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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世牡丹-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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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袁龙骐留在长贞殿里的“礼物”令鬼颖委实大病了一场,病还尚未痊愈,她却提出要离开京城。夏天本不愿答应,又不得不答应。任谁都看得出鬼颖的难过与颓废,这几日她竟仿佛又老了十几岁,一头花白的头发也已变成了全白。这一切都拜那件“礼物”——多桑的人头所赐。多桑,害得小三长睡不醒的刺客。据说他去行刺袁龙骐了,当然,袁龙骐没死,死的必然是他。只是猜到的结局与看到的结局毕竟感受不同。

袁龙骐未死,鬼颖的杀父之仇自然也就未报。她不想报仇了?或许她一直都未曾对袁龙骐忘情,报仇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说法罢了,要见他一面或许才是真正的心愿。而如今……

夏天叹了口气。“并非朕不愿成全师傅,只是小三到现在还未醒来,师傅若此时离开,小三该怎么办呢?”

“睿嘉帝是否会清醒,如今只能靠他自己了。说句不该说的话,睿嘉帝若是一直沉睡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夏天挑了眉,示意她说下去。

“睿嘉帝的心痛痼疾最忌动七情六欲,若是一直这样心境平和的沉睡下去,或可安然度过一世。醒来,他便不能不动情,情之一字最为伤人。到那时怕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你的意思是他就只能这样永远的睡下去吗?”眼底浮起水汽,却又被她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鬼颖默然,微微的摇了摇头。心中凄然苦涩,弯驼的背不觉更驼了几分。

夏天亲自将鬼颖送出宫门,看着马车缓缓驶走,呆呆的怔愣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往回走。阻了一众宫女、太监和侍卫的跟随,她一个人有些茫然的边走边胡思乱想着。从来她都是一门心思的想让小三醒来,可鬼颖师傅的一番话却让她犹豫了。袁龙桀的死还历历在目,她不敢想若是小三再一次离开她,她会怎样。可若是他一直这样昏睡,不就是个植物人吗?他们一个清醒,一个沉睡,这一生的漫长岁月又将如何度过?

脚步飘忽,神思难属。她随性//乱走便走偏了去长宁殿的方向,转过嶙峋的假山,前面是一倾碧波。

春色已然颇为明媚,新绿初红,御花园里一派欣欣向荣的跃动颜色。湖水粼粼,将春光一同荡漾其中,辗转回旋,美得直晃人的眼眸。只是景色再美也不如湖边站着的人儿出色。

夏天离他们不过丈余,自然看得清楚。三人中的男子银冠玉带,一身牡丹暗纹的银色王袍,丰神俊朗,贵气逼人,正是摄政王袁龙鳞。而他身边的两名女子,甜美柔嘉如芙蓉的是夏雪,娇艳妩媚如玫瑰的是李蔷。

这三个人聚在一处,夏天觉得这个组合有些许诡异。她本就一直怀揣着袁龙翘是否能清醒的问题,哪里还有那个心思去管他们的感情维度。正想再默默的退开,却被李蔷的一句话给定住了脚步。

“这便是我到了京城后的生活。原本我是想与袁龙骐同归于尽为爷爷报仇,但司徒帝后阻止了我。她告诉我只有活着才能报仇,只有活着才能等到王爷与方……陛下入京的一日。”

司徒敏慧。

入宫城后并未发现她的踪迹,还以为是袁龙骐先行将她送出了京城,看来这里面还颇有些文章。夏天凝神思量了片刻,当初随小七入京自己利用夏雨重伤了司徒弼,后来听闻司徒弼伤重身亡,对于司徒敏慧有何反应自己倒是没有多留意。如今,陡然听闻司徒敏慧似乎扮演着什么角色,倒是真的挺出乎她的意料。

不知李蔷又说了什么,啜泣轻隐,哭得极尽压抑不禁令人倍感怜惜。

夏天回过神,就听夏雪说:“王爷,蔷姐姐如今在这世上已无半个亲人,你让她一个人去哪里呢?不如让她留下来,雪儿一定会与蔷姐姐好好相处的。”

夏天略挑了挑眉,唇边漫出一丝好笑。夏雪这话说得极有水平,不仅显示出她的宽厚大度,还压了李蔷一头,已然以正妻的架势自居了。

李蔷向夏雪投去感激的一瞥,继而抬着泪眼仰头望着袁龙鳞。

遥望着湖面,袁龙鳞表面上看去似是威仪不减,气势仍旧逼人。但夏天却看出他卓立的身姿存了丝僵硬与勉强。

袁龙鳞的默不作声令李蔷很是受打击,极力隐忍的眼泪顺着眼角一颗颗急速的流下,她哽咽的低下头,露出一个近乎卑微的姿势,口中却倔强地道:“李蔷自知是个不洁之人,不敢玷污王爷分毫,今日自会离宫,再不会踏入京城半步。”

“蔷姐姐。”夏雪转过脸。夏天站着的角度刚好看到她的表情,那面上的忧色与同情竟不是假的。夏天有些奇怪,当初她对自己可是醋意极大的,如今这样子竟是不介意与李蔷共侍一夫。而李蔷就更不必说了,已然对夏雪感恩戴德了。

夏天又挑了挑眉,是她们“成长”得太快,还是自己这么多年仍没有丝毫的“进步”。她只知道,若是今日小三那些姬妾还在,她定会逐个“解决”了她们,或者干脆自己退出。绝不与人共享自己的男人,这是她夏天无论古今的唯一原则。

袁龙鳞似是有些头痛,声音听上去也有些艰涩。“你是否能够留在宫里,此事还需请示陛下,本王做不得主。”

“这个简单,我去和四姐说,她不会不许的。”

“要称陛下,不可乱了法度。”袁龙鳞略有不悦的斥道。

夏雪忙屏气施了一礼,虚心道:“是,王爷。是雪儿放肆了。”

袁龙鳞满意的点了点头,微一沉吟。“李姑娘,你先住到雪儿的殿中去,待本王启禀了陛下再说。”

“多谢王爷。”李蔷收住眼泪,露出抹欣喜的笑容。“王爷大恩,李蔷即便为奴为婢亦心甘情愿。”

夏天实在听不下去,轻咳了一声。

湖边三人立时都转过身。袁龙鳞面色一白又变红,接着又变得煞白。李蔷的神情就更加难形容了。唯有夏雪是惊喜多过惊讶,急走两步迎上前又生生的止了脚步,毕恭毕敬的施礼问了声安。其他二人也跟着行了礼。

夏天笑道:“朕路过此处,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

“怎会,臣与她们不过……”袁龙鳞有些急切的想要澄清些什么。夏天却未给他机会,打断道:“朕有件事要向李姑娘请教。”

袁龙鳞讪讪的住了口,眼中闪过一抹受伤。夏雪与李蔷见状都不禁面色黯然。

“不知陛下要问民女何事?”李蔷知礼的略含了下巴,向前略倾着身子,恭顺有加。

“司徒敏慧如今人在何处?”

“这……”李蔷求助看了看袁龙鳞,迟疑不决,一时不敢贸然回话。

袁龙鳞却摸出了夏天的心思,“陛下想借由司徒敏慧打探袁龙骐的消息?可司徒弼到底是因陛下与臣而死,恐怕她会对陛下不利。”

夏天一笑,“你若担心,随朕一同去好了。”

袁龙鳞早已恢复了镇定自若的神气,略一沉吟,点头,一板一眼地道:“也好。”

“陛下,民女也有好些日子没见司徒……娘娘了,不知是否能同去?”

“可以。”

“四姐,啊,陛下,臣妹也想一同去。”

夏天瞥了眼袁龙鳞渐趋发黑的脸色,忍着笑装作沉吟了下,点头,一板一眼地道:“也好。”

☆、Chapter 215 不予山

司徒敏慧一直住在原宰相府,具体归家的日期李蔷说不清,但总归是在她进宫之后。

再见司徒敏慧,她竟是一副寡居的打扮,鬓边簪着一朵白花,身上裹着没有任何花纹装饰的黑色袍裙,人也仿佛经历了风霜,看起来比实际年纪大上五六岁。

自当年一同殿中赐婚,到如今已有快十个年头的光景。这十年里,她们并非一面也未见过,然而此番却是第一次可以真正面对面的谈上几句。

司徒敏慧对夏天的到来并不意外,反而像是料定了她一定会来。让下人送上茶点,她便屏退了众人,微笑着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陛下至此不知有何见教?”

夏天亦微笑:“司徒姐姐这些年过得可好?”

“若比着陛下愈胜当年的姿容,敏慧自是过得不算好;若比起陛下这些年复仇的艰辛,敏慧一直不着风雨的住在宫里自是过得很好。”

“司徒姐姐果真是才女,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顾虑周全。只是姐姐身为袁龙骐的正妻,怎会没有随在他的身边,反而居于司徒府?”

“与陛下当年一样,敏慧亦是被遣返之人。”

一旁的袁龙鳞不悦的皱了下眉,看向司徒敏慧的目光里不觉多了厌恶。

夏雪与李蔷却是头一次听闻,皆不免又惊又诧。

夏天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这么说,司徒姐姐如今这般打扮是又嫁了人了?”

“并非。”司徒敏慧完美无瑕的笑脸终于出现了一丝恨意的裂痕。“我只当他已经死了。”

这个“他”指谁众人心照不宣。

“这法子倒也不错,只是可惜了姐姐的大好年华。”

司徒敏慧只冷冷一笑,没再接话。

气氛微有些尴尬。

李蔷离座上前几步,向司徒敏慧行礼:“娘娘,李蔷特来向娘娘道谢。多谢娘娘当日的提点,否则李蔷便再见不到……陛下和王爷了。”她本想说“再见不到王爷了”,又觉得如此太过明显,生生的转了个弯,加上了“陛下”二字。

几人个个人精,谁听不出来。夏雪微不可见的掀了掀眉,夏天趣味的扫了一眼面色渐沉的袁龙鳞,又立刻被袁龙鳞横眉立目的瞪了回来。夏天心里暗笑,自从封了他个摄政王,这小子就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总是摆出副中规中矩方方正正的模样,礼仪规矩做得都能写成教科书了,这会儿终是见他破了功。

司徒敏慧抿嘴戏谑笑道:“小丫头可是已经遂了心愿,与如意郎君共结连理了?”

“娘娘!”李蔷俏脸通红,低下粉颈嗔怪的叫了一声。

夏雪的眉毛又掀了掀,这次动作有些大,连李蔷都发现了。袁龙鳞的脸色更是已如锅底灰,黑得着实有些吓人。

夏天眨了眨眼,实在没心情再与他们逗闷子,遂轻咳了一声,直奔主题:“敢问司徒姐姐,袁龙骐今在何处?”

“敏慧不知。”

勾了个冷笑,夏天仪态端庄的端起茶碗啜了一口,悠然地道:“姐姐忒谦,若说别人不清楚朕信,但凭姐姐的智谋会不知,朕却是不信。或许姐姐心中仍深爱着他,怕朕伤了他才是真。”

司徒敏慧亦慢条斯理的也端起茶来,品了品才道:“陛下不必用激将法,敏慧委实不知他在何处。不过,虽不知他如今人在哪里,但昔日我们好歹夫妻一场,他与下属之间联系的法子还是略知一二的,刚刚你们进来时敏慧便已让人放出了消息。”

“司徒敏慧!”袁龙鳞腾地拍案而起,“你好大的胆子!你就不怕本王一剑挑了你!”

“摄政王莫急,敏慧这般做自有一番道理。陛下不是想知道他在哪儿吗?其实也不一定非要自己去找,等他找来不是更好?”

夏天端着茶碗的手连抖都没抖一下,微微展唇一笑,点头应道:“很是。”

袁龙鳞护着夏天一行大队人马匆匆回宫去了,司徒敏慧独坐在厅里静了半刻,叫来下人去找了一个人来。

“若我没猜错,他应是藏在不予山,否则不会这样毫无声息,连袁龙鳞他们都找不到他的半点消息。”司徒敏慧语气淡淡,始终不愿提起袁龙骐的名字,话里话外不过一个“他”字。“夏天难得出回宫城,我已发了消息给他留在京城里的人,我想那些人定会去虏劫夏天。你收拾收拾也跟去不予山吧。”

“你为何要帮我?”声音稍嫌沙哑,却听得出是个女子。一条蓝纱遮住了鼻子以下的面容,露出的一双眼睛,眼尾高挑,显得十分厉害尖刻。

司徒敏慧瞟了她一眼,“没错,我爹确是死在你的刀下,但我知道你不过是夏天手上的一枚棋子罢了。当初她利用你杀了我爹,如今我再利用你杀了她,你不觉得这很公平吗?”

蒙面女子细长的眉竖了竖,却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低头又喝了口茶,司徒敏慧漾起一抹苦涩的笑,下意识的抬手扶了扶鬓边的白花,望着空荡荡的厅堂,静静的听着窗外一阵紧似一阵的风声。明明已经快要初夏了,为何还是这样的冷,无穷无尽的冷。

夏天被劫持了。此刻她正被人捆了手脚装在一个麻布袋里担在马鞍上。马儿行走的速度不慢,她就像在坐阿拉伯飞毯,悠来荡去,上下颠簸,左右摇晃。全身的骨头架子仿佛被拆了重装,又被拆了的,来回折腾。偏偏她的嘴还被堵得死死的,一点儿声也发不出来,那滋味简直苦不堪言。

想想这几个歹人挟持她的手段实在不怎么高明,也不讲究个战略战策,直接冲上来就抢人。也不看看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对手,那可是当年赫赫有名的锦王七殿下,如今位高权重的摄政王,若非自己有意配合,想从他的手中带着她这个肉票且全身而退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或者还该感谢一下夏雪和李蔷的“热情参与”。若不是她们两个那么刚好、那么适时的从马车里跑下来大呼小叫的分散了小七和御林卫的注意,即便自己放水,怕是也不会走得如此顺利。

闭着眼忍着身上的疼痛、胃里的翻腾,这会儿她觉得颠的有些头晕恶心,可是一直缠绕着自己不得放松的心绪却放松了许多。再不用纠结犹豫,左右为难。再不用想着小三……小三,想起他,她还是有些痛苦的皱了下眉。既然永不再醒来是对他最好的选择,那么就这样吧。小七会照顾好他,蕊儿也一定不会辜负自己的托付。而她,现在只想去见袁龙骐,杀了他。司徒敏慧倒是说对了,自己不去找他,他也会派人来找自己。或许她不是他的对手,可人生里那么多的意外,谁知道呢,同归于尽,她想还是可以的。

袁龙骐,她要为小三、为大哥、为爹爹、为爹爹的那些姬妾,也为她自己的爱情杀了他!她忽然醒悟,她再也不是从前的夏天,她如今已是个地地道道视人命于无物杀人如麻的统治阶级了。过往种种譬如上辈子的烟云,在记忆中变得越来越淡了。

想来这几个歹人是怕被追上,每日玩了命的赶路,除了吃喝拉撒,夏天几乎都被塞在麻布袋里做人体颠簸极限运动。慢慢的,她开始分不清昼夜,甚至分不清醒着还是晕着,人也跟麻布袋一样,要么萎顿在马上要么萎顿在地上。她晕晕乎乎的想,她失策了。如今她这副模样,别说杀袁龙骐,就是想自杀都没力气。怕是她人生最后一个目标也要无疾而终了。直到她感觉冷,冷得无法忍受,她才恍惚中觉得他们似乎进山了。

“放下布袋,本王考虑给你们留个全尸。”这声中气十足的大吼,让晕乎中的夏天下意识的振奋了些许精神。

歹人们似乎说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说,她不知道,她一直闭着眼睛反复的琢磨刚刚那个吼声怎么那么熟悉。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身上终于暖了起来。她向那温暖靠了靠,立刻温暖更加用力的包围了她。

承启女帝在宫外被劫持,摄政王单枪匹马的追去救人,自此两人皆失了踪。京城、宫城一时如炸开了的锅,御林卫、护**里里外外四处搜索,朝臣惶惶,百姓更是惶惶,唯恐天帝怪罪降下大灾惩戒众生。

长宁殿里,蕊儿哭得两眼红肿,在床榻前六神无主的走来走去,嘴里还颠颠倒倒语无伦次的反复念叨着:“陛下快醒醒,陛下和摄政王都失踪了。陛下你快去救救陛下啊~~陛下一定是被袁龙骐劫走了。夏小姐亲眼看到的,那些歹人伤了陛下,陛下快醒醒啊,您再不醒,陛下怕是要没命了!陛下呀~~”

睡在榻上的袁龙翘,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没有丝毫反应。

蕊儿见此更觉伤心,呜呜咽咽的啜泣有了嚎啕的趋势,嘴里仍就颠三倒四:“陛下快醒醒!”“陛下快去救陛下呀!”

放着锦被上的手指动了动。

蕊儿哭得专心,念得抽噎,完全没注意到。

一会儿,那手指又动了动,进而轻轻的颤抖起来。

蕊儿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动,顿住脚步,揉了揉眼睛,看向锦被上的手指,那上面的伤疤好像在晃。她睁大了眼睛,又抬手用力的揉了揉,转头朝着枕头的方向,倒吸了口冷气,立时响起一声尖叫:“陛下!”

☆、Chapter 216 来生约

四周黑黢黢的,只有地面上的一堆篝火是亮的,但那亮光也只匀给了一步以内的地方。噼啪,几个小火星窜了下,在漆黑的幕布上一闪徒留下一道光尾,便什么都没有了。

夏天觉得自己好像还在晃晃悠悠的马背上,身上酸痛,喉咙干苦,一会儿发热一会儿又发冷。有什么落在她的脸上,有些痒,她想抬手拂去,可双手似被绑住了怎么也抬不起来。一着急,她睁眼望进了一双漆黑而明亮的眸子里。

那双眸子的主人怔了怔,眸中涌起欣喜,嘴唇张开要说什么又立即抿了起来。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起身恭敬的施了一个君臣大礼:“臣并非有意冒犯陛下,请陛下责罚。”

夏天愣住,直直的看着他跪在那里半晌,待反应过来气得差点儿拿鞋底子飞他。“你有病吧你!”

袁龙鳞挑眉,却仍旧跪着没动。

斜了他一眼,她想坐起身,才发现身上被里外三层的衣裳裹得严实。再望向他,果然仅着内衣,冻得嘴唇发紫。看来他是把能脱下的衣服都脱了给她。

起身,一阵头晕,身子不受控制的向一旁栽倒。她忙用手撑地,双臂却还被裹在衣服里。

惊魂未定间,身子并未着地,已被他扶住。

没有想象中的温暖,夏天略偏过头,就见袁龙鳞两臂绷直的扶着她,身体离她三尺远,仿佛她得了瘟疫,怕被传染的样子。心头火腾地冒了起来,咬牙忍住阵阵眩晕,她努力自己坐好,晃着肩膀想要挣开他的手。

“你怕夏雪和李蔷误会吃醋,要与我保持距离我没意见,那么就请你做得彻底一些,真真正正的与我保持距离。你不是要谨守君臣本分吗?摄政王,朕并不曾让你起身,还不给朕跪回去!”

夏天一番竹筒倒豆子,一口气说得自己眼前直冒金星。

没有预料中的反唇相讥,没有想象中的雷霆暴怒,有的只是一声含了太多情绪的叹息。身后的劲力一松,她被抱进一个宽阔的胸怀里。他的手很凉,他身上的气息更凉。就像个大冰块,碰触到他的一瞬她狠狠打了个冷颤。

恍然意识到自己身上的冰冷,袁龙鳞立刻又要将她拉出怀抱。

这下夏天彻底怒了,冷不防奋力一挣,挣开了他,却因为用力过猛一头向前栽去。

“小天!”他急忙去捞她。

“走开!不用你假装好心!袁龙鳞,你是不是后悔让出了帝位?你是不是觉得我抢了你的天下?你也不用和我这样阴阳怪气、装腔作势的。你以为我稀罕这些吗?给你,全都给你!走开!你走开!”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她一边尖叫一边卯足了劲儿挣扎。

袁龙鳞皱着眉,用了大力气想要将她稳在自己的臂弯里。

两人撕来扯去,一同跌倒。夏天正扑在他的身上,好巧不巧,她的唇正碰上他的。脑子有些沉,反应了一瞬她才发觉自己在做什么。而身下那双亮若星晖的眼眸里令人望而欲醉的温柔缱绻浓得化解不开。脸上热浪翻滚,将原本毫无血色的脸颊染成了粉红色,配上亦嗔亦怒的神色,硬是打碎了女帝的外壳,露出花样年华的俏丽妩媚。

袁龙鳞一直都知道她是美丽的,与夏雪倾城绝世的容颜不同,她美在气质神韵,甚至往往会让人忽略了她的长相。而自己爱她,也从来都是因为她是她,无关样貌。可此刻,他完全失神于她的斜眸转睇间,痴迷在她的眼角眉梢处。唇上的柔软更是摧古拉朽般击溃了他千辛万苦建立起来的伪装。

夏天恼羞成怒,或许是气得狠了,或许是羞得大了,气息岔走,力有不逮,一口气没续上差点儿晕过去。

袁龙鳞大惊,忙抱住她。一转一带,旋身坐好,也将她牢牢的抱在了怀里。

“放开我!”夏天喘着气。

收紧双臂,按住她不安分的双手,他将下巴放在她的肩上,叹息的唤了声:“小天!”

被他叫得心里莫名一酸,夏天不觉安静了下来。

微微掀起嘴角,袁龙鳞闭上双眼静静的抱了她一会儿,才无奈地道:“我根本无心于夏雪和李蔷,我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然而这一路走来我若再不清楚你对三哥的一往情深就是个糊涂蛋了,所以我才会用礼仪规矩来约束自己,用君臣伦理来时刻提醒自己。你知道我忍得多辛苦,多艰难,你何苦……唉,何苦要逼我!”

夏天本就不太灵光的脑子更加糊涂了,他呼出的热气吹得她痒痒的,缩了缩脖子,她不确定地问:“龙小七,你说什么?”

龙小七,袁龙鳞眼角一瞬变得温热,心脏一抽一抽的痛。如果当初他们在街上相遇时,他便不顾一切的带她远走高飞,今时今日他们是否已经子女绕膝,幸福快乐的在一起了?可惜,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如果,更何况当时他还不曾明白自己的心。

将她转过来面对着自己,他喉咙发干,有些忐忑有些期盼的千回百转的问出一直深埋于心底的那句话:“若是有来生,我希望我做兄长,三哥做弟弟,让我来照顾他。而你,可愿做我的妻子,让我成为你心里的唯一?”

“嗯?”夏天愣愣的望着他的眼睛。那是怎样深沉美好的一双眼睛,可纳日月,可容星河,跃动着火焰,弥漫着薄雾。

见她只望着自己却没有任何反应,他悬着的心更加没有着落。唇尖漫过一丝苦味,他抿了抿干涸的嘴唇,轻轻的摇了摇她的肩膀。“你说可好不好呢?”

“啊?唔!”他要与小三换做兄与弟吗?“好啊,可……”

“你答应了!”袁龙鳞狂喜,一把又将她拥进怀里。

夏天蹙了眉,本来还要说的“可是”被他这一打岔竟给忘了,只想起他似乎说要成为谁心里的唯一。伏在他的胸前,她也不晓得自己在问什么。“为何不是成为你心里的唯一?”

袁龙鳞愣了下,随即愉悦的笑道:“你一直都是我心里的唯一。”[汶网//。。]

“骗人!”夏天直觉的撇嘴。

“我没骗你!你若不信,我可以发誓。”他捏起三根手指一脸郑重的欲指天发誓。

“你冷不冷?”

“呃,还好。”

指着他冻得发紫的嘴唇,她理直气壮:“还说不骗我!”

“小天……”袁龙鳞怔了怔,眼中的神色莫辨。这才该是她原本的模样,俏皮,狡黠,爱哭,有点儿小迷糊,可若是倔强起来……那股温热又冲向眼眶,这么多年看多了她的坚强、她的隐忍、她的痛苦、她的决绝,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自己对从前的夏天是多么的怀念。

他的思绪还未转完,忽觉身上一暖,低头便见原本裹在她身上最外面的他的披风已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里好冷,你把衣服都给了我,你会生病的。”

他的心暖融融的,即便这不予山上常年被冰雪覆盖,即便是再大的风寒再大的雨雪也不能将他奈何了。她许了他来生,她对他并非毫无感情,他,还有什么可遗憾的?他叹了一声,张开披风抱住她将她紧紧的裹在自己的怀里。足够了!他会担负起自己的责任,做他该做的事,娶他该娶的人,然后等待着,等待着来生的到来。

“这是哪里?”夏天鼻音浓重的闭了双眼,身上的酸痛感愈加强烈,意识也有些混沌起来。

“不予山。”停顿了下,他不由得放低了声音:“我已传了消息出去,相信宇文他们很快就能找到我们。天快亮了,你再睡一会儿。”

“嗯。”睡意朦胧的一声应,袁龙鳞心满意足的拥着怀中的人儿,听着她的呼吸变得绵长而轻缓。

嗓子痛,嘴里像含了一口粗沙;头痛,脑袋里似藏了一只大锤;全身痛,身子仿若被车轮碾压过无数遍,全身的骨骼都碎成了一片片。还有彻骨的寒冷,将人的五脏都要生生的冻成冰块一般。

夏天艰难的从睡梦中醒来,想要裹紧身上的衣裳却连手指都抬不起。哼哼的叫了声:“小七!”等了好半晌都没人应,她不得不费力的睁开眼。头上有一方阴影,她以为是袁龙鳞,责怪的话还未出口,愈见清晰的视力看到的却是个蒙了面纱的人。

夏天吓了一跳,“你是谁?”

“怎么,不认得我了?”声音稍嫌沙哑,尾音上扬却显出恨极的尖利。

“你……”夏天微眯着眼睛,“你是夏雨!”

“是我!”蒙面人一把扯掉脸上的面纱,露出一张满是伤痕的脸。寒光一闪,她的手上多了把锋芒毕露的匕首,阴恻扭曲地笑道:“夏天,你怎么还不死呢!”

夏天皱起眉,“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夏雨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笑容一敛眼中的恨意又乍现了出来:“若不是你,我何须划破自己的脸,弄哑自己的声音才逃得出宫城!夏天,今日我要将你欠我的全部讨回来,我要将你的脸千刀万剐,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Chapter 217 刀下魂

匕首狠狠的落下,寒芒刺眼,寒气逼人。

颊边刀锋凛冽,似能感觉到生铁冷硬的味道。夏天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子力气,身子向旁边一滚,险险的躲开了这一刀。夏雨一刀落空,紧跟着又是一刀,也不管会刺向哪里,只发了狠的要置夏天于死地。

之前一躲已耗尽了全部的力气,可谁人想死?奋力的挪动着身子,奈何这身子不再听她的,痛得一抽气,腹部被一个尖利的硬物锥了下去又拔了出来,剧痛铺天盖地而来,身上立时暴汗如浆。

寒光刺目,刀锋又落了下来。夏天无力的闭了眼,唇边勾起一抹苦笑,没想到自己最后的结局竟是死在夏雨的手上。

嘭!

刷!

啊——

怎么这么乱?忍痛纳闷的睁开眼。眼珠转动,一旁似躺着个带毛的东西。肚腹上的伤口汩汩的冒着血,她连手都抬不起更别说将它按住,可她的脑筋却一下子好用了起来。她看到那带毛的东西上有一抹暗红,推想应是个死物。

歇斯底里的痛叫声仍在继续,她下意识的去找,却牵动了伤处痛得吸气,眼泪终是混在汗水里流了下来。

“小天,你怎么样?”颤抖的声音,颤抖的手。夏天觉得肚子上被人用力的缠住,那疼痛的感觉似乎轻了些,似乎不再那么难以忍受。紧接着,她被抱进了熟悉的怀抱里。她抬眼去看他的脸,奇怪,这么冷的天,他的脸上竟然全是汗,眸中的星晖也不见了,只留下破碎的虚无,一片死灰。

“小七!”她重重的咬死每一个字,只想化去他眼中的恐惧与伤痛。

惨叫的痛呼声仍在山洞里不停的回响,间或还会冒出几句诅咒她的话。夏天在袁龙鳞的怀里偏过头,先行入目的那个带毛的东西果然是只死了的山鸡,再远一些是一柄匕首和一只断手,匕首上血迹犹存,而断手的手指似还在神经的牵引下微微的动着。夏天大大的吃了一惊,再展目望去,山洞的一隅夏雨捂着断腕正又哭又骂又叫。

“你……”夏天惊疑不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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