返,显得有些躁动。
阿弦摸了摸它的头笑道:“这已经很不错了,你毕竟又不是猫儿。”
入夜。
“吱吱……”细微的叫声传入耳中。
有一只黑色的老鼠鬼鬼祟祟地窜了出来,月光下它撞来撞去,最后从花树底下衔起一枚完整的的五角花籽,然后沿着墙根飞快往外跑去。
老鼠跑过花园门,沿着墙角儿,从杂草中穿过,它在一处水洼处停留片刻,又继续往前。
老鼠爬过石板桥,月光下,前方是一堆假山石,老鼠“呲溜”窜进黑洞洞的假山之中。
一片黑暗,假山的地面有些潮湿,老鼠却熟门熟路地,毫不迟疑,跑了片刻,忽然转弯。
眼前逐渐又透出几分光明,老鼠似往下爬,从一段很窄小的阴沟里爬过,毛儿都湿了。
忽然它停下!原来前方的墙壁上,映出几道影子。
其中一个手中挥舞一物:“倘若还嘴硬不招,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另一个人似被绑住,声音沙哑而微弱:“武氏爪牙,终有一日……”
回答他的是嗤啦啦的令人难受的锐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焦臭味儿。
这一幕持续了很久。
墙壁上的影子便时而合在一起,时而又分开,就像是一幅诡异的剪纸画。
不知过了多久,其中一人道:“张四哥!他已经死了……”
“一不做,二不休。”
两人窃窃私语了半晌,雪亮的刀光闪过,“咚”,有些沉重的声响。
一枚圆圆的物事坠地,沿着狭窄的道往这边儿“滚”了过来。
血葫芦般,乱发之中,露出一只直愣愣的眼。
那老鼠本呆呆看着,见状吓得“吱”地叫了起来,两只爪子一松,扔下那五瓣牡丹籽,扭身逃走。
乌黑油亮的牡丹籽散落一地。
作者有话要说:
敏之:结婚了,请你们吃酒
大家:不、不会是毒酒吧~
敏之:鹤顶红,竹叶青……口味独特,一喝上瘾XDD
第129章 光芒
大理寺。
公房之外有一棵老槐; 此刻已经绿荫摇曳; 昨夜洒落数点微雨,早上地面微湿。
袁恕己从树下经过的时候; 忽然听到鹊声聒噪,他抬头看时; 见一只黑白羽毛乡间的喜鹊站在枝头,戞戞叫嚷。
喜鹊是吉祥之鸟; 传说喜鹊登门是为报喜,袁恕己盯着那只鹊儿看了片刻,却并未觉着心喜,反倍感忧愁。
自从搜查过武三思的府邸,坊间传言纷纷,因都知道武三思是皇后偏爱的侄子; 在朝堂上更是甚吃的开,几乎无人敢惹。
故而袁恕己这一番闹腾; 竟是街知巷闻; 听闻此事者,无不对这位“新”任少卿刮目相看,同时也为他的个人安危担心。
谁不知梁侯为人最是偏狭记仇,当初卢照邻之事就是一个惨痛例子; ——卢照邻因入狱而身染风疾更是民众百姓之痛,何况又听说袁恕己这一次搜查无功而返……是以人人忧虑。
可这位少卿却的确是个性情坚决果断、并不轻言放弃的人,在搜查过梁侯府之后,并未就此败退; 反派了公差日夜守在武三思的府外,暗中监视。
虽然此举收效甚微,武三思也不会在这风口浪尖上有什么异样举动,但毕竟没有人喜欢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
武三思几次三番都忍不住大发雷霆,但大理寺差官们对此的反应……不过是后退了百步而已。
其实大理寺的差官当然也不敢跟武三思硬碰硬,除非是不要命了,怎奈他们身后还有个的确有点像是“不要命”的袁恕己。
梁侯虽然可怕,到底不是顶头上司,所谓“县官不如现管”,没奈何,只能硬着头皮上。
但案子悬而未决终究不是法子,可明明知道案发现场就在梁侯府,却偏偏找不到关键的案发之地。
大理寺卿已经就此问过多次,甚是“关切”,几次言语中暗示袁恕己放弃,袁恕己只当听不出来,仍然我行我素。
看了鹊儿半晌,袁恕己负手往内。
还未落座,门外便报说:“大人,十八弟来了。”
袁恕己又惊又喜,一扫胸中郁闷,忙道:“快叫进来。”自己也迫不及待地往外走去。
才出门口,就见廊下一人一狗向这边儿走来,正是阿弦领着玄影。
袁恕己望着那道娇小的影子,已是情不自禁满面笑容:“怪不得先前的喜鹊聒噪,原来是因为你要来了。”
阿弦道:“少卿,我们进去说话。”
袁恕己会意,便请她入内,又叫侍从奉茶。
两人转到内室,玄影便尽忠职守地守在门口。
阿弦遂把昨夜梦中所见同袁恕己说明,袁恕己听罢,怔道:“你是说……你看见了那只老鼠叼了牡丹花籽进梁侯府密室?”
阿弦点头。
其实确切地说,阿弦并不是看见了那只老鼠,而是从那老鼠的眼中看见了一切。
当那只老鼠被人头吓得扔下花籽逃走之时,阿弦也惊的醒来,然后发现自己的双手蜷凑在胸前,正如梦中所见那只鼠类一样。
啼笑皆非。昔日庄周梦蝶,如今她竟梦变成了一只老鼠。
难道真应了之前对崔晔所说的“蛇蛇鼠鼠”之论?
袁恕己又让阿弦将那只老鼠所走路线又说了一遍,皱眉回想,沉吟道:“我的人当时搜查的十分仔细,那假山洞也曾去过,却并没有发现什么暗门密室,既然你这样说,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跷被我们遗漏了。”
阿弦道:“这么长的时间,梁侯一定早把所有线索跟证据都清理妥当了,就算找到了密室,我担心也找不到治他罪的证据。”
袁恕己正也在忖度此事,倘若是个寻常人家,这会儿他当然立刻点齐了差兵,立刻杀过去再搜查一次,可是这人是梁侯武三思,上次已经闯入已是破例,大理寺卿还担着干系,却偏无功而返,故而这回再登门……恐怕极难。
自己冒险倒是无碍,若连理上峰,却有点说不过去。
听了阿弦所说,袁恕己道:“可惜上次我去打草惊蛇,也许他受惊之余,真的会将所有证据都毁尸灭迹,但……”
他想了会儿:“不过除了证据,还有当时参与之人。”
阿弦回顾梦中所见:“当时刑讯宋牢头的,有个叫张四哥的人,可他们是梁侯的人,纵然找到只怕也不会轻易反叛。”
袁恕己点头:“只要找到了,我就有办法。”
阿弦的话已带到,但现在的情形却仍不容乐观,毕竟梁侯府不是自家后花园,并非说再查一遍就查一遍的。
何况就算冒险再去查探,若还一无所获的话……那可就是真把袁恕己栽了进去了。
袁恕己却不愿让她随着忧心,便故意道:“昨日周国公大婚,你跟着乐了没有?”
阿弦一愣,继而想起在新房门外所听,不安道:“又乐个什么?”
袁恕己笑:“我怎么听说阖府上下人等都有酒吃?不少人喝的大醉。”
阿弦才松了口气:“我若喝醉,才是自讨苦吃呢。”
既然提到了这一节,阿弦便顺势道:“我也有一件事要跟你说。”就把许圉师请她去户部之事说了。
袁恕己听罢,同虞娘子似的大喜:“这是在是太好了!许侍郎真有眼光。”
阿弦本有些忐忑,毕竟事情尚未成,若有变数又当如何?只是近来她看袁恕己也越来越觉亲近,是以竟不瞒着他。听袁恕己大赞,阿弦不由挠了挠腮,有些不好意思。
袁恕己又叹道:“可惜,可惜。”
阿弦紧张:“可惜什么?”
袁恕己道:“可惜我晚了一步,没抢在许侍郎之前把你抢到跟前儿来。不过无妨,等我站稳脚跟,立刻就把你要过来。”他笑嘻嘻地用肩膀推了阿弦的肩膀一下。
阿弦被推的往旁边一歪,这一刻忽然想起自己的身份已经给袁恕己知道,脸上的笑慢慢地收敛起来。
袁恕己察觉她色变,忙问道:“怎么了?”
阿弦从小儿就被老朱头当男孩儿养,心里也从没把自己当成女孩子,在桐县当差的时候也从来都泰然自若,并无任何心理负担。
她是从小儿惯了的,是以上了长安之后,窜上跳下,也从没半分女孩儿的自觉,不管是在京兆府,大理寺,周国公府,还是听说要去户部,也都觉着是自然而然之事。
但如今忽然想起袁恕己知道自己是女孩儿,才略觉几分别扭。听他问起,阿弦便道:“你、你会不会觉着……我这样很怪?”
袁恕己道:“你哪样儿?”他特意把阿弦从头到脚又打量了一遍。
阿弦道:“我是说,你会不会觉着我……我这样当差、或者去户部会有些怪,毕竟我不是……”这一句却更加别扭,无论如何说不出来。
袁恕己愣愣看了她片刻,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你是说……哈哈。”他大笑两声,以手加额,“小弦子,你终于醒悟了么?”
阿弦心头一沉:“你、你也这么觉着?”
袁恕己本是七分玩笑,三分私心,见她紧张地望着自己,才敛笑正色道:“平心而论,我并不觉着有任何古怪,若天底下多些如你一样的公差,或者部官,那才是绝好之事,也是极正的道理。”
阿弦睁大双眼:“少卿……”
袁恕己道:“而且我知道你能、你也担得起,你同样也会做的很好。”
起初在桐县的时候他还有些半信半疑,甚至在崔玄暐跟他说阿弦的路不止在桐县的时候,他还本能地有些不以为然。
但是直到现在……在他面前的阿弦,越来越耀眼了。
他已经无法忽视她身上那引人注目的光芒。
心竟软软的。
阿弦做梦也想不到会从他嘴里说出这些,心里的感觉已经超出了“感激”跟“喜欢”。
两人相视之间,阿弦举手在额角轻轻一抓,低头讷讷道:“……我该走了。”
一眼看见玄影正仰头看着两人,阿弦又道:“玄影还是留在这里,等我去了户部……再跟着我。”敏之那句送玄影去喂狮虎,给阿弦留下挥之不去的阴影。
阿弦转身要走,袁恕己忽道:“小弦子……”
对上她闪闪地双眼,袁恕己温声道:“只是,有时太能干了未必是一件好事,我只想你知道,我不想你太劳累、或者把自己置身险境。”
阿弦眨了眨眼,然后展颜一笑:“嗯。”她用力点了点头,“我知道啦。”
袁恕己看着她烂漫的笑,犹如朝阳初升,春风扑面,一时叫人沉醉无言。
等他醒神之后,门口人影一晃,是阿弦已经去了。
身旁“呜”地一声,袁恕己低头,才发现玄影歪着狗头,眼睁睁地仰视着他,仿佛不知此人正在呆呆地陶醉个什么。
袁恕己叹了声,道:“我怎么觉着小弦子比先前长开了,是不是比在桐县的时候好看多了?”
玄影斜视了袁恕己一眼,“汪”地叫了声,仿佛在说它的主人从来都是最好看的。
这日,贺兰敏之带着夫人杨氏进宫拜见二圣。
除了太子李弘不在场外,魏国夫人贺兰氏,沛王李贤,太平公主,武三思等都在席上,只不过虽似家宴,气氛却有些莫名尴尬。
魏国夫人像是很满意自己的这位嫂子,对高宗李治道:“皇上,你看哥哥跟嫂子是不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李治笑着点头,魏国夫人又对杨氏道:“记得我小的时候,哥哥还常带我去府里玩耍,只是越发长大,彼此就越发生疏了,不过到底老天自有安排,到最后还是一家人。”
杨氏垂着眼皮,只是淡淡一笑。
太平忽然道:“如果表嫂嫁给了弘哥哥,其实也是一家人。”
武后转头:“太平,不要乱说。”
太平道:“我并没说错呀。”
贺兰氏便笑说:“公主,这就是命了,该谁的始终就是谁的。这也是缘分的事儿。”
武后目光微变,却仍不语。
贺兰敏之却举杯道:“敏之还要多谢皇后娘娘成全。”
武后方笑道:“不必谢我,可知我也乐见你们‘但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贺兰氏皱眉,有些不快之色:“大好的日子,娘娘怎么又提那不吉利的字儿。”
武后满面无辜,仍是轻笑道:“哪里有不吉利了?卢照邻这一句诗,可谓家喻户晓,写尽了世间痴男怨女的情缠之状,用在这一对小夫妻身上难道不贴切么?”
敏之则笑看武三思道:“这个当然是极贴切,梁侯最懂这诗,你说是不是?”
前些日子因为卢照邻患病离开长安,民间对武三思的恶誉如潮,更有大胆之人替卢照邻不平、做出暗中袭击武三思的车驾等举动,虽无性命之忧,到底也深受其苦,这会儿敏之故意提起,武三思当然知道他又是在挑衅自己。
武三思也笑道:“你们夫妻之间到底是怎么样儿,是好是歹,真心假意,只管问我做什么?那也不过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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