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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骨焚箱-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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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幸的是,她因为一直缀吊在牦牛肚腹侧下方,一般人换个角度是看不到她的,所以她并不是目标,对方应该是想砸倒那几个山户——头顶上方传来冰块撞击碎裂的声音,那是又一根冰柱凌空掷来,部分撞到了立着的那根。
  先头的那根立时碎了大半,掷来的这根也失了准头,擦着牦牛的后背,硬生生斜插进雪地里,但到底不是尖头的,这斜插之势只维持了一两秒,就轰然倒砸下来。
  这根里头同样冻着个人,孟千姿不用看也知道,那必然是自己人。
  孟千姿的牦牛没能受住惊吓,仓皇乱跳,剩下的那两头也掉头逃窜,孟千姿咬住牙根,先迎接这波堪比滚筒的颠簸,鼻端有腥臊气息传来,她忍着不适往外急瞥,晃动的视线里,有两条长满灰黄色长毛的腿一掠而过。
  那腿如同肉柱,至少也是常人的两倍粗。
  而几个山户已经滚爬骇叫起来,有人大吼:“雪人!是雪野人!”
  事实上,没人见过雪人,都是听说,但既然如此叫法,就说明来者必然是个庞然大物、符合雪人的一切传言。
  孟千姿一手抓紧缀袋,另一手在牛身上不断结符形以作安抚,而不远处,激战已然开始,就听到嗖嗖破空之声不绝于耳,都是臂弩连珠发射,然而仓促之下,很难讲究准头,不少弩*箭走空,没走空的,也大多招呼在雪人肉厚的肩背之上,大半箭身都没于长毛之中,显见能对它造成的伤害极小。
  更何况,雪野人也不是死的,身形虽笨大,动起来并不迟滞,只须臾功夫,就窜到了其中一个山户跟前,一手抓胳膊,另一手抓腿,作势就要开撕。
  那人没命般嚎起来,边上的山户也顾不上可能引发二次雪崩了,张皇拔枪,就在这个时候,雪野人身后,忽然响起了迅疾奔冲的蹄声。
  是那头最大的牦牛,低着头,尖角朝前,不管不顾,拼命向着雪野人铲冲过来。
  这雪野人身形极壮,直立时差不多有三米高,但即便如此,体高接近它的一半、体重差不多有半吨的牦牛,也不是它能随意小觑的,它随手把抓起的那个山户向着剩下的几个人所在的方向抡砸了过去,与此同时,喉间一声闷吼,转身奋起双臂,说时迟那时快,恰恰抓住了那牦牛的双角。
  这臂力,简直叫人咂舌:疾进中的牦牛居然被生生控在了原地,四蹄在雪地上徒劳地抓踏。
  就在这雪野人喉间逸出又一声嘶吼,腰身扭力,试图把这牦牛扭翻出去的时候,孟千姿突然从牦牛的肚腹下探身出来,另一手仍掩在缀袋之中,几下沉闷的声响之后,那雪野人滚翻在地,似是痛楚难当,滚着滚着,身下洇出大滩的血来。
  原来,孟千姿随着那牦牛一起颠簸时,就已经差不多想通了:她没能闻到这雪野人的味道,这就说明,先前这雪野人是被雪给盖住的,只能听出大致的人数和方位,但不可能猜到牦牛身下还能藏着人。
  她将计就计,留那几个山户牵制住雪野人的注意力,自己则趁机偷袭——臂弩对这种大块头的杀伤力不大,而缀袋是睡袋改制而成,内里的填充足够厚实,她用睡袋尽量缠裹枪头消音,探身出来时,直接对上雪野人下*身,角度相当刁钻,足以保证子弹射入之后,直上肺腑。
  雪野人还躺在地上不断痉挛,周遭重又恢复了死寂。
  孟千姿看手中的枪,忽然奇怪起来。
  连自己这样的都知道,为了避免引发雪崩,要在枪口包裹一定厚度的织物以消音,四妈是老西北了,不可能没这觉悟——即便事出突然,这季节,大家身上穿得都厚,想临时消音,也是很方便的。
  为什么不呢?回想那几下枪响,真是响得肆无忌惮。
  孟千姿心中一动。
  难道说,景茹司一行,是故意开枪以……引发雪崩的?
  雪流是从高处来的,想在雪崩来时存活,最有效的法子是找到高大的山石,躲在背面,这样,雪流遇到山石阻挡,绝大部份会从石头的两侧分泄,而石头背面的人,也就可以大概率脱险。
  四下看时,高大嶙峋的石块寥寥无几,且都已经埋在雪下了,像山身上长出的巨大雪瘤。
  孟千姿吩咐那几个山户:“快,把那几处的雪清一下。”
  ++++
  再说神棍,他在冼琼花几个人的护送下一路往外走,好不容易等到卫星电话有了反应,赶紧把羽绒衣的拉链一拉到底。
  冼琼花没见过有谁打电话还得先脱衣服的,凑过来看时,就见羽绒衣的内里,拿荧光笔写了四五个号码。
  懂了,这年头,通讯太智能化了,很少有人再去记具体号码,神棍这是防患于未然,都记在衣服里呢。
  神棍也顾不上多说,先拨了有雾镇大宅的。
  石嘉信照例在家,也照例接得很快。
  神棍顾不上跟他寒暄,急急把事情给说了:“老石,你是有经验的,小棠子在敦煌掉了魂那次,不就是你给弄回来的吗?你看看我这小兄弟,该怎么弄?”
  石嘉信沉吟了会,淡淡说了句:“这个很棘手啊。”
  卧槽,神棍险些跳起来,他着急时,最受不了对方用慢条斯理的语气了,但奈何石嘉信就是个活死人,哪怕山崩了,他也是这么无所谓。
  神棍吼:“我这十万火急,你能不能说快点?”
  十万火急也急不了石嘉信:“首先,你需要把他放置在开阔的地方,用一面竖起的镜子照着——他的意识,不知道失落在哪里了,意识世界你是看不到的,但镜子会照出一切,照的范围越阔大就越保险。”
  神棍紧张地点头。
  “其次,你得摇铃,我不是把路铃快递给你了吗?那是最好的工具,记着,摇铃可以慢,但不要停下,铃声会把他带回附近——一旦停了,他又会远走,万一走得太远了,就难找了。”
  卧槽,江炼那头的摇铃可是已经停了很久了,神棍咽了口唾沫,冲着冼琼花说了句:“冼家妹子,你快跟孟小姐说,要继续摇铃,赶紧的。”
  冼琼花听得莫名其妙,但还是拿起了步话机,不过,营地的信号太差,即便这儿的通话环境好,也未必能拨得过去。
  正尝试着,忽然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抬头。
  山地的传声很远,她确信自己听到了枪声,而且从方向来说,像是从高处播扬下来的。
  她也顾不上去调试了,直接对话:“姿姐儿,是不是四姐出事了?你什么情况?我马上回去?神棍还在打电话。”
  孟千姿的回复只有后半段传了过来:“……一件是一件。”
  这大概是让她做好手头的事,冼琼花心头猛跳,但遏制住了立马往回赶的冲动:从整个对战形势来说,孟千姿是景茹司的后援,而她冼琼花,会是所有人的后援——她也得打电话了,提前安排调人调物。
  这一头,神棍结束了和石嘉信的通话,立马拨出了第二个。
  这第二个电话,是打给岳峰的。
  因为石嘉信说的第三条是:“但即便把他带回附近,也很难保证他能醒过来,阴阳有壁,现实世界和意识世界之间,也不是畅通的,你那个小兄弟需要一道‘门’,才能跨回来。盛家女儿的血,可以在镜面上开一道门,等你在镜子里看见你那小兄弟的时候,你就拼尽全身的力气向着里头拉拽,反正这事,你又不是没做过。”
  挂电话前,又多说了一句:“我知道你要去找小夏了,我提醒你,不要再把她拉进浑水里,小夏说过很多次了,现在就想过普通人的日子。”
  ……
  神棍紧张地等待电话拨通。
  岳峰接电话了:“喂?”
  神棍忙不迭大叫:“小峰峰,是我是我,十万火急,生死攸关,不要挂我电话!一挂就会死人的!”
  他必须做这样的声明:他的大多数朋友,都对他很客气、礼遇有加,唯独岳峰,很不拿他当回事,张口就能喊他“孙砸”,不耐烦时,对他的电话也是说掐就掐——大概是因为两人相识得太早了,而相识的时候,他在“事业上”还没什么建树,完全是盲流面貌。
  所以说,初见面时的强势弱势和彼此定位很重要,一定就定了型,想翻身逆袭,可就难了。
  岳峰嗯了一声。
  神棍说:“小棠子在吗?我找小棠子。”
  岳峰的声音里立刻现出了几分抵触:“神棍,我是不是跟你说过,那种乱七八糟的事,别再找棠棠了?”
  神棍急得一头汗,冷风一吹,汗珠子又凉没了:“不是,小峰峰,道理我知道,真是只有问小棠子才行,你将心比心,你就想象,有人正处在你当年的境地里,举手之劳……”
  那头传来奇怪的声音,像是葱姜下热油,油烟暴起,又有个熟悉的女声传来:“神棍?”
  神棍一愣:“小棠子?怎么电话到你手里了?小峰峰没听我说话?”
  季棠棠说:“他不是向来不听你说话吗?刚进来把手机扔给我,接了我的锅铲炒菜去了——哎,哎,别放胡椒,儿子不吃。”
  阖着自己那一通换位思考苦口婆心全喂了空气?神棍受到了暴击。
  季棠棠换了个僻静的、方便说话的地方:“什么事?”
  神棍这才回过神来,忙把事情简略说了。
  季棠棠哦了一声:“这事简单,出个血是吗?我现在已经听不懂铃语了,但我是盛家的人,血统在,血应该还是管用的。”
  神棍觉得有门:“那……那你是……过来?”
  季棠棠笑起来:“不去了,这么点事,犯不着舟车劳顿的,而且小家伙要上小学了,现在的小学,都得面试,烦得很……你给个地址,我抽一管子,想办法给你送过去。”
  上小学?面试?
  神棍握着卫星电话,一阵恍惚。
  有那么一瞬间,他也不知道是自己过得太不现实了,还是那小两口*活得太接地气了。
  ++++
  连刨了两块巨石,都没见什么异样。
  然而到第三块时,诡异的事儿发生了。
  积雪刨开,微凹的地面上,居然出现了两口黑漆漆的……
  孟千姿先以为是井,井口直径不到一米,但很显然,山体往下,都是坚石,怎么也不可能打得出井来,而且拿过手电往里照,这“井”也不是直上直下的。
  这还不止,井口粗糙,有一口的边沿处,挂着一撮灰褐色的长毛。
  孟千姿扶着山户的手下了地,伏身贴向井口,先深吸了一口气。
  山风引只适用于山体表面,人或者兽一旦深入内里,无风可循,效力就会大打折扣了——饶是如此,她还是嗅察到了相当杂乱的气味,有腥臊的,也有很多人的。
  她思忖片刻,向着其中一口井内大吼了一声:“四妈!”
  然后侧耳向下,凝神去听。
  不多时,她听到了诡异而又繁复的声响,如万人嘶吼,猛鬼齐哭,飘飘悠悠,反反复复,如来自地心深处,升升腾腾,直抵耳边。
  孟千姿脸色陡变。


第134章 【05】
  孟千姿到了学龄时,开始接受小学教育; 别的同学课外会上补习班; 她也上; 只不过修的都是和山相关的,授课老师也在七个妈之间来回轮转。
  早前提过,孟千姿属于少时顽劣,上课睡觉、不写作业、回答问题东拉西扯是常事,即便是几个妈授课; 她也没个正形。
  她记得很清楚,给她上“山肠”这一课的是三妈倪秋惠。
  当时; 倪秋惠给她看了一张投影图; 投影上是简笔画的山肠示意:一座山; 山腹内横亘了一条通道。
  倪秋惠说:“这就是山肠了,像人的肠子一样。有时候是贯通的; 你从这个口进去; 会从山对面的另一个口出来;有时候就是死路,只能原路返回……”
  孟千姿唰地举手。
  倪秋惠和颜悦色:“千千; 你有什么问题吗?”
  “有!上次二妈带我看杀猪,猪肠子好多好多,三妈,是猪肠子多还是山肠子多?”
  倪秋惠无语。
  孟千姿自作聪明:“我认为是山肠子多; 毕竟山比猪大。”
  倪秋惠哭笑不得:“一般情况下; 山肠只有一两根,多的也不过三五根; 目前,山鬼探过的山中,最多的也不过五根,而且是那种比较简单的肠道,但是,传说中,最可怕的山,有九曲回肠。”
  孟千姿一下子来了精神:小孩儿百无禁忌,听到“可怕”两个字,反会兴奋。
  她问:“为什么可怕呢,里头是有鬼吗?”
  倪秋惠比划给她看:“九曲回肠,表示一座山在不同的方位,共有九个口,九道弯弯曲曲的肠子通入山腹,但是,九道肠子,不代表只有九条路——因为它们会缠绕、相交、分岔、穿插,它们盘缠在山腹内,你想象一下,那就是一个巨型的山肠迷宫,一个岔口会有上、下、左、右、弯、斜各个方向。”
  孟千姿想象了一下,说:“那还挺好玩的,可以找人一起捉迷藏啊。”
  倪秋惠说:“你进去了,就知道不好玩了。千千,你学过‘肝肠寸断’这个成语吗?”
  她压低声音:“你想想啊,山肚子里黑漆漆的,那些肠道有粗有细,细的那些,你只能跪着爬,说不定还会被卡住,爬着爬着,一个不小心,忽然跌进了肠断处,你知道跌下去有多高吗?真能把你摔得肠断。”
  孟千姿被她这鬼气森森的语气吓出了一身白毛汗,又不甘示弱:“那我带上手电,爬得小心点,不就行了?”
  倪秋惠摇头:“万一那里头有鬼呢?它也跟着你爬,趁你不注意,拽你的脚后跟……”
  孟千姿的脚下意识一缩。
  倪秋惠咯咯笑起来,她很满意自己的教学效果,她觉得孟千姿这样的熊孩子,被吓一吓是好的,当然了,也得适当安抚,不能吓过头了:“不过你放心,九曲回肠是个传说,没人真的见过,要是你将来见到了,记得一定要远远地避开,因为祖宗奶奶留下过话,叫‘山鬼殒命,九曲回肠’——进了九曲回肠的山鬼,十进九不出,据说每一截肠道里都有恶鬼,它在里头困得太久了,太寂寞,会抓你去陪它。”
  孟千姿眼珠子转了转:“那怎么避开啊?我怎么知道,从一个口进去,是一截普通的山肠,还是九曲回肠呢?”
  倪秋惠回答说,很简单。
  你可以把身子探入洞口,冲着里头大喊一声。
  普通的山洞山肠,回音都是正常的,但九曲回肠不一样,如果里头是无人的、死寂的,你的声音进去了,也会瞬间被吞噬,连个回音都没有;但如果里头有人,且正遭遇那些恶鬼、正在被恶鬼生吞活咽,你的声音就会如同一把钩子,钩出无数鬼哭一样的嘶吼声,这声音会蒸蒸腾腾,良久不绝,非但如在耳边,还会逸出洞口,在山上播扬,连正在山上徘徊的野兽听了,都会瑟瑟发抖。
  ……
  这是一个九曲回肠,眼前这两个“井口”,应该就是两道肠口,看似挨在一处,其实进去了,很可能一个撇左一个捺右、完全是绕往两个不同的方向的。
  这当儿,边上的几个山户也听到自“井口”内逸出的、恶鬼哀嚎般的声响了,煤姑笔渲幸桓龅ㄗ哟笮┑模⌒囊硪砦仕骸懊闲〗悖颐且灰厝フ揖仍。俊
  孟千姿说:“用不着,我七妈知道事情不对,一定尽快往回赶了,能安排的话,她安排救援,会比我们回去搬人来得快。”
  说着,转头环顾周遭。
  景茹司一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心里有了个大致的推测:以她之前嗅到的气味来看,雪野人显然不止一个,身形奇快难于瞄准,杀伤力又巨大,四妈她们很可能兵行险招,想借助一场人为的雪崩,把这些玩意儿给了结了。
  但很显然……
  她的目光重又落在肠道入口处蹭粘的那撮长毛上:雪野人没那么笨,这场雪崩只是暂停了双方的对决,而非终止。
  再然后,四妈她们发现这儿有肠口,情急之下入洞躲藏,并发出了求救信号——她们应该没想到,这里头居然是个九曲回肠。
  她沉吟了一下,问了句:“有绳子吗?”
  建议回去搬救援的山户叫黄松,很快明白她用意:“孟小姐你是想……派人进去探一探?”
  孟千姿是有这想法:七妈再快,估计也得一个小时左右才能过来,这一个小时,她们总不能守着肠口,什么事都不做。
  但派人进洞,风险又太大。
  她说了句:“你们先结绳。”
  ……
  山鬼箩筐里都有韧而细的绳圈,黄松他们结绳的当儿,孟千姿挽起裤脚,露出金铃,而后上身伏于地上,双手插进雪中,默念咒声。
  过了会,她抬起头,四下顾盼。
  没办法,这种情况下,实在不敢放人进去冒险,好在高山雪峰虽然奇寒,总还是有些动物在的,由于肠道很可能收窄,她希望能招来些体型比较小的——但这要看运气了,驭使山兽,那得附近有山兽可动,倘若没有,这咒施了也是白搭。
  黄松他们也猜到了,各自在心里头点数着昆仑山雪线附近可能存在什么动物:高山牦牛这种就算了,别把洞给堵死;棕熊也不行,属于块头太大的。
  想来想去,也就狼和雪豹比较靠谱了……
  正寻思着,孟千姿鼻翼微动,心头一喜,说了句:“来了。”
  来了吗?黄松他们没这个本事,只能茫然地四面去瞅,过了会,隐约听到翅膀扇动的声音,有个山户脱口说了句:“山鹰!”
  也不像,因为那翅膀扇动声挺杂乱的,而且从气质上说,完全没有山鹰那么强劲和飒,过了会,北面的坡地上,摇摇摆摆下来那么一群,粗略看去有近二十只,身形都挺小,跟大灰鸽子似的……
  这是什么玩意儿?孟千姿不认识,正纳闷着,黄松已经叫出来:“雪鸡!是雪鸡!”
  鸡?这种连抱蛛都冻死了的地方,还能有鸡?
  黄松是西北本地人,对这儿的山禽山兽都很熟,赶紧给孟千姿解释:“孟小姐,这是雪鸡,是稚类当中海拔分布最高的,在海拔六千米存活都不成问题,不怕冷的。而且它们是成群活动的,一个雪鸡群,至少有十几只。”
  雪鸡属于在高海拔中活得比较滋润的一群,因为它们多以植物根茎为食,时不时吃点雪莲子、冬虫夏草什么的——解放前,有人抓到雪鸡,会第一时间剖开它的胃,看看有什么没消化的昂贵药材。
  居然来了一群鸡?在湘西的时候,可是百兽应援,连老虎都露面了……
  嗯……两地落差有点大。
  那群雪鸡依旧是不紧不慢、你挤我簇,小脚爪一抬一翻的,很快就来到了孟千姿跟前,一个个抬着鸡头,小眼一眨一眨。
  孟千姿从没被这么多只鸡簇拥过,觉得自己活像个喂鸡的。
  不过,来什么用什么吧。
  她选了两只看起来最难惹的,将两根长绳的绳套分别套在它们脖子上,从两个肠口处放了进去,考虑到鸡都是夜盲,雪鸡可能也好不到哪去,还在它们身上贴了夜光圈带。
  两只雪鸡,就这么拖着细绳,晃晃悠悠地走进了肠道深处。


第135章 【06】
  正如孟千姿预料的那样,冼琼花在一个小时后赶到了。
  一个人来的; 因为只有一头牦牛; 其它人来不了这么快。
  从牦牛上下来; 冼琼花也是大吐特吐,孟千姿候着她吐完,才把这边的情形跟她说了,又问起她那头的进展。
  冼琼花知道她记挂着江炼:“江炼没事,那个神棍的确有办法; 说是要用到什么盛家的血,我安排山户去拿了; 不过最快也得两到三天才能到。”
  不止这个; 冼琼花看到求救信号之后; 知道不妙:景茹司带的可是二十多口人,而且全是好手; 这拨人出了事; 等于这趟进山的人实力折了大半。
  所以趁着信号通畅,她向外要了增援; 也说服高荆鸿,把存放在山桂斋的山胆和凤凰翎一并调了出来:“那些东西,都像烫手山芋,放哪都不合适; 我想着; 既是你们一路发现的,没准还会用得到。”
  这安排很妥当; 但并没有让孟千姿心情轻松多少,她示意黄松他们站远些,拉过冼琼花在身侧坐下:“七妈,现在不是来多少救援的问题,就算来一百个救援……”
  她指向那两个幽深的洞口:“我们敢把人往里放吗?这不是让人去送死吗?”
  这问题,在冼琼花来之前,她已经想过无数次了:二十多口人没了下落,她真恨不得自己钻进肠道里找,但她的腿不行;身边四个人,她也不敢放任何一个进去,万一有去无回呢?
  甚至于对那两只雪鸡,她都起了愧疚之心:人家这是招谁惹谁了?平时吃点雪莲子和冬虫夏草,小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滋润——突然被召唤着来给她应援,小命说丢就丢。
  冼琼花沉默了会:“二十多口人啊,总不能就这么丢了,四姐还在里头……自己的姐妹,还得自己去救,我去吧。”
  卧槽,怎么说着说着,又要往里进了?
  孟千姿吓了一跳,一把攥住冼琼花的手腕:“七妈!”
  冼琼花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姿姐儿,你要知道,我们身居山鬼高位,吃香的喝辣的,有事随时支使下头的人去办,这福利享的,不是理所当然的——最凶险的状况出现的时候,你就得自己上了,不能放普通山户去蹚雷。”
  “你说的对,即便救援来了,都不敢放人进,但总得进吧,那谁进?就是我们进了,祖宗奶奶给我们一身本事,不是让我们有着玩的。”
  “而现时现下,最适合进去的人又是谁?还不是我吗?放心吧,我不知道啃咬雪鸡的是什么,但只要是山虫山兽,‘避’字诀应该还是有用的,而且,它多半怕火,我带上小型的喷火器进去。即便遇到雪野人,我也有枪——你都毙了一个,你七妈能比你差多少?”
  冼琼花说着起身,去往自己乘骑的牦牛处翻找装备:“四姐她们都有山鬼箩筐,两三天内的口粮不成问题,只要稳住阵脚,大概率都还活着,只是困在里头了。”
  “姿姐儿,我这有笔,也有粘纸,这山磁场很怪,那些个现代电子设备都不能用了,只能以最原始的方式向你传递信息——你记着,我会像雪鸡一样带绳进去,沿途留下记号,发现了什么、后进来的人要注意什么、得备什么装备,我会写下来,用粘纸套贴在绳上,万一我没成功,你把绳拽出来,就会看到我的话啦,希望能多写点对你们有用的吧。”
  黄松他们看到冼琼花背起山鬼箩筐、挎上喷火器,猜到了是要进肠道,迟疑了一会之后,也各自去取自己的。
  冼琼花喝住他们:“干嘛啊,让你们动了吗?”
  黄松这才回过味来:“七……七姑婆,你自己进去吗?这……这不行啊!”
  雪鸡的惨状犹在眼前。
  冼琼花指了指肠道口:“二十多口人在里头呢,生死未卜的,你想跟着我进,我问你,结婚了吗?下头有孩子吗?有爸妈要养吗?凭你的本事,自信进去了不会拖我后腿吗?”
  黄松被她问得张口结舌,另外几个山户也面面相觑,不作声了。
  冼琼花没再瞧他们。


第136章 【07】
  孟千姿脑子里,有一条逻辑线完整地顺了下去。
  阎罗的衣服; 阎罗到过这儿; 阎罗要去昆仑天梯……
  莫非这儿; 九曲回肠,就是昆仑天梯的所在地?
  这个念头一经生出,再也抹之不去:江炼画的那张图,大家都说跟这儿的山形山势一点也不像,可神棍认为; 图要有技巧地看,再然后; 她反着看图时; 虽然还是对不上; 某些线条却迷之熟悉……
  会不会是,虽然她们还没悟出正确的读图法门; 但人已经切切实实地到了目的地?
  孟千姿并不收枪; 而是枪口略抬,示意了一下史小海手中的扁银酒壶:“那是什么?”
  “小……瓶子; 也是捡的。”
  “拿过来。”
  见史小海作势要过来,孟千姿又改了主意:“别动,扔过来!”
  史小海嘟嘟嚷嚷,把银酒壶扔了过来。
  孟千姿抬手抄住。
  银酒壶非常精致; 也相当洋气; 堪称艺术品,壶面上的雕镂纹刻; 即便放到今天也不过时——这酒壶是谁的,孟千姿心中已经有数了。
  果然,翻到壶底时,边沿一处,有个小小的凹压的“希”字。
  段太婆的。
  再一晃,里头的酒应该喝光了,空的。
  孟千姿听高荆鸿说过,段文希年轻时巡山探山,是行走江湖的女侠风格,用的都是中式匠人器具,及至上了年纪,反怀念起留英时的作派,喝早茶、看歌剧、吃西餐,随身的物件也更趋洋化、精致、优雅。
  “这些东西,你在哪捡的?”
  史小海一脸茫然,伸手挠了挠头,事实上,只挠到了厚实的皮帽子:“我跟着四姑婆跑……姑婆说分开跑,我就分开,我记得我身边有人的,后来就没了!”
  孟千姿嗯了一声:这也正常,人在逃命的时候慌不择路,你朝左我向右,确实很容易失散。
  “后来我掉下去,一个洞,一下子掉下去,没死……”
  真是命好,这种“肝肠寸断”,到底有多深纯看运气:有的黑幽幽不见底,掉下去粉身碎骨;有的只不过两米来高,掉下去等于是掉入了下一层而已。
  “我就走,还留记号,路上看到袍子、帽子、瓶子,我就捡,后来我又爬上来,走着路,听到‘轰’,我就躲在那……”
  他伸手指向自己刚刚缩躲的角落。
  逻辑上没问题,这九曲回肠太绕了,史小海跟孟劲松走的不是一条道,但迂回曲折的,又转到了孟劲松他们的前头。
  “你一路上,有遇到石头虫子追你吗?”
  石头虫子?史小海听不懂,又伸手挠帽子:“有遇到石头,石头不追我。”
  行吧,傻人有傻福,这九曲回肠,倒也不一定处处都盘踞着虫子,看来史小海逃窜的那一路,相对平稳。
  孟千姿暗暗祈祷其它落单的山户也能有这好运气。
  史小海忽然想起了什么:“哦,哦,还遇到羊!”
  他绘声绘色:“挂在墙上,都干了。”
  孟千姿头疼,跟这种说话颠三倒四的人,真是很难沟通。
  她沉吟了一下:“你还能想起来捡到这些东西的地方吗?带我过去,还有那什么羊,指给我看。”
  史小海一张脸纠成了苦瓜:“我不知道,我一直绕,头晕。”
  “没关系,记起多远带多远,再说了,你不是还留了记号吗。”
  ++++
  史小海愁眉苦脸地给孟千姿带路。
  他是真不记得了,一直挠头,彷徨得很,有时遇到岔口,要左看右看以确认轮廓形状。
  好在,他没说谎,沿路还真找着了乱七八糟的记号,帮助两人定了向,那些记号,有时是全无章法的乱涂、有时是小人、有时甚至是一句自说自话的“我在这儿”。
  孟千姿真是哭笑不得,但这些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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