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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帝释天[出版]-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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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凰愣怔,若帝霄不说,紫凰早不记得还有丹果一事。但是那么一说,倒又想起来柳醉生了。事过百年,不知柳醉生用何种办法解决了此事,只怕离了东天回家说一声,还要去树妖那里看看。

  帝霄见紫凰阴晴不定地站在原地,便觉得自己有些厌烦。从来都是如此,若用不到自己,百年也想不起来自己,若能用到自然软言软语的哄骗。两人几百年的相处,帝霄只觉得当初数百年的真心换来这般的虚情假意和百般利用,厌烦又恶心,看都不想再多看紫凰一眼。
  帝霄讽刺的笑容中又多了几分不耐和不喜,冷笑道:“你丹田里已没了妖丹,便是给你丹果,你也活不了多久。不过是平白浪费了一颗丹果,再说若要相求便需拿出诚意。这种人间处处可见的破烂玩意儿,当真以为本尊还如以前那么傻吗?”
  紫凰抬眸微皱了皱眉头,便是知道自己与帝霄只怕再回不去从前,也没曾想过他会如此地刻薄尖锐,翻脸无情。若是往日紫凰定然一盒子砸在帝霄脸上,可此时却不觉得自己有何资格如此。他既然没再说往日情谊,自己再去攀附,反而会更加地被看轻。帝霄这样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只是不愿再被自己哄了而已。若长大便是这样的结果,当年便该对他好一点。这世上哪里会有那么多的以德报怨,谁让往日自己欺人太甚,如今只是风水轮流转罢了。
  紫凰抿唇道:“你怎知道我没有诚意,这凤凰可是我根据你的原形雕刻而成的,花费了不少功夫。不过你若真不喜欢,我再送别的过来就是,何必将话说得那么难听,平白伤了咱们多年的情谊。”
  帝霄冷笑一声:“本尊只记得以往你的百般不喜和敷衍,可不记得和你有什么情谊。若说真有什么,也不过是你对本尊的利用罢了。平日里口口声声说要靠自己的本事,到了出事却总是等着本尊营救。晚了一会都会对本尊甩脸色冷嘲热讽,还说什么眼里只有帝霄,没有羽界尊主。若本尊不是这东天的太子,拿不出护你的权势,只怕你连敷衍都不肯。”
  紫凰垂了垂眼眸:“你说的这些我都承认,此次在遇险之际,我也曾想过这些。、那时多是我的不对,总以为自己很了不起,觉得世间没有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所以出了事也从不找爹娘求救。我游逛天地并非一直一帆风顺,之所以有恃无恐,只怕心里也是知道,不管出了何事,不管何时何地,你绝不会丢下我不管。只因你自小对我百般护佑和疼爱,我便以为这些都是理所当然,所以从无感激之心。”
  紫凰轻吐了一口气:“我口口声声不许你仗势欺人,看不上你出门便依靠父母和羽界权势。但是若无这些,我被赶出家门后决计不会过得那般自在。我仗着你的庇护胡作非为,又过于自私自利唯我独尊。明知你身体不好,却总是让你操心牵挂。有时便是知道你是为我好,只因我心情不好,或者觉得自己又要依靠你而不愿承认,故意曲解你的好意对你态度恶劣,甚至非打即骂。”
  帝霄低低笑出了声:“这般的忏悔讨好,倒是让本尊更害怕了。只怕你今日所求必然不是小事,否则以你的性子是决计不会在此费尽心思。你能放弃了往日的自尊自傲说出这番话来,倒真让本尊刮目相看了。往日里当真小瞧了你,本以为你自来是个没心没肺,万事不在心头的性子。怎知你却还是个能屈能伸的女诸葛,这番的心计当真是让本尊自惭形秽啊。”
  紫凰抬眸与帝霄对视:“若你这般认为,我无话可说。但我说这些并非是放弃了自尊自傲讨好你,而是事实如此。我独自一人在海里躺了许久,往日琐事俱上心头,思来想去明白了很多了事。实然我已经长大了,没了任性的资格。不管喜欢不喜欢我都有自己的责任,再不能躲在一处,等待别人为我遮风挡雨了。”
  帝霄抿了抿唇,脸上的调笑再不复见。许久许久,才开口道:“我们相识几百年,本尊有多了解你,你就有多了解本尊。是以你说这些话肯定是有目的的,既如此我们便不必绕圈子,说说你到底所求何事?”
  紫凰杏眸中终于有写怒意,怒极反笑:“你觉得我会求你什么?”
  婉华仙子看向目光隐晦的帝霄,强笑道:“殿下不是还要去天和殿给请安吗?这会已不早了,殿下的阅卷都看完了吗?”
  帝霄恍然悟起身畔的婉华仙子,不禁轻轻一笑。将她拉入怀中,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颊:“本尊的婉华最是温柔体贴明事理,不知比那些自以为是的女子强了多少。婉华莫要着急,待本尊打发了这小妖便陪你去看母后。”
  紫凰被彻底地无视了,见自己的品性又被帝霄拿来讨好芳心,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不用你打发,正好我也想去凰后与凤皇,与你们同去便是。”
  帝霄侧目看向紫凰,见她似乎并未生气,就连刚才想发火的苗头也似乎被掐了,着实有多些奇怪。帝霄记忆中的紫凰可不是如此能忍辱负重的性子,见她这般说,便是真的没有生气。可不知为何,帝霄却十分生气,冷声笑道:“你一介小妖,有甚资格求见本尊的父皇母后?”
  紫凰挑眉道:“殿下不用朝自己脸上贴金,我又不是为了你。我爹娘十分惦念叔叔婶婶,我自该替他们去看看。”
  帝霄挑了挑眉头,瞥了眼一旁的金镶玉,脸上的嫌恶毫不遮拦:“你这小妖端是诡计多端,见拿这破烂玩意,又说了那么多好话打动不了本尊,便退而求其次求父皇母后。不过可惜的是你久不到东天不知内情,如今这鸾鸣宫可是本尊独自当家做主。你有那点心思,还是不要花错了地方。”
  帝霄见她眉头越发紧蹙,心情再次好了起来:“本尊与你好歹有几百年的情谊,知你雀池山贫瘠拿不出好物件,也并未想贪图你什么。但今日你若能跪下求乞,不管你要什么,本尊都应你可好?”
  紫凰紧蹙眉头,骤然抬眸:“帝霄!你这是何意?”
  帝霄的手指细细地摸着婉华的脸颊,不在意地笑道:“帝霄这名字可不是你这一介小妖随意叫的。你口口声声说自己错待了本尊,难道还不许本尊给自己讨回一些公道吗?你来求乞,自然要拿出所有的诚意和耐心。如今才受了几句话,便又摆出这般脸色,你真当本尊是三岁的稚童,可随你戏耍吗?”
  紫凰一双杏眸逐渐冷了下来,紧紧盯着依旧温存恩爱的两人,沉声道:“若是以往的帝霄,他开不开心我还会在意。但此时的殿下并非是我的责任,殿下不觉得如此折辱我,有点过分了吗?”
  帝霄侧了侧眼眸,语气不善地说道:“你觉得过分吗?若本尊记得不错的话,以往也是本尊拿你当责任,为你善后。现在本尊不过是不愿平白帮忙,也是理所当然的。你却拿往日情谊做筹码,这番死缠烂打要挟本尊。当真失了你雀池山和你爹闵然妖神的脸面。”
  紫凰终是再也压不住心中那股怒气,厉声道:“殿下可以数落我,但绝对不可辱我父母门楣。我自小是得殿下多番照顾,但我爹娘并不欠殿下什么。若殿下觉得我还欠着你,大可随意驱使紫凰直至殿下满意为止。”
  “啧啧,不过说两句便生气了,刚才不是一副俯首做小的模样。如今再也装不下去了,还是知道讨不到好处,懒得装了。”帝霄突然有些莫名的紧张,还记得以往不管紫凰做了多过分的事。只要拉住帝霄的手温存地说上一些好话,帝霄必然气不起来,甚至会十分欢喜。此时帝霄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所谓何事,会这般地纠缠不放。
  紫凰眼见帝霄鄙视的眼神和嫌恶的模样,只觉气愤难当又伤心无比,沉声道:“若是无事,紫凰就此告辞!”
  “站住。”帝霄冷笑一声,鄙夷道,“无功不受禄的道理,本尊还是懂得。将你的破烂玩意拿走,省得脏了本尊的地方。”
  紫凰骤然转身,杏眸中溢满了愤怒,一眼不眨地注视帝霄。许久许久,冷笑一声:“殿下开始猜得没错,我本有事相求。送东西给殿下有讨好的意思,也知道殿下富有天界,未必看得上什么。之所以挑一些普通的,也是觉得但凡自己亲手做的才有诚意。我秉着诚意而来,却不曾有攀附之心。既然殿下百般看不到,便不敢勉强殿下了。”紫凰走上前去,抬手拿过那金镶玉,用力一握,只见那雕刻得栩栩如生的凤凰顷刻间已变成了一堆粉末:“如此,殿下满意了吗?”
  帝霄见栩栩如生的凤凰瞬间毁于一旦,本被紫凰注视而来的紧张与期待,顿时被滔天的怒意代替了,极冷声地说道:“还记得本尊曾对你说过,你自小到大每次都是如此。用着本尊的时,万般的温言软语,用不到的时候就冷嘲热讽,毫不犹豫地舍弃。以前本尊太傻,日日绞尽脑汁,千方百计只想被你利用,生怕有一日自己对你无用,便会被你弃之如敝屣!”
 
  紫凰的怒气被这句熟悉的话噎得不上不下,心里又生出了几分内疚:“算了,以前都是我的错,我们不闹了就是……此番,我真的知道你的好了,一点都不想和你吵架。这次回来也想过要补偿你。”
  婉华仙子抿唇而笑:“你这小妖忒自不量力了,尊主殿下富有天界,用得着你虚情假意的补偿?!”
  紫凰眯眼看向婉华,冷声喝道:“我和帝霄说话,哪有你插嘴的地方!”
  帝霄却将婉华仙子拉入怀中,轻拍安抚,冷笑连连:“婉华仙子是炎帝最宠爱的幺女,又是鸾鸣宫未来的太子妃。身份之尊贵,岂是你这个不成气候的小妖能比拟的。莫说随意呼喝,便是你与她说话也没有资格。你在我东天地界,又对此处的女主人如此放肆,当真不把我羽界看在眼中。你说本尊辱你门楣,难道此时你便不是欺辱我天羽界无神?”
  紫凰注视着偎在帝霄怀中满脸欣喜的婉华仙子,又看了眼一脸柔情的帝霄,冷笑道:“是以殿下的意思,便是要将我二人的矛盾,晋升至妖界与天界的对决?”
  帝霄微眯了眯眼:“你区区一介小妖,有何资格与本尊叫嚣,安敢用此威胁!”
  紫凰不卑不亢开口道:“是又怎样?我历来不怕惹事,更不能让人随意欺辱。我可以为在乎的一切退让,但绝不是贪生怕死。殿下莫要太自以为是了,若是我不愿,你又如何能随意指责我!”
  帝霄满眸讽刺,隐有杀意:“本尊没以为你是谁,只是这东天鸾鸣宫不是你家后院,不是能让你随意来去的地方。”
  紫凰掏出一枚玉符,丝毫不惧地说道:“自然,我与殿下非亲非故,也不想沾惹什么,这玉符物归原主便是。”
  帝霄见紫装毫不犹豫地拿出玉符,又是这般冷硬的态度。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对,以前两人相处时,便是紫凰心情再不好,最多是不耐地数落自己,却有分寸,绝没有这般冰冷的脸色。此时,帝霄只觉得气血翻涌直上心头,心中那股嗜血杀戮毁灭之意越显浓重,怎么也压抑不住。
  帝霄觉得当初派出彭冲截杀此妖,是最英明的决断。她不过是说了几句话,便能轻易左右自己全部的情绪,怪不得当年父皇想尽办法,一定要自己接近她。定然是在自己身上下了什么法咒,才会致使自己面对她时,如此地失态。
  紫凰见帝霄身上的气息冰冷一片,满眸的滔天杀意,不禁心生警惕,心中犹疑不定许久,终于缓缓开口道:“来之前,我一直想不明白彭冲为何会截杀我。此刻见到殿下毫无遮拦的杀意,我想我已明白彭冲为何有此胆量了。”
  帝霄放声大笑,笑意却未达到眼底:“你不用旁敲侧击!实话告诉你,当初就是本尊下令彭冲全力截杀于你的!”帝霄冷哼一声,咬牙道,“怎成想你这妖孽,碎了妖丹都能不死!当真是祸害遗千年!不过,你也休想拿此事威胁本尊。你父不过是妖王,便是再受尊崇,妖界安敢反抗天界不成?更何况为了一个没有妖丹的废物,闵然便是想为你讨回公道,也要好好思量思量!”
  紫凰浑身上下控制不住地发着抖,曾想过许多许多答案。心中甚至无数次为了帝霄给彭冲开脱,从没有怀疑过帝霄半分。怀疑了所有的一切,甚至想都不曾想过会是帝霄。便是在爹爹面前,也只想怎样才能保护他,怎会得来的却是这番的真相。
  紫凰只觉心神剧痛,恍恍惚惚地看不清楚眼前的人形。这脸庞如此熟悉,嘴角挂着无所谓的笑意。明明该是温言软语的模样,为何却变成了这陌生的样子?为何好好的情谊在不知不觉中已面目全非了?这般蓄意地对自己截杀,对他来说似乎很微不足道,帝霄的心底到底隐含了多少恨意与不甘,才能如此的痛下狠手。
  紫凰知道,眼前的人形,不再是原本的帝霄,再不是自己心中那温暖与良善的所在了。紫凰说不上有多愤怒和失望,只觉得满心的苍凉和悲伤。
  紫凰闭了闭眼深呼吸,缓缓开口道:“这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世道。我虽是妖,却也有自尊,若能打过你,自会为自己找回来。我若技不如人,便不会自找没趣,也断不会拿此事威胁你。好歹我与你曾有过几百年的交情,若被神妖两界知道出了反目成仇的事,不说会有多少神妖看笑话,我也会颜面无光。”
  帝霄毫不在意地嗤笑道:“你这连妖丹都没有的小妖,还有这般的志气,真是让本尊好生敬佩。不过,你莫要太看得起自己了,这神妖两界有几个认识你这小妖的。”
  紫凰冷然道:“帝霄,你以往你羞辱的是我吗?你羞辱的只是往日的自己罢了!更何况,紫凰一直如此,并不曾改变过。只怕是殿下变了,才会觉得不一样了。”
  帝霄站起身来,侧目看向紫凰,讽刺道:“瞧你要哭不哭的样子,好像被谁欺负了一样!当真可怜得很,莫不是本尊要像以前那般对你千依百顺摇尾乞怜,你才会开心?”
  紫凰木然地摇了摇头:“我不需要虚情假意的千依百顺。你以前的好我记得,虽会怀念但绝不留恋。如果换作往日,知道你有今日这般神力,我自会为你开心,当然也可能有意依仗。但此时,你我走到这般境地,我便是再傻,也懂得再也回不去的道理。我自来没有什么小女儿心态,也不会说一些矫情的不舍挽留。殿下不必多虑,我从来不是纠缠不清的性格。”
  帝霄微眯了眯凤眸:“也对,你历来便是仗势欺人的性格。本尊若不做你的凭仗,你自还有父母可以依靠,倒也不必惧怕。”
  紫凰回眸看向帝霄,冷哼:“殿下一而再再而三的贬低我,便是贬低自己的以往。以后这般损人不利己的事还是少做的好,今日已无他事,紫凰便先告辞了。”
  帝霄冷笑连连:“你以为东天是什么地方,让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紫凰也笑了笑:“以殿下今日之势,还强留不得本妖。我爹娘和众多天神都知道我来了东天,若见我一直不归,定然会找上门来。到时候殿下再闭门谢客也是无用。”
  帝霄踱步上前,轻佻地拉了一缕紫凰的散发,调笑道:“你这小妖忒得无情,不过是说两句你不爱听的便翻脸无情了。好歹咱们也几百年的交情,本尊马上便要迎娶太子妃了,你何不留下喝杯喜酒道句祝福再走。”
  紫凰侧身躲开了帝霄的手,看向一直未曾言语脸色不定的婉华仙子,十分诚恳地说道:“神女温柔貌美又万事以殿下为主,想来心里十分喜欢殿下。殿下独身多年愿意迎娶神女,定然也是极为喜爱的。你们二神不管从身份还是容貌都是绝配,祝不祝福都会好合万年。紫凰身份低微,若是专门在此讨一杯喜酒,倒显得不知进退了。”
  帝霄眯了眯眼:“若本尊一定要你留下呢?”
  紫凰微微一笑:“我会怕你?”
  帝霄忽又大笑了起来:“你先走便是,待本尊一统三界之时,有你摇尾乞怜的时候。”
  紫凰撇了帝霄一眼,嗤笑一声,甩袖离去。帝霄眯着眼望着紫凰的渐去渐远,心底隐有莫名的惶恐和无措,只是却被帝霄强硬的压在心底的角落,不露出一分一毫了。他的目光缓缓收回,望向桌上那堆粉末。碎去的玉石,即便是拼凑好了又能如何?只要轻轻一碰,便会再次的粉身碎骨。覆水如何能收?所以,帝霄不能后悔,也不会后悔,更不能给自己后悔的机会。如此,才能不回头,不眷恋,心无旁骛的走下去。
  浩瀚天河,天地悠然,岁月漫长。
  总以为的永远却没有永远,总以为触手可及不会丢失的,转眼消散。
  紫凰自小唯我独尊,眼里只有自己。一直没有什么朋友,但帝霄自幻化人形便百折不挠地跟在身后。不管遭受怎样的对待和冷眼,总是笑眯眯软乎乎地贴上去。蓦然回首,紫凰从小到大从未待帝霄好过,帝霄没有特别喜好,事事依顺紫凰的意思。有了好东西第一时间与紫凰分享,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会第一时间赶到,将黑锅背在自己的身上。对紫凰有求必应,没有一点自我和私心。
  紫凰在被彭冲截杀前,一直过着天不怕地不怕的日子。只因紫凰知道,不管出了何事,总有父母和帝霄善后护佑。以往紫凰心情好时便会敷衍敷衍帝霄,若是心情不好,不管帝霄做了什么,换来不过是奚落和欺负。每每惹得帝霄落泪,紫凰才会生出几分内疚,便告诫自己下次一定要对帝霄好一些。无奈却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性格,下次复下次总是故态萌生,早忘记了心中的下次誓言。好在他性格柔顺良善,没生出来什么怨尤。如此这般,才能和紫凰好了几百年,说来说去都是帝霄单方面在维系两人的情谊。                    
 
  几百年如一日的付出,让紫凰早已习惯了帝霄所有的好。紫凰以为不管他为自己做什么,都是应当应分的,对他提出要求,更是理直气壮趾高气扬得很。根本不会因他的帮助生出感激,这般肆意挥霍来得容易的善意和好,却从不觉得自己会失去帝霄。紫凰甚至觉得天地三界都会背叛自己。帝霄却不会,便是对夙和也没有这种信任和安全感。
  彭冲自帝霄化成人形后,便跟在他的身边。帝霄又是他的血契之主,彭冲便是有心做些什么,最多也只敢暗害,怎敢明目张胆地违背血契意志截杀。他能天界行走万年,必然没有那么蠢,可出了此事后,明明事实摆在眼前,紫凰却视而不见。怀疑了很多妖和神,却从未朝帝霄身上想,甚至为怕帝霄被彭冲牵连,而不将凶手告诉父母。
  紫凰如何也想不到,一直将自己看得比性命还重要的帝霄,会突然地这般做,可是为什么呢?帝霄和自己好好的,甚至上次分开都没有吵架。两个人比以往还要好一些,他截杀的理由是什么呢?
  一觉醒来,却已百年的光景。在紫凰看来,却是短短的时间,两个人突然长大了。在神和妖漫长的岁月里,成长只是个短暂的过程。长大后便注定了一些得到和失去,注定了一些铭心刻骨和往事如水,注定了一些即将的形同陌路。如此地现实却又不甘心,可又能如何呢?
  紫凰想不明白,只是徒增了许多疲惫和无奈,无精打采地回到家后。闵然和云莲都不在雀池山,便想找柳醉生散散心。
  夜风微凉,人间芳菲四月天,绿树成荫花开满山。
  树妖虽有族群,因原形必须扎根一处,不像兽妖那般群居。柳醉生家住一处深山峡谷中,因人烟罕至,这才有了修炼成妖的机会。百年不见,柳醉生脸色却病态地苍白,让她本就不出色的容貌更显几分暗淡无光。百年的光阴她的修为不见增长,隐隐有倒退的模样,就连原形柳树都有点萎靡不振。
  柳醉生初见紫凰到来,着实欣喜若狂,几次追问当年的离去所为何事。见紫凰言语躲闪,也不好执意追问。又见紫凰眉间紧蹙,神色隐晦,便以为她又再为夙和伤身。
  柳醉生逐渐褪去了初见的欣喜,平静地诉说了紫凰离开后夙和的反应,一字一句,没有渲染也没有隐藏,似是在说极为平常的事。当说到两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夙和起了杀心重伤柳醉生时,一直平静无波的紫凰终还是抖了抖手,暴露了内心的不平静。
  柳醉生将一切说完后,抬眸望向紫凰,缓缓开口道:“我说这些,并未想从你身上讨回什么。你不欠他,没必要为他还债和内疚。我只是想让你看清楚,他是人你是妖。不管出了什么事,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你的安危,而是你的背叛。他嘴里的众生平等,从来不是人和妖,而是人和人,你可懂?”
  紫凰慢慢地垂下眼睑:“你身上的伤将养了百年,还没好吗?”
  柳醉生见紫凰不欲接自己的话,不禁有些气恼:“你到底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那道人根本不会是你的良人,你为何总是不听劝!”
  紫凰抿了抿唇:“你能那么说我,何尝不是因为你不是我。如果不是你伤及内里,妖丹虚弱不能换丹救他。只怕今日我已经见不到你了,对吗?”
  柳醉生脸色非常不好:“是又如何!那道人不顾你的死活,心里根本没有你。齐贤自小到大对我很好,为我付出良多,怎能一样?!”
  紫凰抬眸道:“如果喜欢和爱,是付出后的等价交换,那便不是喜欢,只是报恩。你真的喜欢他吗?他对你付出,便是喜欢你吗?若他真爱你,绝不会愿意牺牲你,他自己独活!”
  柳醉生冷笑:“我和他的事,你不必操心。不管怎样的结果,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只是你自小得父母庇护,活得太过天真放肆,怎知道这世间许多的苦处?没有结果的事,为什么要执意去做?人和妖在一起无疑是逆天,你一己之力如何逆天?”
  “我无一己之力逆天之术,但是若他与我同在,我便敢逆天而行。”紫凰望向柳醉生铁青的脸和苍白的嘴唇,心里一软,轻声说道,“我们才见面,为何要吵这些没有意义的。不走到尽头,谁又真的能预测到结果。我走了百年,谁知道他现在会怎样。”
  柳醉生闭了闭眼:“不管怎样,他都和你不再有关系,你不要自误下去!”
  “我们不说这些了,我大老远地来看你,可不是为了和你吵架的。”紫凰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打量四周,不禁皱了皱眉头:“好歹也是族长之子的未婚妻,怎住得如此简陋,连个伺候的小妖都没有。”
  柳醉生哼道:“有几家能与你熙元府邸比得了。更何况我和他尚未成亲,难道还要他家派小妖来伺候我不成。”
  紫凰皱了皱眉头:“那你身受重伤,他家便不管不问吗?”
  柳醉生淡淡地开口道:“这些年,他病得越发重了。他家几乎用尽了所有灵药,族长为求灵药几乎用尽了办法。我既帮不了他,也不能再给他添麻烦。”
  紫凰狐疑地说道:“你母亲呢?她怎会将你独自丢在此处?”
  柳醉生蹙眉道:“母亲灵根受限不得大成,三百年前便寿终正寝了。”
  紫凰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放在桌上:“这个药该是能治你身上的伤,本是拿给他用的。此时你先用,等我回去再派信使给你送一些过来,至于丹果……容我再想想办法。”
  柳醉生不客气地拿起瓶子嗅了嗅:“到底是熙元府君,随便拿出的东西,让我们这些小妖可遇不可求。不过你也别以为我会同你客气,这伤可是为你受的,这药自该你出。”
  紫凰忙道:“是是是,小妖十分承情。还请姐姐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记恨和夙和才是。”
  柳醉生咬牙:“瞧你那没出息小样!好歹是妖界的公主,为个凡人寻来思去委曲求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我当时是打那元婴的主意了,但谁让他拿话激怒我。但你放心,我以后绝不会如此了,他天分了得,便是再给我三百年也追不上了。我又不想找死,断断不会再去寻他晦气了。”
  紫凰咧嘴笑道:“姐姐还是不吵架的时候最为可人。至于丹果的事,你也莫着急,我虽要不来了,但是也可以用用别的办法。问问别的神家手里有没有,反正已是这般,他的病又急不来,你且再等等吧。”
  柳醉生握着手中的药瓶,轻声道:“我又何尝不知道呢?每每见他躺在床上望向窗口时,我心里都说不出的难受。若我能替他,断不会犹豫半分,只是……到底还是舍不下他。我又何尝没有庆幸过自己身上有伤呢,如此才能说服自己继续陪在他身边。若是没有这伤,我定然早已同他换了……罢了,不说这些了。”
  紫凰摇头笑道:“姐姐说我执迷不悔,你还不是一样。喜欢他,不管是妖还是人,心情都是一样的。因为喜欢了才愿意付出,不管别人觉得值不值,自己觉得值得就好了。”
  柳醉生皱眉道:“你别管我了,丹果的事你不要再想了。羽界尊主风评十分不好,尤其是这百年来,天界有不少他的传闻。我虽是小妖,却也并非一无所知,那样喜怒无常的上神,你万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你连妖丹都没有了,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
  紫凰尴尬地笑了笑:“丹果的事可是给姐姐打了包票的。便是我没有这面子,我爹总有。哎……谁知道帝霄会变成这般模样,以前的他没有什么脾气,没什么架子,极为好相处的。只是此时……大概我们都长大了吧。”
  柳醉生狐疑地看了紫凰一眼:“不说那尊主在天界如何。我在下界,便听说羽界为抢一块万年灵玉建园子,曾活生生打死那一家小妖。虽不是他亲为,但有此手下,想来本主也是个凶残的上神。在此之前,我却从未听说过羽界尊主有何不良的风评……如此说来他往日该是个很低调上神。莫不是在你遇难后,又出了什么因爱成恨的事故。”
  紫凰连连摇头,急忙说道:“不要一出事,姐姐便觉得是我干的好吗?我走之前他还好好的,便是因爱生恨和我也没有半分关系。我知道他母后当年有意为他相看各家神女,后续如何我是不知道的。那十年我与夙和在小仙山上,根本没问过天界的事。”                    
  柳醉生冷哼:“你不是说你们往日情谊最好吗?怎地现在连个门都进不去?就你这种性格,便是惹了谁家,也不一定知道。再说了,谁相信男女之间深厚如这般的情谊,会只是单纯的情谊。你们两个不但是青梅竹马,当年的婚约趣事更是在三界传得人尽皆知。他若对你半分意思都没有,为何几百年都对你多有忍让,言听计从?便是相看别家神女,也是你和夙和在一起后。说不得他变成今日,你还功不可没呢!”
  紫凰满脸惊吓瞪大了双眸,连连摆手:“姐姐莫要胡说,我与他认识的时候,莫说情爱了,便是字都认不全呢!再说他都要成婚了,他和那仙女相互喜欢,不管从样貌还是家世上都很般配。姐姐现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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