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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录-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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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弦早也看见了那影影绰绰的碧影,同时察觉一股似曾相识的气息,正忖度中,太平拉着她的手,蹦蹦跳跳地往里头去,想要让她靠近了看的仔细些。
阿弦身不由己往前,袍摆被周围众多牡丹枝桠不时撩动掀起,就仿佛这些枝桠在瞬间都活了似的,纷纷举手,争相拉扯。
阿弦且走且四处打量,身上森冷的感觉越来越浓,她本能地想停住脚步,太平却惊呼道:“咦,怎么好像比先前看的时候又大了一圈?”
太平松开阿弦的手,三两步到了牡丹跟前,凑近细看。
看着看着,眼神有些迷离,仿佛被这种反常的极美迷惑,太平伸出手,似乎想要摸一摸这牡丹。
阿弦正环顾周围,目光一瞥看见太平的动作,不知为何心头一紧,本能说道:“别碰!”
上前一步,猛地将太平的手挥开。
却也正因为这一挥,阿弦的手背被旁边的牡丹枯枝划了一下!
一滴血珠迅速从伤处涌了出来,顺着手背滑落,血珠滴在牡丹的花苞上,却像是滴在了沙子上,迅速地渗透进去,最后竟一丝痕迹也不复存在。
而就在太平跟阿弦两人的目光注视之下,那本含苞待放的牡丹像是被什么催发,花瓣极快地舒展张开,一层层,以正常盛开速度的数倍,瞬间就完全盛放在两人眼前。
太平被阿弦将手打开,正觉诧异,只是还来不及询问就目睹了这一场景,顿时屏住呼吸:“这是……”
重重叠叠地大团牡丹就在眼前,血色的花瓣透着妖异绚丽的诡红。
阿弦看看自己受伤的手,又看向眼前的牡丹,眼前的所有却在这一刹那都恍惚起来,那株牡丹亦迅速抽直,扭曲,连同周围的枯枝乱桠也都狰狞变形。
阿弦听见太平叫道:“小弦子?”仿佛惊讶。
又叫:“小弦子!”转作震惊。
阿弦回头看向太平,却见太平在自己面前摇摇晃晃,甚至太平身后的楼阁,屋宇,都像是浸入了水中。
镜花水月,浮光掠影,如此不真梦幻。
阿弦想说话,可舌头却好似不是自己的了,不,不仅是舌头,身体也是……她还来不及回答,就在太平声嘶力竭的大叫之中,人事不省。
第237章 为你盛开
再度“醒来”之时; 阿弦先听见太平的哭叫声:“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我想去碰牡丹,小弦子拦住我,不知怎么……她的手被划破了; 就流了血,然后、然后牡丹开了……小弦子就晕倒了。”
阿弦听出太平很是慌张; 便忙安抚道:“殿下; 别担心,我已经没事了。”
但是太平好像没听见她说什么,哭的梨花带雨; 双眼红肿。
沛王李贤拦着她的肩,脸色凝重; 双眼忧虑:“别哭,仔细想想可还有什么别的?比如哪里不对之类。你告诉我跟崔师傅,才好查明到底发生了何事。”
阿弦一怔; 目光转动; 终于看见崔晔就在身前不远处。
只是有些奇怪,崔晔看着她的眼神竟极为可怕; 冷冽凛然; 仿佛一眼便能杀人。
从未见过崔晔如此,阿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阿叔; 我不是故意的。”微微胆怯,阿弦本能地以为自己又做错了,所以才惹得崔晔这样“出离愤怒”。
但是崔晔只是冷然盯着她; 并不做声。
阿弦本来不敢直视他的眼神,却又情不自禁多看了两眼,谁知越看,越是心慌气短。
原来阿弦渐渐地发现,崔晔看她的眼神甚是陌生……简直就像是看着什么讨厌的陌生人一样。
先前就算她做了错事,他若愠怒,也只是含嗔教训而已,并不曾动什么真怒,但是此刻的崔晔看起来,不仅像是动了真怒,而且还动了杀机。
“阿叔……你干吗这么看着我?”阿弦又惊又怕,还有些隐隐地委屈跟愤怒,“我又不是有心的!”
崔晔冷然不语,眼神冷冽里泛出厌憎之色。
阿弦心凉,忍不住后退:“你、阿叔你怎么了……”
崔晔仍不回答,眼神却说明了一切。
他在注视着一个令他无比讨厌、甚至想杀之后快的人。
无法相信,但一览无余。
阿弦举手揉了揉:“好吧,我、我知道了。”
她想转身离开:早先还疑惑崔晔跟赵雪瑞之间的关系呢,先前他去拜见夫人跟老夫人,半眼也没多看她,当时阿弦还并没顾得上多心,此刻回想,他简直生生地演绎了何为“目中无人”。
他大概根本不屑看见她,所以如今看见了,还用如此憎恨的目光。
可恶……男人兴许都是这样。
原先就算再好,一旦发现自己真正想要的,先前的就“弃之如敝履”,变得面目可憎起来了吧。
对他们而言的“她”,甚至……会变成类似绊脚石一样的角色。
之前陈基是,现在崔晔也不可免俗。
幸亏在男女之情方面,她并没有对他有更多奢望。
阿弦吸吸鼻子:“何必这样,我有脚,可以自己走。”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同样的感觉她又不是没试过。
阿弦想要转身,奇怪的是,她竟无法转身。
“我怎么了?”阿弦懵懵懂懂地想,低头看自己的双脚。
她看见了两叶碧油油地牡丹叶子,再往下,是花圃的地面。
“我的脚呢?”阿弦惊慌失措,她试图寻找自己的双脚,然而莫说是双脚,连身体都不知所踪,唯一所见的是她方才跟太平一起打量的那妖异的牡丹。
阿弦呆若木鸡,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
………
“这是怎么回事?”焦虑地问话,来自崔升。
阿弦抬头:“二哥,二哥!我怎么了?”
崔升瞅了她一眼,却并不回答她的问话,反而小声对崔晔道:“哥哥,是这株牡丹在作祟么?”
阿弦愣了愣,再度大叫:“二哥!你怎么不理我?”
崔晔不答,眼神更狠厉了些。
阿弦不经意瞥了眼,立刻情不自禁吓得瑟瑟发抖:实在是太可怕,她做梦也想不到崔晔会有如此“恐怖”的一面,更想不到,这种前所未有的“恐怖”眼神,竟是冲着她而来。
然而另外一件更恐怖的事是,她居然跑不掉,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不要着急,”终于崔天官开了金口,“门口布防,不许人进花园半步。不许人传播此事。”
“但是先前阿弦晕倒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看见了。”崔升紧皱眉头,小声。
崔晔斩钉截铁道:“严命他们不许外传。”
崔晔交代一句,终于转开目光,不再死盯着阿弦了。
那股泰山压顶般的威慑感瞬间消失,阿弦几乎瘫坐在地。
却见崔晔转身,对太平跟李贤道:“两位殿下,仔细听我的话。”
李贤忙道:“崔师傅请说。”
太平吸吸鼻子:“小弦姐姐会怎么样?会死么?”
“不会!”崔晔果断地回答。
阿弦在后听着,嗤之以鼻:方才还用一种杀人的眼神看着自己呢,回头又这样说。
太平泪汪汪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崔晔道:“这件事非是偶然,我怀疑……总之此事不宜张扬,我会尽快找人解决。”
李贤毕竟是他的弟子,当即放低声音:“师傅是觉着,这件事有人暗中作祟?所以之前叫人去请御医您也阻止了。难道是想……”
崔晔见他已经猜到,便道:“不错,我本是想请窥基法师,但是之前他云游四方去了,要找起来有些麻烦。”
李贤忙道:“我可以叫人辅助找寻法师。”
“多谢殿下相助。”
崔升在旁听到这里,上前道:“那这牡丹如何处置?”
太平愤怒之极,立刻叫道:“这一定是妖花,不如先铲除了它。”
四个人不约而同转头,居然……齐齐看向阿弦。
阿弦见他们一派凝重地商议“救”自己,原先急切地心思慢慢沉淀下来
此刻又见四个人在看“自己”,他们明明是在说“牡丹”,按理说本该看着牡丹才是,怎么……看着她?
心里那不祥的感觉越来越浓了。
她逼自己镇定,却难免心惊肉跳。
她对上崔晔凛冽杀气的眼神,太平惊怒交加的眼神。
李贤冷峭相看,崔升又惧又恨……
阿弦心思渐渐通明。
他们四个,断然不会用这种目光看自己,所以说,如今只有一个可能。
她变成那一株妖异的牡丹花了!
在终于醒悟了这个残酷的真相后,两片碧绿的叶子簌簌抖动。
无法接受这个惨绝人寰的事实,阿弦觉着自己再度“晕死”过去了。
………
花园门口布了看守,不许闲人进入。
而天也很快暗了下来。
阿弦也逐渐醒来,却仍似置身梦中。
她打量着眼前夜色渐渐降临的世界,啊……有生之年怎会想到,她居然变成了一朵花。
眼前却不见了太平,李贤,崔晔崔升等,半个人影都没有。
不仅是没有人影,连鬼影都不见了。
随着夜色渐浓,整个花园里似乎只有寒风徘徊旋转的声响。
阿弦觉着脸上有些痒,试着动了动手……两片叶子无辜地随风抖了抖。
好像有些寂寞,又有些无聊。
崔府居然连一只猫狗都没有,阿弦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场景一个时辰,整个人有些犯困。
所以当听见脚步声传来的时候,阿弦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期待之感。
“就是那株花?”熟悉的声音。
“少卿!”阿弦放声大叫。
如果袁恕己能听见她这般“深情渴望”的呼唤,定会兴高采烈,毕生难忘。
古语云“他乡遇故知”,此刻阿弦化身牡丹见故知,虽不知为何高兴,却本能地高兴。
“是,”冷淡地声音回答,是崔晔,“听公主殿下说,是小弦子手上的血滴到牡丹上,牡丹即刻盛开,而小弦子就晕倒了。”
阿弦哼了声,想到白天被他冷冷地盯着,心有余悸。
说话间两人走了过来,阿弦振作精神,隐隐欣喜地看着袁恕己:“少卿,是我呀,是我呀!”
也许……她想要袁恕己认出自己来。
像是感应到阿弦的呼唤,袁恕己拧眉,慢慢地俯身看向阿弦。
难道真的是心有灵犀吗?虽然他似乎距离自己太近了,都快凑到脸上来了。
忽然阿弦窒息!
她大惊,睁大双眼看时,发现是袁恕己捏住了牡丹的花枝。
然后袁恕己咬牙切齿道:“这种妖邪之物,还留着做什么?”
阿弦魂飞魄散,却连挣扎都不能够。
唉,她沮丧地发现原来自己先前高兴的太早了。
袁恕己的手微微用力,若他想折断花茎,自然容易,但他显然是想“斩草除根”,想要将这妖异牡丹连根拔除。
阿弦几乎喘不过气来,这一会儿总算体验了何为“魂飞魄散”。
正在奄奄一息无法挣扎之时,崔晔道:“且慢。”
如闻纶音,阿弦心中升起一丝希望:“阿叔,救我!”
袁恕己道:“怎么?”
崔晔疑惑地盯着阿弦:“我感觉……”
“你感觉怎么样?”袁恕己有些焦躁,“既然是这牡丹作祟,那只要将它即刻铲除,兴许小弦子就能醒过来了。”
“未必……”阿弦再次沮丧而惊恐,但却不得不承认,如果是她站在袁恕己跟崔晔的立场上,只怕也会这么想。
崔晔却蹙眉,仔细地盯着“牡丹”。这一次,他的眼神不像是白日那样能杀死人了。
阿弦竟有些口干舌燥:“他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袁恕己道:“你倒是说话啊。”
崔晔一震,反应过来,目光从“牡丹”身上移开:“这件事非你我所能,我已经命人去寻找窥基法师,在他来到之前,切勿轻举妄动,免得……”
崔晔斟酌着,方才凝视牡丹的时候,他竟似感应道一丝熟悉而奇异的……
终于他道:“免得弄巧成拙。”
袁恕己道:“窥基法师不是云游四海去了么?要找到他犹如大海捞针,如何能够?”
崔晔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总之在找到能料理此事的人之前,不要动这牡丹。”
他举手,在袁恕己的手腕上轻轻按落,袁恕己对上他的眼神,终于缓缓松手。
阿弦总算“死里逃生”。
“阿叔圣明!”阿弦大叫,感激涕零,啪啪为崔晔鼓掌。
………
袁恕己被崔晔暂时说服,不愿再在这里面对这妖异牡丹:“我怕看久了,会忍不住手痒。我去看看小弦子。”
袁恕己转身前往客房。崔晔目送他身影消失花园门洞,转身又看向阿弦。
暮色沉沉,寒夜冷月,先前的灯笼放在脚边,照出牡丹倾国之姿,盛开在寒冬里的牡丹花,散发着一缕淡淡幽香,像是谁人不为所知的心香。
阿弦仰头看着崔晔,见他立在灯影与月色之间,风姿卓绝,容貌自是无可挑剔,甚至胜过所有美景佳色。
“阿叔……”阿弦呆呆凝视着,不禁喃喃地唤了声。
刹那间,崔晔惊动,他转头四顾:“阿弦?”
第238章 阿叔别走
崔晔惊醒四顾; 却见院落寂寂; 并无任何人在,只有院门处守卫听见动静,犹豫着闪身出来; 以为主人有何吩咐。
淡淡地一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双眼中浮现一丝惘然,崔晔扶额自语:“莫非我是……忧极生乱了么?”
阿弦惊见他居然能听见自己的呼唤; 即刻又放声大叫道:“阿叔; 是我,真的是我!”
忽然有很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来者一直走到崔晔身旁; 双手一揖,道:“您唤我?”
阿弦眨了眨眼; 意外:原来来的人竟是康伯。
………
康伯行礼之时,目光转动,看见了近在咫尺的这棵牡丹。
崔晔道:“康伯; 今夜阿弦无法回去; 虞娘子那边儿劳烦你说一声。”
康伯正疑惑地打量着牡丹,听了崔晔这般吩咐; 便皱眉道:“出了何事?”
崔晔还未回答; 康伯沉声道:“您不能再如此了,上回在怀贞坊留宿; 可知已经引发无数风言风语了,就算你不在意那些,那皇后的看法么?你明明最为明白皇后的用意; 为何竟执意明知故犯,为了那个小丫头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值得么?”
阿弦目瞪口呆。
崔晔恍若不闻。
康伯又道:“当初虽多得她救护,但你为她做的也够了,早该狠心两清。就……让她当一个单纯的棋子不好么?”
“棋子?”阿弦更是呆若木鸡,每一处叶片都静止不动了。
崔晔方道:“不必说了。”
康伯深锁眉头,复又看向牡丹:“我知道你自有打算,所以先前才不曾干涉,但是……却不能眼睁睁看你行差踏错,毕竟还有更重要的大事不可辜负。”
仿佛有一声叹息。
康伯顿了顿,问道:“她在哪儿?我该接她回去了,上次你在怀贞坊夜不归宿,这次若她又在府里留宿,便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崔晔道:“她今夜回不去了。”
康伯眼中泛出不悦之色,崔晔道:“阿弦不知何故,白日在此处昏迷不醒,我正想法子救治。”
“昏迷不醒?”康伯这才惊疑起来:“不知何故是什么意思?总要有个起因。”
“症结怕就是在这棵牡丹上。”崔晔将阿弦跟太平两人观赏牡丹之事简略说了一遍。
康伯惊怔:“居然……竟会这样?那可有性命之虞?”
“不会。”崔晔回答。
康伯踌躇了会儿:“那好吧,事到如今只能先救人要紧。”
他正要告退,崔晔忽道:“康伯留步。”
康伯道:“怎么?”
崔晔道:“因今日事出突然,事发之后,我为查明真相,详细询问过阿弦进府后发生的每一件事,见过的每一个人,原来,她曾被韦洛拦住过。”
康伯不动声色道:“是么,那又如何?”
崔晔转头看他:“您没有话跟我说么?”
冷月清辉,寒夜花园之中,两人各据一方,目光相对,中间还立着一株“呆若木鸡”的冬日牡丹。
阿弦心头迷惘茫然,她当然不想“偷听”崔晔的“秘密”,但如今却是身不由己。
顷刻,康伯终于说道:“如果你想问的是当初我教训韦家那个小子的事,我自认并未做错。”
花瓣抖了抖,阿弦忽然想起白日韦洛义愤填膺地控诉她“殴打报复”她的兄弟。
没想到……阴差阳错,真相呼之欲出。
崔晔缓缓道:“您该将此事告知我。”
“这种男女之间争风吃醋的事,你几时也如此感兴趣了?何况……”康伯不以为然,又半愠道:“若不是你对那丫头留情太过,连韦家之人都看了出来,他们怎会安排那些地痞为难她?”
崔晔眼神一沉。
康伯又道:“不过如果这韦氏一家跟府里无关的话,我也懒得理会,但若真的闹出来,连带府内也要坏了名声,是以我才教训了那叫韦洵的小子,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阿弦听到这里,终于明白。
怪不得韦洛那样仇恨自己,上次雪天她从户部返回,路上遇到几个人无理纠缠,却被她打散。
后康伯及时来到,告诉她此事自会处置,不必她理会,阿弦因相信这老人家,因此也并没有追问。
没想到,居然是韦家的人干的,而且听他们的口吻……原因居然是“争风吃醋”。
回想那时,就连阿弦自己对崔晔的感情都还懵懂迷惑呢,怎能想到居然有目光如此“犀利”的旁观者,居然会把她当作情敌眼中钉?甚至不惜动用如此下作手段对付?
一时间阿弦简直不知该为哪一点惊奇或者吩咐:是韦氏的“机警过人”?“出手不凡”?还是吃亏后的……“倒打一耙”?
这世间真是风云变幻,颇为魔幻。
崔晔的声音却仍是淡而静,道:“从我请您帮我照看着阿弦开始,但凡跟她有关的,我都不想错过。”
“哈,”康伯忍不住笑了声,竟道:“你真的是为了她神魂颠倒了么?”
“康伯。”崔晔静静地出声阻止。
康伯敛笑,盯着崔晔片刻,复沉声道:“既然如此,有些话我也不得不说了,从您先前在长安吐血重病,却不惜千里迢迢赶去括州见她,到前些日子不听我的劝诫、夜不归宿守着她……这一件件糊涂之极的事,简直不像是你能做出来的,但偏偏……”
“康伯。”崔晔再度出声,眼神微冷。
………
康伯凝视着他的双眼,噤声。
也正是崔晔开口的瞬间,花园门口有人道:“人可在里头?快叫他出来。”隐隐是崔夫人的声音。
康伯当然也听见了,两人沉默相对,片刻康伯道:“我该回去告诉虞娘子今夜女官留宿的事了,昏迷不醒也要隐瞒么?”
“隐瞒。”
康伯拱手,后退一步。
他转身欲行,才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向崔晔道:“你总该知道,这并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身家跟生死性命。”
这一句,重若千钧般扑面而来,令人窒息。
崔晔并未回答,康伯的脚步声远去。
阿弦愣愣地,张口结舌。
花园门边儿崔夫人又仓皇着急地说道:“不必去请了,我过去就是。”
崔晔听到这里,双眸微微一闭,转头看向“牡丹”。
阿弦本正被崔晔跟康伯的对话震撼,无法反应,被他目光扫到,才又反醒过来。
正不自禁地汗毛倒竖,崔晔却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便拔腿往前去了。
“阿、阿叔……别……走……”阿弦试图叫他,但只有她自己能听见自己的声音,且如此微弱,如此气虚。
这瞬间,崔晔已经走开了,风中隐隐传来他的声音:“母亲……”
崔夫人抓住他:“出了这样大事,你如何有闲心在这……”
渐渐远去,声响悄然不闻。
花园里剩下了阿弦一个人。
不对,应该说是一株花。
“康伯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阿弦喃喃。
“为什么居然还……说我是棋子呢。”无端地有些心慌。
………
崔晔虽下令将此事隐瞒,但如何能瞒得过崔夫人,原先只当阿弦陪着太平玩耍去了,只得由着她们去,谁知一去不回。
直到心腹之人说明花园中出了事。
来花园之前,夫人早也探过了阿弦。
因外头并非说话之处,两人仍回房中,崔夫人才道:“发生这样大事,你不好生想法子,在花园里是做什么?我又听人说你不许去请御医,到底怎么了?”
崔晔道:“母亲勿要着急,此事不必御医,也更不宜张扬。”
“什么话!”崔夫人焦虑道:“阿弦昏迷不醒,我、我先前试着……去探阿弦鼻息,竟觉着……”急得几乎落泪。
崔晔道:“母亲,黄公已经瞧过了,阿弦的身子并无什么大不对。”
崔晔所说的“黄公”,正是崔府的一名账房先生,又因对医理颇有研究,平日里崔府上下有个头疼脑热,他一出手,往往便能药到病除。
只要不是什么大症候,且除了崔老夫人等几位女眷外的其他病症,都是黄先生料理。
崔夫人急道:“我越发不懂这话,黄先生虽然能耐,到底比不得御医,你、莫非是怕事情张扬后连累了府中,所以才封锁消息……”
“儿子怎会这样做,”崔晔摇头道,“母亲难道不知道我的心,如果请御医能让阿弦好起来,我怎会有半刻犹豫?”
崔夫人略松了口气:“听你的意思,是想到好法子了么?”
崔晔道:“本是想请窥基法师,不过法师云游天下不知所踪,但我方才已又想到一人了,不过这人脾气古怪,需要我亲自去请。”
“请请请!”崔夫人一叠声地说,又问:“是什么人?”
崔晔道:“母亲可记得,之前为陛下将风疾治好了的那个人么?”
崔夫人一怔,却又很快转怒为喜:“是他?若真得此人,那阿弦一定无恙了!”
………
崔晔安抚了母亲,又叫人把崔升唤来。
——“我要连夜去曲池一趟,虽会尽快赶回,却也无法定论,家中一切你且照看好了,尤其是阿弦之事,不许人私传。”
“去曲池?”崔升一怔。
曲池坊在长安城的东南方向,已经是最偏僻的地方,靠近城门处了。
崔升惶恐道:“夜间风大寒气甚重,去曲池又远,哥哥之前的风寒才好,本该好生保养,不如我代劳前去。”
“不必。”崔晔说罢起身,又道:“对了,我已吩咐人看守院子,在我将人请回来之前,严禁任何人去动那棵牡丹。”
“是。”崔升答应,又忐忑道:“哥哥,阿弦的事,公主跟沛王殿下是亲眼目睹的,他们回宫之后……”
“我已交代了沛王跟公主,无妨。”
崔升见他胸有成竹似的,略松了口气:“哥哥可有把握救治阿弦么?”
崔晔道:“只要我请的人到,一定无碍。”
正犹豫着问是去请何人,崔晔已道:“家里的事就交给你,若有差池,唯你是问。”
吓得崔升一个愣怔,竟忘了问。
刹那间,崔晔已披了大氅,边系带子边往外而行,崔升忙上前帮他整理。
送了崔晔出门,崔升在门首呆立片刻,转身入内想再去看一看阿弦。
将到之时,忽然想起崔晔说是去“曲池”。
“曲池?曲池……”崔升若有所悟:“难道哥哥是去请他?”
正在寻思,便听有人问道:“你在念叨什么?”
崔升回头,却见是袁恕己立在前方,——原来方才袁恕己在房中探望阿弦,不多时崔夫人却又来到,袁恕己才退了出来,正惦记着再去找崔晔,却碰见崔升心事重重而来。
袁恕己又问道:“你哥哥呢?”
崔升道:“方才出府去了。”
袁恕己想到先前崔晔所说去寻窥基的事,疑惑:“窥基法师不是不在长安么?他这会儿出门做什么,如今夜深已经关了城门,又不能出城去了。”
崔升道:“并不是出城。”
“不是出城?那是去哪里?”袁恕己越发疑惑。
………
夜深人寂。
阿弦抬头,却见月明星稀,天旷地阔。
“原来当一棵花草是这样感觉。”阿弦感叹,想抱住自己有些发冷的肩,两片叶子却无力地一抖而已。
“虽然清闲,但也有些太过身不由己了,”阿弦左顾右盼,有些担心,“如果遇到了一个手快的,一把拔了去或者折断了,都没有地方说理去。”
想到之前被袁恕己掐着,阿弦叹了声:“幸亏没有死在少卿手里,不然更是冤枉极了。”
她喃喃自语,这世间却只有她自己能听见自己的声音。
不禁打了个哆嗦,阿弦道:“这里真安静啊,居然一个人也没有,连个鬼都没有。”
仿佛是为了回应她的召唤,夜风拂过,阿弦眼前多了一道飘忽的影子。
“咕咚”,咽了口唾沫,“不会这样灵验吧……”
这来者眯起双眼,俯身看着阿弦,盯了半晌,忽地哈哈大笑起来。
阿弦诧异,继而叫道:“周国公!你笑什么!”
原来这来者居然正是做了鬼的周国公贺兰敏之,敏之大笑数声,俊脸扭曲,又笑道:“你怎么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阿弦吃惊:有生之间非但会变成一枝花,而且会被一只鬼嘲笑“鬼样子”。
“怎么样!”横竖无法变化回去,更加无法逃避,阿弦索性破罐子破摔,“难道不好看么?”
“好看,好看的很。”敏之复定睛看了她片刻,重又放声大笑。
阿弦愤怒地转头不看他,敏之靠近过来,脸快贴到她的脸上了,阿弦紧张:“你干什么?”
敏之凝视着她,点头道:“说实话,你这个模样儿,倒的确比先前好看多了。”
阿弦嗤之以鼻,忽然想到这不是置气的时候:“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敏之道:“我知道你不可能夜不归宿,又察觉……”
“察觉什么?”
敛了笑,敏之道:“察觉你的气息有异,微弱的像是随时会消失一样,所以猜到你可能出事了。”
阿弦道:“那你可知道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儿?”
敏之摇了摇头,试着伸出手指碰一碰她的叶片,忽然又极快地缩手,皱眉道:“奇怪。”
阿弦问:“怎么了?”
“这花……”敏之皱眉。原来方才试着碰触花朵的时候,却觉着这花上像是有一股吸力,几乎让他身不由己地要扑了上去,敏之警觉:“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听阿弦将白日发生之事说罢,敏之惊疑道:“我也听说了崔府所开冬日牡丹的奇事,但是这崔府不是任何鬼魂都能进来的,所以不知究竟,但是照我看来……”
阿弦呆呆听着,敏之道:“这个……不是偶然而开的花,像是有人故意布下的。”
“这又是为什么?”
敏之谨慎地说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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