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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录-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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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弦上前,轻轻一拍少年肩头,这少年半边身子麻痹,手自然松开,阿弦将小猴子一提,仍把绳索交给那老者手上。
  老者忙紧紧抱起小猴子,兀自满面恐惧。
  阿弦安抚道:“老人家且放心,沛王殿下性情温和,绝不会做这种强买强卖的事。是有人打着他的名头胡作非为罢了。”
  围观众人轰然,指点议论。
  那少年则扶着肩膀喝道:“你是什么人,敢如此说我,你莫非不认得我是谁么?”
  阿弦淡淡道:“你不过是个借着沛王名头招摇撞骗的恶奴罢了。还敢在此叫嚣?”
  “你骂我?我看你是不知死活了!”少年勃然大怒,撸起袖子。
  虞娘子虽素来谨慎,但也知道李贤生性温良,怎会如此纵容底下人,又气不过这少年欺辱老者跟小猴子,便站出来道:“这是户部的女官大人,你算什么东西,敢如此无礼!”
  围观众人里早也有见多识广的眼尖认出阿弦,正在猜疑,听虞娘子如此说,再无差错了,顿时大声叫好,又有人纷纷斥责那少年。
  少年满面诧异,气焰略微收敛,又细看阿弦片刻,忽地嘀咕道:“我还当是怎么倾国倾城的人物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原来这少年正是沛王李贤身边儿的宠奴,名唤赵道生的,年下无聊出来乱晃,偏遇到阿弦。
  阿弦很不乐意李贤的名声被玷辱,但又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跟赵道生无赖口角,便道:“你在此所作所为,若给沛王殿下知道,必然不会轻易饶恕,你还不赶紧离开,难道是想将此事闹大吗?”
  因围观众人都在指责,赵道生狡狯,便道:“不过是一只小畜生罢了,有什么稀罕的?我还不要了呢。”
  赵道生说着,又瞪了阿弦一眼,这才拨开人群,扬长而去了。
  那耍猴的老者抱着小猴子,对阿弦拜谢,那猴子蹲在他的肩头,看了阿弦一会儿,忽然伸出爪子往她旁边一抓。
  虞娘子吓得不轻,以为这猴子不分好歹要伤人,谁知阿弦却目露惊喜之色。
  原来方才在大家看热闹的时候,自也有些游魂野鬼凑过来观望,方才有一个鬼立在阿弦身侧,正满怀疑惑好奇的打量她。
  岂料这小猴子火眼金睛,竟能看见,它伸出爪子一搭,是想将那鬼给驱走。
  阿弦笑道:“真是机灵可爱。”伸手在它毛茸茸的头上摸了摸,回头对虞娘子道:“姐姐,多给它些钱让它买果子吃。”
  虞娘子见她反而含笑,知道必有缘故,当即从钱袋里抓了一把铜钱,大概有二三十文,都给了那老者。
  有了这些钱,足够老者过一个丰足的年下,不必在此卖艺了。
  老人喜极而泣,千恩万谢,抱着猴儿去了。
  阿弦凝视那小猴子的可爱姿态,叹道:“果真是万物有灵。”
  话音刚落,忽然皱眉。
  原来在前方人群里,有个人袖手站着,眼中带笑,看着阿弦。
  虽这人生得俊美非凡,仿佛贵公子般风度,阿弦却只觉着煞是碍眼。
  

第259章 坦白与表白
  沛王府邸。
  书房之中,沛王李贤正坐在长桌之后; 右手持着毛笔; 垂头打量眼前的字。
  忽然身前有人低低唤道:“殿下!”
  李贤闻声抬头,却见赵道生垂头夹肩; 神情畏缩地站在跟前。
  李贤不以为意,仍是垂眸打量岸上笔墨; 随口道:“你不是出去逛街了么?怎么回来的这样快?”
  赵道生的声音越发委屈,竟道:“逛什么街; 不去逛倒好,差点儿被人打死呢。”
  李贤诧异,将毛笔放下:“怎么了?”
  赵道生方慢慢抬头; 他的左右脸颊高高肿起; 赫然被人打过的模样。
  李贤一惊,赵道生哭丧着脸道:“是我不争气; 平白被人给欺负了,丢了殿下的脸面。”
  李贤皱皱眉:“什么话; 是谁欺负你,又为何而起?”
  赵道生愁眉苦脸,又忿然道:“说来只怕殿下不信。”
  李贤道:“说就是了。”
  赵道生走到桌前; 道:“先前我在街上游逛,因看到个耍猴卖艺的,我看那小猴子十分伶俐可爱,心想殿下这些日子来闷闷不乐,若是得了它回来; 博殿下一笑岂不是好?因此我就想不管给多少银子都要买到那猴子,谁知道偏有人从中作梗,跳出来硬是拦着不许我买……”
  李贤笑道:“原来如此,愿买愿卖,公平交易,又是什么人这样无礼拦阻,后来呢?”
  赵道生道:“后来……我争不过她,她还盛气凌人地打了我两个耳光,更说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话。”
  “哦?”李贤皱眉:“说什么了?”
  赵道生咬牙切齿道:“她说,有我这种一味贪图玩乐的人跟着殿下,不过是引逗殿下玩物丧志,很丢殿下的脸。”
  李贤已有三分不悦:“是吗,此人到底是谁?”
  “还有谁这样不知天高地厚?”赵道生愤愤道:“整个长安城谁不知道我是殿下的近侍伴随,谁见了不给我三分颜面,敢这样丝毫脸面不给反而动手打人的,无非就是户部那个来历不明的女官!”
  李贤原本还只是沉着脸,听到最后,心神震动:“你说什么?”
  赵道生嚷道:“殿下难道没听清?还是不相信?当然是那个十八子呢,她明知道殿下宠信我,却当街打我的脸,我看她哪里是打我,分明是在打殿下……”
  李贤盯着赵道生,缄口不言。
  赵道生索性走到跟前儿,握着他的手臂晃了晃,撒娇般道:“殿下,你瞧瞧我的脸,殿下你要为我做主,一定要灭一灭这贱人的气焰……”
  “住口!”话音未落,李贤厉喝一声。
  赵道生吓了一跳,怔怔道:“殿下……”
  李贤阴沉着连看着宠奴,冷道:“不许你那样叫她!”
  赵道生又惊又气,不知所措。
  李贤很少对他疾言厉色,思来想去,这还是破天荒头一次。
  “殿下……”赵道生喃喃,心头乱跳。
  李贤瞥着他,忽然探手将他下颌抬起,将赵道生脸上的伤痕细看了片刻。
  正在赵道生心虚之际,李贤撒手,淡淡道:“你出去吧。今日的事,我不想再听你提起。”
  赵道生愣住了:“殿下……”
  “出去。”李贤重又提笔,低头看着桌上字画,不再理会他。
  赵道生身心透凉,只得应道:“是。”后退两步,咬紧牙关低头出门而去。
  ………
  西市。
  阴阳师阿倍广目揣着手来至阿弦身旁,欠身行礼道:“女官大人,又相见了。”
  阿弦道:“是啊,阴阳师也出来闲逛?”
  “这正是大唐最热闹的时候,我自是不能错过,”阿倍广目看一眼她身旁的虞娘子跟提着年货的小厮,道:“原先我们那里是没有新春的说法,后来使者们学习了大唐的制度历法等,才渐渐有了这等习俗,只是仍不似大唐一样举国欢腾,如此隆重。”
  这个阿弦倒是不知道的,惊奇问道:“原来倭国先前是没有春节的?”
  阿倍广目笑道:“是,相比较大唐,我们也算是‘蛮夷之地’了,所以我们一直遵大唐为天国上朝,竭力效法天朝的律法制度,行事等等。”
  阿弦知道倭国来大唐需要渡海,海上风浪无常,期间艰难波折无数,自隋到如今,前来大唐的遣唐使不知有多少葬身路上,但就算如此,仍是无法阻止倭人前来“朝圣”的决心。
  阿弦凝视阿倍广目,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很不舒服。
  虽然阿倍广目用词谦逊,又自比蛮夷之地,但正是这样远在海外的蛮夷,会乘船渡海来大唐学习,也会乘船渡海去高丽侵略,甚至跟大唐开战。
  他们一面儿承认自己的不足,一边拼命学习效仿大唐……这个民族是矛盾而令人不得不忌惮的。
  就好像是一个天生羸弱不足之人,将另一个才能出色者视作“神祗”,拼命效仿对方的所作所为让自己壮大,但等到他的能力强大起来之时,他也许会毫不犹豫地给昔日的神狠狠一刀。
  如此决心坚定,而又卑鄙凶残,这才是让人最不悦的。
  见阿弦不做声,阿倍广目道:“女官在想什么?”
  阿弦道:“想到令人不快的一些事。”
  阿倍广目仰头一笑,道:“是不是跟我有关?”
  “阴阳师也有窥视人心的能力吗?”阿弦想到先前在驿馆那幕。
  “我哪里能跟女官相比,”阿倍广目笑得泰然自若,道:“我只是担心自己会令女官不快而已。”
  四目相对,瞬间两下沉默。
  虞娘子在后,虽看着阿倍广目容貌俊秀,谈吐文雅,倒是个讨人喜欢的样貌举止,可是听阿弦的言语,却仿佛不喜欢这人。
  虞娘子便道:“时候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阿弦正因为心头不快,不想跟阿倍广目多言,当即告辞。
  才要阿倍广目忽然道:“女官……”
  阿弦回头。
  长长地集市街道,川流不息的人群,就好像是穿梭在河道中的游鱼,熙熙攘攘,挨挨挤挤。
  阿倍广目却是游鱼中格外凝滞的一道影子,他敛着袖子,静静地凝视阿弦道:“虽然大概不必我多嘴,但是照我看来,女官好像犯了小人,可要提防被小人所害才是。”
  一怔之下,阿弦道:“多谢提醒。”
  直到阿弦同虞娘子众人离去,阿倍广目仍揣手立在原地。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道看似单薄的身影,胸口揣着的古镜之中仿佛有涟漪荡动,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
  阿弦同虞娘子等回到怀贞坊,才下车,门公便递了一份请柬。
  打开看时,却见竟是沛王李贤下的请帖。
  阿弦很是意外,反复看了几遍,问道:“什么时候送来的?”
  门公道:“一刻钟前才递到。”
  虞娘子探头看了眼,本来十分欢喜,可因想到一事,反而有些忧虑,便问阿弦道:“怎么殿下在这个时候送请柬来?”
  阿弦问道:“怎么了?”
  虞娘子悄悄道:“方才你才在集市上教训了败坏殿下名声的那个小子……这时机是不是有些凑巧了?”
  阿弦看着那请帖,道:“我又没做亏心事,不对的是那个赵道生,我早跟殿下说过要远离他了……如果殿下是因为我教训他而生气,也不必用送请帖这样的方式,难道是要请我过去教训我么?”
  虞娘子仍有些担忧。
  阿弦笑道:“姐姐若担心如此,我不去就是了,只说病了。”
  “呸呸!”虞娘子啐了两口,“大年下的,口彩要好一些才是……大概是我多虑了,殿下跟你素来交好,怎会因一个宠奴跟你生分?何况殿下请酒一定是早就定好的日期,一应赴宴的人也该早定下,总不会是因为你前脚教训了那人,后脚才决定请你……必然只是凑巧了而已。”
  阿弦见她说的头头是道,便笑道:“不错不错,言之有理。”
  面上虽笑吟吟地,心里却也有些忐忑:虞娘子只当李贤素日跟阿弦极好,但她却不知道曾经在马车里的那一幕……甚至连阿弦自己都不敢仔细回想。
  不过,自那件事后,她一直惦记着要跟李贤说开些……只是不得机会,也没有勇气见他,如今恰好得了这样一个时机,若是推脱不去,反而真的跟李贤生分隔阂了,这才是她所最不乐见的。
  年二十七,阿弦前往沛王府邸赴宴。
  虽然在来之前阿弦一度惴惴不安,但见到李贤的时候,沛王却是温和如昔,丝毫看不出任何异样,如果不是那天马车内他惊伤的脸色仍鲜明地印在阿弦心底,阿弦必也会以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如果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那该多好。
  毕竟,虽然身世不可告人,但在阿弦心里,早就小心翼翼而暗怀喜欢地当李贤是手足弟兄一般看待。
  今日来府邸赴宴的,除了三省六部的几位大人,也更有许多阿弦熟识之人,譬如许圉师,袁恕己,桓彦范,以及崔晔。
  前几位倒也罢了,只是在望见崔晔的刹那,阿弦的心又不由自主地狠狠颤了颤,好好地宴席,在她心底就像是暗潮涌动的修罗场。
  崔晔的脸色仿佛比平素更白皙一些,隐约透出些憔悴之意,但却仍是眸带星光,温和宁静的,让人看一眼,便觉着心境也随着恬静起来……
  当他来到的时候,在座已经到场的大人们都纷纷起身相迎,有的眺首张望,言笑晏晏。
  阿弦站在人群中,也偷偷地昂首打量,只是有些不敢多看,自觉目光像是忽闪着翅膀的蜜蜂,见道他的时候就像是见到了糖,黏着不愿意移开。
  幸而她身材矮小,头一低,又被几位大人挡了挡,看着就很不起眼了。
  隐隐听见崔晔在跟众人寒暄,阿弦格外挪动脚步,转到以为身形较胖大的大人身后。
  忽然身旁桓彦范道:“你做了什么亏心事了?”
  阿弦吓了一跳:“说什么?”
  桓彦范低着头,悄悄说:“如果没做亏心事,怎么不敢见天官?”
  “谁不敢了?”阿弦压低了嗓音,“你又来嚼口。”
  桓彦范笑道:“是我嚼口,还是你根本就心虚?”
  阿弦探手握拳,在他面前晃了晃。
  桓彦范只觉得大腿上隐隐做疼,便抱怨说道:“先前你拧了我一把,至今那青紫还没有退呢,手不大,劲儿却狠足呢。”
  阿弦笑道:“不如给你凑个对称。”
  桓彦范才要笑回,忽然察觉一道凌厉的目光从前方射来,他噤声抬头,却见并没有人往此处端量,只是崔晔身影微晃,侧着脸在同一位大人交谈。
  顷刻寒暄完毕,众位又行落座,吃了两巡酒,忽然听到有人惊呼。
  桓彦范昂头看了眼,笑道:“好耍子,沛王殿下怎么竟弄了这种好玩的?”
  阿弦正缩着头默默地喝茶,——却是不敢吃酒的。听桓彦范赞叹,便也抬头大胆看过去,谁知不看则已,一看,顿时脸色变了。
  原来此刻,竟有一名王府下奴,牵着一只猴儿走了进来,那猴儿随着下奴的动作,翻跟头,竖蜻蜓,十分伶俐,引得众位大人呵呵而笑。
  但是对阿弦来说,如此刺眼。
  因为这只猴子,赫然竟如那日在街市上,赵道生欲强买而不可得的那只。
  桓彦范笑看了会儿,回头看阿弦,却见她脸色难看之极。
  此时那小猴子在地上拐来拐去地走动,扮出各种姿态,引得满堂喝彩,阿弦却眉头深锁,越看,她越发笃定,这只的确是那只极有灵性的小猴子。
  阿弦转头,目光越过人群,看向沛王李贤的方向,却见他也笑吟吟地看着那小猴儿戏耍。
  终于,忍无可忍。
  阿弦手捏成拳在桌子上震落,旋即一言不发地起身,竟是往外走去。
  桓彦范见她脸色不对,本正要询问,谁知竟见她如此,他关心情切,才要追出去,不料稍微起身之际,就见有个人已经先他走了出去。
  桓彦范凝视那人,略一犹豫,仍是缓缓落了座。
  ………
  且说阿弦起身,闷头往外,疾步行过廊下,才要出月门,身后有人道:“阿弦。”
  阿弦止步回头,皱眉看了来人一眼,仍是转身往外。
  那人已紧走几步,在她将出门的时候举手拦住:“怎么了?”
  阿弦听到这声问话,几乎笑了出声:“殿下问我怎么了?”
  原来这追出的正是沛王李贤,李贤若有所思道:“你难道……是因为那只小猴子而生气?”
  “小猴子?”阿弦哑然失笑:“这猴子是从何而来?”
  李贤缓声道:“我知道那日在集市上你跟赵道生闹得不快,但是这只猴子,是我正经花钱买了来的。”
  这便是承认了,的确是那一只。气怒交加,阿弦不禁心跳加快:“殿下为什么要买这猴子?”
  李贤道:“自是因为它机灵好玩。”
  “不!”阿弦愤怒之极,失声道:“那日赵道生在集市上强买,又拿你的名头招摇压人,是我看不过拦住了,谁知……殿下后脚就买了这猴子,你叫我做何感想?你是觉着我拦住赵道生是多此一举,所以才特意用这猴子来告诉我么?还是你已经宠信那个人到了这种地步?他喜欢什么你就不顾一切?”
  李贤只是默默地看着她,并不回答。
  目光相对,阿弦失望之极,终于涩声道:“也许是我太过在意殿下的为人跟名声,也许的确是我多此一举,如果殿下真的非他不可,那么……我已经明白,从此再也不会再多事了。”
  阿弦低头欠身,正要后退,李贤道:“如果你真的这样在意我的为人名声,为什么那日你那么对我?”
  阿弦一怔,李贤道:“你明明一心为我,对我极好极真,为何那天看着我的眼神像是看着……”
  李贤的面上重又露出了难堪而近似屈辱的神色。
  当时被阿弦的目光注视,在她眼中,他觉着自己像是什么不堪而肮脏的虫豸,无地自容,无所遁形。
  阿弦听到这里,心头惊震!
  温和的李贤,貌似无事发生的李贤,果然都是假相。
  那天马车里的事,对他的确伤害极大。
  一念至此,阿弦重又慌了起来,愧疚,害怕,迅速地让她窒息。
  本来,她有个极为直截了当的理由,但是偏偏无法告知。
  ………
  一枝腊梅从屋檐顶上斜垂下来,淡淡香气在庭院中飘舞。
  月门旁的竹子在风中轻轻摆动,簌簌之声,像是谁人情不自禁地颤抖。
  随风却又送来酒席上喝彩叫好的快活声响。
  而李贤望着双目泛红的阿弦,微微颤声道:“你、明明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他不由自主地探臂,想要握住阿弦的手。
  “是,”退无可退,阿弦深吸一口气,道:“我喜欢你,但并不是男女之情。”
  此时,有一种绝然而然之感。
  就算是将那个隐秘抛出来……也不能再伤害李贤。
  李贤一愣:“你……说什么?”
  阿弦道:“我、我是……”
  阿弦闭了闭眼,正要说出那句话,有个人却先她一步开了口:
  “她是……把殿下当作‘晚辈’来看待的。”
  李贤回身,而阿弦睁开双眼。
  廊下徐徐走来一人,过于白皙的脸色,清雅沉静的气质,唇边一抹极浅的笑意。
  李贤怔住:“老师?老师……是什么意思?”
  崔晔走到两人身旁,他的目光从李贤面上转开,垂眸看向阿弦,然后,举手在她腰间轻轻一揽,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阿弦仰头,只顾盯着他看,心里似懂非懂。
  “阿弦同我……早就两心相许,”崔晔微笑着,目光平静道:“殿下,请恕我失礼,将来……您只怕要叫她一声‘师娘’了。”
  

第260章 江山和美人
  阿弦双眸圆睁。
  在崔晔现身的瞬间,阿弦紧绷的心弦便随之松了松; 她对崔晔有一种天然的信任之感; 似乎不管是多难的事,只要他出现; 便能迎刃而解。
  她的确是并没有错相信他,但却又万万想不到他会用这种法子救自己出困境。
  崔晔说罢; 李贤似灵魂出窍。
  崔晔波澜不惊,轻轻拍了拍阿弦的肩膀:“你先回去; 我还有话要跟殿下说。”
  阿弦生生地咽了口唾沫:“哦……好的……”浑然失去了言语的能力,身不由己地迈步往前。
  走开七八步才醒悟,回头看时; 却见崔晔正专注地同李贤说话; 大概是有所察觉,崔晔目光转动; 悄然看她一眼。
  阿弦竟觉着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在瞬间和如熏风。
  ………
  李贤不知自己是如何跟着崔晔来到书房的。
  起初; 几乎也都没听见他对自己说了什么。
  崔晔拦着廊下一名下人,叫送茶过来。
  不多时热茶送上,崔晔亲自斟满; 送到李贤手上。
  “多谢老师,”李贤本能地举手握住。
  暖意自掌心涌入,沛王恍神迟疑道:“老师……您方才所说是真的?”
  崔晔轻叹了声:“我会拿这种事跟殿下玩笑么?”
  李贤眼前蓦地出现在崔府……阿弦被牡丹摄魂之后所见的那一幕,他喃喃道:“我以为,老师对阿弦; 只是……”他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戛然而止。
  但是,谁能想到,崔晔竟会喜欢阿弦这种类型的女孩儿。
  虽然醒悟,却仍似在梦中。
  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先前在马车里阿弦的反应……却也能够解释了。
  之所以那样坚决地拒绝了他,且用那种眼神望着自己,原来是因为阿弦喜欢崔晔,如果阿弦真当自个儿是“师娘”的话,李贤的表白,在她看来岂非像是“乱伦”,瞬间那种反应也是可以理解的。
  受辱的感觉在瞬间淡去,可李贤的心却并未因此好过多少。
  他曾经设想过阿弦有心上人,但如果阿弦的心上人是崔晔,且两个人“两情相悦”的话,李贤觉着自己好像……半点儿的机会都没有了。
  满心苦涩,翻天覆地。
  崔晔却并没有再详细谈论此事,他问道:“我听说殿下以重金买下那只灵猴,不知是为了什么?”
  李贤毕竟受教于他,听了这般口吻,学生面对老师,天生拘谨:“我……”
  有些难以启齿。
  在听赵道生说明集市上发生之事后,李贤却并未被赵道生所说迷惑。虽然宠信这个人,却并不是对他言听计从,赵道生性情狡狯,喜欢耍些小机灵,李贤都清楚。
  甚至他脸上的掌印痕迹,李贤细看过,这并不像是在集市上被打,反而像是新痕,毕竟如果在集市上受伤,一路跑回来的话,那痕迹绝不会是这样鲜明。
  而且阿弦的为人李贤更是深知,她当然有些性情激烈冲动,但除非是恶行恶事惹怒了她,否则绝不会出面或者动手。
  虽然……在赵道生的挑拨下,不免困于马车上的那一幕,李贤曾有那么一刹那觉着阿弦兴许是故意针对之类,但很快,理智压倒了绮念。
  可他仍是令人找到那耍猴的老者,许以重金,终于让那老者答应割爱。
  他只是想看看阿弦到底是如何反应,想听听她的心底话而已。
  谁知他果然听见了……不仅仅是阿弦的心底话。
  真相,如此意外。
  ………
  心绪复杂,李贤垂头:“那个……是我一时冲动。”
  “也许并非一时冲动,”崔晔缓缓道,“殿下可还记得当初在雍州驿馆,我跟殿下夜谈的话?”
  李贤略觉悚然:“是……老师说,不让我、亲近侍臣。”
  崔晔道:“殿下对我所言似不以为意。”
  他的口吻虽非严厉,但李贤仍是不安起来,先前对于阿弦同崔晔之间关系的震惊反而又因此而淡了许多。
  “殿下难道不知道,”崔晔的声音略低,似并无其他感情在内,“太子殿下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差了。”
  李贤震动,猛然抬头看向崔晔。
  他的眼神却依旧如此沉静,像是黎明天际的星子,光芒并不如何璀璨,但隽永而令人心生向往。
  “老师……”李贤忍不住唤了声。崔晔并没说别的话,但这一句已经足够。
  崔晔徐步上前,一直走到李贤身前。
  李贤尚是少年,身形略显单薄,崔晔略微俯首,轻声说道:“在这个时候,殿下一点儿纰漏都不能出……这是一条很长且艰难的路,殿下无法自行选择,只能全力以赴往前,如果在这时候松懈,您丢掉的,将不止是您一个人的身家。”
  李贤身心悚然,无法出声。
  崔晔道:“殿下明白我的意思么?”
  李贤暗中深深呼吸:“是,我明白。”
  崔晔点头道:“灵猴也罢,宠奴也罢,不要让一些无关紧要之物绊住了殿下的脚步。另外……”
  望着少年略有些惶惑的眼神,崔晔眼神微微暗沉:“殿下很该多看一看皇后是如何行事。”
  ………
  且说阿弦恍恍惚惚往回,将到堂下,就见袁恕己跟桓彦范两人立在门口,不知说些什么。
  两人一眼看见她回来,忙都迎了上来,袁恕己问道:“干什么去了?”
  阿弦眨了眨眼:“我……我随便走了走。”
  袁恕己皱眉,疑惑道:“那你没有遇见沛王殿下?更也没有遇见崔晔么?”
  猛然又想起方才崔晔所说所做,阿弦的脸上薄红:“见过啦。”
  袁恕己道:“然后呢?”
  阿弦局促,正不知如何回答,桓彦范道:“少卿你做什么这样包打听,横竖小弦子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并没有被人咬了手脚口鼻去,还问个什么?”
  袁恕己冷哼了声:“身上是完完整整,只是方才的模样却像是失魂落魄。”
  桓彦范忍不住笑道:“听见了么?这话真是金句名言。”
  此时,那做戏的小猴子已经被带了下去,因方才遭遇,阿弦无心逗留。
  趁着李贤未曾回来,便欲离开。
  才说明了去意,袁恕己道:“我跟你一起走。”
  阿弦忙拦住道:“不要,沛王殿下未回,席还未散,我自己去就是了,咱们结伴走了像是什么话?”
  袁恕己哼了声:“你倒是很替人着想。”
  桓彦范笑道:“小弦子说的很在理儿,何况这些日子只怕是酒宴不断,今儿别了明日再见,让她去吧。”
  他两人目送阿弦出外,袁恕己皱眉道:“你难道不好奇小弦子跟殿下……崔晔如何么?”
  桓彦范道:“这种事最难说,且以小弦子的性情,你指望她能跟咱们说明白?何苦为难她。再者说,我看距离事情明朗也不远啦。”
  “什么明朗?”袁恕己口干。
  桓彦范道:“你不觉着天官年纪这样大了,且仍如此孤家寡人的,怪了不得的么”
  袁恕己嗤之以鼻:“有什么了不得,我又何尝不是一把年纪,孤家寡人。”
  桓彦范忍笑:“你好歹还时常去喝个花酒……”
  “这又怎么了,哪个男子不去……”袁恕己忽然语塞:“他难道没有?”
  琢磨了会儿,好像真的没有。
  桓彦范笑道:“无话可说了么?好了,咱们回去多吃几杯,消消胸中块垒。”
  两人往内并肩而行,桓彦范忽然歪头。
  原来在他惊鸿一瞥间,瞧见一道人影牵着先前那做戏的小猴子从月门后经过。
  袁恕己道:“看什么?”
  桓彦范想了想:“没什么,不相干。”
  ………
  过午,日影逐渐偏斜。
  阿弦骑马而行,想到在沛王府邸的那一幕,兀自心头窜动。
  正将出了崇仁坊,来至跟东市交界的街道,忽然,前方的路口出现一个极眼熟的影子。
  细看,竟是那之前在沛王府里做戏的金毛小猴儿,不知为何竟来至此处,蹲在地上,仿佛在等什么人。
  阿弦诧异:“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难道是不慎从王府里走失了?”
  略一迟疑,阿弦打马往前,将到那猴儿身旁之时,那小猴子忽然跳起来,竟往旁边巷子里窜了进去。
  “喂!”阿弦叫了声,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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