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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录-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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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可敏之仍是要一探究竟。
  敏之来到崔家门上,只说要找一只狗。
  但对崔家的人来说,这位“名头响亮”的皇亲国戚夤夜登门,又大言炎炎地说什么“找狗”,却不像是有什么好事,多半是找茬。
  更加上之前有敏之到李义府家里大闹的传言,因此崔家的人不敢开门,只叫人紧急往内通传。
  当时崔升在刑部坐班,崔晔闻讯,亲自出来相见。
  这会儿敏之已经不耐烦地在打门了,夜晚之中那响动真是惊天动地,几乎传入内宅惊动一干女眷。
  崔晔命人将门打开,敏之已经大不耐烦,见他出来,才勉强收敛。
  面对崔晔的问询,敏之道:“你们家的老虎,捉了我一只狗去,方才这些混账耽搁了我进门,倘若我的狗被咬残了,被吃下腹,我也不管,你们一定要给我赔上一只活生生的!”
  崔府众人听见这样冒失而无理的话,一个个面面相觑。
  崔晔却仍淡然处之,他知道敏之一向不养什么猫狗之类,也听出他话里的蹊跷之意,便道:“周国公莫急,既然事关逢生,我陪你前去一观究竟就是了。”
  敏之本心头有火:“哼!你真是出息了,现在捉狗来喂你的老虎,将来难道要捉人?”
  崔晔本不知此事,却也并不辩解。只陪着他往虎园而去。
  走到半路,又有内宅的人来问出了何事,崔晔只说道:“告诉老夫人无事,是逢生胃口不佳,叫了大夫来看。”
  敏之在旁侧目,瞪了片刻,才醒悟此人是看不到的。
  不多时来到了虎园,那负责看守的虎奴不知究竟,忙来迎接。
  虎园里外都静寂非常,敏之已经有种“凶多吉少”的预感,崔晔问道:“你们可把一只狗喂了逢生?”
  虎奴不知事情竟泄露了,只得吐露实情,言明是因逢生精神不振,所以买一只狗儿来练他的野性。
  崔晔不置可否,淡声问:“几时送进去的?”
  虎奴满面苦色:“中午头就放进去了……”迟疑了一下道:“起初还听见逢生吼叫,后来、后来就……想必是吃了。”
  敏之上前,不由分说一脚把人踹倒,又怒视崔晔道:“崔玄暐,你的虎把玄影吃了,你该怎么赔!”
  崔晔本仍淡定寻常,忽然听见“玄影”二字,神色突有些懵:“周国公……说什么?玄……”
  他竟无法念出这个字。
  敏之道:“是,就是玄影,是小十八的玄影,给几个市井无赖偷去,却给你家里的这厮买了来喂老虎,哈哈,小十八说玄影是他的亲人,你又是他的阿叔,那么现在是你的老虎吃了你的亲戚,这笔账可怎么算?”
  忽然敏之心头凛然。
  夜色中,崔晔双唇紧闭,他虽然并未说一个字,脸上却慢慢透出一股骇人的冷意来。
  这会儿敏之的人在他身后,足有五六个,崔府的家人也有七八人在场,但却没有一个人出声,夜色之中,显得格外肃然异常。
  寂静之中,忽然响起微弱的一声呜鸣。
  众人还未回过神来,崔晔微微一震,转身往虎山门口奔去。
  地上那虎奴反应过来:“主人……”
  崔晔道:“开门!”
  一干人等皆都呆若木鸡,敏之跟着走前两步:“你想干什么?想不开自个儿也要喂老虎?”
  虎奴哆哆嗦嗦地开了锁,崔晔道:“你们都在此等候,不许妄动。”
  他并未特意交代敏之,但敏之却似听出他的警示之意,他还要再说,崔晔已经迈步进了虎山。
  崔府的下人们暗自慌张,敏之倒吸一口冷气,不由上前一步立在门口,手按着腰间的短刀,脊背绷紧。
  只听崔晔道:“玄影?”
  良久,虎山深处传来一声低低地鸣叫。
  上一次敏之并未听清,这一次因屏住呼吸沉心静气,竟听得分明,他心中震动:“没有死?”但是这怎么可能?
  正在崔晔往前之时,虎穴处影子一动,走出一只庞然大物来,正是那吊睛白额虎逢生。
  跟随敏之来的那些人里,有几个见状已经忍不住双股战战,膝头发软。
  崔晔脚步一停:“逢生,是我。”
  那白额虎厚实的脚掌无声,悄然潜行至崔晔面前,夜晚之中,两只碧油油的眼睛如两盏小灯笼,它凝视了崔晔半晌,方低吼了一声。
  崔晔缓缓抬手,逢生扬首,鼻端在他的掌心处蹭了蹭,似乎十分亲昵。
  崔晔道:“逢生,玄影呢?”
  逢生似懂他的话,掉身慢慢进洞去了,半晌,衔着一物出来,轻轻地放在崔晔身前。
  夜色里那物在地上挣了挣,又低鸣了几声,崔晔略略矮身,将它抱入怀中。
  这一幕,在场众人看的如痴如傻。
  阿弦却惊心动魄。
  ——身体猛地一震,阿弦从所见之中清醒过来,圆睁双眸看着崔晔。
  正崔晔道:“幸好有惊无险,不然的话,我可是罪大恶极了。”
  阿弦的手按在左胸上,底下的心脏怦怦乱跳:“可是、可是逢生为什么没有对玄影下手?”
  崔晔道:“我本也不解,是二弟问起此事,我说曾养过玄影等的话,二弟便说……是因为玄影曾跟过我,它的身上便有我的气息,逢生从小儿是我养大的,我在未曾出长安之前,它一直都在我的宅院里,很少将它单独囚在虎园。是因我出事后,家里人怕它失控,才将它锁住的,但它依旧念主,知道玄影跟过我,便视作同类,而非猎物,当然不会捕杀。”
  阿弦略觉欣慰,拍着额头叹道:“原来如此,谢天谢地。”
  两人说话间,马车不住地往前而行。
  阿弦问道:“阿叔,这是往哪里去?”
  崔晔道:“到了你便知道了。”
  阿弦点头,忽地又问:“阿叔,卢先生脱罪,可是你相助么?”
  崔晔道:“那个不值一提。”
  他好像不愿意说这个话题,复问道:“这些日子不曾见你,可如何?”
  阿弦道:“还不错。”
  崔晔道:“每天都早出晚归,吹冰吃雪,也算不错么?”
  阿弦哈哈笑了声,又垂头黯然道:“若有个结果,当然算不错,只怕不管如何努力,都是白忙一场。”
  马车停下,外头道:“主人,已经到了。”
  阿弦才要去看看是到了哪里,崔晔探手道:“扶我一把。”
  “哦!”阿弦忙回身扶住他,小心翼翼出了车厢,底下仆人接着落地。
  见无碍了,阿弦方松手,抬头看时,大为震惊:“这是哪里了?”
  眼前平原广阔,一望无垠,萧萧瑟瑟地芦苇丛生连绵,积雪隐隐约约覆盖在芦苇跟原野之上,阿弦极目远望,又看见一道长河,滔滔而过,迎着天边淡色的日影,尤为壮丽。
  玄影第一次出长安,乍然见到这般阔朗的所在,顿时兴奋起来,从车上跳下地,先在雪地里打了个滚儿,然后就箭一般冲到芦苇丛中撒欢儿去了。
  所到之处只听到一阵咯咯声响,原来是芦苇里有几只野鸟受惊,扑棱棱飞起。
  玄影乱叫,索性又狂追起鸟儿来。
  阿弦看的有趣,哈哈捧腹。
  崔晔循声走到她身旁,道:“你所见的那条河,就是渭水。可曾听说过渭水之盟?”
  阿弦张望片刻,皱眉道:“便桥之盟?我当然记得!哼,被人打到城下,这是大唐的屈辱。”
  崔晔道:“你说的对也不对。”
  阿弦道:“我不懂,哪里不对了?”
  所谓“渭水之盟”,是当初玄武门之变后,突厥劼力可汗以为大唐内乱,趁机带兵来犯。
  当时长安城里兵力不足十万,太宗亲率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出城,跟劼力可汗隔着便桥谈判,事后重结盟约。
  崔晔道:“你觉着屈辱,但这恰恰正是我大唐转入盛世之起点。当时我朝兵力不足,国库虚空,闻听敌人来犯,城内人心惶惶,若跟蛮夷正面对敌,必然导致民不聊生,后果不堪设想。但我太宗皇帝临危不乱,一面分兵突袭,一面亲自带重臣出城布疑兵之计,陛下以常人难以揣测的胸怀胆气,既当面斥责了劼力、突力的背约,又让他们不战而退。这种手段,胆识,自古帝王谁人能比?”
  阿弦若有所思。
  崔晔道:“也正是从此开始,大唐得到休养生息之机,国力日渐强盛,秣兵历马,后来才有扭转乾坤,彻底击溃突厥的壮举。”
  崔晔说完,又道:“不过你所说对的地方,是要警惕……以后万万不能再有被敌人打到都城之下的惨痛了。”
  阿弦悻悻道:“你怎么总能说倒我?”
  崔晔道:“我比你年长,又是朝中之人,对这些自然懂得比你多,何足为奇。好了,说正事了。”
  阿弦正纳闷他带自己来此是做什么,莫非是想说教么?忽然听了这句,便道:“什么正事?”
  崔晔道:“阿弦,到我身边来吧。”
  阿弦大惊失色:“什么?”她几时成了那香喷喷的汤饼了,人人都要抢似的。
  崔晔道:“我原先才回长安,立足不稳,几乎也无法自保,早就想把你放在身边……就如同在桐县时候一样,却一再耽搁。后来你去了大理寺,本想随你的心意,但如今既然……”
  阿弦道:“你也知道我没选入大理寺了?”
  崔晔道:“是。”
  阿弦道:“你从哪里听说的?”
  崔晔道:“长安城里到处都是耳目,那一次我去找你,还有你去崔府寻我,早就有耳聪目明之人窥知端倪了。我自然也因此多加留心。”
  风吹得有些冷,阿弦不由望他身边儿靠了靠,才挪了半步,又退回来。
  “阿叔说的耳聪目明的人,包不包括宫里的?”
  一刻沉默,崔晔道:“包括。”
  阿弦想笑,却只是“呲”了声,无话。
  崔晔道:“所以你到我身边儿来,我还能放心些,毕竟我答应过朱伯要好生照料你。”
  风呼啸着掠过前方的芦苇丛,又扑在脸上,因靠近渭水,越发寒凉。
  崔晔道:“你去哪里?这里风大,站到我身后来。”
  阿弦回头看看他,忽然道:“我不能跟着阿叔。”
  崔晔道:“这是为何?”
  阿弦道:“我答应了别人了。”
  崔晔微微蹙眉:“贺兰敏之?你总该知道周国公是个不易相处的人。”
  “我知道。”
  “那为何要答应他?”
  阿弦举手去折那芦苇枝,芦苇的长颈被风吹雪打,竟极坚硬牢固,阿弦赌气似的奋力往外拔扯,反把手勒的生疼。
  崔晔思忖片刻,忽道:“周国公对你说了什么?”
  阿弦眼睛一眨,崔晔有道:“莫非……跟陈基有关?”
  泄气,他居然都猜到了。
  阿弦悻悻终于放弃了那根倔强的芦苇:“也不算,本来就是我连累了大哥。”
  崔晔淡声道:“你总该知道,若非你来长安,陈基连离开府衙的机会都不会有……”
  这话刺了阿弦的心:“不是!”她回过头来看向崔晔,大声道:“大哥很有能为,他拼命想要留在大理寺,他只是需要一个机会!”
  崔晔顿了顿:“不是所有拼命的人都会得到机会,就如你所说……有很多都是白忙一场。”
  阿弦窒息,然后她咬牙说道:“如果我能让拼尽全力的人得到一个机会,我愿意。”
  这一次轮到崔晔无话。
  两人对面而立,阿弦揉揉僵硬的手,想起在大理寺里陈基那惘然无助的神色。
  原先离开贺兰敏之马车的时候,敏之说过,只要她答应跟着他,就会让陈基重回大理寺。
  那会儿阿弦尚犹豫不决,但是这一刻,已经下定决心了。
  迎面猛烈吹来的风忽然减弱,原来是崔晔转到了她的身前:“傻孩子。”
  他喃喃道,“本是要保护你,你却满心要保护别人。”
  马车拐进平康坊,一直送到家门口。阿弦跳下车,想了想,跑到车窗边上,踮着脚尖儿道:“阿叔。”
  车帘一动,露出崔晔半面。
  阿弦道:“你放心,我会照顾自己。”
  崔晔的唇略动了动,最后只是缓缓一点头:“我知道。”
  阿弦目送马车调头,正要开门,忽然有人气急败坏叫道:“十八弟!”
  回头看时,竟是苏奇。气喘吁吁跑到跟前儿:“我找了你半天,你去哪里了?”
  阿弦道:“你找我做什么?”
  苏奇拉住她道:“你哥哥出事了。”
  平康坊,碧玉院。
  陈基被两个护院架住,头前一名艳妆老鸨儿骂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敢吃白食儿,还打坏东西,今日不赔足了就别想走!”
  陈基喝的酩酊大醉,闻言反而醉呵呵地笑起来。
  阿弦随着苏奇分开人群的时候,正看见护院举手要打,阿弦情急之下闪身到了跟前儿,手肘在那护院肋下轻轻一撞。
  那人“哎吆”一声松手,阿弦趁机将陈基拉了过来,同苏奇一块儿将他架起。
  老鸨见来了人,两眼滴溜溜一转,道:“又来了个当差的,你们既然都寒酸到这种地步,就安分些是了,又来装大爷又不给钱,难道是要仗官儿欺人不成?”
  阿弦道:“欠你多少钱,给就是了。倒是你们动手打人,打坏了要怎么赔?”
  老鸨略觉心虚,却仍数落道:“只因他又吃又喝还不给钱,才教训他,莫非是纸糊的么就这样容易打坏?酒桌的钱,打坏东西的钱,姑娘陪客的钱,算起来也就二三百罢了!我看你们实在寒酸,就要你二百钱,如何?”
  苏奇道:“你这是明抢啊!”
  老鸨儿道:“呸,我这还是少算了的呢。只是那一坛子用宫廷秘法酿造的葡萄酒,就足足八十钱,还要我细算别的么?”
  阿弦跟苏奇对视一眼,两人都囊中羞涩。老鸨早看出来了,冷笑道:“拿不出来?那好,我也不打你们,只告官!”
  阿弦正自苦恼,忽然身后一人上前,道:“二百钱么?我替他们出了。”
  众人皆惊,阿弦也一愣,认出这是先前跟随崔晔的那仆人,只见他掏出一个钱袋子,把里头的钱倒出来:“这是二百多了,你收了去,不许再为难他们。”
  阿弦张了张口,沉默低头。
  老鸨儿眼睛厉害,看仆人打扮非俗,又往后看,依稀瞧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口,她便不忙收钱,上前拉住仆人笑道:“这是哪一位大人?怎么不进来少坐片刻?我们这里有才新酿造的宫中葡萄酒,还有……”
  仆人喝道:“你失心疯了?撒手!”
  老鸨儿正要厮缠,猛地一眼瞧见车牌上的那个字,一惊放手。
  那仆人拍拍衣袖,自己去了。
  阿弦跟苏奇扶着陈基出门之后,崔晔的车驾早不见了踪影。
  苏奇道:“十八弟,方才那是谁?出手这样阔绰?你认识的人?”
  阿弦摇头。
  苏奇又道:“张大哥怎么醉成这样,是不是大理寺的事儿不济?你们且宽心。宋哥早说过了,大理寺那门槛儿高,选人又苛刻,就算进不了也不必在意,他会在府衙给你们安排个好差事的。”
  阿弦勉强一笑。
  这夜,陈基因醉酒,睡得很不安稳,半夜又爬起来大吐,十分遭罪。
  阿弦看不得他受苦,下厨搜罗了些鸡蛋,笋干,胡椒等,好歹煮了一碗醒酒汤。
  她是第一次做此物,手忙脚乱,事成后盛起来自己先尝了口,几乎立刻吐了。
  只能安抚自己:“良药苦口利于病。”
  估摸着毒不死陈基,于是端了去,拉起来硬给灌了两口。
  多半是歪打正着,陈基吃了半碗后,整个人安顿了好些。
  阿弦又去拧干湿帕子,给他擦了脸跟手,却不放心离了他,就守在屋内,过子时后才昏昏沉沉睡了。
  次日早上,阿弦醒来后,却发现面前不见了陈基,她心中一惊,忙起身要去查看,谁知腿已经麻了,“啪”地摔在地上。
  眼冒金星之际,听门口陈基道:“你在干什么!”他闪身进来,将阿弦扶了起来,“摔疼了没有?”
  阿弦双腿酸麻难当,忍痛问:“大哥,你……你方才去了哪里?”
  陈基道:“我本要去做点早饭,看到厨下好似遭过强盗,翻腾的很不像样,于是就出去买了些回来。”
  阿弦的心终于放下,笑道:“原来是这样啊。”
  陈基本担心她摔坏了,见她笑得喜欢,才也忍不住笑道:“也不怕疼了?”
  阿弦本来担心陈基一蹶不振,没想到他恢复的极快,心中甚是宽慰。
  陈基仿佛忘记了昨夜胡闹之事,阿弦也不愿主动跟他说起,两人极有默契地只字不提。
  这日,阿弦借口逛街,出门后便往国公府而去。
  她在门口报了姓名,那门人笑道:“主人早就交代,我们等了两天了。”
  立刻把阿弦领了进去。
  还没进厅内,远远地就看见门口的石阶上停着那只绿孔雀,拖着长尾,一动不动,乍一看好似雕像。
  半晌才一伸脖子,慢腾腾地迈着步子去了。
  阿弦还是头一次看见这种翎羽华丽的珍禽,盯着看了半天,无意才发现厅内人影闪烁,她只当有客:“会不会打扰了,我待会儿再去如何?”
  仆人道:“不必,里头是两位殿下,跟国公爷是很相熟的。”
  阿弦听到“殿下”,抬头往内看去,这会儿距离厅门口只有几步之遥了,果然看到在座的,一位是沛王李贤,另一位,容貌清秀,气质柔弱,却束着金冠玉带。
  那仆人悄悄道:“上座者,是当今太子殿下,旁边那位是沛王殿下,两位殿下都是极和气的,你只要不失礼就是了。”
  正此刻,里头贺兰敏之一眼看见,便道:“小十八,进来。”他仍是斜倚在榻上,姿态口吻就如同召唤一个熟人。
  阿弦低头迈步进入,沛王李贤自是相熟的,立刻站起来:“表哥说你会来,我还不信呢。”
  太子李弘是头一次见阿弦,不免有些好奇地望着她。阿弦道:“参见太子殿下,沛王殿下,周国公殿下。”
  李贤一怔,继而跟敏之一块儿大笑起来,只有李弘矜持地微笑。
  李贤道:“哪里来的这许多殿下?我们都垫下,你却是在上的?”
  这本是句临时的无心戏言,阿弦心里却有些恍惚,蓦地记起在桐县的那一夜,雪谷之中,英俊昏迷前也曾这样叫了自己一声。
  此刻敏之道:“太子大概是从没见过小十八,今日正好一睹真容了。”
  太子李弘笑道:“虽然未曾见过,名字已经如雷贯耳了。着实想不到,竟是这般年轻。”
  敏之道:“不要小瞧他,虽看着如小猫儿一样,实则爪牙也锋利的很呢。”
  李弘道:“怎么听表哥的话,像是在十八手上吃过亏一样?”
  敏之罕见地讷言。
  李贤把阿弦拉住,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了,道:“你来的正巧儿,我们方才说的事,也正跟你有关呢。”
  他的双目烁烁,极为热情地看着阿弦,阿弦却觉难以承受,将目光错开:“哦?不知何事?”
  李贤道:“还记得许昂么?是许敬宗的事。”
  阿弦这才留心,正欲倾听,就听李弘咳嗽了声:“阿弟。”
  李贤会意,却笑道:“哥哥不必忌惮什么,横竖这不是什么秘密,改日就传遍长安了。”
  太子李弘见他如此,无奈也只一笑。
  李贤才道:“方才我们才从宫里出来,正好碰见许敬宗,你可知道他进宫做什么?”
  敏之笑道:“你要跟人家说,又何苦再卖关子。”
  李贤果然道:“许敬宗是去恳求父皇下旨……让许昂回来呢。”
  阿弦意外:“许大人这么快改变了主意?”
  李贤道:“可不是么?大概是忽然又想起父子亲情了吧,只是他未免失望了,因为父皇跟母后都未曾答应,毕竟才流放出去,忽然又要召回来,当旨意如儿戏么?”
  贺兰敏之呵呵冷笑。
  几人又坐片刻,李弘便同李贤告辞去了。
  敏之问道:“你打定主意了么?”
  阿弦道:“周国公须答应我,这件事不要让我大哥知道。”
  敏之道:“我明白,一定做得顺理成章,毫无纰漏,怎么样?”
  阿弦道了多谢。
  敏之笑道:“你为了那个小子,还是什么都肯干,你也不怕我留你在身边儿,……要做些什么吗?”
  阿弦道:“要做什么?”
  敏之看着她波澜不惊的模样,啐了口:“见过崔玄暐,不免染了他那讨人厌的性子,以后少跟他碰面。”
  阿弦假装没听见,敏之饶有兴趣地又问:“他都跟你说了什么?是不是说我的坏话来着?”
  阿弦道:“阿叔不是嚼舌之人,这个周国公该知道。”
  敏之一笑,又哼道:“哦……这可如何是好,他是个阳春白雪不嚼舌,你却偏得跟着我这种俗不可耐之人,是不是很觉委屈?”
  阿弦道:“哪里,不过是各有所求罢了。”
  敏之仿佛噎住。
  两人厅内默然想对之时,厅外那只绿孔雀好奇地踱步过来,头颈一伸一缩,往内打量。
  阿弦往家走的时候,又掏钱买了一包肉食,一瓶土窟春,左提右抱地加快脚步。
  院门半掩,阿弦兴高采烈地叫道:“大哥。”
  进门却见陈基正端坐桌边儿,桌上竟也摆着好几样的吃食,蒜肉,蒸魴,鲜鱼脍,椒盐鸭,都是平日里不常见的昂贵东西。
  玄影正在旁边流口水。
  阿弦瞪圆眼睛:“大哥,你怎么买了这许多好吃的?得多少钱?我……我也买了肉跟酒……”
  陈基道:“我等你半天了,来坐。”
  阿弦忙先去洗了手,才飞跑回来坐了,她来回赶路早就饿了,忙先夹了一块儿蒜泥拌肉:“好久没吃这个了。”
  “我忘了买酒,幸亏你记得,”陈基举手给她倒了半碗酒,自己也倒了半碗,举起来道:“弦子,来。”
  阿弦嘿嘿一笑,忙举起碗来。
  两人一碰,阿弦喝了两口,嘶嘶道:“好烈,我不能多喝,不然就醉了。”
  陈基却喝了半碗,又举手夹了一块儿雪白的鲂鱼肉:“这个还是温热的,先吃,冷了就腥了。”
  阿弦忙吃了,入口滑嫩非常:“大哥也吃。”便给他回夹了一块儿,又夹了几片熟肉给玄影吃。
  陈基打量眼前那块儿如玉的鱼肉,筷子要夹,却又停下:“你多吃些,我最爱看你吃东西了。当初在桐县,伯伯做了好吃的,你吃的那个样儿,简直旁若无人飞天遁地,伯伯常笑你让你收敛,我却觉着那样才自在呢。”
  阿弦一愣,道:“我也觉着……你看着鲂鱼这么好,可惜太贵了以前我们买不起,不然伯伯一定可以做的更好吃。”
  陈基探臂过来揉揉她的头:“吃吧。不要想太多。”举手又给她倒了半碗。
  阿弦道:“大哥,我不能再喝了,真的会醉。”
  陈基自顾自举起来,咕嘟咕嘟把一碗都喝光了。然后他说:“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阿弦这会儿已经看出陈基的举止有些异样了,吓得停了筷子,嘴里还有未曾咽下的鱼肉:“怎么了大哥?”
  陈基低下头,两只眼睛盯着桌上饭菜:“我知道你有那份能为,就算我不说,你迟早也会知道。”
  阿弦觉着口中的东西有些发噎,可是这么贵……她不舍得吐出来,还想着先咽下去。
  阿弦努力了一会儿:“大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不懂?”
  陈基道:“从今天起,我不会再住在这里了,这座屋子留给你住。”
  阿弦腾地站起来:“你说什么呢?出什么事了?”
  陈基道:“我已经找到新的差事了。”
  阿弦懵了:“就算、就算是找到新差事也不必搬出去啊?”
  陈基欲言又止,阿弦对上他的双眼,忽然——
  桀桀两声笑,一个苍老的背影道:“好,你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老夫,老夫定当给你安排一个满意的官职,三省,六部,大理寺,御史台……你要去哪里,统统不是问题。”
  大概是土窟春上了头,阿弦往后跌去。
  陈基忙将她扶住,阿弦挣了挣:“大哥,你做了什么?”
  脑中嗡嗡作响,阿弦抬头叫道:“你跟许敬宗说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阿基这一段,想起之前有个小伙伴写的小剧场,转过来大家一起欣赏
  网友:陆鹿 评论: 《大唐探幽录》 打分:2 发表时间:2017…06…26 01:33:12 所评章节:93
  一句话概括阿弦与三位男士的关系:
  陈基:初恋时我们不懂爱情?
  英俊:好饭不怕晚?
  书记:为什么我没有超能力?
  (是不是很赞)


第99章 饮酒醉
  听阿弦问了这句; 陈基的脸色变得很奇异。
  然后他缓缓放开阿弦; 站起身来:“你……果然又知道了。”
  方才强咽下去的鱼肉堵在胸口,越发艰于呼吸。
  阿弦问:“大哥在说什么?”
  陈基笑了笑:“弦子; 你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我觉着我在你跟前……有时候就像是、就像是没穿衣裳一样。”
  阿弦呆呆地看着他,并不懂这句何意。
  陈基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自嘲般笑道:“你可知我怕,我生怕自己的什么念头、做过什么事; 点点滴滴你全都知道。”
  从没想过陈基会这样说。
  眼泪从红着的眼眶里滚落下来,阿弦道:“我……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你又不是坏人!也没做坏事,就算我知道了又怎么样?”
  她深深呼吸,却难压哽咽:“你、你是我大哥啊……”
  陈基无法直视她通红的双眼,他转头看向地上。
  玄影因察觉两人之间气息不对; 已站了起来,乌溜溜的眼中透着疑惑跟忧虑; 打量着争执的两人。
  “弦子; ”短暂而难堪的沉默过后,陈基道:“大哥兴许……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这大概是他的心里话,但阿弦觉着这不是一句话,而是透心凉的锥子:“你胡说什么?”
  陈基索性抬头看她:“像是这一次我去找许大人; 就如我方才说的,你迟早会知道……你果然立刻知道了是不是?我本来不想让你自己发现后再失望,所以想跟你说明白。”
  他转身进了自己房中,拎了一个包袱出来; 很小很轻,里头只有几件儿贴身的衣物而已。
  陈基道:“我走了,你……好生照料自己。”
  阿弦见他转身要走,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力气,跳起来将他拉住:“大哥!”
  满心空白,惶惶然几乎不知东西南北,也不知身在何处:“你去哪里?”
  陈基被她拉住,却仍是低头不看她,只沉声道:“之前你跟我说老宋可疑,所以就不要回府衙了。你曾救过崔天官一命,崔家门第虽高,但崔大人并非是个忘恩负义之人,只要你去找他,他一定会好生照料你。如果你不愿意留在长安……那就带着玄影回桐县,别再回来了。”
  陈基说完之后,将阿弦的手从臂上掰开,她握的这样紧,陈基不忍心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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