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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录-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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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敏之道:“那药虽从不曾有事; 但这次我竟做出这种惊世骇俗之举; 我思来想去,再无别的可疑,你若不信,自去我府里找; 问我的贴身使女云绫就知。”
  狄仁杰果然亲自带人往国公府走了一趟,对侍女云绫说是敏之的意思,云绫才敢去密室捧出一个盒子。
  她道:“原先这是十二颗药丸,先前宫内来传; 殿下正感不适,便命我取了一颗服用。”
  这盒子里统共还剩下一颗拇指大小的药丸,狄仁杰凑近嗅了嗅,便知道里头有曼陀罗叶。
  含元殿内,狄仁杰道:“我又特请了两位御医前去查验,的确无误,传说这曼陀罗原本是神医扁鹊调制‘麻沸散’的重要一味药物,但若用量不当,容易使人癫狂不治,而这药的分量拿捏是最难的,是以极少有医者用此味。”
  武后点头。
  狄仁杰道:“那药里除了曼陀罗外,还有雄黄,白矾等物,长期服用会让人身体亏虚,重则毙命。又传说会令人产生幻觉,忘乎所以。”
  武后道:“那么那日敏之在宫里,便是药力发作?怪道当时我看他似神志不清,几乎如同中邪的模样,却不知他因何突然行刺?”
  狄仁杰道:“据周国公所言,那日他进宫门后,模模糊糊便像是回到了魏国夫人身亡那日,当时殿下入内行刺,本并不是看见了娘娘,他说……在他面前站着的,是武惟良,武怀运两人。因此才怒不可遏,几乎错手伤了娘娘。”
  武后皱眉道:“原来是触景生情。可恨可怜,却又可叹。”
  狄仁杰静静听着,此刻便问道:“臣所查事实便是如此,如今周国公仍在大理寺羁押,不知娘娘是如何批示?”
  武后笑了笑:“这两日,公主跟太子不停地为了敏之向我求情。说他并无行刺之心,如今看来,倒像是给他们说中了。”
  狄仁杰不语。
  武后又道:“我方才听你说的那几味药物,似乎耳熟,深深一想,竟有些似是五石散的方子,记得老神仙孙思邈曾说过,但凡遇到这种类似的药方,一定要即刻销毁,免得祸及后人。爱卿你可明白了?”
  狄仁杰躬身:“是。”
  “至于敏之……”武后皱眉忖度半晌,“这一次事出有因,并不全怪他,姑且罢了。”
  周国公的车驾回府,对于大明宫外的平民百姓而言,这自然是最寻常不过的一幕。
  只有敏之知道,自己同死神擦肩而过。
  在囚牢里拘了两日,他的头发散乱,衣冠不整,只有神情依旧是高傲不改。
  云绫早听闻敏之回府,已经命人准备下热水,果不其然,敏之一进门便将头顶冠子摘下,随意扔在旁边:“备水沐浴。”
  云绫道:“殿下,水已经备好了。”
  才要往内,里头杨尚转了出来,行礼道:“恭迎殿下。”
  敏之驻足回看。
  杨尚道:“同恭喜殿下遇难成祥,无恙而归。”
  敏之瞥她一眼:“夫人辛苦。”淡淡一句,径直入内。
  杨尚本还有话说,却被他一句扔下堵住,立在原地,一时色变。
  室内,屏风之后,云绫握了一块儿丝帕,轻轻地给敏之擦背。
  眼前水汽氤氲,浸润的他艳丽的容貌朦朦胧胧,竟有几分温柔。
  云绫正看,敏之忽然扬首道:“这两日可有事?”
  瞬间迟疑,敏之已睁开双眼。
  被他凌厉的目光逼视,云绫低头道:“夫人她……很是担心殿下,所以……”
  “所以怎么样?”
  云绫深吸一口气,却极小声回答:“夫人请了太子殿下,恳求殿下,帮忙说情。”
  水中,敏之一声不吭,只有水滴从漆黑的头发上滚落。
  云绫察言观色,正要替他擦一擦鬓边的湿发,敏之却忽然抬头,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入了浴桶之中!
  而就在外间,杨尚带着两名贴身侍女走来,正欲推门而入,忽然听到里头异样的响动。
  杨尚止步,脸色尴尬。
  杨尚身边的侍女道:“夫人,一定是云绫趁机狐媚,要不要赶进去……”
  另一个道:“这会儿进去扰了殿下的兴致,你不要命了?”
  杨尚默默不语,耳畔尽是里间的水声,呻吟声,此起彼伏,仿佛永无停止。
  终于,杨尚微微昂首,声音平静道:“殿下喜欢怎么样,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了,都跟我回去。”
  杨尚临去前,又道:“叫人给准备几套衣裳,听里头传唤便送进去,天儿都冷了,还如此胡闹,没颜面是小事,不要真的冒了寒得了病。”
  两名侍女见她如此“心胸宽广”且又“慈悲为怀”,对视一眼,双双道:“夫人贤德。”
  果然被杨尚料中,不多时,云绫便叫送衣裳入内。
  换好衣衫后,云绫便捧了衣物进献贺兰敏之,后者才将陡然而生的凶性跟牢狱里的郁积之气发泄完毕,脸色白里泛红地歪在榻上,身上只披着一件儿锦绣斑斓的黑色袍子。
  云绫上前道:“殿下,更衣了。”
  敏之方缓缓睁开眼,忽道:“小十八呢?”
  云绫一窒:“阿弦……他自是在户部当差。”
  敏之眼睛几眨,不知哪里来了一股力气,从榻上一跃而起:“在户部?我看未必,让我猜猜他在哪里……”
  他抚摸下颌喃喃自语:“袁恕己不会不自量力,一定会送他在个妥帖的地方,长安城里能护得住她的……窥基?不对,多半是崔晔。”
  云绫抖开衣裳,为他穿戴整理。
  敏之看看新换的衣物,他生性喜爱鲜亮之色,此事着明翠色的缎服,仿佛是最纯粹的翡翠之色。
  手指缓慢抚过柔软顺滑的缎面,敏之自言自语道:“得不到的……总叫人心痒难耐。”
  云绫不知他指的是谁。
  敏之忽然盯向她:“小云,你说我若是去跟崔晔要人,胜算有几分?”
  云绫一震:“殿下……”她迟疑着,壮胆说道:“殿下才化险为夷,还是在府中好生保养才是,也不要再让夫人跟我们为殿下担心了。”
  敏之笑:“你为我担心,我是信的,至于别人……我还没死呢,就开始重叙旧情,兴许是盼着我早死呢。”
  “殿下,夫人也是为了殿下……”
  敏之却没耐心听她说完,撇下出门。
  他在门口叫了一人,吩咐:“去打听打听,看看十八子如今在哪里?”
  崔府门前。
  阿弦一抬头看见崔府匾额,吓得几乎缩回轿子里:“怎么是这儿?”
  崔晔在后躬身而出,整了整衣冠道:“这是我家,有何大惊小怪?”
  阿弦道:“正因为是阿叔家中,我才不要来,”她用一种微微恳求的语气道,“阿叔,我这里有窥基法师给的护身符呢,一定无事,我还是回平康坊了。”
  眼见她转身,崔晔道:“站住。”
  那股被定身的感觉又来了……
  阿弦顿足,回头道:“我什么也不懂,会给人嘲笑的。”
  “你需要懂什么?”崔晔略觉意外。
  阿弦皱着眉冥思苦想:“这还要问么?就像是知书达理,察言观色,长袖善舞,八面玲珑……”
  崔晔道:“你这说的是什么?”
  “是为人处世的大道理。”
  “大道理我倒是没看出来,”崔晔笑了笑,“却像是教坊里的头牌歌舞姬。”
  阿弦目瞪口呆:“阿叔!”
  崔晔转身,又恢复了淡淡的口吻:“快些跟上。”
  阿弦看着他的背,一甩手,本要赌气跑开,却仿佛他身上有根无形的线拴住了,牵引着她。
  蔫头耷脑地跟在后头,两人之间隔着七八步距离,阿弦低着头,犹如一个战线拉长的小小尾巴。
  门口的众家奴见了她,却都十分喜欢,碍于崔晔在面前不敢出声,只是频频拿眼睛示意招呼。
  阿弦也勉强露出笑容,举手胸前,悄悄地跟他们招呼。
  入了府中,崔晔头也不回:“你跟他们混的倒是极熟,竟比我还熟了?”
  惊吓。先前阿弦跟门上的几人不过是眼神示意,她挥手都是偷偷默默地,他又如何知道?
  阿弦决定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看,谨言慎行。
  将阿弦领到书房,崔晔道:“你且在这里稍坐,我先去见老夫人跟夫人。”
  阿弦倒是乐意,至少她不必去见两位夫人了:“阿叔自便。”
  崔晔去后,阿弦便在书房里转来转去,却见这书房很是阔朗,足有她在平康坊的那房子大小,且更见古朴雅致。
  阿弦啧啧叹服,不知不觉步入里间儿。
  却见右手边一个圆月形多宝阁,陈列着古铜鼎,花瓶如意等物,窗户旁侧是一面贴墙书柜,琳琅满目地图书。
  前方才是一张同样极宽阔的大书案,上头同样堆积着好些书卷,奇怪的是东西虽多,却丝毫不见杂乱,反而书香雅意扑面而来,叫人肃然起敬。
  阿弦仰视着那一整排书:“这些阿叔都看过吗?实在了不得。”
  她只是这般端详,已经头晕眼花。
  喘了口气,阿弦索性在书桌后坐了,不料举手时不留神将一卷书打歪,从桌上跌落下来。
  阿弦忙捡起来,无意中却看见右手侧的抽屉裂开一道缝隙,里头若隐若现,竟像是一张狰狞的脸。
  额头冒出冷汗,阿弦猛地窜跳了起来,那东西仍在抽屉里未动。
  阿弦迟疑了会儿,壮着胆子将抽屉拉开:“好大胆!给我显形!”
  一面昆仑奴面具静静地躺在那里,狰狞的眉眼口鼻,却透着熟悉。
  “这……”阿弦意外之余失声:“这不是我的昆仑奴吗?”
  当初发现这面具不见,还悄然设想过,万想不到竟是在崔晔这里……
  “总不会是阿叔也买了个跟我一模一样的吧?”
  正在翻来覆去打量,门口人影一晃,有人悄悄地唤道:“哥哥!”
  阿弦抬头,目光相对间,是崔升又惊又笑:“果然是你?我听门上说的时候还不信呢,你怎么在此?哥哥呢?”
  阿弦道:“二公子,阿叔……他说是去拜见夫人了。”
  崔升又看向她手中的昆仑奴,同时也发现抽屉开着,他震惊问道:“你怎么把哥哥的宝贝拿出来了?”
  阿弦道:“二公子,我觉着这个面具是……”
  崔升已满面焦急上前:“哥哥都不许外人踏足书房一步,连我都禁止乱入,如果给他发现你动他的东西……趁着他没发现快收起来!”
  他握着阿弦的手,推搡着示意她“亡羊补牢”。
  事有凑巧:“在干什么?”竟是崔晔去而复返,正撞见这幕。
  崔升本能地垂手:“哥哥!”
  阿弦先前被他推让,本要将面具放回,如此一来手跟着一松,面具便掉在地上。
  崔升听出崔晔声音不悦,只当是阿弦擅自动昆仑奴触怒所致,忙替她掩护:“哥哥,是我、是我觉着好玩,拿出来给十八弟看看的……”
  崔晔面沉似水:“你先出去。”
  崔升垂死挣扎:“哥哥,这不关他的事儿……”
  “出去。”崔晔微微皱眉。
  阿弦正要将昆仑奴先捡起来,却见落地之时这面具弹动一下,竟是反转过来。
  正露出了背面下颌处,那一抹刺眼的血渍。
  阿弦直直地看着这抹血痕,心头没来由牵疼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崔升:是我乱动哥哥的宝贝,要打就打我吧
  阿叔:叉出去,二十大板。
  小弦子:是我动的你的宝贝,怎么地!
  阿叔:没什么,抱一下~
  崔升:我不服!差距为何如此之大?我也要抱一下Q…Q


第165章 共处一室
  崔升本想为阿弦开脱; 不料竟似摸了老虎的头。
  他从来敬畏长兄; 当下不敢再言,同情地看了阿弦一眼; 转身退了出去。
  书房中,崔晔扫一眼阿弦手中的昆仑奴面具; 见她不语,便道:“这是你的东西; 物归原主吧。”
  阿弦本正有意询问,听崔晔主动承认,抬头道:“是那次去周国公府救我的时候拿走的?”
  崔晔道:“是。”因又说:“你大概不大了解朝中的局势,周国公虽行事无忌,但毕竟也是皇家眷亲,故而我跟少卿两个一暗一明; 若是大张旗鼓,反会坏事。”
  一个武后重视举重若轻的臣子; 一个大理寺锋芒毕露风头正盛的少卿; 若两人联手去周国公府“兴师问罪”,被有心人抓住,自有无限可说。
  而对武后而言:两位重臣去“讨伐”敏之,必也无法接受。
  心里像是打翻了调味的罐子; 阿弦摸着那昆仑奴粗粝的五官,手指小心地绕过那片血渍:“阿叔……受伤了?”
  崔晔道:“不碍事。”
  又解释道:“我原先擦过,只是未曾清理干净……弄脏了你的东西,抱歉的很。”
  这昆仑奴面具是用竹根所雕; 纹理线条粗朴天然,染了血是最难打理干净的,但是阿弦介意的哪里是这个。
  瞬间,仿佛那夜的风雨扑面又来,打在阿弦的脸上身上,潮润润地有些沁凉。
  她其实很不能忘怀,就在国公府里跟番僧狭路相逢,被异鬼迎面袭来那刻,那从后面探过来的一只手臂,那种靠在他怀中的温暖如此难以形容,就像是躲在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永远不必怕风狂雨骤。
  或许,她之所以这样抗拒来“投奔”崔晔,而执意选择窥基,原因不仅是因为怕崔晔会看穿她的所有,更是下意识地害怕……如果她没办法抗拒那种温暖的感觉,又该如何是好?
  先前虞娘子说起让她选一个良人之类,她心中竟无端闪出崔晔的影子——并不是因为男女之情的喜欢,而是因为那种温暖。
  但对阿弦而言,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毕竟他是阿叔。
  而在崔晔面前,就像是在老朱头面前,浑然天成。
  她唯一有女孩儿自觉的时刻,是在陈基面前,可惜所托非人,也已成为昨日黄花,不可追忆。
  此时,知道崔晔因自己受伤,心里涌动,眼角好像也落入一片冷雨,涩涩湿润。
  阿弦本想问崔晔伤的如何,没想到只淡淡地三个字。
  可是如此一大团血渍,很难想象当时对上摩罗王的情形,是怎样的惊心动魄,却知道绝非他口中轻描淡写的这样。
  阿弦低低说:“我知道阿叔的身体本就没有恢复,却要为了我冒险……该说抱歉的是我。”
  崔晔正打量着她的神情变化,闻言低头,看一眼昆仑奴狰狞的脸,忽然说道:“你可知道我第一次知道这面具,是在什么时候?”
  阿弦不懂,疑惑地看他。崔晔道:“是太平公主殿下告诉我的。”
  “啊?”阿弦讶异。
  崔晔道:“殿下是把此当一件趣事说起来。”
  买这昆仑奴当然是“纯属意外”,当时得了陈基交付的“全部身家”,每一枚铜板都倍加珍惜。若非因跟太平赌气,阿弦恐怕不舍得掏钱买此物。
  事后,太平把此事当作笑谈同沛王李贤说起:“那个小弦子,实在可笑的很,一文钱都不舍得拿出来,还跟我说他有的是钱呢。”
  李贤制止了太平:“不要背后说人,很不厚道,而且你当世间所有人都如你一般是公主,吃穿不愁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两人的对话给崔晔无意中听见。
  崔晔道:“我曾同你说过,你叫我阿叔,我就该把你保护妥帖,只是你向来有自己的主张看法,我不能强令你听我的话,也不会强把你束缚身旁……便由得你去,只是但凡我能做到的,我一定要为你做到。”
  阿弦听到“保护妥帖”,蓦地想到他同陈基的那一场。
  崔晔道:“所以,这一次袁少卿说需要我护着你,我心里其实是很高兴的。”
  “阿叔……”阿弦呆看,心中隐隐震动。
  崔晔叹道:“我知道你并不这样想,毕竟你想去大慈恩寺……大概跟着窥基法师,比让你跟着我更自在吧。”
  “不是!”阿弦冲口而出,“我喜欢跟着阿叔!”
  “是吗?”他抬眼看来。
  阿弦对上这双清明洞察的凤眼,一窒之下,用力点了点头。
  “这个面具,”阿弦道:“就留在阿叔这里吧。”
  崔晔眼底浮起淡淡地笑意:“送给我么?”
  “不是送,”阿弦赧颜,“毕竟这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称不得送也送不出手,阿叔若不嫌弃,就留着好了,什么时候不喜欢了,就把它扔了。”
  崔晔横她一眼,将面具接了过去,这一次却并未放进抽屉,只走到那圆月多宝阁前,将一枚秦古镜侧移,把面具放了上去。
  阿弦吃了一惊:“你放在那里干什么?”
  她虽然并不懂古玩重宝,却也看出这多宝阁上的东西均都价值不菲,忽然加入这个一文钱的东西,不伦不类,吓煞人也。
  崔晔道:“就放在这里,看谁敢把它扔了。”
  阿弦一愣,哭笑不得:“唉,我真猜不到阿叔的心思。”
  崔晔又同她说起,家中的虞娘子跟玄影也都安排妥当,袁恕己会将他们接到崇仁坊。
  阿弦见他们打算的这样细致,更加无话。
  见她低头无言的模样,崔晔叹道:“我知道你不情愿跟着我,就委屈两日吧。”
  阿弦终于忍不住笑道:“我没这样委屈,阿叔就不要总是嘲我了。”
  崔晔哼了声。
  此事说定后,崔晔又问起她跟窥基法师在梁侯府发生之事,阿弦也都说了,包括发现武三思是故意要害敏之一节。
  正事说罢,门口忽地有一名小厮来到,垂手道:“老夫人听说有贵客来了,想见一见,让爷带了过去。”
  崔晔示意那小厮退了,看阿弦道:“我知道你不惯应酬,只是我的家里就如同你的家里一样,不必拘束,就如平常一般行事,不用你长袖善舞,也不必察言观色。”
  阿弦听他又拿自己说过的话揶揄,不由道:“以后我不敢再在阿叔跟前多嘴了,你总拿我的话来打我是怎么回事。”
  崔晔低低笑了两声,领着她出门。
  路上,阿弦又悄悄地同他说:“我其实并不是不敬长辈,只是怕我行差踏错,丢了阿叔的脸。”
  崔晔道:“脸是自个儿的,怕什么你给我丢?年纪不大,心思却多,怪不得长得慢。”
  阿弦偷偷地吐舌。
  不多时来至老夫人房中,被崔晔领着,上前拜见。
  崔老夫人爱惜地望着阿弦:“怎么好似比上回见面的时候更清瘦了些?”
  崔晔在旁,恭敬地回答道:“您大概还不知道,她最近又迁去了户部,户部的事务繁忙,是劳累了些。”
  “可怜见儿的,”崔老夫人啧了声,对旁边卢夫人道:“这孩子看着单弱,偏偏又这样能干,可惜是个没爹娘的孩子,不然的话,爹娘指不定多为你高兴呢。”
  偏偏戳中阿弦的心,她双眸微睁,眼中瞬间就涌出一层薄薄地泪花来,幸而是低着头,众人都未曾发觉。
  卢夫人笑道:“老太太,怎么才见了就说伤情的话,”
  崔老夫人才醒悟:“是我老糊涂了,好孩子,你别在意。我是替你爹娘疼你呢。”说着,回头又对崔晔道:“今日怎么有空把他领回来了?”
  崔晔道:“正要跟您和母亲说,这几日有一件要紧的公务,得让阿弦跟在我身旁,兴许她要在咱们家里住上几日。”
  “那敢情好,”老夫人笑道,“我正觉着这家里太清冷些呢,多了个好孩子,多一份人气儿,其实你早该这样做。”
  连崔晔也没想到老夫人如此“从善如流”,不由挑眉看一眼阿弦。
  卢夫人便道:“你有所不知,自打上回老太太见了阿弦,时常口里惦记,又知道他一个人住在平康坊里,心里就很不自在,若不是看你忙的不着家,早叫你劝他过来府里同住了。”
  不仅崔晔,连阿弦也目瞪口呆。
  崔老夫人见说开了,便笑对阿弦道:“你现在可还在平康坊里?”
  阿弦道:“是。”
  老夫人道:“这般小的年纪就要独自安身立命了,你不如索性就到府里来住,好歹有个照应。”
  阿弦忙道:“使不得!我,我还有个姐姐跟玄影。”
  “玄影是谁?”崔老夫人问崔晔。
  崔晔咳嗽了声:“是一只狗。”
  “一只狗?”崔老夫人哈哈大笑,卢夫人也忍俊不禁。
  崔老夫人笑着说道:“那又算什么?叫他们一并来就是了!”
  阿弦略觉窘然,又不知如何推辞老夫人的好意,便拿眼睛对崔晔示意,想让他救援。
  崔晔笑看她一眼,才终于说道:“照我看,倒是不急着如此,毕竟如今阿弦才进户部,倘若让她住到府里来,怕有人会背地里说闲话。”
  此事之前也曾简略提过,只是着实喜欢阿弦,崔老夫人有些难以割舍。
  她眉头微皱,思忖半晌,才终于道:“虽然人正不怕影子歪,但毕竟流言可畏,倒也罢了。”
  阿弦的心又放回肚子里。
  又闲话几句,老夫人看着崔晔道:“往日,你的脚上似乎有陀螺,让你在我跟前站上一会儿都是难的,今日却是难得。”
  卢夫人忙道:“若是得闲,以后常带阿弦过来。”
  崔晔答应,两人才退了出来。
  往回走的路上,崔晔道:“先前担心你不讨人喜欢,现在却怕你太讨人喜欢了,祖母竟像是看着亲孙……咳,这样疼爱你,我都比不上。”
  阿弦道:“那是因为老夫人跟夫人都很有教养,自然不会当面说我如何。”
  “你的意思,是她们会背地里说你如何?”
  “我没有这个意思!”阿弦叫。
  崔晔低低笑了声,谁知目光转动,忽然看见一人。崔晔敛了笑,唤道:“阿升。”
  阿弦闻言抬头看去,却见二公子崔升正在前头月洞门口,似往此处张望,见状欲躲,却被崔晔一声叫住。
  崔升讪讪上前:“哥哥。”
  崔晔对阿弦道:“去前方等着我。”
  阿弦只当他们兄弟有话说,便乖乖地往前走开。
  剩下崔升跟崔晔面面相觑,崔升道:“哥哥叫我干什么?”
  崔晔问道:“是你跟老夫人说阿弦来了?”
  崔升一惊,没想到事情败露的这样快:“是我一时不慎说漏了嘴……”
  崔晔道:“我看你不是一时不慎,而是故意。你怕我责罚阿弦,所以故意在老夫人跟前儿吱声,好让老夫人救场。”
  之前因见阿弦擅自拿了崔晔之物,崔升包庇不成,生恐事情不谐,幸而想到崔老夫人时常问及阿弦,于是便假意请安,“无意”透露了阿弦在府内之事,果然老夫人一闻便喜,即刻命召见。
  见被看破心思,崔升惭愧,惴惴道:“哥哥,下次我不敢再自作主张了……”
  崔晔道:“我并非要责怪你,你有维护阿弦的心意,这很好。”他点了点头,负手往前去了。
  身后,崔升目瞪口呆。
  自从卢烟年“谢世”后,崔晔便不再回原先的居所,仍是住在他少年时候独居的小院落,正靠近逢生的虎山。
  偶然他得闲,便叫虎奴将逢生放开,让它在自己的院子里“散步”。
  常常是一人灯下读书,一虎在外徘徊,等逢生累了后,便会步回堂下,就靠在崔晔身旁,歪倒而睡。
  阿弦才跟着进了院门,就听见一声虎啸。
  因为贺兰敏之的缘故,阿弦对“老虎”这种生物格外敏感,惊地循声乱看。
  崔晔在前止步,温声劝慰:“不必害怕,这是逢生听见我回来了,在跟我打招呼呢。”
  阿弦更加想起上次玄影几乎成了逢生食物那件事,勉强挤出了一个笑。
  崔晔看她眉头皱着,只咧开嘴,甚是敷衍。他不禁笑道:“你那是什么,这般难看。”
  阿弦道:“阿叔,你的老虎厉害,半夜会不会跑出来吃了我。”
  崔晔故意从头到脚扫了她一遍:“逢生虽是猛兽,却也挑食。瞧你这般瘦弱,只怕不合它的口味。”
  歪打正着,又戳了阿弦一下,让她猛然便记起当初陈基也曾发出这般言论。
  阿弦长叹了声:“人是这样,老虎也是这样,都是以貌取人的家伙。”
  崔晔问道:“你在嘀咕什么?”
  阿弦道:“没、没什么。”
  崔晔引了她入内,里外都看过了,道:“你就暂且住在我这间,如何?”
  阿弦不安:“我怎么好占了阿叔的房间?”
  “当初我也曾占了你的房间,如今这般,岂不应该?”
  阿弦问道:“那阿叔住在哪里?”
  崔晔引着她来到隔间,却是个小书房,虽比先前那个小,却也清爽明净。阿弦道:“我睡这里就很好了,阿叔仍睡你原来的床。”
  崔晔道:“不必多言,就这样定了。”又唤了婢女,让给阿弦准备几套换洗衣物等,期间又听见两声虎啸。
  原来崔晔连日在吏部不曾回来,逢生极有灵性,一来记挂主人,二来想要放风。
  崔晔深知其意,正下人准备好了饭食,崔晔便对阿弦道:“你自先慢用,我去去就来。”
  阿弦的确饿了,伏案大嚼,耳畔听到逢生又啸了数声。
  阿弦心神不宁,鼓着腮帮子,侧耳倾听,却并没有别的动静。阿弦莫名地有些心跳,最终把碗筷放下,跳起来跑出院子。
  她循声急急而去,来至虎园,探头看时,却吃了一惊。
  前方,一人一虎对面而立,逢生蹲在地上,偌大的虎头歪着,正在蹭崔晔的肩颈。崔晔伸手在它的下颌挠了挠,又用力抚过它的头颈。
  阿弦原本担心崔晔,所以饭也不吃过来查看,不料竟是这样“人虎和谐”的一幕,她自忖自己大概是跟玄影相处久了,一见逢生那毛茸茸地大虎头,顿时心有余悸,双腿发软。
  正在如痴如醉,想即刻逃走都没有力气,崔晔道:“阿弦。”
  阿弦一惊,这才发现他已经看见自己了。
  崔晔道:“你过来。”
  ——过去?真的当她是食物么?不是说不合胃口么?
  “还是不了,我的饭还没吃完呢。”
  阿弦又露出假笑,脚下倒退:早知道听崔晔的话,老实在堂下吃自己的饭就是了,乱逛的下场可是很危险的,一不小心就会成为别人的饭。
  崔晔哑然失笑。
  逢生在旁边,似有些高傲地微微昂着虎头,两只虎眼碧色幽幽,睥睨着阿弦。
  阿弦自认乃是凡夫俗子,若是放在山林里,就也是獐鹿鼠兔那一类,经不起山中大王的惊吓。
  压住脱口而出的惊呼,转身落荒而逃!
  身后似传来崔晔的轻笑。
  逃跑中阿弦忽然怀疑:他是不是很高兴看见自己胆小如鼠的模样?
  这日,崔晔并未再去吏部,阿弦猛然间得了许多空闲,很不适应。
  又因为饭菜好吃,便寄情于饭桌上,不知不觉发力过甚,晚饭吃多了,肚子发涨。
  她本想早些安寝,因肚子涨的难受,翻来覆去几次睡不着,索性爬了起来。
  外间烛光摇曳,阿弦往外看了眼,却见纱灯之下,崔晔坐在书案之后,正在全神贯注地看书。
  阿弦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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