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大唐探幽录-第2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老朱头皱眉——在老朱头的煮饭生涯里,还从未遇到过能抗拒他做的菜的人,大多数人都会像是高建一样,闻到饭菜香味就按捺不住,这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在自己的手艺面前摆出一副冷静嘴脸。
  居然无端生出一种自尊受挫感,老朱头哼道:“先前半昏不醒的还好伺候,如今才好了一点儿,就挑拣起来了?”
  英俊道:“并非挑拣。”
  老朱头气不打一处来:“那是怎么样?”
  英俊转开头去,默然朝向窗扇,老朱头恨得磨牙,索性端起东西:“那我还不伺候了呢。”
  外间,高建跟阿弦正吃得兴高采烈,忽见老朱头臭着脸出来,不免诧异,老朱头把饼子往高建面前一怼:“这个也归你了。”
  高建转忧为喜,才要包揽,阿弦咳嗽了声,眼风飞了过去,高建讪讪停手:“我、我吃饱了。”
  老朱头道:“那给玄影。”
  阿弦忙道:“伯伯,我还没吃饱。”
  老朱头又哼了声:“稀罕,这可是你第一次跟玄影争吃的。”却也并没再说什么:“我累了,你们自个儿收拾。”
  是夜,东间房中。
  阿弦手中捧着一盏木碗,望着炕上的人:“阿、阿叔,你晚上怎么不吃东西?这会儿一定饿了,我给你热了粥。”
  英俊侧脸对着窗户的方向,并不答话。
  阿弦十分耐性:“你才好了些,更要留意吃食。先前是我大意了,你看不见,自然行动不便,我来喂你如何?”
  英俊仍是不动,阿弦靠过去,哄劝的声调儿:“这粥可好喝了,你尝尝看,别人想喝还喝不到呢,伯伯的手艺是整个桐县最好的,高建甚至说宫里的御厨都比不上伯伯呢。”
  片刻,英俊才道:“我知道。”
  阿弦只当他是松动了,便笑说:“你知道?那还不快喝?啊,张嘴。”她舀了一木勺米粥,吹了吹,送到他的嘴边。
  僵持了片刻,那紧闭的双唇终于有了一线松动,阿弦喜喜欢欢递了一勺,眼看他吃了:“这才对呀。”
  喉头一动,英俊吞了那一勺粥,忽轻轻说道:“你对谁都这样好?”
  阿弦眨眨眼:“你是说喂饭吗?你还是第一个。”
  因看不见,英俊的双眼一直都垂着,听了这句,长睫微动:“听你伯伯说,你常往家里捡人?”
  阿弦道:“伯伯是玩笑,只是很久之前曾救过几个冻饿不起的人,捡过些小猫小狗……”忽然醒悟失言,“后来人也各自走了,也只有玄影留下来……”
  如此又吃了两口粥,英俊道:“我够了。”
  阿弦道:“玄影吃的也比这个多。”
  英俊沉默,阿弦轻轻地打了自己的嘴巴一下,正要想法儿叫他再多吃些,英俊道:“先前你回来闷闷不乐,便是为欧家之事?”
  阿弦心头一沉:“是。”
  英俊道:“你不必难过,这件事很快就会解决。”
  阿弦诧异:“你怎么知道?”
  英俊道:“刺史大人已经有所安排,以他的性情,明日就会见真章了。”
  阿弦的嘴巴张的大大的,也忘了再缠他吃粥:“我怎么不知道呢?”
  英俊道:“你忘了高建所说,曹廉年从府衙出来么?刺史大人应该是从曹氏身上入手。”
  对于英俊所说,阿弦一大半儿是不信的。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不得不信。
  次日天还未明,远处鸡叫头一声,阿弦一骨碌坐起身来,起的太急,几乎从凳子上摔下来,手抚着胸口,胸腔里那颗心乱跳不休。
  与此同时,院外响起急促的拍门声。老朱头隔着窗子问:“谁呀。”
  外头高建道:“伯伯快来门,紧急公干。”
  老朱头不敢怠慢,披衣起来开门,高建跳进来道:“阿弦还未起身么?”
  阿弦早整理妥当,迎了出来,高建拉着她道:“府衙派人紧急叫我,招县县令派人来报,欧家出了事,刺史大人让我们一块儿过去处置。”
  老朱头不悦:“这天还没亮呢,催命呀?”
  高建道:“想必是出了大事,不然不能如此,只是不知是怎么了,昨儿还没眉目呢,一夜而已,难道就反了天么?”
  阿弦道:“的确反了天了。”
  高建这才发现她一脸平静,似乎对此事毫不觉意外:“这话怎么说?”
  阿弦吁了口气:“欧家出事了,有人持刀行凶。”
  高建惊问:“是谁行凶,受害者是谁?”
  阿弦闭了闭双眼,心底掠过方才梦中所见:“欧家的少夫人、曹员外之女曹氏,意图刺杀欧老夫人。”
  高建不由失声:“什么?”
  将出门之时,阿弦回头看了眼窗扇紧闭的东间:给他说中了。
  若她有天生之能可预见未来事端发生,但是英俊,只凭着高建一句话而推断出事情发展之真相,又是一种什么样的能为?
  

第45章 还我命来
  曹廉年先前听说府衙来人; 还摸不着头脑; 只是想着上回他牵头联合当地士绅主动为善堂捐钱,乃是大大的善举; 但是刺史大人也着实嘉许了一番,何况向来安分守己并未犯事; 料必无碍。
  谁知来至府衙后听了袁恕己一番话,将曹廉年惊得三魂七魄皆都飘飘荡荡; 竟不知是怎么辞别的刺史大人,又是如何趔趄踉跄地离开府衙的。
  高建说跟他打招呼的事儿,曹廉年更是一毫也不记得。
  他满心里所惊所忖的,都是袁恕己所说的骇人内情,以及他那句:以曹员外精明强干的为人,竟半点不知情?
  曹廉年在往曹府的路上总算回过神来; 即刻命家人备车马,轿子才在门口停下; 曹廉年便下轿上车; 命赶赴招县。
  马车急奔而出,直向招县而去,不到一个时辰便进了城门。
  欧府本关门闭户,暂不待客; 门上听说是亲家来到,才忙开门迎了进来。
  曹廉年不等下人们通报,马不停蹄,急急地往内宅而去。
  里头曹氏闻讯迎出来; 父女两人对面相见,曹廉年一眼看见曹氏脸上泪渍未干,双目更是肿的,心头越发凛然。
  曹氏见父亲来到,强打欢容,行礼道:“爹怎么这会儿来了,事先也不叫人传个信儿?可是家里有什么急事?”
  曹廉年看一眼她身旁的丫鬟们,曹氏会意:“你们都退下吧,我们父女自在说话,不用人伺候。”
  下人们都退后,曹廉年握住曹氏腕子,拉着她到了内室站定,低声道:“你好生跟我说,我的两个外甥女儿,是怎么死的?”
  曹氏见父亲举止有异,本正在猜测是为了何事,听了这句话,宛如一道霹雳当空降下。
  曹氏本要遮掩,奈何先前正为此事郁结于心,曹廉年又赶得这样恰巧,曹氏才一张嘴,两行眼泪已经如断线的珠子般滚滚而落。
  曹廉年本心怀侥幸,猛地看女儿这样反应,那颗心就像是被人扔在冰面上,狠狠地又踩了两脚,疼得颤个不停,他捂着胸口,觉着呼吸困难,头晕目眩。
  曹氏急忙扶着老父,叫他缓缓坐了,曹廉年几乎一口气转不上来,大口喘了两声,还未开口,泪却也落了下来:“天杀的,怎么会有这样的……”
  他痛的难以说下去,手用力一拍大腿,又紧紧抓住,刹那间已经老泪纵横。
  曹氏早也忍不住,却又怕别人听见,便道:“爹,小声些。”
  曹廉年转头看她:“这会儿还怕人听见?你、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为父!”
  曹氏哽咽不语,曹廉年一再追问,曹氏才说道:“先前我因生了女孩儿,家里人对我便动辄使眼色,婆婆跟太夫人更是明着说欧家是要男丁来继承香火的……”
  曹廉年道:“那也不至于下那种狠手!只再生就是了!你竟然容他们这样丧心病狂?那可是你的亲生骨肉!”
  曹氏哭着跪在地上:“我哪里会舍得?但我做不了主。”
  曹廉年含泪愣住,曹氏道:“本来大女夭折之时我是不知道的,只是因着婆婆跟太夫人的态度……她们并不悲伤,反似轻松一样,我心里难免存些猜疑,后来有了二女,我便加了小心,处处谨慎,那天婆婆说要带她去玩儿,我只半刻钟不在场,就说孩子忽然……我这才知情。”
  她举手捂着脸大哭起来,手背上那个圆圆地疤痕显得格外醒目:“但是我又能怎么做?说出去的话,别人只当我是疯了,那段时间我曾回家住了几日,父亲却也不大理会,还说我跟那孩子缘分浅,所以才没了,让我不要放在心上,我曾几次试着想告诉父亲,可每次说起欧家,父亲都盛赞他们是殷实厚德之家,让我快些养好身子,尽心侍奉公婆夫君等,我还能说什么?我若贸然说明此事,只怕会被万人所指,成了无处可依的弃妇,那时候父亲可会信我的话?还是也会如万人一样,也嫌我恨我,觉着我为家里丢了脸?”
  曹氏委顿在地,无法自持。
  曹廉年愣愣听到这里,泪落无言以对,半晌才道:“我那不过是为你宽心的话,实则我心里也是难以割舍的,你怎么能当真以为为父是无心的……唉,糊涂,糊涂!”
  父女两人对泣半晌,曹廉年起身将女儿搀扶起来,道:“你爹我年青时候,也曾做些不怕天地的事,但这种恶行却是想也不敢想,何况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所谓人善人欺天不欺,人不知道,鬼神未必看不在眼里,先前我也不信这些话,但是上次你弟弟的事,着实让我惊心。前几日我捐了好些银子给袁刺史的善堂,人人都说我是巴结讨好刺史,然而谁也不知道,我只是为求心安而已。”
  曹氏慢慢收了泪,曹廉年握着她的手,也摸到了上头的那个伤疤,曹氏伤着的时候他也知道,人都说是少夫人不小心被倒落的烛台砸伤了,当时曹廉年心里还略觉古怪,但并未多想,如今事情说开,又怎会不知?
  曹廉年忍泪道:“他们做这些事,迟早晚要有报应,如今报应就在眼前,这新刺史的手段你大概也听说了,前日十八子他们来欧家,早把所有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昨儿十八子便将事情告诉了袁刺史,你想想他对付秦学士王员外家的那些手段,你当他会视而不见……放任欧家仍旧自在么?”
  曹氏微微睁大双眼,忽地说道:“我也早受够了,如果袁大人果然要向欧家开刀,我宁肯如此,鱼死网破倒好!”
  曹廉年点头道:“你能这么想,可见还是我的好女儿,我看袁大人的意思,绝不会善罢甘休,为父特意前来这一趟,就是想叮嘱你,若东窗事发,你可要知道如何做。”
  目光一对,曹氏道:“爹放心,女儿知道!这场恶事总不要烂在肚里埋进棺材……”忍不住又哽咽起来,她低头擦了擦泪,“可知女儿恨不得剖开肚子,都晾晒出来才好。”
  曹廉年将她抱了一抱:“我还想跟你说的是,你不必担心别的,欧家势必要倒的,可你还有曹家,你并不会无处可依。”
  曹氏捂住嘴压下那冲出喉咙的哽咽:“爹……”
  曹廉年叹道:“罢了,不用哭,一了百了也是好的。这两年我看小郎的情形也很不对,虽说年幼,但那性子实在跋扈的叫人看不下去,趁着他尚未被纵容坏了……”
  曹氏点了点头。
  两人说到此,外头有人道:“大公子回来了。”
  曹廉年回头看向曹氏:“趁着城门未关,我先去了,欧添是个愚孝之人,若给他知道了只怕会打草惊蛇,你且不要向他泄露口风。”
  曹氏答应。
  曹廉年要去之前,复又问道:“我听袁大人说,欧荣之所以要请十八子,是因为你说了我们家的事儿?你可是故意如此?”
  曹氏道:“是,我听了弟弟的事,心想十八子毕竟是公门之人,他果然有这种能为的话,只怕不会知情不报,他倒果然并未辜负。”
  曹廉年因听说欧家的龌龊之事,不愿再跟欧添碰面,便趁他回来之前先去了。
  欧添回来后,见曹氏有哭过之态,便道:“我听说岳父忽然来了,不知是为了何事?”
  曹氏道:“没有别的,还是为了弟弟的病情。”
  欧添道:“小弟不是已经好转了?”
  曹氏道:“父亲年纪大了,格外怜惜小孩子,弟弟偶然有个啼哭不止他都要格外担心,方才来对我诉了一会儿苦就好了。”
  欧添“哦”了声,打量曹氏。
  曹氏已叫丫头打了水来,才洗了脸,见欧添看自己,便道:“夫君可还有事?”
  欧添不答,只是向着她一招手:“你过来。”
  曹氏走到身边,欧添举手抱住她,并不说话,曹氏觉着异样:“夫君,你怎么……”
  欧添道:“别说话,你抱着我。”
  曹氏一愣,迟疑着举手将他环抱住,欧添道:“我长姐去世的时候我年纪还小,有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但是我忘不了的,便是她抱我时候的感觉,就是这样,极暖和的,就算是冬天也像是烤着炉子。”
  曹氏的眼圈又红了:“夫君……”
  欧添道:“可她反而说我身上热,说我像是火炉,还擅自给我起了个小名,就是今天十八子叫的那个。”
  曹氏轻声道:“小炭。”
  欧添道:“这件事只有我跟她知道,因为祖母跟母亲对她都极严厉,若知道她这样唤我,是要罚她的。长姐聪明伶俐,她的早逝是我最不能接受的,当大女出生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她转世回来了,可是……”
  曹氏忽地觉着胸前湿浸浸地,知道是欧添在流泪,她想安慰几句,却又说不出一个字。
  欧添默默道:“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忍心害她们。”
  欧添说完之后,他放开曹氏,自回到床上,和衣躺倒,再也无声。
  太阳还没出来,初夏的清晨有些雾蒙蒙地,看着就像阴天欲雨。
  在残雾退去、太阳升起之前,叫人分不清新的一天到底会是阴云密布,还是晴空万里。
  高建问道:“阿弦,你如何会清楚知道欧家里发生的事,是怎么、怎么知道的?”
  阿弦道:“我看见的。”
  高建干咽一口唾沫,不敢问阿弦是怎么看见的。
  阿弦的确是看见的,在昨夜梦中。
  入夜,欧添仍是困卧于床,曹氏坐看了许久,终于起身,推门而出。
  她一路而行,越过如同死寂的长廊,前方通往佛堂的路上,两边儿的桐树舒展枝桠,夜色里看着有几分可怖。
  佛堂的门是开着的,香火灯日夜不息。
  曹氏还未进门,就看见蒲团上跪着一个人。
  何等虔诚的背影,叫人肃然起敬。
  当初曹氏才嫁入欧家,又何尝不是对这位老夫人充满了虔敬之心,岂料竟成此生噩梦。
  曹氏盯着欧老夫人背影看了半晌,想到父亲的话,正要离开,里头的老夫人忽然道:“是长媳么?”
  曹氏脚下一停,老夫人道:“进来吧。”
  四周无人,望着里头那个背影,这许多年一直在欧老夫人积威阴影笼罩之下,对老夫人的畏惧已经深入骨髓,又深知这妇人的种种非人残忍之处,此刻竟有些不敢靠近,但又无法不从。
  曹氏慢慢走进佛堂,垂首立在旁边。
  欧老夫人手持念珠,垂着眼皮,嘴里低低念咒,又过了半刻钟才打住。
  欧老夫人道:“阿添如何?”
  曹氏道:“睡下了。”
  欧老夫人道:“那就好,先前他因为那个十八子的话,未免胡思乱想,你要多安抚他才好。他是我们欧家的长男,在这个时候越发不容有失。”
  曹氏听到“长男”“不容有失”,嘴唇翕动,无法出声。
  欧老夫人歪头看向她:“你怎么了?”
  长明灯的光下,老夫人皱纹叠布的脸显得格外诡异,原本的慈眉善目里透着几分阴冷,曹氏几乎骇然后退:“没、没什么。”
  欧老夫人盯了她一会儿:“听说下午你父亲突然来了?是有什么事?”
  曹氏便把对欧添所说的也说了一遍,却因紧张,有些结结巴巴地。
  欧老夫人道:“你父亲是个有福气的,这样的年纪了居然又添了香火,可见是你们家积了德,善有善报。”
  “善有善报”,四个字更如针刺一样,让曹氏身上微微轻颤。
  欧老夫人叹了口气,道:“我乏了,你替我在这里念一卷经吧。”她说着抬手,示意曹氏来扶着自己。
  曹氏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却看见手背上的伤疤,烛光下依稀又是一片血红,仿佛回到了自残的那夜,十指连心,痛不可挡。
  “老夫人既然知道善有善报,为什么还要做那些事。”鬼使神差地,曹氏未曾伸手,反而轻声问。
  欧老夫人皱眉,曹氏道:“老夫人吃斋念经,难道不知道做这些事会遭报应的?”
  欧老夫人听到这里,才冷笑道:“这话竟像是添儿问出来的,我已经跟他说明白,这样做都是为了欧家的香火着想。”
  曹氏道:“老夫人怎么能这么心安理得,长房里的,二弟房里的,甚至连夫君的长姐……是不是还有更多?您怎么下得了手?而且长姐那时候已经七岁了,您怎么能……”
  欧老夫人道:“她若不死,怎么会有阿荣?”
  曹氏呆立原地,欧老夫人想起往事,嘴角挑着一抹冷酷笑容:“那贱丫头实在命硬,怎么都不肯死,就算掉进水里还拼命挣扎,我按着她的头,反被她在手上挠了一道,气得我用龙头拐猛击她的头……她才肯撒手……”
  曹氏听得毛骨悚然,欧老夫人看着她的脸色,道:“你怪我心狠?若不如此,如何能震慑住那些想投胎到欧家的女鬼?当初传授我这法子的法师就是这样说的。果然,那贱丫头才死不久,就有了你二弟阿荣,是不是很灵验?”
  曹氏后退,脸色骇然若鬼。
  欧老夫人却上前一步,盯着她的双眼道:“有件事你错怪了我,你房里大女夭折跟我无关,所以她死了后,二女又紧随来了,若不叫这些女鬼知道厉害,他们一个接一个的都会来了……”
  欧老夫人脸色越发狰狞:“如今你果然如愿以偿有了小郎,以后继承欧家家业,岂不也是你的好?你该感激我才是。”
  她瞥了曹氏一眼,“好好在这儿念经,别听了不相干的人的话,鬼迷心窍。”
  曹氏正无法承受,濒临更亏,“鬼迷心窍”四字入耳,身子陡然僵立。
  那边儿欧老夫人正要出门,眼前火光一闪,她惊而回头,却见曹氏握紧桌上一根铜烛台,用力挥刺下来。
  欧老夫人惨叫一声,惊动了外头的丫鬟们,齐齐冲了进来。
  众目睽睽下,曹氏状若疯癫,厉声尖叫:“恶毒的老太婆,你还我命来!”那声音却并不似是曹氏的本声,赫然带着几许稚嫩!
  招县,县衙。
  本县的知县并不坐堂,反而惴惴不安地垂手立在旁边,平常县官所坐的地方,大马金刀地是另一个人,袁恕己。
  曹氏说完昨夜经历之事后,又道:“那时候……我、我不知道是怎么了,好像是冥冥中有人指使着我的身体,才刺伤了老夫人。”
  袁恕己回味那句“还我命来”,道:“曹氏,你所说可是真?”
  曹氏道:“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袁恕己道:“让她画押。”主簿拿着供状,上前让曹氏画押。
  曹氏伸手欲按,却看见手背上的疤痕。
  忽然恍惚:她不知道,昨晚上那一刻,到底是她自己想要杀了这个恶毒的老妇人,还是冥冥中真的有鬼魂附体,驱使她动了手。
  又或者,是她们之间的心意,合二为一。
  曹氏低头笑了笑,用力在供状上按落。
  

第46章 大杀四方
  曹氏供述经过的时候; 阿弦跟高建就站在公案下手; 招县差役的旁侧。
  随着曹氏所说,阿弦眼前也一一浮现昨夜梦中情形; 一切宛若案件重演,历历在目。
  在场的招县县令以及众差人们; 脸色各异,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从昨儿晚上欧家出了血案; 邻里听见动静,不敢不报。
  衙差到府,见曹氏宛若癫狂,仍是死死地握着那烛台,大叫杀人,据说伤者正是欧家的老夫人; 因受惊过度且又带伤,被扶着入内休息; 请大夫来看。
  在招县; 几乎无人不知欧家老夫人,衙役们不敢惊动,只好先把曹氏解押到县衙。
  欧家向来“母慈子孝”,从无恶迹传出过; 欧老夫人又是“年高德劭”,如今出了这等奇异大事,顿时满县震动,很快传了个遍。
  就在招县县令惊疑不定的时候; 令他更加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初夏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才爬上县衙的脊兽之背,招县的县城城门才刚刚打开,睡眼惺忪的小兵们忽然发现,城门外赫然立着几匹高头大马,当前为首一人,虽身着文官的官袍,却掩不住通身的武威之气,腰间且还配着剑。
  他们像是初初才到,又仿佛是在这城门口等了一夜,小兵们正不明所以,那为首之人旁边儿的一名中年汉子出声道:“让开,这是豳州刺史袁恕己袁大人。”
  虽然从未见过这位传说中的新任刺史,但有关他的传闻已经如雷贯耳,只看那通身的气势就是个不好惹的主儿,士兵们连质疑一下来者的身份都不敢,忙退让两侧。
  袁恕己一马当先入了招县,在他身后跟着数人,皆都骑马,都是看着威武雄壮的七尺大汉,只在队伍最末两个人稀稀拉拉地落在后面,一个清瘦纤弱,另一个貌似寻常,正是阿弦跟高建。
  方才一路疾行,袁恕己等遥遥领先,阿弦实在是怕了骑马,幸而袁恕己并未催促,渐渐地就把她落在最后,高建倒是义气,另一则也是受不得那种颠簸,就也偷偷跟她蹑在队伍最末尾。
  后来这一干人来至招县城门前,吴成本欲叫门,袁恕己回头看了眼,却见两人还未从长路拐弯处转出来,便道:“再等片刻城门就开了,不必叫嚷惊动。”
  如此又等会儿,那两个人才踢踢哒哒地出现赶上,袁恕己看一眼阿弦,见她脸色发红,想到昨日她身上不适,又连着两日颠簸,竟难得地并未出声说什么。
  招县县令正在头疼欧家之事,忽然门上报说刺史大人来到,还疑心底下人误传。
  其实欧家乃是招县里有头脸的人家,事发后欧荣又亲自出面周旋,县令本有心袒护,可因为一件事,县令改变了主意。
  那就是阿弦跟高建吴成三个,曾二度前往欧家之事。
  倘若只高建一个倒也罢了,要命的是,里头还牵扯着“府衙”。
  袁恕己在桐县杀人不眨眼的之事早就不胫而走,豳州的每个官员几乎都凛然自危,比之先前那肆无忌惮的行径,个个都有所收敛,生恐张牙舞爪的姿态落入新刺史的眼里,又被他抓了拿脖子来磨刀。
  虽然欧荣一再坚称说是以个人私事来请十八子的,但怎奈当初入府的时候,高建为唬人,“扯虎皮拉大旗”,已经抬出了府衙的名头,且吴成也曾附和。
  县令心虚,思来想去,暗自猜测袁恕己的意思,心想以这位刺史神出鬼没匪夷所思的手段,是不是府衙早就留意了欧家?若欧家出事他隐瞒不报,岂不是自寻死路?
  因此才谨谨慎慎地立刻派人快马加鞭,天不亮就出城往桐县报信。
  却想不到,袁恕己竟会亲临,且来的如此之快,县令震惊之余,却也无端松了口气,知道自己派人去报之这一步棋走的太对了。
  但立刻,知县就发现自己这口气松的太早了些。
  他在侧旁听曹氏的供述,只觉着轰然巨雷在耳畔一个又一个炸响,简直怀疑自己双耳出了差错,一切都是幻觉。
  然而环顾周遭,满堂差役也都跟他一样,如呆如傻。
  只有袁刺史跟他带来的那几个人面色镇定,仿佛听见的不过是稀松平常之事。
  招县知县几乎没忍住要喝止曹氏:这妇人大概是失心疯了,或许当真是被鬼迷心窍,竟然说出如此不经之谈!何况她丧心病狂地刺伤家中长辈,如今又满口胡言,只怕是为了脱罪故意编造出的谎话,哪里有半句可信。
  可是看袁刺史的反应,却是这样肃然以对,知县看看曹氏,又看向袁恕己,心若油煎。
  门外围观的百姓们开始交相传语,有说绝不是真的,有说此事可疑的,不一而足。
  嗡嗡喧闹中,主簿将曹氏画押的供状呈上,袁恕己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道:“怎么不见被告之人?”
  知县忙出列:“大人说的是谁?”
  袁恕己道:“你是耳聋?方才曹氏说的杀人的,欧家老夫人。”
  知县咽了口唾沫:“大人,请恕我直言,这欧老夫人在本地德高望重,且又年高,断不会是这曹氏所说之人,照下官看来,必然是曹氏刀伤老夫人后,故意编造这骇人听闻的话来掩盖罪名。”
  袁恕己道:“你是说这份供状不真不实?”
  知县鼓足勇气:“下官正有此疑虑。”
  袁恕己道:“所以本官要传欧老夫人到堂,两人当堂对质,自然就一清二楚了。”
  “这……”知县面有难色:“大人,老夫人年高体弱,又被这恶妇刺伤,只怕不得到公堂上。”
  袁恕己似笑非笑道:“你只听了曹氏一面之词,就认定她是‘恶妇’,连老夫人的面儿都没见,就说她年高德劭,那不如赵知县你跟我说明,若此刻本官不在,你该如何料理此案?”
  赵知县虽然的确心有定论,但听袁恕己口气不对,又哪里敢说出来,便讪笑道:“下官也只当秉公处置。”
  袁恕己道:“详细如何?”
  赵知县望风使舵的本事却是一流:“正如大人所说,要请当事之人前来对质。”
  袁恕己道:“那还等什么?”
  一句才罢,就听堂下有人道:“大人!”
  袁恕己扫过去,却见是欧家二公子欧荣出声。
  因曹氏出事,欧家也自派人来料理,此刻在堂上的,就是欧家管家跟二公子,不知为何大公子竟不在。
  袁恕己道:“你又有何话说?”
  欧荣道:“大人恕罪,我祖母有伤在身,又受惊病中,求大人怜惜,不要惊动老人才好。”
  袁恕己道:“可知在本官眼里,没有什么老人新人,只有罪囚跟清白者。”
  欧荣道:“大人!我祖母若贸然前来而有个三长两短……”
  袁恕己冷笑:“你是在要挟本官吗?”
  欧荣跪地:“小民不敢。”
  底下百姓们又是一片哗然骚动。
  赵知县算是领教了袁恕己的强硬,当下不敢在掂掇张望,立刻命衙役前去带人。
  这边儿袁恕己盯着欧荣:“二公子觉着,曹氏的这番供词,有几分真假?”
  欧荣沉默片刻:“小民不敢相信这是真,只怕有误。”
  袁恕己道:“据本官所知,欧家这许多年来的确都是女孩儿无端夭折,上下几十年,至今并无任何一个女孩儿存活,本官听说你妻子先前也曾有孕而小产,你竟丝毫不觉着此中有异?”
  欧荣不语。袁恕己道:“之前还是你请了本官身边儿的十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