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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水春来-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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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泮看着,心里隐隐有些急,他负在身后的手,攥了攥,着意放缓了口气,问她道:“可喝了醒酒汤了?”
  他一出声,于小灵打量小花园的目光便顿了一顿,眼睛飞快地转回来,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尚且如常,口气听着也没什么,稍稍松了口气。
  好歹没一上来就做了怪态,于小灵腹诽道。可她还是怕他指不定哪一时刻就犯了毛病,暗自以为她好歹也露了面,还是赶紧回去的好。
  “只吃了半盏,合该再吃些才是。”她笑了一声,又道:“我回去接着吃醒酒汤了,你们逛吧。”
  话音刚落,徐泮便沉了脸。
  有风吹得合欢树伸展的枝叶,窸窸窣窣地颤动,不知怎地,于小灵觉得这四月天的风竟有丝丝凉意,吹到脖颈上,不由就让她想缩一缩脖子。
  然而她觉得自己想缩脖子的原因,定然不只风有点凉这么简单,她还觉得,面上落了两道烙铁似的目光,看得她想当即隐了身去。在这一冷一热地考验下,于小灵在心里一声又一声地叹气。
  她就不该抱着侥幸的心思过来,这下好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着实难受。
  她稍稍翻了下眼皮,朝徐泮脸上看去,只见他又沉了面色,抿着嘴,死命地盯着她看。
  于小灵也有些不乐意了,既然每次见了她都要生气,相看两厌的,那还见面做甚?她就弄不明白了,好歹自己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呢,谁人会对救命恩人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她吸了口气,准备再说句什么,打破当前的僵局,大家好聚好散罢了,却听徐泮已是当先道:“霆儿,替你姐姐将她的醒酒汤端来,她醉的厉害,还得多在花园里吹吹风才好。”
  于小灵一听,就皱了眉,她什么时候醉的厉害了,为何要在花园里吹风?!
  然而于霆却没这样的顾虑,他虽觉得在花园里喝醒酒汤奇怪的紧,可徐大哥都这样说了,还一本正经的,那便是也无妨的。
  “好,我这就去。”于霆应了,转身就要走。
  什么状况,当真要留她在此处应付这尊大佛么?于小灵心里一急,连忙拉住了于霆的小胳膊。
  “不用这么麻烦了,我自己回去喝了醒酒汤就好了!”于小灵急急道。
  于霆一怔:“姐姐……”
  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徐泮打断了去,徐泮朝他微微抬了头,道:“快去吧。”
  “哦。”于霆感觉到了徐泮和于小灵之间的奇怪之处,可他还是理所当然地以年龄大地位高的徐大哥马首是瞻了。
  他从于小灵手里抽出了胳膊,说道:“姐姐在此处等着就是了。”
  言罢,快步去了。
  小花园一下子静了下来,于小灵轻轻咬了咬唇,眼睛往远处望去,不说话也不动弹,似入了定一般。
  徐泮看着,心里不是滋味极了。她果然生气了,连一句话甚至一个目光都不想给他。
  可越是如此,他越要把话说清楚,好生给她道歉,让她原谅自己。他在心里迅速地将傅平教给他的事,过了一遍,抬起脚两步走到她脸前去。
  他一过来,巨大的阴影就兜头将于小灵严严实实地笼罩住了,于小灵心里一紧,不由就想向后退。
  然而她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就听徐泮靠近她,轻声道:“从前是我不好,别生气了。”
  一句话就把于小灵说蒙了。他这是,在给自己道歉?
  她一时手足无措起来,方才她还想着,若他再那般朝自己发脾气,她说什么都要扭了头跑的,她又不是他们家的丫鬟婆子,她凭什么受他的气?可是如今他居然给自己道歉了,还这般开门见山,这让她怎么办呢?
  于小灵转了眼瞳往上看去,正正撞进了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
  他那双眼睛仍旧黑不见底,也和从前一样有着吸人的魔力,可那片曾经汹涌澎湃的海,却突然不见了,如今她觉得自己好似看到了那眸子里流淌着的,是柔和的春水……

  ☆、第一五三章 生辰礼

  春水……春水……于小灵觉得自己肯定想多了,一双眸子而已,哪里就有这般多的东西了。她眨了眨眼睛,移开了目光。
  可他的道歉,她觉得自己还是要正视的。
  “我自是不生气的,只你……你也不要总生气么。”于小灵斟酌着劝道。
  她虽盯着他鼻尖说的这话,并未再往他眼睛看去,可徐泮却毫不在意,他听了她的话,欣喜如狂。
  她这是在为自己着想呢!
  徐泮禁不住弯了嘴角,看着眼前这个人儿面上因酒气而泛红的脸蛋,呼吸间还萦绕着桂花淡淡的香气,心里似喝了蜜一样甜。果然傅平说的是对的,小姑娘家就要哄着些。
  “嗯,我知晓了。”他说的郑重,言语里又难掩喜色,这会儿说完了,又想拉了她的小手放在手心里牵着,可他到底不敢这般,怕她不乐意又要挣开了去。
  于小灵觉得自己没什么可说的了,他二人到底不似从前了,还能似老友般自在地问些近况,相谈甚欢,她还是觉得他同她之间变得微妙起来,能有些难得的和平,十分不易。
  因而她只微微笑着颔首,却不置一词。
  平日说话,大多是她挑了头的,然而这会儿她不说了,徐泮想也没想,便自然而然地接过了这个差事。
  “我送你的生辰礼,可还喜欢?”他柔声问道。
  生辰礼?他不提于小灵都忘了,上个月她过生辰,徐泮不知怎么借了于霆的手,送了她一份大礼。
  她本以为许是和之前他送的玉簪差不多的物件,到时候安到程氏姐妹头上,也能蒙混过关,可谁知她接到那个巴掌大的红木匣子打开的时候,吓得张口结舌。
  他竟然送了她一对金累丝东珠耳坠!
  东珠这样的东西别说程氏姐妹弄不到了,就是能弄得到,她一个小小文官之女,也佩戴不起。
  彼时室内流光一起,于小灵就连忙将那红木匣死死地合了起来。这若是被旁人,尤其是敬莲园的人知晓了,她真是百口莫辩了。
  “那生辰礼也太贵重了,我委实不敢受,你不若拿回去吧!”她脱口道。
  此言一出,徐泮不由又拧了眉头。然而他一拧眉头,于小灵见了,也皱了眉。徐泮心头当即响过警惕的声音,他赶紧松了眉,道:“不过是一对耳坠而已,有什么敢不敢受的,是不是不喜欢那样子?”
  上元节时,他见她带了对儿圆润的粉珠,显得柔美又灵动,只觉得珍珠耳坠与她甚是合拍,于是便从家中找出了一小匣子东珠,挑了两颗品相上上好的,找了有名的金银师傅,专程给她打的这耳坠。
  没想到她竟不太喜欢……
  “没有不喜欢。”于小灵连忙解释,抬眼只见徐泮眼睛一亮,又觉得自己还得赶紧同他说道清楚,便道:“只那东珠甚是贵重,非是我这等身份能佩戴的。”
  徐泮听着,又是一怔。他一直觉得她同自己没什么区别,却忘了回到了京城这等地方,他与她已然不在了同一个阶层上。
  这样的认识让他有些慌张,他强迫自己定了定神,道:“我只觉得这样的珠子才配得上你,却忘了那些闲事。你先收着,往后也能带到。”
  于小灵以为自己往后也带不到,以目前程氏给她相看的人家来说,就算她能带了,少说也还得三十年。
  可她觉得他也是一片好心,不好再推来攘去地让他寒了心,便道:“那好吧。”
  徐泮放下心来,一时又觉得自己给她送了份不合时宜的生辰礼,看着她的眉眼,问道:“你喜欢什么,告诉我,我再给你补一份。”
  “啊?”于小灵惊讶出声,她本是想让他收回那份礼的,哪成想说来说去,他竟要再送自己一份,她连忙摆了手,道:“再不要的,千万莫送了。”
  “为何?”徐泮疑问。
  哪有什么为何,这又不是逢年过节,她要他东西做甚?况他一出手,十有八九又不是凡品,届时说不定还有得麻烦。
  于小灵当即决定自己要同他说清楚,不然他又暗渡陈仓可不好了。她想了想,道:“你一个伯爷,再没有送我一个读书人家姑娘物什的道理,于理不合,你可莫要再让我为难。千万别送了。”
  徐泮错愕,心头一阵收缩。为难,原来她觉得为难。他看见了她认真的模样,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是了,他同她再是半点干系都没有的,在京城这样礼数极重的地方,她只会同她越走越远罢了。
  有女子轻言细语的声音,隐隐从远处传来。于小灵侧耳听去,竟好似是闵氏和程默慧的声音?
  “我大表嫂和大表姐来了,我先走了。”于小灵扔下这句话,抬脚就要走。
  手腕被一把攥住,毫无意外的,她被拦住了离开脚步。
  “灵儿……”徐泮急道,他和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他如何舍得她走?
  这两个字一出,于小灵就彻底镇住了,这个人怎么唤她闺名?还这么顺口?她怎么不记得他曾经这样叫过她呢?
  恍惚之间,闵氏和程默慧走的更近了,言语声也越发清晰起来,于小灵秀眉皱起,挣了挣手,压着声音道:“快松开啊。”
  然而她的反抗显然没有没有任何效果,她刚想在说一句什么,就听闵氏突然说了一句话,传了过来。
  “大妹妹,有件事……我还是想问个清楚。”闵氏这一句很有几分郑重,而且还略微压了声音,透出几分神秘的意味。
  “大嫂但说无妨。”
  程默意回应了闵氏,言语声传过来,徐泮突然附身贴近了于小灵的耳边,声音极低地道:“莫要过去妨碍她二人说话,过来。”
  话音一落,他便拉了她,要往合欢树后的一片树丛里躲去。那树丛生的茂盛,又在背光处,倒是真的可以避过即将过来的二人。
  于小灵却是不愿意了,她可是光明正大地出来的,往这树丛里一躲,岂不成了偷偷摸摸了。何况徐泮本就是个外男,若真被人发现了,可让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一五四章 两房妻

  可惜闵氏的一句话,却打破了她最后的抗拒。
  “此事不好当着外人的面讲,叫了妹妹过来,不过想确认一下罢了。”闵氏苦笑一声,顿住步子道。
  于小灵一听,便知她正是这“外人”之一,于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今日说什么,老天爷她都要听一回墙角了。
  她抬眼望向徐泮,见他正眨了眨眼睛看向自己,好似再说:“听我的,没有错吧。”
  罢了,罢了。于小灵认命地迈了步子,轻巧地随徐泮进了树丛。
  树丛里的枝蔓多的不像话,个个伸出枝叶往树上盘绕,如同纠缠在一起的丝线。徐泮轻手轻脚地撩了好几根枝蔓,他才能堪堪站直了身子。
  这一次,于小灵以为自己的身高优势便显现了,她跟在徐泮身后,只享受他披荆斩棘的成果就好,全不用费一点心。
  两人甫一站定,闵氏同程默慧也正经进去了主旨。
  “……自我进京,我陪房的丫鬟好几次听府里的丫鬟婆子嚼舌根,说……说叔父无意纳妾,想让你大哥……兼祧两房……”闵氏说到此处,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样的事,我从前再不晓得,也无人同我正经说过,我没了办法,还得请妹妹解惑。”
  程默慧面色变了变,眼睛有些不大敢看闵氏,默了一默,才道:“大嫂……我……唉……爹和娘确有此意。”
  闵氏一听,便深深地闭上了眼睛。
  程默慧见状当即慌了神:“大嫂……此事说来,倒也算是我对不起你,我……”
  “大妹妹,与你无关,叔父和婶娘也是心疼你。我非是有怨念,只一家人就我蒙在鼓里,到底……”闵氏打断了程默慧的话,说道,又叹了口气,接着说:“不知叔父和婶娘,可定下人家了?”
  程默慧闻言连连摆手:“未曾,未曾!大嫂莫慌,此事如今不过是有这个意图罢了,并未板上钉钉的!”
  “原来如此。”闵氏略微松了口气,眼睛转了两转,思虑或是镇定了几息,又道:“大妹妹莫要误会了我,我再不是那厉害的妒妇的,这件事体到底关乎咱们家的子嗣传承,便是板上钉钉了,我也并不含糊的。只不过,我也不愿一直一无所知罢了,我只盼着,好歹妹妹知晓些什么,也遣了人告诉我一声,让我心里也有个回数,不至于事到眼前再抓瞎。”
  闵氏这话说得极为诚恳,条理清楚,意思明白,连于小灵这个不大明白什么是兼祧两房的人,都懂了闵氏的心思。说白了,她不过不想做个睁眼瞎罢了。
  程默慧自是全全应下的,她觉得自己愧对了闵氏,本来不过是他们家的事情,却让闵氏这个不相干的人受了连累。
  兼祧两房与男人而言,并没什么干系,而且光明正大地娶两位正妻,指不定不少人还求之不得。可与女子来说,却不得不让人心酸了,与另一个女人平等的分享丈夫,再是贤惠大度,也难免心有不平。
  可是传宗接代不是小事,面对闵氏,程默慧也不知说些什么好。
  反倒是闵氏看的开些,劝了她:“大妹妹也别多想了,还怀着孩子呢。”
  二人沉默着往前走了几步,才听闵氏轻叹了口气,又轻笑了一声,换了话题,道:“我有个陪嫁铺子,就在西直门附近,门脸虽小,位置却是不错。原本租了旁人做些脂粉生意,生意一直不温不火的,如今那家人做旁的生意生了财,便也不在乎这小铺子了,想上半年就把货清了,铺子退回来。我想着,咱们也没个什么事,放着自家的铺子,倒不如做个小生意,赚个脂粉钱。”
  程默慧听了果然抛却了方才的那点不舒坦,饶有兴致地问道:“大嫂要做什么生意?”
  “我有意做个干货炒货的生意。不知大妹妹觉得如何?”闵氏认真道。
  程默慧想了一下,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道:“自西直门出京往西的人是挺不少的,干货炒货却也能给他们备上。”
  她这话一出,闵氏便抿了嘴笑:“咱们家大姑奶奶想的可真是高深,我想做这个生意,不过看着附近正好缺个炒货铺子罢了。”
  程默慧被她笑到,当即有些不好意思。她对生意经济甚少知晓,都是叫了陪房去打理,不懂倒也正常。
  闵氏笑着挽了程默慧的胳膊,带着她又走动了起来,说道:“我琢磨了这小的方面,妹妹想到了这大的方面,倒是两好合一好了,只是,我初来乍到的,京城的事也不大了解,想跟妹妹借个头脑灵活着的陪房管事,用几日,打听清楚行情,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闵氏说得兴致勃勃,程默慧也听得聚精会神,知道二人转个弯出了花园,也没发现藏在树丛后的两个人。
  于小灵这个听壁也听得颇有兴致,见那二人缓步走了,才回过神,想起自己还藏身于树丛之中。
  她眨了眨眼,见那二人连个身影也瞧不见了,刚想抬手撩一下额上散落下来的一小缕碎发,才意识到,如今自己还被徐泮牵着手。
  于小灵不知他为何喜欢牵旁人的手,这样两人都不能自如地活动,哪里舒服了?况且,《孟子》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是礼么?
  胡思乱想之间,只听身旁这人,压了声音问:“听得可还乐呵?”
  于小灵抬眼看了看他,见他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模样十分和善,并无方才那狂风暴雨的前兆,倒也起了几分谈性,因而道:“还行,只我不大明白什么是兼祧两房。难不成,让大表哥娶两位正妻?”
  徐泮闻言点了点头,轻声道:“正是如此,我本家曾有此一例。”
  于小灵挑了挑眉,面露惊讶,道:“那若当真再给大表哥娶一位妻,此妻与大表嫂如何称呼?”
  徐泮见她兴致不低,双眸含笑看着她,道:“乃是妯娌相称。”
  他说着,又跟她解释道:“你二舅膝下无子,女儿未曾招赘,本家又无子侄可以过继,只好让你大表哥兼祧两房,两房妻室,诞下子嗣各属各房。”
  于小灵就着他的话好生想了一阵,然后突然抬起头来,脱口向徐泮问道:“那你大伯英年早逝,你也要兼祧两房么?”

  ☆、第一五五章 解酒汤

  这话出了口,于小灵就后悔了,自己好端端的,问人家家事做甚,真真多嘴。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收回来,那是万万不能了。
  恰逢此时花园里的鸟儿也不再叽叽喳喳地叫了,风也停住了脚步,静悄悄地似到了夜晚。于小灵觉得周遭气氛古怪的紧,抬眼朝徐泮看去,正见他一双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心中瞬时升起七分不妙之感。
  握着自己的手,果然紧了一紧,接着,只听一个低哑声音,含着笑意道:“我伯父膝下有子,放心好了。”
  放心好了?她有什么好放心不下的?!
  于小灵不知自己得了他的答复,应该怎么回应才算合适,因而咽着吐沫,顿了一时。
  然而没等她想好,徐泮却忽的将她的小手举了起来,举到胸口,用双手握住,脚下微转,正面对上了她。
  于小灵被他这番举动吓得不敢动弹,脑中一片空白,只见他稍稍弯了腰,低着头看着她,眸子里那一湖春水好似要一泻而下一般,于小灵竟有一种,下一息,就要在这浩瀚无边的春水中沉溺的感觉……
  “灵儿。”徐泮唇瓣轻起,轻声喊了于小灵的名字,才让她又几分回神。
  于小灵眨了眨眼,不知怎地,她直觉他下一息要说出什么会让她震惊的话出来,她有些抗拒,又有些好奇,眼睛看向他微弯的嘴角,见那笑意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如水,然后,他张了张嘴,说了话。
  “你带珍珠耳坠很好看,我送你那东珠,只是觉得那样的珍珠才能与你堪堪相配,我根本不在乎什么阶层不阶层的话,我自来都觉得,你同我一样,不仅没什么不同,而且……甚是相同。”
  徐泮难得一口气说了这般多的话,说着说着,心跳得便越发快了,面色也染上了一层红晕,呼吸也急促起来,又些内心深处的话喷薄欲出,他又紧了紧握着于小灵的手,感到了她柔若无骨的温热,心中更添一股潮涌,翻涌着,将他想说的话涌上唇边。
  “灵儿,有些事我想了很久了,从前在平凉的时候,就已经在想着了,可这几年出了太多事,我难免分身乏术,有些话,我真的说不出口。如今,我以为自己再也忍不住了,是一定要将我这份心意说与你听的。”
  于小灵听他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心中已有几分明白,然而这抵不过她内心的惊诧,她还抱有一丝幻想地想听他亲口讲话说个明白,才能彻底地惊讶了去,因而徐泮说到此处顿了一顿,于小灵在心里,却也跟着他添了几分着急。
  徐泮见她紧紧地看着自己不曾打断,心中大定,张口就要将他在心里想了几万遍的这句“我心悦你”说出来。
  然而天不遂人愿,他这个“我”字还没出口,只见于霆快步走进了花园,手里端着一个白瓷盅,眼睛飞快地巡视了一圈花园,见没了二人的人影,急急喊道:“姐姐?”
  这一嗓子,似狂风一般,将徐泮和于小灵之间那些朦胧的情谊吹散到了天边。于小灵觉得自己灵台突然复现清明,她一把脱开徐泮的手,一步就跨出了树丛,逃也似地。
  “姐姐,你怎么跑树丛后边去了?徐大哥呢?”于霆被于小灵弄出的响声引了过来,顺手将那盅醒酒汤递给了于小灵。
  “徐大哥在教我辨认草木,大表姐家这个花园里,种了不少花草。”于小灵连忙胡乱扯到,接过白瓷盅,就翻开盖子,半遮了脸,不知想遮住什么。
  徐泮也一步跨了出来,面色有些阴沉,定定地看了于霆一眼,没说话。
  于霆自然感受到了徐泮的不快,又转头看了一眼,略显忙乱地喝着醒酒汤的于小灵,心里突然明白过来,道:“徐大哥,我姐姐眼力不大好,人都认不清楚,更别说草木了。况她今日又饮了酒,徐大哥还是不要过分强求她了。”
  于霆担忧地替于小灵说着话,只盼徐泮能去了这些不快,他自以为自己说得正是要处,却不想于小灵听了,一口醒酒汤呛在嗓子眼,当下咳了起来。
  “怎么回事?”徐泮连忙接过她手里的白瓷盅,塞到于霆手里,自己半揽着她,替她拍了拍后背。
  于小灵被他拍了几下,缓过气来,刚直起身子,目光就撞进了他的眼睛里,那双眼睛里的关切之意,展露无遗。
  原来他当真中意自己了,于小灵彻底明白过来,又觉得不可思议极了。
  她突然庆幸徐泮方才没能顺顺利利地说下去,不然他说了,她该如何回应他?
  她从不以一个真正的十几岁的小姑娘的眼光,看待周围的人与事,她总觉得自己在人世走的这一遭,如同做一件差事,甚至和看一场戏差不多,最多不过她偶尔登台唱两嗓子,让这出戏看起来更合自己的心意,至于和戏中人一样,沉迷其中,不可自拔,她不愿意,也不希望。
  然而,这出戏里,忽然有人要伸手拉她入戏,她十分诧异,却本能地抗拒。
  于小灵忽然跨出一步,离开徐泮的臂弯,转到于霆身边,端过他手里这碗解酒汤,对于霆道:“我喝了解酒汤,回去睡会儿了,回头走的时候,让丫鬟叫我。”
  她说完,不等谁反应,衣裙翻飞地离开了花园。
  徐泮看着她同方才在树丛里大相径庭的态度,心里一点点凉了下来。他无力地垂下手臂,深深地闭上眼睛。
  一旁看着的于霆,忽然想到了几年前在扶摇山庄门前的那一幕,彼时被呛到的是程默意,替她拍背的是姜从清,如今这一幕换了两个人重新上演了,于霆恍惚之间觉得,接下来的那一幕,也该上演才对。
  可是自己姐姐走了,徐大哥也没似姜六哥那般追过去,于霆的小脑袋转了两圈,也不大明白这是什么情况,因而不由问道:“徐大哥,姐姐走了,你不去看看么?”
  徐泮眼里忽的闪过一丝光亮,然而身形未动,光亮就消散了,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罢了。”

  ☆、第一五六章 醋藕片

  于小灵恍恍惚惚地回到方才用膳的房里,看见程默意还沉沉睡着,闵氏同程默慧正眉飞色舞地说着生意经,她招呼小丫鬟给她到了碗茶,喝了两口。
  她叹了口气,看到瓷杯里打着旋儿的茶水,突然觉得有些苦恼。如今,她终于知道徐泮为何那般情绪翻转飞速,变幻莫测了。原来他面对自己,竟存了别样的心思。
  这样的心思在年轻人中,再是常见不过,可在她一个二百岁的鲤鱼精身上,却是从不曾有过的。那是尘世的羁绊,她缩起手来,不敢触碰。
  于小灵忽然有些心疼徐泮,她搞不懂,他好生生的,为何要中意自己。自己同他门不当户不对不说,她还是个逆天改命之人,既在红尘之中,又在俗世之外,他看上了自己,能有什么好过?
  难道因为自己三番四次插手他的事情,所以改变了他既定的命数?这到底,是好是坏呢?
  于小灵忽然觉得此事颇有些复杂,甚至有些因果循环的意味,她皱了眉头,一盏茶下了肚,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她揉了揉眉心,只好劝了自己船到桥头自然直,才又兀自续了杯水,听闵氏和程默慧说着话。
  “……所以我才起意叫上妹妹一道。不瞒妹妹,我外祖母乃是商户出身,身份虽略低一些,可管家记账却是好手。外祖母常说,女子也不能一味依附旁人,总要有些本事才好。”
  闵氏说着,抿了嘴笑,她眼眸清亮,于小灵看着,不由多打量了闵氏两眼。
  闵氏面容并不出众,眉眼小巧却有神,梳妆打扮别出心裁,倒也补足了面容上平庸这一点,使她看起来不会泯于众人。
  她温和地笑着,同程默慧继续说起生意经。
  于小灵有些难以想象,这个方才刚确定了自己的丈夫,很可能不久就要再娶一位正妻的女子,在此时竟能当下心中芥蒂,同旁人说道生意。
  她是真的爱这些生财之道,还是真的对自己的丈夫不甚在意呢?
  于小灵喝了口丫鬟新沏的茶,看着闵氏,想到自己身边这个女子。程氏也好,廖氏也罢,又或者崔氏,好似都全围着她们各自的丈夫转,就连往前不将自己丈夫看在眼里的于桑,到头来,还不是改变不了与魏博良天差地别的地位。
  那闵氏这样,会重蹈于桑的覆辙么?
  于小灵隐隐觉得不会,于桑只会骄傲地似一只公鸡,除了叫嚣,没有旁的本事,然而闵氏,她却并非如此,就像她说的,不能一味依附旁人,要有本事。
  她不叫嚣,恭顺地与程默泽相处,与此同时还腾出手来,打点自己的事情。于小灵很想尽快知道,她能不能顺遂。她隐隐希望她是可以的,至少她可以从她这里看到一个不同寻常的深宅大院的女子。
  她想着闵氏,自然又想到了自己……
  一直到天色已晚,于霁醒了酒,派人来叫了她回家,于小灵也没能按下心头纷杂的念头。
  她刚往正厅去同自家兄弟汇合,就看到了徐泮。
  他周身的气息明显下沉不少,看着自己的眼神,好似又恢复了上元节那次的深沉,其间透着的深深浅浅的忧伤,让于小灵也有些不太舒服。
  真真孽缘,于小灵在心里只叹气,低着头避过他的目光,捡了根柱子走过去,挡住他探过来的视线。
  徐泮见她着意躲着自己,心头似被谁的手死命攥住,牵连着浑身各处都痛,似是血液里流过去的痛,没有一处可以避免。
  若说方才,他还有些摸不清她的意思,见她一时乖巧,一时又紧张,他还想着她许是不懂自己的心意,毕竟他还没把那句话宣之于口。可如今她着意避着自己,连个身影都不留给他,是就这么厌弃他么?
  厌弃?被自己放在心头上的人厌弃……
  这一夜,两下难眠。
  于小灵已经是第四次起身喝水了,她披着衣裳,站在床前的月光下,听着暖橘在外间睡得熟透,不由有些艳羡。
  她都睡下两个时辰了,也没能睡着,脑中将今日的事,反过来正过去地想了几遍,然后逆着想到了从前,顺着有想到了日后。她还是第一次体味到辗转难眠的无奈。
  她一直想着,找到相差不多的人家嫁过去,顺理成章地诞下子嗣,她也就算是功德圆满了。
  甚至她还隐隐想过,黄家倒算同于家门当户对,黄谦石同自己也有几分熟识,说起话来也不无趣。若非于小霏横插一刀,整了幺蛾子出来,她说不定已经明里暗里地提醒了程氏。
  那黄家知根知底,就算她做不到似程氏那般一心扑在丈夫身上,至少也能同黄谦石保持面上的和顺,再不济,似闵氏那般把生意做起来,婆家看在她手中有钱、能干的份上,保持相对的和谐。
  因而,她从未想过徐泮,自然,也从未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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