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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骨焚箱-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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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
  江炼猝不及防:“哈?”
  神棍奇道:“难道不是吗?还有啊,咱们往下滑了好久; 孟小姐连下九阶; 我们现在的海拔低了很多了——雪线升高,外头同位置的雪都化掉了; 里头的冰当然也就融了。”
  说到这儿,拿手电往下照了一圈:“你还记得吗,我们在冰血管里搭石虫子的顺风车,是到了冰少的地方才撒手的,刚刚往上爬,山壁上也没什么冰,说明了什么?化掉了呗。”
  借着手电光,江炼还真看出了点端倪:他们刚刚踏足绑绳桥的地方,确实是没冰的,但往上去点,就有冰了。
  他心里一动:“这是不是说明,我们要是再晚来几年,段太婆的这具冰尸,就会融掉了?”
  神棍嗯了一声:“那可不,气候继续变暖的话,上头的冰龙也得融,没准哪天,昆仑雪顶都没雪了。”
  这话引发了孟千姿的感慨:“真的,现在这个环境,对山地影响挺大的,湘西山里,也差不多没老虎了。”
  神棍接过话茬:“所以说啊,现在全球是个大系统,处处是蝴蝶效应,这儿出了问题,那儿就受影响,哪行哪业都逃不过。”
  这两人忽然聊上了环境问题,江炼真是哭笑不得,细想又觉得魔幻:还真是的,哪行哪业都避不过,连做他们这种“行当”的,居然都绕不开。
  不过神棍的话似乎有点道理,水应该是真的上不来了,再过了会,非但没涨,还有下降的趋势了。
  这可不妙,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箱子又落下去: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谁知道这“定期”是怎么个定法、下一次涨水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江炼让神棍负责绞轴,听到指令时就往下放链,但即便放到最长,估计最末端离着水面仍会差不少距离,而且锁链悬吊的位置居中,箱子却是靠边的,人想捞箱子,得入水。
  入水的风险有点大,江炼寻思了一回,目光落到了江鹊桥身上。
  江鹊桥正探着脑袋瞧下头的热闹,瞧着瞧着,似乎是察觉到了某种危险的目光凝视,很是警惕地抬起头来。
  江炼凑过去:“鹊桥,来,有事让你帮忙。”
  他拈了根绳子在手上:“待会我把这绳子缠你爪子上,你呢,就飞下去,看见那口箱子没有,你站上去,箱子上有很多镂刻的纹,你拿爪子死死扒住就行,我会拉动绳子,把你和箱子一起拉过来……听懂了没?”
  能听懂才怪呢,江鹊桥一脸懵逼。
  江炼求助孟千姿:“你来。”
  孟千姿跟江鹊桥的沟通,就要顺畅多了,也没见她怎么嘀咕,只摩挲了几下江鹊桥的小细脖子,手上又做了几个符印,江鹊桥就显出了一副俯首帖耳的架势。
  待到缚上绳子,都不需要人催,“哦哦哦”地飞掠下去,精准登陆了箱子,身体随着箱子一起晃荡了几下之后,又悠悠站定,颇有点一苇渡江的高人风范。
  江炼把江鹊桥的牵绳套在腕上,借助绳索和搭扣,把青铜锁链缠在了腰间,然后向神棍点了点头。
  这是要开动了,神棍憋红了脸,掰动绞轴。
  嘎啦嘎啦的声响之后,江炼的身子慢慢缀下,孟千姿跪趴在洞沿上看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你给它起了什么名儿?鹊桥?”
  彼时,江炼的头已经隐入洞下了,闻言抬头:“没错,江鹊桥,它搭的桥嘛。”
  孟千姿心说:真不要脸。
  也不问问人家雪鸡想不想跟你姓,没准人家想姓孟呢,孟小乖什么的。
  ++++
  锁链放到了尽头之后,江炼依照着之前计划好的,牵绳、反吊、捞箱。
  整个过程,孟千姿都捏足了汗,她觉得好事多磨、越顺畅就越可能不顺畅,害怕最后一秒会出变故,害怕水里会冒出什么东西来,是以始终绷着一条手臂,臂弓的射口一直向下。
  然而全程都很顺利,神棍反向转动绞轴,江炼就那么臂下挟着箱子、肩上立着雪鸡,随着寸寸上升的锁链,又上来了。
  没等他立定,神棍已经小跑着过来:“是吗?真是那口箱子吗?”
  江炼把箱子搁在地上,任他观摩。
  还真是,跟之前3D打印出来的那口一模一样,但又不一样,颜色、质感都不同,更重要的是,神棍觉得,面对着箱子的时候,有一种莫名沉重的压抑感,扑面而来。
  他大口吸喘着气,拿手摩挲着箱面,又把箱子翻过了面。
  没有任何接缝。
  抬起来晃晃,空的,也就是口普通箱子的重量。
  江炼说他:“怎么样?你也念叨了很久的箱子,还梦见过——现在东西就在眼前,想起什么了吗?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没有?”
  神棍摇头,脑子好像真成了一截烂棍头,带不动任何思绪,只喃喃说了句:“太压抑了,我忽然就……喘不过气来,太沉重了,我……缓一缓。”
  说着便瘫坐到地上,坐了会之后,大概是觉得离箱子太近、仍然压抑,又爬起来走远了些,重又坐下。
  坐下时,长长吁了口气,似乎离远了些,终于没那么压抑了。
  压抑吗?孟千姿完全没这种感觉。
  她盯着箱子看了会,问江炼:“你的事,是不是到这儿,已经可以……划句号了?”
  江炼点头:“理论上,把这口箱子带到美盈身边,我的事,就全做完了,我对干爷的承诺,也总算是达成了。你也一样吧?”
  孟千姿点了点头。
  山鬼搅合进来,起先是为了帮水鬼的忙,后来是为了收段太婆的尸,这两件事,怎么说呢,都算有结果了:段太婆的尸体已经找到了,可以预见,出去之后,会有繁琐的追思和下葬仪式,够大家忙上好一阵子了。
  至于水鬼……
  她有些恻然:山鬼已……>;>;
  经出现了不小的伤亡,用二妈的话说,“帮人适可而止”,大概也只能帮成这样了,事实上,再往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了。
  有这个结果,是可以收队了。
  两人一起抬头,看向不远处的神棍。
  神棍呆坐在那儿,又在神游太虚了。
  江炼轻声说了句:“他的事儿,还远远没完呢。除非他想起过往,一日没想起来,这些事就一日没完。”
  是啊,神棍的事太复杂了,从箱子到山胆、龙骨、凤凰翎、开膛剖肚,又是什么彭祖况祖叛徒卧底,孟千姿光想想都觉得闹心。
  顿了顿,江炼问孟千姿:“出去的那句指引,是什么来着?”
  而今万事俱备,只差脱困了:漂移地窟是在下头,水精也在其中,但有水鬼的惨痛经历在前,他避之唯恐不及,并没有造访的兴趣。
  至于神棍,虽然他念叨过什么“凤凰浴火,龙骨焚箱”,但依江炼所见,念叨只是念叨,他并没有焚箱的动机,哪怕左手凤凰翎、右手龙骨,他也未必去焚。
  焚来干嘛呢?
  孟千姿仔细回想了一下:“说是,欲出肠口,门左寻手。”
  ++++
  欲出肠口,门左寻手。
  短短八个字,江炼真是想破了脑袋。
  按理说,孟千姿是在高处见到了晨昏相割时投影的光门的,门边确实也有“手”——可以屈伸攥起的、兜抛绳桥的石手。
  但孟千姿压根没接触到石手,就已经下了九阶了,理论上,阎罗也应该是同样的经历,而且,阎罗显然是从这石台上走出去的,也就是说,机关也好、玄虚也罢,就在附近。
  他杀了段太婆,说明出去的路用不着山鬼;弃置了箱子,说明脱困也用不着箱子。
  江炼和孟千姿秉持着同样的理念:阎罗都能办到的事,我能办不到?
  他在石台上踱来踱去,从残破的冰龙龙身这头钻到那一头,看到了那道绳桥,也看到了生根于山壁、兜住绳桥两侧端头的,共计四只石手。
  也许石手就是机关?
  江炼兴冲冲地过去,把每只石手都研究了一遍,还使劲掰过,均告徒劳。
  折腾了一番之后,他气喘吁吁、士气低落,又回到了孟千姿身侧坐下。
  不会吧,找到了段太婆的尸体、兽骨、以及箱子,却只能在侧枯守、出不去?
  这种感觉太糟糕了,比没找着都要糟糕。
  他忍不住骂阎罗:“这人手也太贱了,干嘛要把况祖的口述给撕掉?”
  孟千姿笑笑:“有人就是这样,自己过了桥,还要回身把桥砍断,因为不希望别人也得到同样的好处……哎,神棍!”
  神棍终于自混沌和茫然中回过神来:“啊?”
  “这龙骨是你冻的?”
  神棍犹豫了一下,决定跟着感觉走:“是啊,我就是这么……觉得的。”
  “那你再多感觉一下,你冻完了龙骨,又干什么了?从哪出去的?”
  神棍没好气:“那谁能记得啊。”
  不记得,这可不好办了,孟千姿上下打量着神棍,蓦地垂下眼帘,往江炼身边凑了凑,同时压低声音:“你会催眠吗?”
  江炼苦笑:“这么专业的事,太难为我了吧。”
  他明白孟千姿的意思:神棍这些日子,注意力涣散的时候,总会潜意识冒头、说一些奇怪但又关键的话,如果懂催眠,也许能适当引导一下。
  “那把他掐得半晕不晕、神志不清呢?”
  江炼想扶额叹息:“你下得了手?什么叫半晕不晕,这度怎么控制?”
  孟千姿没把他这话听进去,他发现,她看神棍的目光,愈发像看鸡的黄鼠狼。
  显然,她走上“邪道”了,已经不想靠什么摸索和钻研去找路,就想从神棍身上逼出答案来。
  江炼还想劝她:“千姿……”
  孟千姿打断他:“他肯定知道,这是最快的法子……你配合我啊。”
  说着,朝神棍招手:“神棍,你过来。”
  “过来干什么?”
  孟千姿作势把手伸进兜里:“有个东西,你帮我看看。”
  神棍不疑有它,嘟嚷着走近。
  江炼别过脸去,实在不忍心看。
  走近了,神棍一脸嫌弃,蹲下身子:“看什么啊,还不拿出来……非叫我过来,哎呦我一看这箱子就不舒服……”
  孟千姿觑他后颈,预备往外抽手:“哪不舒服了?我觉得这箱子挺正常啊,你不喜欢它的设计?”
  神棍脱口就来了句:“不是箱子,是里头的东西!”
  江炼一怔,瞬间回过头来,孟千姿也忘了要做什么了,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里头的东西?”
  不是说,这口箱子是空的吗?
  神棍挠了挠一头卷毛,他也说不清楚:“不是,我觉得,这箱子里头有什么东西,让我很不舒服,而且……怪危险的。”
  说得这么玄乎,孟千姿心头发毛,再看那口箱子,也觉得有点怪怪的,她撑起身子,坐远了些:“那东西……活的死的?”
  不知道,神棍看向那口箱子,摇了摇头。
  “太危险的话,就不要开箱了呗。”
  这怎么能行,神棍不同意:“等七根凶简归了位,我还要把兽骨放进去呢,你忘啦?只有箱子才能最终困住这些东西。”
  说话间,他凑近箱子:到底是什么东西呢?离得近点,是不是就能感应到了?
  后颈上忽然重重挨了一下,神棍眼前一黑,哼都没哼一声,就软软栽了过去。
  江炼没提防孟千姿下手这么突然:“哎,你……”
  孟千姿甩了甩手:“不疼的,这种切颈,我保证他没痛楚,就跟睡觉一样。赶紧的,该你了。”
  江炼没办法,把神棍翻了个面朝天,大力撼摇他的身子:“神棍!哎,神棍!”
  几次三番,持续不停,过了会,神棍的眼睛终于微微睁开了一道缝儿。
  他没看到江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模糊的、巨大的冰龙。
  他的唇角露出了一丝奇怪的笑,说了句:“它们怎么都不会想到,龙骨藏在这儿的。”


第150章 【21】
  江炼倒吸一口凉气。
  他尽量偏侧身子,让自己在神棍面前“隐形”; 也示意了一下孟千姿:神棍的意识正界于模糊和清醒之间; 现在看到的和听到的; 对他来说都会是提示和引导——要么继续浑噩,要么逐渐清醒。
  孟千姿会意,也不动声色地往旁侧挪开了些,同时甩了江鹊桥一记眼刀。
  江鹊桥的脑袋立刻耷拉下来,蜷缩在原地; 一动不动。
  神棍压根没看到周围还有别人,他眼里只有那条冰龙。
  他坐起身子; 一脸满足地看那条冰龙; 那眼神; 仿佛在看什么生平杰作,看着看着; 就嘿嘿笑起来。
  孟千姿头皮发麻:老实人发起疯来; 可比疯子撒泼要可怕多了。
  就听神棍喃喃:“好啦,可以了; 就这样了。”
  边说边爬了起来,因为头还晕着,脚下虚浮,身子直打趔趄; 他自己浑然不觉; 只念叨着:“可以了,走了。”
  眼见神棍转身; 江炼一个猫腰,避开神棍目光,瞬间闪到了他身后,江鹊桥也精神抖擞,紧紧撵着江炼的脚跟、一溜疾跑,至于孟千姿,她本来就是坐在地上的,压根没进神棍的视线范围。
  神棍还在低声地、絮絮念叨:“一块骨头、一块皮都不能剩下,烧掉,都得烧掉。”
  他向着一侧的山壁走去。
  这话没头没尾,孟千姿被勾得心痒痒,几次想搭茬问话,又忍住了,一来怕惊了神棍,他一旦清醒,可就什么线索都没了;二来是她听到了神棍的那句“走了”……
  统共这么大点地方,江炼摸索了那么久都没头绪,神棍要怎么“走”呢?
  她有点紧张,呼吸都放轻了好多。
  她看到,神棍走到山壁近前,高高抬起左手,像是要跟谁打招呼,但才刚挥了两下,就扑通一声摔坐到了地上。
  过了会,他拿手撑着脑袋,嘴里啊呦个不停,抬起头时,眉头拧得两只眼都成了往中央挑高的斜三角,说了句:“怎么这么累呢?”
  这是清醒了,孟千姿气定神闲地回了句:“爬上爬下的,谁不是又困又累啊?”
  是吗?神棍半信半疑,忽然想起了什么:“你不是要给我看东西吗?我怎么坐到这来了?”
  孟千姿说:“对啊,我让你看看那儿有没有门,你就过去了,然后脚下一绊,跌坐在那儿了……你怎么跌一跤,就跟跌失忆似的?”
  我的妈呀,江炼没孟千姿这种瞎话张口就来的本事,又怕表情会暴露,只能偏转了脸,装着逗江鹊桥玩儿。
  神棍半张了嘴,半天应不上话,过了会才喃喃:“真老了,这脑子都开始不记事了。”
  ……
  依着孟千姿的意思,还想故技重施,江炼没让:这种事儿,本来就是碰运气,有头遭没二回的,而且,神棍晕了一次,这智商明显下降了,再来一次,怕是吃不消。
  他走到那片山壁前,又叩又敲,还把耳朵贴上去听声,过了会,迟疑着举起左手,学着神棍刚才的样子,冲着山壁招手。
  神棍奇道:“小炼炼,你这是干什么,癔症了吗?”
  江炼缩回手,若有所思。
  孟千姿一条道走到黑,就认定神棍了:“别白费功夫了,照我说,不如再来一次,反正也不疼。”
  江炼问了句:“千姿,当你看到‘门左寻手’这几个字的时候,你第一反应是什么?”
  还能有什么?孟千姿说:“先找门,再找手啊。”
  “你觉得是哪扇门?”
  “投影的那扇光门啊,那扇门边确实也有石手,但是我碰都没碰到,就下来了。”
  江炼摇头:“不对,‘门内见门,门左寻手’,一共三个门字,很多人都会以为,有两扇门,第二第三是同一扇门——其实,指的应该是三扇不同的门。”
  他一一点数:“第一道门,是段太婆刻了字的那扇;第二道门,是投影的光门,是你叩的门,也是你进到这儿的门;第三道门,是你从这儿出去的门。进和出,不是一扇门。”
  这话有点拗口,孟千姿颇琢磨了一阵子。
  明白了,第二道门之后,要下九阶,如果那扇门就是出口,就意味着出去之前,还要“上九阶”。
  但阎罗大概率是从这石台上走的,也就是说,确实还有第三道门。
  这第三道门,会在哪呢?孟千姿皱起眉头,四下环顾:“总得有个门的样子吧,人家第一道和第二道,一看就知道是个门。”
  江炼示意了一下面前的山壁:“神棍已经帮我们找出来了,应该就是这儿。”
  神棍茫然:“我找的?”
  江炼没搭理他,继续往下说:“咱们之所以不觉得这是个‘门’,是因为对比阎罗,我们少做了一个重要的步骤。”
  重要的步骤?
  孟千姿怔了会,忽然反应过来:“祭凤翎,焚龙骨?”
  江炼点头:“祭凤翎,焚龙骨之后,就是见天梯,我是不知道天梯是什么样子,但是阎罗曾经提过一个词,叫‘入口’,而从某种意义上说,‘入口’……>;>;
  也就是门。”
  孟千姿口唇发干:“这道‘门’是看不到的?”
  江炼纠正她:“不是看不到,是得在特定的条件下才能看到,然后去往门左方去寻找——幸运的是,神棍刚刚那一站,已经把大体的位置圈划给我们了。”
  是吗?神棍更迷茫了,他觉得自己应该跟这俩看的是同一本书,但他的是缺页的,少了什么。
  这当口,孟千姿可顾不上神棍了,她的目光向着那一片山壁急扫:“那上头有手吗?手的图样,或者雕刻的轮廓?”
  江炼摇了摇头:“不过,神棍刚刚招手,提醒了我。”
  自己刚刚还招手了?摔了一跤的短暂失忆里,他还做了这么多事?
  “门左寻手,你可以理解为在这一处,去找跟手有关的的图样或者刻纹,也可以理解为……”
  他高抬起左手,向着那片山壁挥了挥:“……是这片山壁的某个特定区域,要找一只手。”
  孟千姿不说话了。
  她看着江炼的手在那一处上下晃动,不断变换位置去试探。
  其实也并不奇怪,神族人如果能做出用特定的血当密码的箱子,设置一扇用手掌感应才能打开的门似乎也不是难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江炼的手探到了一处,正待移往下一处时,蓦地又停下了。
  山腹深处,似乎起了极轻微的震动,这震动丝丝勾连,都延伸到了石台处。
  石台开始不稳,沉闷而又厚重的磨石声中,石台接合那侧山壁的地方,慢慢倾侧下移,露出了一个……洞。
  ++++
  接下来的事,发生得很混乱。
  孟千姿记得,江炼过来背她,而她背上了那口箱子,神棍背上了段太婆的冰尸,又挎起了装有七块兽骨的包——龙骨太多也太大了,神棍一狠心,扔在当地,没拿。
  其实没拿是对的,反正拿出去了也没用,“祭凤翎、焚龙骨”只能在这儿操作。
  活人死人,大箱小包,外加一只雪鸡,鱼贯入了那条漆黑的山道,三人的手电都已经开始缺电,昏暗的光柱混着粗重的喘息,在黑暗中四下扬碰,孟千姿看着光柱里舞动的细尘,想起了依然困在山肠内的几位姑婆和山户,自己逃出去了,他们要怎么办?
  难道说,还得再组织营救?
  正想着,山腹内忽然隆隆有声。
  这不再是“九曲回肠,一日三转肠”了,转肠的震动是极轻微的,山外的人甚至很难感觉到,但这一次,似乎山都在震颤,山壁上滚落细小的石子,还有细线般的尘灰簌簌落下。
  难不成是雪崩?或者地震?
  这忽如其来的震动加剧了诸人的恐慌,孟千姿能明显感觉到前后脚步声的愈发急促,再后来,脚下的路开始颠扑不定,人如同进了滚筒,东磕西碰,孟千姿越想越不对,难道出来的路这么不安稳?难道阎罗出来时,也是这么……
  就在这个时候,神棍大吼了句:“我知道了!是因为我们把箱子给带出来了!山肠开始收肠了!”
  孟千姿的脑子里一片过曝的雪亮。
  箱为牙错,这些山肠,原本是扭结在一起的,阎罗带进了箱子,山肠才展筋延骨,在山腹内盘曲成今日的规模。
  但现在,他们把箱子带出来了,这是出肠口的路,山肠开始收了,又要往内盘结,回归到原始的状态了。
  姑婆们怎么办?还有那些山户,他们会因着这变动得到生路,还是永久困死在这山肠里?
  孟千姿大急,正想说点什么,山道内又是一阵剧烈翻转,江炼没能定住身子,一下子滚翻开去,孟千姿摔落地上,腿上一阵剧痛,脑后磕到了箱角,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孟千姿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
  醒来的时候是下午,温暖但不炽烈的日光透过帐篷的明瓦天窗,斜打在她的床边,而外头,隐约传来絮絮的、热闹的人声。
  她认出这儿了,这是位于公路边的那个小“社区”,山鬼此行最后方的大本营,这屋子,是她住过的毡房。
  已经不在九曲回肠里了?江炼呢?神棍呢?姑婆们还有山户呢?
  孟千姿慌起来,腾地从床上坐起,也顾不得伤腿麻木,正待掀开盖毯下床,又停下了。
  床头的一把帆布椅上,赫然窝着那只雪鸡江鹊桥,身下垫着毛绒绒的毡垫,正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小眼看她。
  孟千姿的脑子一空,就这么跟江鹊桥两个大眼瞪小眼,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内一亮,抬眼看时,是门帘起落,而进来的人……
  孟千姿大喜:“三妈!”
  进来的正是三姑婆倪秋惠。
  倪秋惠也笑:“千千醒啦。”
  她走到床边,先去点江鹊桥的小脑袋:“去,报信去吧,江炼不是说,千姿醒了之后,让你通知他吗?”
  又向孟千姿解释:“江炼昨儿醒的,比你早一天。”
  江鹊桥扑腾下了帆布椅,然后不紧不慢,摇摇晃晃,向着门口走去。


第151章 【22】
  孟千姿收回目光:“那其它人呢?”
  太多想问的了,只是不知道从何问起; 不过; 看倪秋惠面色平和; 她心下先定了几分:伤亡应该不大吧,如果太大的话,三妈的表情应该会……更凝重点?
  倪秋惠在床边坐下,帮孟千姿把盖毯拉好,这才把相关的情形一一给她说了。
  ++++
  倪秋惠当时; 汇合的是景茹司。
  景茹司这头十三个人,死了四个; 一个死在雪野人手上; 后来被石虫子啃吃得只剩残肢了; 三个滑进了冰血管。
  由于那片坡地太诡异了,肉眼根本看不出哪里有问题; 景茹司她们最后是绾绳攀壁; 从山壁上绕过去的——这也是为什么一行人看见江炼三人要下坡时,拼命挥手阻止的原因。
  冼琼花汇合了孟劲松; 孟劲松这头原本八个人,死了一个,重伤一个,都是犯在石虫子手上。
  何生知和史小海失散; 后经证实; 均已死亡,一个死于羊尸挂画处; 一个被刑天人枭首。
  这就是景茹司一行进山肠之后的人员伤亡简报,之前的八人队,基本可以算是全军覆没,所以折算下来,昆仑山一行,截止目前,十四死一重伤,轻伤那些,还都没计入。
  倪秋惠叹气:“这种伤亡,几十年来都没有过,大姐心里也很不好受,说早知道这样,她就不要找段嬢嬢的尸体了——但这种事,没法说的。”
  孟千姿沉默。
  是啊,是没法说,山鬼家大业大,自诩传承和本事,结果老一辈曝尸荒野,都不去找收,自己人想不通,外人也会笑你窝囊。
  找是没错的,但大家满怀期望出发时,想的无非是从犄角旮旯处、山缝雪堆下翻出段太婆的尸体,谁能想到会找进九曲回肠?
  “那……三妈,你们后来,是怎么出来的?”
  倪秋惠笑了笑:“这就要多谢你们了。”
  ++++
  这两拨人马,各自在山肠内摸索找路,阴差阳错,始终也没能实现汇合,不过好在,由于之前都蹚了刀流了血,对山肠的凶险有了认知,也就有了戒备,没再出现大的伤亡。
  倪秋惠和景茹司她们,到过羊尸挂画处,看到了何生知的尸体、孟千姿的留书以及段太婆刻在门上的字,但那个时候,早已不是晨昏相割时,门内也已经没有门了,所以她们门内探身,也只能看到一口幽深的无底洞。
  冼琼花一行则摸到了冰血管,好在倪秋惠见识了这一处的凶险,生怕后来者蹚刀,让人用夜光岩笔涂抹长绳,然后结在臂弓上射出,在那面坡地上方结了个特定形状、划分空间的交叉线网——冼琼花到时,交叉线其实都已经瘫落大半了,不排除是被石虫子啃咬断落的,但夜光和大体的线型还在,一看就知道是有危险,她当即后撤,没敢过那一处。
  后来,就等到了“收肠”。
  ……
  倪秋惠说:“你们那条路是真正的出路,跟我们所处的山肠还不一样,听江炼说,你们那条只是比较颠簸,可能是受到了收肠的波及,我们的……那才真正是在人肠子里翻呢。”
  据她说,很突然的,那根山肠就开始颤动了,如果说先前还是微微蠕动,到后来,简直是搅动、翻动了。
  而且,山肠开始从水平转为倾侧。
  任谁都知道,这种情况,人会往低处滑的,而这儿的低处,意味着很多可怕的事情。
  好在,山鬼到底是山鬼,应险能力比一般人强很多,山肠甫一出现动静,倪秋惠就命人结绳,把一行十几个人都连串在了一起,宛如一条巨大的蜈蚣,防止混乱中的失散。
  再后来,山肠倾侧时,大家以匕首插攀石壁,行动一致,真如蜈蚣般往高处攀爬,当时情形也是混乱,有石块落下,有人失足,好在大家是连串在一起的,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还有成群的石虫子,哗啦呼啦,咔嚓咔嚓,潮水般自上头涌下,因为“避山兽”的威力尚在,遇到人时,它们便自动从两边分流,那场景,现在想想都还头皮发麻。
  孟千姿喃喃:“这种石虫子,大概只能在山肠内存活,它们预感到山肠要收了,所以争先恐后,赶往更深处。”
  倪秋惠喟叹:“是啊,当时它们拼命往下涌,我们拼命往上爬……想想也是好笑,各赶各的科场,各回各的家乡。”
  正奋力爬着,前方十几米处,突然传来让人毛骨悚然的崩裂声响。
  孟千姿听得心惊肉跳,忍不住攥住倪秋惠的手:“三妈,那又是……怎么了?”
  倪秋惠笑,孟千姿从小就这样,爱听故事,也极易入戏,高荆鸿曾经说她:“咱们姿宝儿,给糖是骗不走的,漂亮衣服她也不稀罕,但谁给她讲个故事,没准就哄走了。”
  她抽出手,紧攥成拳头,另一只手隔了段距离,虚覆在那个拳头上:“其实我后来想明白了,那个山头,是有两层嵌套,外面有个山壳,里头有个山核,那个核,就是收紧的山肠。”
  “山壳上,本来就有九道入口,山肠舒展开的时候,九根肠,会联接到九个入口上,但收肠时,连接处就会断开。”
  孟千姿一下子明白了:“你听到的断裂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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