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大唐探幽录-第21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阿弦忙把灯罩放了回去,咬牙屏息,自梁上跃到书架上,再飞快地顺着下地,双足才落地的瞬间,那小吏便现身:“女官,外头有人找。”
阿弦松了口气,先答应了声,等那小吏去后,阿弦方低头看看手中之物,这东西并不大,像是一节竹哨,有阿弦的食指长短,略粗一寸,看着没什么稀奇。
但阿弦可是牢记的。
当初黄书吏说“物在心中,善者自寻”,此后阿弦在两人相识的库房里翻来覆去找了多少次,毫无头绪,没想到今日无意中歪打正着。
饶是如此,阿弦仍是吃不准是不是,且表面又看不出这是什么,只得先把此物收在怀中,迈步出外。
外间来找阿弦的,竟是高建。
阿弦一见他就要笑:“咦,来找我做什么?”
高建道:“我就知道你不记得了,陈大哥必然也不记得。”
阿弦一愣:“嗯?”
高建道:“后日是我生日,你们一个个都忘了。不过我却忘不了,特来请你去吃饭,如何,可赏不赏脸?”
阿弦果然是忘了此事,忙作揖赔罪,又道:“这当然是要去的,只要有吃的地方一定有我。”
高建笑道:“这还像话。我心想自从我来了长安,你们两人多加照料我,且我也随着吃了不少酒席,如今正好儿也当作还席了,不过……我还没跟陈大哥说呢。”
阿弦问他为何不说,高建道:“我担心你不喜欢我请陈大哥,毕竟,这跟在桐县的时候不一样了。”
阿弦见他这样体贴,不忍让他扫兴,便笑道:“什么话,我们不还是跟在桐县一样的么?你只管随你的心意做事,不必有所顾忌。”
“你是说……”
阿弦道:“若真如你担心的一样,当初周兴家里请客我也不会去了。”
高建这才松了口气,喜上眉梢:“我也想着咱们三个能热闹点儿,再者说,陈大哥家里,当初全是武懿宗那个人不好,如今他总算走了,陈大哥的好日子也才开始,他应该不会像是之前一样了……”
阿弦却没有兴趣知道陈基的事情,便流露出兴趣缺缺。
高建又问道:“我请你的话,天官可会答应?”
阿弦噗地笑道:“他为什么不答应?”
高建道:“我只是随口问问。原本按理说我也该请天官,只不过天官、威重,我怕请了他后,咱们一桌子都要大眼瞪小眼,酒也不敢吃一口了。”
阿弦哈哈大笑。高建却又叮嘱:“这些话咱们私下里说说就好了,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天官。”
阿弦笑道:“他有那么可怕么?”
高建道:“并不是可怕,是我们都敬畏天官,不想、不想亵渎他而已。”他绞尽脑汁,好不容易想出了一个词。
阿弦笑的捧腹弯腰。
………
这夜,崔晔的书房之中,阿弦便把高建请客的事跟崔晔说了,特意没有提陈基。
崔晔却问道:“是不是陈将军也去?”
没奈何,阿弦承认。崔晔看她一眼,不置可否,仍是低头看书。
阿弦吐舌,心想着还得去见过崔老夫人,便:“那你继续用功,我先回去歇息了。”
崔晔看她要走,才唤道:“等等。”
阿弦回身,崔晔道:“我知道你向来念旧,也不会阻止你跟他们聚会,只是面对陈将军,你一定……”他迟疑了一下,像是在斟酌怎么说,“不能大意。”
阿弦道:“这是什么意思?”
崔晔道:“没什么,总觉着他看你的眼神有些不对。”
阿弦道:“他跟武馨儿好着呢,连皇后也夸奖他情深一往。”
虽然武懿宗被贬出京,但陈基似乎对武馨儿更加的好了,非但不似别的官员般习惯纳妾,且连寻常应酬的花酒也是能推就推,如此操守,叫人刮目相看,也有些出乎阿弦的意料。
毕竟在桐县的时候,陈基还有个相好,如今到了长安,却成了独爱糟糠的好男人。
崔晔道:“陈将军是个聪明人,这也正是他的聪明之处,你该知道皇后重用他的一大原因就是因为他是武家女婿,虽然武懿宗去了,但还有武馨儿在,如果陈基因此而开始花天酒地,冷落武馨儿,如此翻脸无情的话……以皇后的作风,此刻早就连他也一同贬斥了。”
阿弦原本没想这许多,只当陈基还有一种不离不弃的品性,也算不错了,如今听崔晔如此说,才茅塞顿开,同时齿冷。
假如高建先前对于武家情形的描述是真,陈基还能如此善待武馨儿,已算绝世好男人,可以陈基的聪明,崔晔方才所说的这些他当然也会想的极透彻,也许这才是关键所在。
也正是因为还有武馨儿在,就算当初扳倒武懿宗,就也无所谓了。
阿弦心里乱糟糟地,因为想通了这一点,很不受用。她宁肯陈基是真心喜欢武馨儿所以肯包容爱护她的所有。
不愿意再为不相干之人再伤神,阿弦要走之时有想起一件事:“对了,我今天在库房找到一样东西。”
“何物?”崔晔问。
阿弦把黄书吏当初消失之前种种跟崔晔说明,道:“我今日无意中发现这‘心’也许就是灯笼的灯芯的意思,而且那幅画……”
她琢磨着灯笼上那寒江独钓的样子,只是还未细想,崔晔问道:“你找到的是什么?可否让我看看?”
阿弦答应,这才从怀中掏出了那竹哨似的东西:“就是这个。”
崔晔瞥见,喉头一动,握书的手不禁握紧了些,阿弦则对着灯影打量这东西,却见两头是封死的。阿弦道:“这里面难道有东西?”
她左右上下倒转的打量,想要打开看看,却不得其法。
崔晔起初也不做声,只是看阿弦发狠想要拿刀劈破的时候,崔晔道:“拿来我看看。”
阿弦正忙得身上发热,当即想也不想就把东西给了他。
崔晔拿在手中,两头又看了会儿,这才将桌上的灯罩摘下,便把那竹筒的一头对准烛心焰火,做烤火状。
阿弦睁大双眼:“阿叔?”担心他把竹筒烧坏了。
崔晔却不动声色,如此片刻,有东西从竹筒边沿缓缓流下,阿弦吃惊地扑过去看,这才知道竟是烧化了的蜡油。
不一会儿,桌上已经滴了小小一堆蜡油,已经半凝固了。崔晔又向内看了眼,问阿弦:“你确定要看么?”
阿弦道:“这是当然了,这件事我悬心许久,都没有下文,如今总算发现了,快让我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黄书吏居然舍命最后告诉……”
相比较阿弦的迫不及待,崔晔有些格外冷静,他举手从旁边的笔海里抽出一根小枝紫毫笔,摘去笔帽,小心探入竹筒,慢慢地把里头的东西摘了出来。
这好像是一卷丝质之物,上头隐隐地写着许多字迹。
而随着这东西的落地,里头又有一物跌落,崔晔举手轻轻攥住。
阿弦问道:“这又是什么?”
“这是炸药,”崔晔道,“如果有人性子急躁,想要打开此物,而采用捶打,捏碎等方式,这经过特制的炸药就会炸裂。”所以他方才烘烤的时候也格外留意手法。
阿弦怪叫一声,忙伸出自己的双手,想想几乎就吃了个大亏,叫嚷起来:“你不早说?”
崔晔笑道:“我看着你呢,若有不妥,自会拦阻。”
阿弦又问:“到底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还需要安置机关?”
崔晔道:“不忙。”他把这东西拿在手中,并不立刻打开,只是默默地凝视着,指骨却隐隐地有些泛白。
片刻,双手一动,慢慢地把这东西展开了。
原来是一块儿布帛,上头是墨渍涂抹而成,却并不像是些字,这些字或长或扁,或一点或两三横竖,古古怪怪,如同画符,如何也是看不明白的。
阿弦大失所望:“这是什么东西?天书么?”
崔晔的目光扫过那些“字”,缓缓地吁了口气:“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既然存放的这么隐秘,应该非同小可,不可轻视。”
他抬头看阿弦:“你方才说,是物在心中,善者自寻么?”
阿弦点头,崔晔挑眉道:“如今你果然找到了,可见这位书吏并未有负所托。不过到底是何意思,倒是需要高人细看了。”
阿弦道:“难道阿叔也不知这是何意?”
崔晔道:“这世间卧虎藏龙的多着呢,我也并非全知。”
阿弦一笑,从旁边抱住了他的肩膀:“但是对我来说,阿叔就是全知,无所不能的。”
崔晔转头看她:“是么?你这怕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
阿弦毫不犹豫地道:“我就喜欢阿叔这‘西施’。”
崔晔忍笑:“有多喜欢?”
阿弦停了停,在他的脸上亲了口,又忍不住低头吻住了那双唇,像是食髓知味。
崔晔任由她动作,两人缠绵之际,夜风从半掩的窗户外透进来,吹得桌上烛光闪烁,也照出了崔晔手中的那一幅字,他的手原本捏的很紧,以他的手劲,微微用力就会将这单薄的丝织物捏的粉碎,但……
“喜欢阿叔,没有办法形容的喜欢。”阿弦松开他,唇上湿漉漉地。
崔晔仰头,手不知不觉松开,那东西就跌落地上,崔晔举手握住阿弦纤腰,将她一举,把她放在自己的腿上。
阿弦脸红:“我该回去睡啦。”
崔晔道:“逗弄完了就想跑么?我可不信你这丫头嘴里的话,到底是喜欢还是假装喜欢,我要……才知道。”
阿弦震惊:“什么?”
崔晔的手沿着她的肩膀往下,掠过纤腰。
阿弦睁大双眼,无法相信他竟在书房里如此为所欲为,身子微震:“阿叔!”
崔晔轻抚过那细细地腰肢:“干什么?”
这一句本该是她问他的,阿弦想要躲闪,扭来扭去,却像是更加引起了他的火:“别再动了。”
崔晔低低地警告,身上微热。
………
次日,阿弦顶着黑眼圈,哈欠连天地出了户部,前去赴高建的宴。
高建为人勤快能干,在吏部做了一段时间后,被刑部一名员外郎看中,刑部底下正缺人手,见高建是个肯干之才,很是欣赏。
最近刑部来人,要调他过去担当狱卒,虽然狱卒听似一般,但到底清闲,且是正经在编的职位,跟在吏部的打杂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高建这一次的生日,也是故意要请一请阿弦跟陈基,让他们两个也为自己高兴。
高建的第一爱好是赚钱,次要爱好是省钱,这一次却痛下血本,在平康坊的无雪楼上订了一张桌子,这无雪楼虽比不上飞雪楼,却也颇为气派了,来往期间的也非富即贵。
高建最知道他们两人的口味,也不必询问他们吃什么,自己就点了几样上来,又叫拿好酒。
昨夜崔晔告诉了阿弦高建要别迁的事,所以阿弦早就知道,笑眯眯地看着高建,道:“你叫这么多酒做什么,可不要贪杯坏事。”
高建道:“我自从来到长安城,就并没有敢醉过一次……今日高兴,这点酒还算不了什么。”
阿弦见他兴致高昂,不便说些大煞风景的话,便没再说什么。
陈基却笑道:“你今日终于谋到了正经差事,过两日我给你些钱,你就不必再寄住在衙门里,自己找个地方租个院子,以后再讨一门妻房,在长安里开枝散叶,人生便圆满了。”
高建很有自知之明道:“我是什么人,大哥是什么人?我早想好了,再在长安做两年,攒够了钱,我就仍回桐县去,原来在长安住的时间越久,越是想念桐县的时候,大哥,阿弦,你们呢?”
他们两个只是默默地彼此对视了一眼,然后又不约而同地转开头去。
三人吃了半晌,不知不觉快到一个时辰,夜色浓如墨。
阿弦扶着高建下楼,察觉他步履缓慢,阿弦道:“你真的不用人送?”
高建笑着挥手:“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还让陈大哥送你回去是正经。”他那有些肥胖的身影摇摇晃晃、蹒跚地沿街而去,不多时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剩下阿弦跟陈基站着对视,陈基道:“我送你回去吧。”
阿弦道:“不,不必了,我的侍从片刻就来,我早就跟阿叔说好了。”
“是……崔府的人吗?”
阿弦毫不讳言道:“那是当然。”
陈基笑了笑,泰然自若般问道:“看样子天官对你极好。”
阿弦并不否认:“是呀,阿叔很疼我。”
陈基觉着自己不该再问些自伤三千的话,却忍不住道:“听说高建能去刑部,跟在刑部任职的崔府二爷脱不了干系,可见向来公私分明的天官,也有如此‘糊涂’的时候啊。”
阿弦却紧锁眉头,怔怔地看着前方高建消失的地方。
陈基正要再说,阿弦忽道:“不、不……不对!”双眸里透出惊骇之色,阿弦拔腿往前奔去!
第345章 报仇
窗外有淅淅沥沥的语声传来; 仿佛还夹杂着细微的说话声响。
那些语声呢喃不清,就像是被雨点打碎了一样; 毫无头绪无法捉摸; 只有零散的字句时不时地跳出来; 仿佛劫后余生。
“亲眼目睹……惊吓……”
“多亏了……及时……调养……”
“到底是……凶险的很……该留在府内……才安稳……”
身上像是压了一块巨石,沉闷而令人无法呼吸。
阿弦试图推开它,却无能为力; 挣扎中做奋力一击; 双眸睁开;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床帏。
是在……崔府!
一瞬间,心里生出了一丝微光的希望。
但是很快; 这一丝光又不怀好意似的被黑暗吞没。
先前那些细碎的雨声跟说话声响在她醒来的瞬间尽数消退; 耳畔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然而却复又变本加厉地冲了过来。
“可怜的很; 也怪道受不了……”
“犯案的到底是人是鬼; 竟这样凶残……”
这一次不再是被雨点打碎的断字残句。
但同时也唤醒了阿弦心中另一重的记忆。
鲜血,断肢,急促的呼吸; 惨烈的嘶吼。
哀恸地望着自己的那双眼睛……
阿弦抬手; 却发现自己的双手正在颤抖。
她用颤抖的手捂住自己的嘴; 然后又抱紧了头。
——“说够了没有。”
外间一声呵斥,带着严厉的口吻:“都忘了天官之前是怎么吩咐的了吗?”
先前对话的两人噤若寒蝉。
那人推开门走了进步; 脚步无声。
阿弦却突然记起来这进来的是虞娘子; 她放下手; 翻身重又卧倒,背转向内,急急地装作还未醒来的样子。
虞娘子走到阿弦身旁,见她翻身朝里好像还在睡着,便走近来,将滑落的毯子重又拉起来给她盖好。
“呜……”身旁是玄影的低低叫声。
虞娘子看看它,同样悄声道:“不用担心,阿弦不会有事的。”又摸了摸玄影的头,虞娘子道:“你也要听话,以后让你吃东西一定要吃,好了,现在在这里守着她吧。”
玄影又叫了声,似乎是答应。
虞娘子一叹,重又站起身来,走到桌边,还未落座,外间就有人道:“天官。”
虞娘子忙又站起来,房门开处,果然是崔晔进来,一眼见虞娘子在,便道:“还没醒么?”
“是。”虞娘子垂首回答。
崔晔拐入内室,缓缓地便在床边坐了。
虞娘子忍不住道:“这时侯也该醒了,是不是……要再请个大夫?”
崔晔道:“不必了,先前来的那两个是御医。”
虞娘子一惊:“御医?”
崔晔注视着阿弦,正要再说,却发现眼前的身子似乎在瑟瑟发抖。
他一怔,转头看了虞娘子一眼,吩咐道:“劳烦去看看安神汤熬好了没有。”
虞娘子先前领着玄影去吃饭,也才看过汤药,那汤是熬好了,可是阿弦未醒……但听崔晔这般吩咐,就垂手应承,转身出门去了。
眼见虞娘子走了出去,将门关起,崔晔复又回头望着背对着自己的阿弦。
他抬起手,轻轻地按落在她的肩头。
阿弦的身子明显地一抖,崔晔方唤道:“阿弦。”
阿弦不答。
崔晔道:“你醒了,是不是?”
眼见她仍是不言不动,崔晔放在她肩头的手略用了几分力,想要将她抱起来。
阿弦却突然地用力一挣,翻身坐起,瞪大双眼、受惊惶恐般望着他。
崔晔手势停了停,继而道:“阿弦,你怎么了?”
阿弦盯着他,看了半晌,嘴唇动了动,却又牢牢紧闭,她的眼神带着焦灼,像是有无数言语想要问出口,但却又不敢说,于是只这样又是痛苦又是焦灼,还带有几分暗暗提防。
目光相对,崔晔喉头一动。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最善于拿捏人心的他,面对的是他生平最关切的人,又怎会不知道她的心思,但是,要如何启齿?
他试着说道:“阿弦,前天傍晚……”
可是,才说了这简短几个字——
“不要!”阿弦猝不及防地大声叫了起来,举手捂住耳朵,像是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透过耳朵伤害到她一样,不敢听见任何的一声一字。
崔晔早就停口,他默默地看着阿弦,终于道:“好,我不说,你放心……我不说。”
阿弦仍是警惕地望着崔晔,仿佛他会欺骗自己。
崔晔竭力向着她微微一笑,想要安抚住她,他探手,用最温柔的动作握住阿弦的手腕:“你听话,我不说。”
阿弦的双眼瞪得很大,像是在审视他在说什么,崔晔握住她的手后,又略用了几分力道,却并没有任何强硬动作,才让她放下双手。
“你昏睡了一天一夜了,是不是饿了?”他只是这样和善地问道。
像是被什么刺中身体,阿弦瑟缩了一下,然后摇头。
精神极度焦虑,身体像是虚浮着,已经不属于自己。
这时侯,房门被轻轻一敲,然后推开,是虞娘子送了安神汤回来。
忽地看见阿弦醒来,虞娘子面露惊喜之色,忙把汤水放在桌上,抢步过来:“醒了?可觉着怎么样?”
阿弦看着她的脸,恍恍惚惚地说:“姐姐,我很好。”
虞娘子摸摸她的额头,并不觉的烧热,又见崔晔握着她的手,当即醒悟过来,便重后退回去,道:“好歹醒了,快趁热喝了汤。”
她将汤水端了过来,本想自己喂,因见崔晔在旁,就有些犹豫。
果然,崔晔举手接了过去,道:“我来就好了。”
崔晔用调羹舀了汤水,吹了吹,才送到阿弦唇边,阿弦呆了呆,听到他说“张口”,终于张开嘴吃了。
虞娘子站在旁边,看阿弦如此反应举止,大异于平常,那原本充满宽慰的眼神中才又透出几分骇然跟担忧来。
崔晔却不动声色,有条不紊地端着汤碗喂食,好像目下这才是天底下最值得关心的一件事。
如此一直吃了四五口,阿弦别转头去:“我不想吃了。”
崔晔温声劝慰道:“你乖些,这是小虞熬了两三个时辰的,别辜负了她的心意。”
虞娘子微怔,心中却也因他这句话而变得酸软。
而阿弦听了这句,也有些松动,于是又喝了两口,好歹把一碗汤给喝光了。
虞娘子忙接了空碗过来,迟疑着又说:“还该吃些饭,我叫人准备去?”
崔晔略一点头,虞娘子急转身出去了。
剩下崔晔,玄影,跟阿弦三个在屋里,玄影见阿弦吃完了,就人立而起,前爪搭在榻上,它虽不能言语,却能嗅到主人身上透出来的那些有关情绪的气息。
而这一刻阿弦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显然让玄影极为不安。
窗外的雨声似乎加快了些,阿弦喃喃道:“下雨了吗?”
崔晔道:“是呀,从午后就开始下了。”
阿弦道:“现在什么时辰了?你……怎么在家里?”
崔晔道:“戍时三刻了,我当然是该在家里,不然又该在哪里?”
“吏部不忙么?”阿弦问道。
崔晔一笑:“并不算很忙。”
“骗我。”阿弦低头,喃喃道,“前天你还跟我说,近来怕要晚归。”
崔晔正是想引她说话,见她终于提起前天,他稍微迟疑,便道:“阿弦,前天……”
“轰隆隆……”一声惊雷从头顶滚过,就像是雷神发怒,正在屋顶的阴云上发狂般逡巡徘徊。
阿弦尖叫一声,崔晔适时地张开双臂将她搂入怀中:“阿弦,没事了!阿弦!”
阿弦却并不听,一边试图挣开,一边大叫。
“阿弦……”崔晔抬手摁住她的头,在她耳畔低声唤她的名字,强令她安静下来。
此刻门外虞娘子听了动静,也飞跑进来,见状想上前又忙止住,只是死死地捂着嘴,眼中的泪早泫然欲滴。
“阿弦,”崔晔见止不住她,把心一横,道:“那件事已经发生了,阿弦,你镇定些!”
突然虞娘子叫道:“天官!”
崔晔回头,顺着虞娘子的目光看去,却见阿弦的嘴边流出了殷红的血。
崔晔双眸微睁开,举手捏住她的下颌,想让她放松。
屏住呼吸,崔晔索性道:“你再这样也无济于事,高建他、高建已经去了。”
好像是雷神手持的斧凿终于雷霆万钧地打下来,正落在了阿弦的头上,震怒惊痛,无法可挡。
阿弦身子一晃,晕了过去。
………
先前已经杀害两人的凶犯再次作案,这一次被害的,正是才调往刑部当差的高建。
据说高建被害当天,正请女官跟金吾卫陈将军饮酒,三人作别后高建独自一人返回的途中出了事,虽然陈将军跟女官随即赶到,却已经回天乏术。
此案惊动了监国太子,命大理寺跟刑部联手,尽快找出真凶。
高建跟袁恕己,桓彦范等都认识,这件事发生之后,其惊动可想而知。
袁恕己对高建……虽然算的是爱屋及乌,但高建性子有趣,更是阿弦的知交,袁恕己看待他自跟对别的不同。
且还是在桐县一块儿共事过的,当听说是他出事的时候,袁恕己几乎以为是弄错了,他不信这种事会落在高建身上。
但当亲临现场的时候,袁恕己很快肝胆俱凉。
大理寺中,陈基讲述当时的经过。
那天,他们三人出了酒楼,高建先走,他跟阿弦随后。
还未说几句话,阿弦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撇下他往前急奔,因赶的太急,仓促中还撞翻了两个人。
陈基不知发生何事,但却放心不下,忙紧随其后。
两人穿过长街,来到分岔路口,陈基才追上阿弦:“怎么了?”
阿弦呆立原地,张目四顾,似在找什么,忽然她大声叫道:“高建!高建!”
陈基心头一凉,阿弦猛然回头看向身侧那条黑洞洞地小巷,然后她毫不犹豫地纵身掠了进去。
就在这条巷子的尽头,他们看见了躺在地上的高建。
说到这里的时候,陈基打住了。
他原本是坐着的,此时忽然站起身来,他转身往后走了几步,手又用力抚过下颌,焦虑地不想再说下去。
袁恕己道:“陈将军。”
陈基背对着他,低着头道:“当时、当时他还有一口气。”
“他说了什么?”
“他是说了一句话,但是……太模糊,我并没有听清楚,是弦子……是女官她先到了身边的。”陈基举手,在自己的额头上用力揉了一把。
“那你当时可看见什么异常了吗?”袁恕己保持冷静。他知道以陈基的敏锐本能,在那个时候,只怕会有所察觉。
陈基的确如袁恕己所想,在赶到现场的第一时间,他看见了高建,然后下意识地就转头看向周围。
高建倒下的地方是巷尾,前头封死,这就是一条死胡同,而他们一路过来,也并没有看先什么人。
“什么也没有,”陈基咬牙切齿,“我们到的时候,没有人,除非下手的是个绝顶高手,又或者……”
陈基没有把后面一句说完。
但他相信袁恕己知道自己要说的是什么。
袁恕己果然并没有问下去,倒是他旁边的刑部差官问道:“陈将军,你说或者什么?”
陈基道:“或者下手的并不是人。”
这人听了先是要笑,但那笑还没出现,就僵在了脸皮底下。
不是人,那是什么?
袁恕己继续问道:“然后你们是怎么做的?”
陈基重又深深呼吸,让自己尽量镇定。
——当他们两人赶到的时候,高建已经惨遭毒手。
对于这件案子,因为陈基身为金吾卫将军,负责长安城防,当然也曾有过详尽了解,对于凶手的作案手段,了然于胸。
当看见高建的模样的时候他就知道的确是碰见那恶贼了。
但关键的一点是,这一次,那恶贼并没有尽数做完他想做的。
他只来得及割断了高建的喉管,左腿,以及……
用力一摇头,把印在脑海中的灿烈景象挥去,但陈基知道,只怕终此一生,这一幕噩梦般景象也会缠绕他不去。
“当时,弦子她跑去高建身旁,但是……她不敢去扶他,因为……”陈基听见自己牙关紧咬的声音,“我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救不了了……”
陈基终于无法忍受,他嘶声吼道:“到底是谁干的,不管是谁我一定都不会放过他,我一定要给高建报仇!”
………
崔府。
崔晔看着到访的袁恕己,淡淡道:“少卿若是要探望,我替阿弦心领了。但如果是想来问案情相关,只怕这不是最好的时候。”
袁恕己不为所动:“早些问清楚线索,便更有利于破案,这次是凶手第三次犯案,也是唯一一次被打断了的,他一定在不经意中留下了蛛丝马迹,阿弦是最有力的目击之人。”
崔晔皱皱眉:“你总该了解她的性情,遇害的人是高建。你以为阿弦会心平气和地跟你说当时的情形么?”
阿弦是个最重情义的人,高建对她而言,虽不是手足,却似手足,高建身上发生的一切,都让阿弦无法接受。
乃至崩溃。
想到之前只是跟她提了一句,她的反应就那么强烈,崔晔不愿冒险。
袁恕己道:“天官,你果然是儿女情长起来了,若是按照之前的你,这会儿早不必在这里跟我耽搁这许多时间了。而且你难道不知道?想要给高建报仇,不是回避不谈就能风平浪静的,请让我见阿弦,这才有利于尽早找出真凶。”
崔晔当然知道他说的是正题。但是现在在他心中第一位的,是阿弦。
不料就在袁恕己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有人哑声道:“想要找真凶吗?我知道真凶是谁。”
他们两个齐齐回头,却见阿弦扶着门框站在门首,脸上毫无血色,只是两只如同寒星的眼中,透出了冷冽的怒火。
第346章 少卿
高建的尸首现在大理寺。
袁恕己; 阿弦等一行人回到大理寺,直奔殓房。
两个验官正在门口不知谈些什么; 见许多人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