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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柳飘飘-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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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冲他了然的笑了笑,说道:“放心,我不会打扰你太久,等我攒些钱,明白了这个社会的一些基本常识,我就走,不再给你添麻烦。”

小谢皱了皱眉头,看看我,又低下头,蚊子哼哼一样说了句:“你……不麻烦。”

“可是你麻烦!”我一面笑着,一面使劲一拉小谢的袖子,小谢微挣了一下,但很快就放弃了,我们俩并排躺在床上,中间隔着一臂距离。

我心情很好,扭头看了小谢一眼,他闭着眼睛,脸上也是柔和欢快的颜色。

“小谢,你知道吗,胖婶儿喜欢你。”

“……”

“小谢,你这么大了怎么还不结婚,嗯,我是说成亲。”

“……”

“天呐,你不会是个短袖吧?”

小谢扭过头,瞪了我一眼,又扭过去闭幕养神。这孩子,还真是胆量越发大了,不仅敢反抗,还开始挑衅了!**,狠狠剜了他一眼。过会儿,小谢还是不出声,我扭过去看他,别说,小谢这模样还真算得上英俊,细长的眉毛,挺拔的鼻子,棱角分明的嘴唇……。

“小谢,你还真是个帅哥呢!”

“……”

见他没有丝毫反应,我恶狠狠地说:“只可惜是个木头帅哥!没情趣、没爱好、没幽默感,无趣的很,怪不得娶不上媳妇!”

“……”

“哎,我做的鱼好吃吗?那鱼可是我千辛万苦从胖婶儿那里弄来的呢。”我得意洋洋地说。

“对了,我听你说你为了这顿饭牺牲色相了?”小谢突然睁开眼,转过头来问我。

我吓得一激灵,赶紧躺平:“没有没有,夸张一些啦。”

“肯定不这么简单,你如实说来。”这回小谢翻过身来,伫着脑袋看着我。

我立马翻过身去,想了想纸肯定保不住火,于是用几乎闻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说咱俩有一腿!”

虽然不能断定小谢是否听得懂“有一腿”是什么意思,但用脚趾头想想也不是什么好事。“轰”的一声,小谢倒在了床上。

第一卷 蓟县清平岁月 第六章 尸体会说话

自从我和小谢“同床共枕”之后,每到小红不在,我抱着铺盖站在小谢门口蹭睡时,虽然小谢还是皱皱眉,鄙视一下,但已经不再一惊一乍,坐卧不安了。只不过,我们俩睡觉的位置发生了变化:我睡床,小谢睡地下。

这种感觉真好,就像回到了上大学时候的卧谈会。反正古人天一黑就睡觉,我们正好有大把时间用来闲聊。原来看着寒酸的小谢,其实是个祖籍江浙,“家有良田万顷,钱多的没地方花”的富贵公子,只不过这位公子的妈有点儿多,正房太太、二姨母、三姨母、四姨母……在小谢离开家之前,好像排到了第八位。小谢还有兄弟姐妹十好几个,不是游手好闲,就是呆傻痴捏,总之在这么不靠谱的家里,能长出这么靠谱的小谢完全就是个传奇!

小谢童鞋从小生长在富贵温柔乡,在勾心斗角中茁壮成长,十五岁就中了举人,十八岁登科及第中了进士,再加上小白脸生的如此仪表堂堂,求亲的人络绎不绝!再一次卧谈会中,我们围绕这个话题,深入探讨了男女之间忠贞爱情是怎么回事。但开展这个浪漫主题的由头,是一个并不怎么说得出口的事情。

“小谢,咱们俩睡在一个屋子,你不会东想西想吧?”

“……”

“其实,你要东想西想,我还觉得正常,可你这么淡定,我就觉得很可疑。”

“……”

奶奶的,把我当空气!

“我20岁,发育正常,虽然有些瘦吧,但还是该有的都有。你呢,21岁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可咱们俩个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居然对我没有半点儿歹心……”我“啧啧”了几声:“要么是我太丑,要么是你有毛病!哎,你是不是真的有毛病啊?”

“柳飘飘,如果你再敢多说一句,我定然将你扔出屋去!”

“……”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小谢,你睡了吗?睡了吗?睡了吗?”

“……”看来他没有要扔我出去的意思,我吐了吐舌头,放下心来。

“小谢,我实在是睡不着,以前我从来没有十二点前,也就是子时吧,对,就是子时之前睡过觉。”我支起身子,探着身子看向他,他还是仰面躺着,身子直直的像根棍子一样。

“求你了,再陪我聊五文钱的。”

我见小谢眉毛动了一下,知道他在偷笑。这几天,我把自己能记得的刘宝瑞、侯宝林还有郭德纲的相声都讲给小谢,我给他讲《宰相刘罗锅》,讲到罗锅子指责乾隆皇帝挖坟掘墓时,小谢皱着眉,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后来,我给他讲《斗法》还有《珍珠翡翠白玉汤》,他已经开始背过脸偷笑了,再后来,我给他讲郭德纲,他更是笑的不亦乐乎。

“小谢,你这么年轻,为什么不爱饮酒不爱娱乐不爱美食不爱美女也不爱说不爱笑,你的青春让狗吃啦?”

“那你爱饮酒爱娱乐爱说爱笑,你的青春又如何呢?”

“我高兴啊!”

“在下也自得其乐。”

“没看出来。”

“谢某自幼生活在富贵之家,见多了富贵荣华不过是人前装出来的过眼烟云,日日珍馐美馔、美人在侧又能如何,还不是睡三尺之榻,穿七步之衣。”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这也只是对你这种富人而言,你看看蓟县的百姓,不用了,就看看我吧,我从跟着你,啥也没吃过,白面大米我都不记得什么味道了。好容易上次做条鱼,才倒了你那么点儿油,好吗,后半个月就得天天水煮。我都好久没吃过肉了,就算现在佛祖现身度我,我也说让我吃顿红烧肉再去吧!”

我一说起自己的苦,就搂不住,悲愤交加继续说道:“你可是该吃的都吃了,该喝的都喝了,以你的身份,估计该体会的也都体会了。哦,你觉得没意思了,就不让别人做。看看这个破县城,所有人都是灰头土脸的,没什么娱乐活动,也没什么商业贸易,更没什么人来,一点儿人气都没有了,人都傻呆呆的!”

听我说着,小谢扭过了身子,也支起头看我,目光炯炯的。我越说越来劲,干脆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小谢铺盖前,用脚踢了踢他,示意挪过去些,小谢只顾着听我说,没多想,往旁边闪了闪身,我一屁股做下去,盘着腿儿,开始喷了。

“小谢,你是一县之长,要懂得搞经济,要招商,要活跃人民生活。市场经济你懂不懂?哎呀,想你也不明白。我简单地说就是要招商引资,就是要做大做强第三产业,就是要办教育,创造良好社会环境,吸引人气!我具体给你分析啊……”。

那一晚,我说得唾沫横飞,把自己知道的不知道的,听说的据说的传说的都说给了他,小谢听的如痴如醉。也不知道我们是什么时候,怎么睡的,只是醒来时,两个人搂着胳膊,搭着腿。

还是小谢先醒了,看到我搭在他大腿部的腿,一时有点儿醒不过蒙儿来,他抖抖索索掐掐腿。

“啊呀!谁这么缺德掐我!”我像个弹簧一样蹦起来,揉着腿,瞪着睡眠不足的红眼睛。

“……”

见小谢一脸悲愤交加、失魂落魄的痴呆样,我有些紧张,大早上没事儿掐我,他不会是被我喷傻了吧。我蹲在他面前,伸出一个手指头戳了戳他的肱二头肌。

“小谢……小谢,你怎么了?”

“……”

我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烧啊!正准备掀他的眼皮,小谢突然抓住了我的手,瞪大眼睛看着我,脸上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小柳……飘飘”,得,我成日本人了。

“昨晚……昨晚……,”小谢咬了咬牙,狠狠地说道:“我定不负你!”

“你不负我什么?”

“我会立即休书给双亲,将你我之事禀报二老,请他们做主。”

“咱俩啥事啊?”

“我谢天齐顶天立地,……你我……既然……既然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我自当娶你!”

“啊?”我彻底虾米了,不过看小谢此时此刻正无比严肃又无比凛然地望着我,我的小心灵居然有那么一丝丝的悸动!不管真心的还是被逼的,这毕竟是第一次有人,而且是帅哥向俺求婚。

也许是我的表情逐渐少了以往的到儿郎当,小谢看着我的眼睛也逐渐柔和起来。

“你为什么要娶我?”

“我们已经有了……”

我打断他,追问道:“那你喜欢我吗?”

小谢没料到我会这么问,皱了皱眉,不置可否。见他这样,我的心有些颤抖。

“你若不喜欢我,就不要对我说这些话。我嫁的人,一定是一心一意待我的人!”

“我……会一心一意待你。”

“但是你并不喜欢我,也不了解我”,我站起身来,看向屋外,感觉很生气很受伤:“谢天齐;拜托你不要怎么自恋!我承认自己的举动有些不符合你们这里的习惯!不过我告诉你,我和你一个屋子睡,完全是因为这个院子里没其他出去!而且我看你又迂腐又傻帽儿又胆小,才勉强屈尊的!如果你认为这就是什么狗屁肌肤之亲,那大可不必。我们江湖儿女,只重感情,不拘小节。再说了,咱俩也没亲!”

不知怎么的,我越说心里越难过。说完,我还狠狠踢了他一脚:“快起来,我还得卷铺盖卷回去呢,谢大傻!”

整个上午我都不刻意躲避小谢,不去看坐在大敞着门里看狗屁文件的他,不去听在院里子和王头安排事情的他,也不冲着正在被胖婶儿大献殷情他幸灾乐祸地调笑。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可是在这巴掌大的小院子里,进进出出就这么俩人。在游廊见了,我“哼”了一声,扭头使劲撞着他走了;过门槛时,一个进一个出,我故意堵着他;院子里正巧碰上我们同时打开房门,我更是隔空狠狠白他一眼,“咣”地把门关上。小红看着疑惑,但迫于我的淫威也不敢问。我一天都气鼓鼓的,最后,拿着跳绳到前厅找王头他们呆着去了。

坐在衙役房里,我扭头,看见小谢的房门打开着,他正对着门坐着,活像一尊门神,我心有不甘地收回眼睛,心说我这是怎么了?难道自己喜欢上小谢了?不可能,我与他见面到现在不过半个月,就算我是花痴吧,但对于古代人,我却从没有过非分之想,反正我是要回去的!那是怎么了?我拧着眉头,扣着脚下的土,对了,是伤自尊了!我这个大美女在前,小谢居然无动于衷,还那么勉强,哼,我是恨他有眼无珠!对,就是!如此想着,心里才释然起来。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吴阿满跑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张金家的大丫头被杀了!”

一听这话,我嗖地蹦跳了起来:“在哪?”

“南门外排水沟。”

我撒丫子就跑,王头见我没命似的,冲我喊道:“柳姑娘,你急什么啊?!”

“我先去了,你们快点儿。”我边跑边说:“对了,给我拿上针线、划粉、卷尺、油纸还有围布!”

现场是在城外一条农田排水沟旁边,我到之时,已经有好多老百姓在围观,一个面目沧桑的老妇人正扑在尸体上“我的儿啊,我的儿啊”痛哭。

我赶紧上前,拉起老妇人,说:“阿姨,您不要动尸体,这样会破坏证据的。您先到一旁哭,容我检查一遍。”

那老妇人像见鬼一样看着我,我对她说:“我知道您难过,我也很难过,但您这样会影响我判断情况、搜集证据,为您女儿报仇的!您先在一旁好吗?”

听我这么一说,马上有几个好心的人上来搀住老妇人。我点头示谢后,转向尸体,还是毕恭毕敬鞠了一个躬,然后认真观察起来。

现场位于城南500米处一条由西向东的农田排水沟里。水沟宽1。5米,而尸体是被掩埋在小水沟东面拐弯处的沟堤下。掩埋仓促,土层很浅,身体上还覆盖着沙石和杂草。埋尸地四周是空旷的田地,此时正值初秋,很多农民在自己田里剜地除草,西北边还紧挨着一高粱地。

再看尸体被泥土掩埋,拨开土层杂草,可见死者仰卧在地,头朝西、脚朝北。头部还被一件灰白布衫包着。外围现场勘验发现,在尸体位置西北20米处的高粱地里有一片高粱倒伏。

从外表上看,死者还很年轻,上身土黄色对襟袄裙,内穿白色布褂,在袄裙的下面是一条淡黄色的中裤。袄裙的右襟被拉开,裤子的腰带有匆忙系扣的痕迹,但裤腰被拉至肚脐以下。

正在这时,王头来了,我让一部分人在外围进行勘察,寻找蛛丝马迹,找到了就拿划粉圈起来,然后让几个人拉起围布,将群众围在外面。安排妥当,我正要蹲下,看见小谢也走了过来,手上拿着我要的针线和油布。我没说话,蹲在了尸体旁边。

尸斑呈暗红色,主要分布于颈部、骶尾部及两大腿后侧。我伸手摁了摁,见不褪色,表示尸僵已缓解,死亡应该已经有3。4个小时了。死者面部两眉间有二处斜形的裂创,裂创非常深,几乎已达颅骨;右侧面颊自下而上可见一条状皮下出血,一直到达发鬓中;头顶还有一小指大小的头皮裂创,所有创口创缘均不整齐。

我皱了皱眉,小谢赶紧问道:“怎么了?”

“手段太残忍了,怎么能对一个女孩子下这么狠的手!”

第一卷 蓟县清平岁月 第七章 尸体会说话(二)

小谢在一旁看,我用手轻轻拂开尸体的头发,看到死者颈部甲状软骨的上方有两条环形条状表皮剥脱,痕迹一直延伸到颈后部,并且伴有明显的红肿和皮下出血。

“油纸!”我向小谢要到,小谢赶紧递给我。这油纸我在油中浸泡了很久,整个呈透明色,我轻轻地将油纸膜覆盖在颈部红肿处,一条宽约1厘米的勒痕印在了油纸上。

小谢看了后,啧啧称奇,我扭头很严厉地瞪了他一眼,眼神是不屑和警告:严肃点儿,这儿正勘验呢!小谢原本充满了敬意的目光,在到达我面部0。1毫米的位置生生折断,他连忙低头,将印了勒痕的油纸小心翼翼放在托盘上。

我见外面显露出部位已经差不多了,正要褪下死者外裤。想了想,扭头对小谢说:“我要开始勘验下体了,你确定还要看吗?”

小谢连忙点头,我说:“那你做好心理准备!”

我正要低头继续时,又扭过脸来,很严肃很严肃地对他说:“我必须提醒你,一些不是法医专业的人见过这样的场景后,可能出现……出现……”怎么说啊,我也有些难以启齿,哎呀,算了,我一咬牙说:“总之就是会对你以后的夫妻生活产生影响!”

说完马上低下头去:“我话撂这儿了,您自便。”

等了三秒钟,不见动静,我也不敢抬头看他,叹了口气,开始动手。

我一边勘验,一边说给旁边做记录的老陶:“死者外裤被拉扯至肚脐以下,腰带向下拉开,内穿灰白色半长内裤,已被褪至……大腿以下。”

真要命,这是我法医生涯开始以来,感觉最尴尬的一次,我想这一定与我身边蹲着这个谢太傻以至于我无法说专业术语有关。我集中精神,继续查看。死者衣物的质地为棉麻混合,有明显的揉攥痕迹,疑为反抗时留下。因为没有放大镜,我只能俯下身子,尽量靠近尸体,仔细查看。见我撅着屁股,鼻尖都要贴在尸体上了,一旁站着的老陶发出“嘶”的一声。

就在死者内裤与外裤只见有一根枯草,内裤内侧还有一朵黄色的小花。我用针挑起来,问小谢这是什么话。小谢说因为这花耐旱,不争水,因此在田间地头,尤其是旱地非常常见。我点点头,将花放在纸袋里。

根据现场判断,虽然死亡原因我已经心中基本有数,但秉承科学精神和对法律正义的尊重,我还是提出了对尸体进行解剖检验的要求。争得家属同意后,我在只有一把剪刀和针的情况下,开始了简易的解剖检验。

头顶,皮下出血相应部位颅骨骨折,切开颈部,可见颈部见舌骨及甲状软骨骨折,切开腹部,各肌肉出血显著,但未见骨折和脏器受损。

我一边检查,一边说给老陶记录,可迟迟没有反应。我抬头,老陶已经不见踪影。小谢拿着纸笔,脸色青紫,拿笔的手有些打颤。我对他说:“不行就别撑着,你也出去吧,我都记在心里了。”

小谢眼睛根本朝我的方向看过来,他定定地盯着记录薄,声音比手更颤。只听他咬着后槽牙说道:“没……没……没……没事……。”

我看着他那样子,心里鄙视了他一番。想了想,又对他说:“我这儿差不多了,你去帮我拿些线来。”

小谢愣了一下,没敢看我,也没要离开的迹象。

我故作生气,高声道:“你愣什么啊?!要不大老爷您待在这儿,我去拿?”一边说,一边站起来。

“不用,不用,我去,我去!”小谢听我这么一说,转过身子,迈开长腿儿就冲了出去。

哎呦我的老腰哦!我站起身来,扭动了一下身体,看着小谢一溜烟不见了人,我觉着好笑,“嘿嘿”干笑了两声。笑着笑着,我的目光又逐渐落到死者身上,眉毛也跟着紧紧皱了起来。

缝合好后,家属上来收敛尸体。我退了出来,此时,外围勘验的衙役们也都回来了,我按照他们的描述,逐一查看了被划粉圈出来的几处地方。其中在距离尸体100至20米处,有非常明显的踩踏痕迹,像是有人来来回回踩过很多遍,脚印非常模糊,完整的脚印非常不容易辨认,但只见距离脚印带两米的地方,一个白圈将一个完整的脚印清晰地圈画了出来。

“这是谁发现的?

“禀告姑娘,是我。”一个瘦瘦小小的衙役站了出来。

“很好,你看的非常仔细。”

“谢谢姑娘。”

这个衙役虽然年纪不大,但谦和有礼,而且两个眼睛炯炯有神,非常招人喜欢:“你叫什么名字?”

“宋慈。”

“哎呦”我差点“扑通”跪那儿!

我攥着他的衣服,一脸痴呆又崇拜地望着他,又问了一边:“你叫宋慈?!”

“小柳姑娘,你怎么了,他的确叫宋慈,你们认识?”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脸上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忧。天哪,那可是宋慈啊!我叫他声祖师爷爷爷爷爷都是委屈了他老人家,在这个没有DNA,没有手术刀,没有任何高科技的支持下,就是我眼前这个人,凭借一双肉眼,成就了法医界纯人力能够达到的最高境界。

见我还呆着,小谢咳嗽了一声,我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不争气地被小谢搀扶着。

“哼”,我甩了个鼻子,彪悍地打开他的手,然后一脸谄媚地向小宋慈冲了过去。等等,此宋慈是彼宋慈吧?我冲到半截,站住,又问:“大宋除了你,是否还有别的宋慈?”

看大家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我心中肯定,并以更加饱满的热情冲向我的偶像。

“宋老师,我刚才不知道是您,还在您面前班门弄斧,真得罪了!”其实,我差一点儿就要喊他宋爷爷。

“姑娘……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小宋慈一头雾水,还带着三分恐惧。

我突然想起,这个宋慈还小,还没有成为伟大的法医先师,转头又想起来,天哪,不会我穿越来就是要引导小宋慈成为法医鼻祖吧?!想到这儿,我一股使命感油然而生。

根据验尸情况,两眼结膜出血,指趾甲青紫,血液不凝等窒息征象明显,说明死者系生前勒颈致机械性窒息死亡。根据死者颈部勒痕,可推断致死工具可能为麻绳等类似物体。同时,根据死者头部挫裂创口,可以推断系表面不甚光滑的硬物打击所致,结合掩埋现场周边情况,可推断致伤工具应为锹、镰刀类物体。很明显,这是一件强奸杀人案!

虽然勘查结果很明确,但是抓人却并不容易。这要在现在,通过提取**擦拭物,就可检验出嫌疑人的DNA,可当下,除了确凿的勘验推测,什么都没有。

这是小谢上任一年来接手的第一个恶性案件,从现场回县衙的时候,我明显感到小谢比以往更沉默,更忧郁。谁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我居然走到他身旁,用手拍了拍他后背,待他扭过头看我的时候,冲他绽放了一个充满友好的笑容,还温柔滴说:“别着急,有我呢,肯定能帮你将凶手绳之以法。”

看到小谢眼中流露出温和有感激的目光,我立马想起了早上他要对我负责的事情,我顿时脸一沉,倏地收回手做投降状,说:“这可不算肌肤之亲啊!”

小谢看着我苦笑了笑,摇摇头走了。

今晚小红不回家正好陪我,我们早早上了床,但我却一句话也不想说,扭身对着窗子,看着天上的月亮,心说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单位怎么样了,爸爸妈妈怎么样了,想着想着,眼光顺着月光滑了下来,落到小谢的屋子里,还照着灯,心里闪过一丝心疼。什么?心疼?呸!我使劲摇了摇头,那不是心疼,是气愤,这个小谢,对着我的时候就没话说,一个人的时候又不睡觉,真是过分!我一蒙头,寻周公去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就很热,还没到八月十五,正是闹秋老虎的时候,我坐在院子里,用袖子摸了一把汗,顺便闪了闪头顶的几只苍蝇。苍蝇?!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我灵光乍现,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大呼小叫地就朝小谢的屋子冲去。

“小谢,小谢,我有法子啦!”

一进门,傻眼了,屋子里不仅有小谢,还有王头、老陶、宋慈好多人呢。我咧了咧嘴,想起小谢拜托我的事情,连忙那眼瞄了一眼小谢,见他紧皱着眉头,我马上说道:“我不是叫他小谢!”

众人一愣,小谢一口水更是要喷出来,不过他还是硬生生将水咽了下去,故意做出一副很淡定的样子说道:“小柳姑娘有什么方法了?”

我冲他咧嘴一笑,甜甜地说:“不告诉你,你们就等着擎好儿吧!”

众人一个哆嗦,快要倒下去。

接下来,我安排王头挨门挨户走访,务必查出昨天谁从南门出了城,同时,将出城人家的镰刀、锨等一并带来。王头走后,我又让宋慈在不远处跟着王头,凡是王头带出来的人,宋慈都要在进屋搜查一遍,重点发现绳索、衣裤类物品。这次我也没让胖婶儿闲着,让她去找一坛子臭豆腐、烂鸡蛋,留着备用。哈哈,这算不算公报私仇呢。

一切准备好后,我换上了师爷服,让小谢端坐在大堂上,站在他旁边,等着看好戏。

“你如此安排,可有把握?”小谢有些紧张。

“没把握……”

“啊?!”

我白了他一眼:“不用把握,我柳飘飘是稳操胜券!”

“那我要怎么做?”

这孩子真是老实,我说:“该怎么做怎么做,需要我出手的时候,我自会出来。”完了,回到古代才半个月,这文绉绉酸溜溜的毛病,我也沾染上了。

第一卷 蓟县清平岁月 第八章 尸体会说话(三)

一会儿功夫,王头将自昨天早上9点张金家大丫头张巧儿离开家时,至中午1点发现尸体之间,从南门出城,并且带有镰刀铁锹的18个男子带到了大堂上。这时,县衙的大堂被十里八村的百姓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张金家的亲属正在一边大哭大叫,张巧儿的母亲还一度晕过去好几次。我看着热闹的县衙,感到一阵熟悉的迷茫:一个生命的消失是那么渺小卑微,甚至无厘头……

正胡思乱想着,“啪”一声惊堂木响起,吓得我一个激灵。我连忙向小谢看去,只见他身穿官服,带着官帽,活像豫剧里的七品芝麻官。如果在小谢的俊脸上涂上一片白会是什么样子,想着想着,我偷偷笑了出来。小谢斜了我一眼,以往温和淡然的目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和威仪,我怔了怔,虽然有些怄气,但还是赶紧绷起脸来。

县衙之上,18个人一排跪在地上,低着头。我看不仔细,悄悄低下身子,伏在小谢的耳朵上说:“你让他们站起来,抬着头说话。”

怪不得人家说着披不披官服两个样,我这么近和他说话,自己都心颤了一下,这要放在以前,小谢早就跳开了。但此时,他一动不动,神情倨傲威严,让人隐隐生出三分惧怕。小谢听我说完,轻微地点了点头,让那些人都站起身,抬头答话。

“昨日几时出的城,所为何事,何时返回?”

“小的王茂,昨日随李二出城去地里锄草。”

“小的赵强,昨日正午出城,去给我婶子送锄头,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了,城门口卖豆腐的张老汉可以作证。”

“小的马狗子,昨日……昨日出城,是……是……给王寡妇锄地去了……”

哈哈哈哈,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笑声。小谢皱了皱眉,王头见状立即大声呵斥:“大堂之上,谁人放肆!”

根据现场勘验情况,嫌疑人为一男子,身体魁梧且与张巧儿认识,我逐一打量这18个人,其中6个身高明显不符合现场脚印推测的嫌疑人特征,5个人岁数较大,且身体羸弱,也基本可以排除嫌疑,还有1个是跛子,2个有不在场证明。除此之外,还剩朱福、王喜、曹德贵、刘金山4个人,与现场证据指向基本吻合。我低头将情况告诉小谢,小谢只将那4人留下。

这四个人身高都在1。7左右,体格健壮,其中朱福、王喜岁数略大,都在35以上,且有家有室;曹德贵26岁,平日游手好闲,名声不好,而且家里也很穷,尚未娶妻;刘金山三十出头,言语不多,因为家贫也没有成家。昨日,他们四个人都在9点至中午1点之间出入过城南门,理由也都是地头劳作。

问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小谢眉头攒地更紧了。我“咳咳”了两声,看向他,用眼神询问他我能不能出声,小谢了然,冲我点点头。我装模作样了一番,走到他们四人身前,逐一仔细打量。一番过后,我心中已经有了底。

“你们各自的田地都在什么地方啊?”

“小人的田地在岭子坡。”

“小人家的是水田,就在水渠边上。”

“小人自己在滩上开了半亩红薯。”

“小人无地,昨儿是刨柴火去了。”

“你们可都认识张巧儿?”

“不认识。”

“认识。”

这县城很小,四个人中只有朱福一个不认识,其他都或多或少的与张家有亲戚或朋友关系。

这时,我唤来宋慈,让这四人将自己昨日所用的农具挑出来,摆在地上。又让胖婶儿将臭豆腐、烂鸡蛋摊子搬来,一时间,县衙大堂里臭气熏天。所有人都不明就里的望着我,我冲着小谢耸耸肩膀,吐了吐舌头。

不一会儿,苍蝇蜂拥而至,越聚越多。看着差不多了,我让胖婶儿将摊子盖上。失去了目标的苍蝇,一阵乱飞,衙役脸上,百姓身上,就连小谢的衣服上也爬了苍蝇。大家伙都在扇打,成团的苍蝇无处可着,只能乱飞乱撞,大伙也都怨声载道。

“这是做什么呢?!”

“好好的,招来苍蝇干啥!”

渐渐地,乱飞的苍蝇开始落在摆放在空当处的锄头、铁锹上。一只、两只、三只……不一会儿,空中乱飞的数十只苍蝇都挤在了一个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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