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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录-第2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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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只是常人眼中所见,阿弦眼前看见的,却是不下数百的阴魂,从黑猫的身上挤了出来,几乎把整个屋子都塞得满满地,他们都在挣扎,在咆哮,因为痛苦无法宣泄而越发愤怒,扭曲狰狞。
阿弦按捺着毛骨悚然的感觉,跳上前挡住黑猫:“阿黑!”
武后被她挡在身后,忍不住道:“这是萧家余孽萧子绮所派妖物,务必留神。”
被群鬼魂围绕着,那些疯狂的嚎叫此起彼伏,仿佛是冬日野外的寒风呼啸,几乎让阿弦听不清武后在说什么。
从手指尖开始,那种冰凉阴寒迅速侵袭全身,舌尖都略觉僵硬了,阿弦不敢回头,只勉强问道:“娘娘受伤了么?”
“不曾。”武后极快回答,又道:“萧子绮可能会出现,外间人呢?”
“萧子绮”三字从武后口中说出,阿弦一怔,忙回答:“陈将军将我带到门上,牛公公让我自己进来了。”
牛公公先前借口取茶给武后,见阿弦来了,便特叫她带了进来。
武后听说牛公公无碍,心中又惊奇又骇然,但一时半会无法跟阿弦解释方才做梦之事,便道:“咱们快离了这里,太过危险。”
阿弦也正有此处不宜久留的建议,闻言忙低头扶着武后欲往外,刻意不去理会那些哀嚎挣扎的涌动鬼魂。
黑猫却敏捷地跳了起来,这一跳极为灵活敏捷,就像是会飞一样轻便,阿弦更依稀听见一个粗哑的声音,隐隐地说:“想就这样逃走么?”
毛发倒竖,阿弦屏住呼吸,低头地对武后道:“娘娘请先出去!”
武后本能地往前两步,复又停住,原来她转身之时却正看见黑猫一爪挥落,阿弦猝不及防,手臂上顿时已被抓破,血溅当场。
阿弦顾不上理会伤口,只叫道:“娘娘快去,我无碍。”
她先前出门,也并无兵器,何况猫儿跟人不同,同人对敌可以过招,可是猫儿行踪不定,令人防不胜防,且这猫儿的举止远比寻常的猫科要迅猛百倍,往往只看到一道黑色的影子掠过,要反应已经晚了。
何况,还有那重重叠叠的鬼魂助阵。
阿弦连叫了两声无效,只能屏息静气地留意猫儿的动向,只是她毕竟身无兵器,何况又要护住武后,无奈之下也只能以身相挡,就算如此,也仍是险象环生。
缠斗中,黑猫像是发怒,昂首大叫了声,纵身而起,竟似有千钧之势,阿弦身后就是武后,若她避开自是容易,但这一会儿却早没了可选,阿弦索性张开手臂:“不要!住手!”
那些徘徊呼啸的群鬼见状,也纷纷地扑上来,竟是要撞上阿弦的身,感觉就像是一片片巨大的冰凌雪片,狠狠地撞在身体上。
而回答她的,是猫儿愤怒的吼声,利爪破空,仿佛有金石之声。
此刻武后本将迈步出门,转头见状,武后失声叫道:“安定!”
她不再往外,反而倒退回来。
这一刻,原先对于猫儿的恐惧不知为何竟消失无踪,或者并不是消失,而是被另一股力量给压了下去,武后疾步跑了过来,张开双臂,将阿弦抱在怀中。以自己的后背挡住了猫儿的进攻。
阿弦被猫儿抓伤了胳膊,自是痛的钻心,再也想不到好好地温顺的猫儿竟会变的如此凶残,方才呲牙向着自己扑击的模样,几乎跟先前在无愁山庄所见的那些嗜血场景一模一样。
虽然不知道猫儿为什么会变成现在如此,但阿弦心中却有个念头十分清晰,那就是——护着武后。
但是阿弦意想不到的是,武后竟然会作出如此的选择。
阿弦被武后紧紧地抱在怀中,她本来是可以挣开的,但不知为何,浑身的力气在瞬间就像是越过了堤坝的水流,自由自在地四散奔流开去。
这是武后第二次抱她,第一次是在宫内,她不肯认亲,是武后强抱住她,此刻,那种震惊、心酸、却又难以遏制的觉着微暖的感觉交织。
虽然,不似崔晔一样可以让鬼魂烟消云散,但是……心中的感觉却也是如此熨帖。
阿弦在瞬间潸然泪下,而武后预料之中的痛感也并未出现,原来是有人及时挡住了猫儿的进攻。
来者两人,分别是陈基同桓彦范,两人同时抽刀,挡住了黑猫的爪子,那利爪抓过刀刃,耳畔听到刺耳的“嘶啦”声响,像是连刀刃都被那爪子抓出一道痕来似的。
桓彦范道:“娘娘,快退。”
武后见来了救星,心里稍安,正要抱着阿弦出门,忽然身子一震:“来不及了!”
阿弦心有所感,随着抬眼看去,果然见前方的庭院里,屋脊上,黑影憧憧,纷纷赶来,却是无数的猫儿。
武后屏住呼吸,心中微有凉意:该来的终于会来吗?
而阿弦看着群猫,猛然想起了在无愁山庄里的猫儿食人的情形,她回头看向武后,却见皇后脸色惨白……她显然是知道了什么。
猫儿们如风而至,很快在阿弦和武后的周围形成了围拢势头,陈基跟桓彦范也发现不妥,两人边挡着黑猫边后退回来,桓彦范叫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些猫都疯了么?”
不过是这眨眼之间,他的手背受伤,而脸上平白多了两道擦痕,鲜血渗出,但这还是轻的。
陈基更严重些,胸口衣襟被猫爪撕烂,里头也留下了三道深深伤痕,鲜血瞬间把胸口都沾湿了,整个人脸色发白,疼的发昏。
阿弦无法回答,只是看着眼前虎视眈眈的猫儿们,如果真的猫儿发疯,再多的人只怕也挡不住。
而且对她来说最难熬的并不是来自于群猫的恐惧,而是从小黑猫身上散出的那大批大批的鬼魂,他们多半都是残缺不全面目诡异的,少数几个正常些的,却也显得痴痴呆呆,只是在看见她的时候,群鬼不约而同地,呼啸着,前赴后继地扑上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夜色里忽然传来长吼之声,如狮如虎,在夜空里回荡。
猫儿们听了这声响,有的就探头打量。
阿弦因极为紧张,起先还不以为意,但是听着那声音逐渐靠近,甚至其中还夹杂着汪汪乱叫的声响,阿弦略有喜色:“是玄影!”
话音未落,就见两道影子一前一后,从廊下跳了进来,有许多猫儿本拦在廊下,见状却都尖叫连连,往旁边躲了开去。
此刻跑来“救驾”的,俨然竟是玄影,另一个则是逢生。
武后看的目瞪口呆,忍不住道:“那是……是崔爱卿家里的堂下虎?”
虽然这是性命攸关的时刻,阿弦却仍有啼笑皆非的感觉,又似乎松了口气,仿佛是看见了救星般可靠:“是。”
玄影迫不及待地跑到阿弦身前,向着黑猫汪汪地大叫起来,逢生却从进了廊下后就不紧不慢地放松了步子,极为淡定优雅地往前走来,所到之处,猫儿纷纷避让。
黑猫见前方玄影拦住,杀气腾腾的眼睛里红影翻滚,直到逢生走到跟前,向着它猛然扬首一吼。
黑猫身上的毛被这一吼之力,激的往后飘拂,它身旁周围的几只猫也都随之倒退出去,有的便逃走了。
可对阿弦来说,并不只是这样简单而已,因为逢生的这一声吼,原本几乎把小小地院子跟廊下也都塞的慢慢的那些鬼魂们,也像是雪见了太阳般,瞬间消失无踪,那股压在她身上的冰冷彻骨寒意才就此消失。
若非不是时候,阿弦一定要竭力夸赞逢生。
但情势仍然不容乐观,还有很多猫不曾离开,仍是固执地围在庭院中,除此之外,屋顶上也有不少。
一双双眼睛在夜色里烁烁发光。
其中最可怕的两只眼睛,却是阿黑的。
黑猫似乎已经不认识阿弦了,两只金黄色的瞳孔里,隐隐地泛现赤红色,咻咻然地望着她,虽然看似是个猫儿的形体,却已经如个食人鬼般可怖。
阿弦看的明白,便对桓彦范跟陈基道:“护着娘娘!”
武后忙抓住她的手臂:“你想干什么?”
她的手极为有力,阿弦怀疑自己会挣不脱、或者根本不想挣开。
她鼻子微酸,眼睛里涌出薄薄地水光:“娘娘放心,我不会有事。”
武后对上她的双眼,目光也柔和了许多,手微微松开,阿弦走前两步,望着面前逼近的黑猫,叫道:“阿黑!”
小黑猫瞪视着她,仍是虎视眈眈的模样,阿弦走前两步,陈基几乎忍不住想叫住她,又给桓彦范拦住。
阿弦将走到小黑猫跟前,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萧子绮是不是?”
黑猫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动不动,只有尾巴还在轻微摇晃。
熟悉猫科的人却知道,这样要捕食的前兆。
果然,黑猫喉咙里发出奇异的一声响,然后便似一道黑色电光,刷地向着阿弦身边掠来。
在陈基跟武后的惊呼之声,阿弦探臂一挡,黑猫张口,死死地咬住了阿弦的手臂。
但这也正是阿弦想要的。
鲜血顺着衣裳滴滴答答流了出来,有许多顺着黑猫张开的嘴随着滑了进去,但是黑猫仍是不松口,尖尖地牙齿深深刺入了阿弦的手臂之中。
武后大叫了声:“安定!”
桓彦范跟陈基两人再忍不住,正要上前,阿弦道:“别过来!保护皇后!”
两人一顿,玄影跟逢生却双双靠了过来。
阿弦伸手制止了玄影,逢生立在她身旁,看看她,又看看那死咬不放的黑猫,无奈地昂首长啸了声,却并无动作。
黑猫恶狠狠地咬着阿弦,过了半晌,才从她的身上掉在地下。
鲜血原先顺着伤口滑入它的嘴里,染的口鼻上的毛儿都湿漉漉的。
但是就在黑猫落地的刹那,它原先涨大数倍的体型却终于恢复了正常,不再是吓人的黑豹,仍是那个小而柔弱的猫儿了。
而随着猫儿落地,周围廊下,庭院里,屋檐上围着的猫们,也像是得了号令一样,飞快地消失无踪了,就像是潮水退潮一样,月光下,几乎看不出曾经逗留过的痕迹。
………
崔晔本是会比逢生早一步赶到,却被一个人绊住了脚。
那人并非别个,正是一手谋划了今夜如此局面的萧子绮。
长安城夜间除了鬼市,一般过了亥时都会宵禁,眼见宵禁的时候将到,陈基派来的人终于到了,崔晔问那人:“陈将军是偶然碰见的女官,还是故意找她的?”
那送信的道:“是有事来寻女官的。”
崔晔“哦”了声,打发那人去后,他想了想——陈基的心思虽然有些复杂,但是也断不至于作出这么晚了来找阿弦的唐突之举,何况就算他做了,以阿弦的脾性,也绝不会答应。
略一推断,崔晔便猜到一二,毕竟陈基是宫内的金吾卫大将军,如果说这么晚了还奉命行事,且让阿弦无法拒绝的话,似乎必定跟某个人有关。
但是崔晔想错了一点,他以为是高宗李治又按捺不住私自出宫,虽然想来是人之常情。
所以说百密一疏,崔晔没想到,出宫的偏是武后。
他思来想去,心中不安的很,便起身出门,想去怀贞坊把阿弦接回来。
马车才过了两条街,车夫放慢了速度道:“天官,前头有人拦路。”
这么晚了……崔晔掀起帘子看了眼:“请上车吧。”
萧子绮一笑,轻轻地翻身上车。
车厢里,两人对面而坐,崔晔道:“这么晚了,你为何会在这里?”
萧子绮道:“我自然是在等你。”
崔晔道:“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为何失望?”
“我对你毫无用处不说,且还可能坏你的事。”
萧子绮自己取杯子倒了杯水,轻佻地问:“坏我的事,你指的是什么?”
崔晔仍是不动声色道:“你心知肚明,何必又问我。上次我跟你说过了,让你限期立刻离开长安,你大概以为我是在同你说笑。”
“当然不是,”萧子绮却仍是泰然自若,“毕竟是从小看你长大的交情,我当然知道你哪句话是说笑,哪句话是当真。”
崔晔道:“哦?既然知道我是当真的,为何还要碰上来?”
萧子绮笑笑:“因为我有必须要做的事,对不住了。”
“你若是一意孤行,就不必跟我道歉,”崔晔默然看他一眼,“你所做的那些事,已够罪不容诛,我绝不能再看你伤害到阿弦。”
“说来说去,都是了那个小丫头。”萧子绮悻悻地说,又笑道:“这辈子只怕我都不会知道,所谓‘两情相悦’的感觉了。”
崔晔道:“你本有机会,天下之大,芳草自有。但是你……”
“但是我没有选择,”萧子绮敛了笑,凉凉地看着崔晔道:“假如你在我的位子上,你只怕做的比我还狠,玄暐。”
崔晔沉默,萧子绮道:“哦,对了,你有事在身。我就不打扰了。”
他起身将走,腰间忽然露出一样东西来,崔晔目光所及,道:“你是从何处得来此物?”
萧子绮低头看了眼,道:“你说这个?是个小朋友所赠,怎么,你喜欢?”
崔晔道:“那小朋友是谁?”
萧子绮笑了笑:“告诉你也无妨,是仇人之女,虽然是个机灵的孩子,只不过谁让她投错了胎呢。只能做个短命鬼了。”
话音未落,崔晔出手如电,猛然擒向萧子绮肩头,而他反手拂袖,堪堪避开。
萧子绮呵呵笑了声:“之前你元气不伤内力未损的时候,还可跟我一战,现在么……”
他说着便欲离开,崔晔探臂挡住,萧子绮之前试过两招,知道他内力不足,所以不以为意,只用了三分力道要将他震开,谁知手还未碰到崔晔,对方的掌已迅雷般击在胸口!
萧子绮浑身巨震,一口气就凝滞在胸口,痛彻心扉。
“你!”他惊怒交加,不敢相信。
崔晔沉沉看他:“你把公主……”
话未说完,萧子绮咬牙一笑,振臂催动内力,只听得“咔嚓”声响,萧子绮从车厢顶上撞破而出!
崔晔本要追出去,胸口一阵翻涌,举手捂住嘴,发出了咳嗽之声。而外间,萧子绮的笑声在瞬间远去,只听他说道:“今夜什么怨仇都要偿还了,痛快,痛……”
后面两个字却没说完,就从中断了,只剩下一个“痛”在夜空中飘荡。
第354章 母女
怀贞坊,那黑猫重又变为正常, 旁边玄影嗖地窜了过去, 张口咬住它的脊背, 叼着跑到旁边去了。
逢生见了,尾巴摇了摇,就也随着调头走开。
武后在旁边将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此刻疾步上前,捧住阿弦的手, 望着那血淋淋地伤口, 冷静精干如她, 也忍不住心头痛颤。
“你这傻孩子, 这是做什么?”虽是责备的口吻,却满含痛惜。
阿弦道:“这不碍事,不用担心。”
陈基跟桓彦范两人在身后, 各自心有余悸, 桓彦范反应最快, 道:“娘娘, 不如早点回宫吧。”
武后望着阿弦受伤的手臂, 终于缓缓吐出一句:“不急。去找些伤药来。”
桓彦范点点头, 对陈基道:“陈将军在此看守,我出去瞧瞧。”
陈基垂首答应, 桓彦范出了门,往前而去,才走两三步, 就见牛公公跟两个侍卫跌跌撞撞地跑了来,身上脸上都带伤痕,牛公公声都变了:“小桓!娘娘怎么样?”又道:“方才不知哪里来了一大群的野猫,疯了似的见人就抓咬,几乎都把人吃了。”
那左卫将军擦擦脸上的鲜血,气喘吁吁道:“幸亏不知从哪里来了一只老虎,冲散了那些野猫,不然我们就真的性命不保了。不知皇后如何?”
桓彦范道:“放心,娘娘凤仪无碍,只是女官受了点伤,要些伤药。”
这毕竟不是宫里,牛公公就叫把这府里的下人放出来,快让他们取伤药。自己却一溜小跑地去见武后。
牛公公跑到阿弦的卧房,却见陈基手按剑柄站在门口,身上也挂着彩,牛公公吃了一惊,先歪头看看屋里,又小声道:“将军伤的不轻呀!”
陈基胸口被狠狠地抓了一记,此刻已疼得麻木了,见牛公公担心便一笑:“幸亏娘娘无碍,我这点伤其实不算什么。”
“今夜晚真是有些邪门,”牛公公又悄悄地问:“娘娘在里头跟女官说话?”
陈基点头道:“公公还是稍后再进去。”
不多时,府里的下人送了伤药来,桓彦范也随着回来,因跟随的侍卫多半都负了伤,先前已经命人到药馆取药,又派人回宫传信,多传了一批禁卫跟御医前来。
桓彦范知道陈基受伤不轻,就叫他先去敷药,自己守在门外,陈基迟疑了一下,略看一眼屋内,终于还是去了。
剩下桓彦范跟牛公公两个在门口,牛公公道:“小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桓彦范道:“这个不太好说,且还是等娘娘吩咐吧。”
牛公公是伺候武后的近身老人,当然知道当年的故事,又且明白武后忌惮猫,在外间见那些野猫出没,心里已经猜疑了,见桓彦范讳莫如深,倒也明白。
于是点点头,不再追问,只小声冲内道:“娘娘,伤药来了。”
里头武后道:“进来吧。”
牛公公脚下无声入内,抬头看时,见阿弦袖子撸起,露出底下四个血洞,血把袍子都染湿大片,牛公公脸色煞白:“怎么伤的这个样?”
武后见他帽子歪戴,脸颊带伤,袍子破碎,自然知道外间的人也遭了袭。
武后不答,桓彦范把命人回宫请御医以及调拨侍卫的话又说了,武后道:“可别惊动了陛下。”
桓彦范道:“已经特意嘱咐过了。”
武后点点头:“再去南衙传命,城内加紧巡防,看见可疑人等一概拿下。”
桓彦范领命往外,还未出门,就见崔晔迎面而来,脸色凝重。
两人目光相对,却并没说什么,桓彦范向着他行了个礼,就仍是出外叫人传令去了。
崔晔往内,门口略一站,隐约看见里头武后好似跟阿弦说话。
牛公公离的远些,一眼看见崔晔,忙道:“天官来了。”
武后抬头看见:“来的正好,快请进来。”
崔晔拱手行了一礼,迈步入内的瞬间终于看清,原来阿弦受了伤,此刻脸色才为之一变。
武后道:“你怎么这时侯来了?”
崔晔忍不住瞥着阿弦的手臂,道:“今夜事多,听说阿弦忽然回怀贞坊,生怕有事所以想来探望。”
武后道:“今夜果然是事多的很,你大概也听说了,这里发生的奇事。”
崔晔道:“是。另外,臣在路上也遇到了一个人。”
“哦?是谁?”
崔晔一顿,继而回答道:“是萧子绮,他还说了一件事。”
武后道:“何事?”
崔晔道:“他并未明说,但是听他的意思,好像是跟太平公主有关。”
武后神情立变,猛地站起身来:“什么?太平怎么了?”阿弦也惊得睁大双眼。
崔晔道:“臣不能确定,娘娘可以派人回宫看一看,倘若殿下仍在宫中,也许是对方的疑兵之计。”
武后手握成拳,回头看一眼阿弦。
阿弦的心意却跟她一样,都极为担心太平,忙道:“娘娘还是快些回宫吧。”
武后心中极为煎熬,一面担心太平,但另一面,却不舍的立刻离开阿弦。
但终究是要决断的,武后皱了皱眉,终于道:“好,太平年幼,这两日对她疏于理会……我该回去看看,幸好天官来了,你帮我好好照料阿弦。其他的事就先不用理会了。”
崔晔道:“是。”
武后虽下定决心要回宫,却仍转回身子,她小心地握住阿弦的手:“待会儿御医会来,你好生听话,早早地把伤养好。改天……咱们到宫里相见。”
阿弦道:“好。”
武后眼中光芒涌动,终于伸出手臂,轻轻地将她抱了一抱,却又很快放开,转身出门去了。
阿弦转头看着,忍不住走了一步,却又停住。
崔晔恭送武后出门的当儿,阿弦走过来道:“阿叔,你帮我送一送娘娘吧,今晚上的事很诡异,我怕萧子绮还有别的安排。”
崔晔本想说萧子绮被他所伤,应该没有后招了,可是却了解阿弦的心意,他看着阿弦手上的伤:“怎么又伤的如此?”
阿弦道:“不碍事的,待会儿御医会来,你快去。”
崔晔叹了声,把她的头轻轻地往胸口揽着靠了靠:“等我,很快回来。”
………
崔晔出门的时候,武后已经上了车驾,桓彦范道:“天官要相送么?”
武后回身看了眼,正要叫他回去,崔晔道:“是阿弦让我相送娘娘。”
武后心头悸动,目光透过夜色看向屋内,仿佛看到那个小小地身影伫立在门口正依依凝望。
眼睛有些湿润,武后一笑,转身进了车驾。
路上已经宵禁,因先前的旨意,巡逻的禁军加了数倍,不多时马车到了宫门口,将入宫的时候,武后叫停了停:“崔卿。”
崔晔上前,夜色里,武后看了他片刻,终于道:“我知道这萧子绮,之前跟你的交情很好,他在长安,你……之前知不知情?”
崔晔早知武后会对这个起疑心,道:“臣知道,曾暗中跟他接触过,本想让他知难而退,却没想到,他如此死心不改。”
武后道:“你既然知道这逆臣回了长安,为何不向我禀报?”
崔晔顿了顿:“是臣妇人之仁,请娘娘责罚。”
夜影中,武后叹息了声:“好了,我并不是要质问你什么,何况阿弦已经跟我说了,是她不想你告诉我的,并不是你的主意。”
崔晔诧异抬头,武后道:“你快些回去吧,今晚上……那孩子受了伤,你好生地照看好她就是了,我只望她能够……”武后竟有些说不下去,唇角微动,却无声。
最终,武后转头看向前方,重又恢复了昔日面色冷然的样子:“回宫。”
崔晔目送武后一行入宫,心里想着武后那句话。
当初萧子绮重回长安,阿弦问他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武后,是崔晔劝她先不要说明,毕竟这件事非萧子绮一人生死,而是事关剩下的所有萧氏族人,阿弦毕竟心慈,便答应了交给他处理。
却想不到,在武后面前,阿弦竟把这件事揽到了她自己的身上。
崔晔抬头看了看天色,经过这番闹腾,已近子时,弯月如纤眉,星子疏淡,秋夜本有几分冷意,崔晔的心头却一团小小地暖,又是愧疚,又是感念。
他翻身上马,往怀贞坊急急返回。
方才武后跟阿弦在怀贞坊的卧房里,武后执手相看身边的少女,从最初当她是男儿身,到最后任用女官,武后却几乎并没有格外认真仔细地看明白眼前这个人,只是笼统地觉着这孩子,能干,倔强,有些硬朗,仿佛不怕苦也不知道疼,可以是个很好、很好的棋子或者兵器。
可是……
就像是因果一样,她冷酷无情任用、对待的这个人,竟是她心中那碰不得的隐痛所在。
仿佛所有的无心,冷硬,现在都反噬到了她自己的身上,心竟翻天覆地,疼得厉害,依稀就如同当初失去那个孩子时候的感觉。
“是不是很疼?”武后问。
原本她从不关心别人疼不疼,就连生死对她来说也是寻常之事,她关心的,是能不能为我所用,又能用到何种极至。
阿弦道:“不疼。”
武后哑然,她突然想起了很多往事,很多阿弦曾受过的伤,从小到大放逐在外,所受的伤又何止这一点,兴许……不是不疼,而是习惯了疼。
几乎当场落下泪来。武后勉强地悄然咽了口气:“对了,萧子绮……你怎么知道这个人?那只猫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提起萧子绮,自然要提起无愁山庄,此事崔晔并没有告诉武后,便是怕另生枝节。
阿弦不想欺骗武后,却也不想对崔晔有碍,就道:“先前我跟这个人有过一面之缘,那只猫也是他送给我的,我见它小而可爱,就留下了,没想到……”
武后想到梦中所见,道:“这个人老奸巨猾,只怕是骗过了你。但是此人危险之极,以后他若出现,你一定要警惕。”
阿弦答应,心里有些愧疚,毕竟并未跟武后说明全部。
武后又问道:“你知不知道,萧子绮跟崔晔,原先交情是很好的。”
阿弦心头微震,武后道:“萧子绮在长安,崔晔知可知?”
阿弦对上武后的双眼,终于说:“他是知道的。”
武后眉峰一蹙,阿弦又道:“阿叔本来想跟您说,只是、只是我怕……我怕您会迁怒萧家的人,所以劝阿叔不要说。阿叔也答应了我会制止萧子绮。”
先前阿弦还曾为王皇后跟萧淑妃求情,想武后还她们清白,如果说阿弦慈心如此,倒也说得通。武后叹道:“不妨事,你又怎知道萧子绮是这样可怕呢?不过你瞧,你对敌人仁慈,敌人却会以千百倍的狠毒对你。”
这一句,别有深意。武后却明白阿弦的心性跟自己不同,便不勉强再跟她说这些。
目光一动,武后看见散落地上的阿弦的衣裙,便俯身捡了起来,她笑了笑,对阿弦道:“今夜我本没有见到萧子绮,但奇怪的是,我又见到了他。”
阿弦不解,武后就把自己在此做了一梦的事告诉了阿弦,只是掠过了自己被猫儿所噬那一节。
阿弦也不明白武后何以会做这种类似预言似的梦,简直跟她之能异曲同工。武后却微笑道:“我想着大概就是母女连心,心有灵犀故而感应吧。”
当时她为阿弦动容,抱着她的衣裳不由睡着,却得这梦,此种说法,倒也未尝不可能。
车进皇宫。
车中,武后回想先前跟阿弦的相处,缓缓闭上双眼,泪沿着鬓角如断线的珠子般滑落。
或许只有在这瞬间,对武后而言,她才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母亲,可以任由自己对孩子的疼爱,不舍,犹如泪水一样奔涌而出,但一旦她回到了宫殿之中,坐在属于她自己的位子上,她就得压住那些本该的天性,让自己做一个天底下最理智冷静的人。
一个“人”,不是女人,也不是母亲。
第355章 为你
太平不见了。
武后在回宫后发现,原来就在她下午出宫之后, 太平就也悄悄地跑出宫去, 至今未归。
宫内的人都不知道公主去了哪里, 只说是公主得了皇帝陛下的旨意许可,这才出宫去的,无人敢阻拦。
除了贴身跟随的一个宫女外,武攸暨也跟着出宫了。据武攸宁所说,他本来也想跟随, 是太平不想带许多人免得太过打眼。
正在为太平的失踪而惊怒, 陈基又禀奏了今夜明崇俨遇袭一事。
连明崇俨也被伏击!武后心中的震骇无法形容, 她想到崔晔的话, 又想起梦中所见萧子绮那句令人不安的……最终生生地压住心中的震怒跟恐惧。
现在越乱,就越中了对方的意。
武后屏息,然后传令陈基, 桓彦范, 丘神勣, 各行其是, 不管用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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