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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素入凡记-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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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一来,连之前还琢磨着偷个懒人都熬不住了。比如灵素家隔壁的崔家大哥,他一早想关了自家的杂货铺好各处逛逛去。结果县令来了这么几下,家里人一算,这要是能多做半个月的生意,就能顶平日一个多月的了。为什么不做!
  于是崔家大哥自家杂货铺倒是不用他看了,却整日要推着个小车,载上满车的炒货干果沿街叫卖去。
  见着熟人有时候就站住了埋怨几句:“瞧瞧,我这从有店的成了走街的了,越过越回去了!”
  对方只好笑劝他:“同嫂子说说,差不多得了,世上那么些银子,挣得过来么!”
  正说着呢,后头就听他家里人的声音:“怎么还没走呢?再去晚了油盐店关了,拿什么拌馅儿?!明天卖什么?!”
  这个赶紧一缩脖子,冲崔大哥一笑:“走了走了,嗐,都是银子闹的!这男人哪有银子亲!”
  鸣霞饭庄也歇不了,今年还有许多客商干脆没打算回家过年,不止谈生意攀交情来饭庄子上吃饭,还定了几桌年夜饭出去,打算论着买卖过年了。
  灵素知道了吓了一跳:“这大过年的叫谁来烧菜?!”
  刘玉兰乐道:“我同师傅们都说好了,到时候年夜饭挣的银子铺子里留一半,剩下一半他们几个分了。不能来的就说一声,我们另外想办法去。结果一多半都说没事、能来。”
  灵素眨眨眼睛:“我可不来,我还要挨家过年呢。”
  刘玉兰无所谓:“你到时候把新鲜菜蔬送些过来就成,旁的不用你。”
  边上绍娘子几个做的是作坊活计,同他们这些还不一样。不过她们那里都是干一天就赚一天的钱,几个合伙的东家自己商议了一下,决定进了腊月也先做着再说。家里有事忙不过来了就家去,有空还来这里做活儿。
  做工的听了这安排,里头便有人道:“这都该过年了还叫过来做活儿,是不是稍微给涨点儿工钱?”
  绍娘子便笑道:“来不来都由你们,我们也不是非逼着你们来的。至于工钱,同平常都是一样的,毕竟我们卖出去都是一个价儿,难道腊月里做出来的还能卖贵些儿?没这个道理。”
  话虽是这个道理,只是问的人听了就觉着心里不老舒服的。过了两日,只三个还日日过来做会子,余下几个就没再来了。
  说是做半个月的,结果临过年了才停的手。到了二十五这日,收工的时候绍娘子把那几个来做活儿的叫住了,笑着道:“差不多就到今天吧,明儿我也不过来了,没人给你们开门。”
  说了话,又打边上拿过几个红包来一人给塞了一个,笑道,“早说了这工钱都是一样的,不过年底分个红包,也是个喜气。这阵子可辛苦了!”
  那几个本想着如今做这东西挺挣钱,谁知道往后会不会同绵兜子似的越来越卖不上价儿去,连着工钱也挣不到开始的一半了?!是以趁现在多做几天也好,落袋为安。那日听绍娘子答的话,晓得这工钱没有什么腊月价儿,心里也没惦记着,这回忽然得了个红包,真是意外之喜了。一个个都高兴得谢了又谢。
  等她们走了,姜秋萍笑道:“之前说不给的,这会儿又给了。还不如之前那人问的时候就答应给了,没准还能多几个人来做活儿。”
  绍娘子却摇头道:“你这就想岔了。这一开始说没有的,后来又有了,这叫意外之财,是多得的,人就高兴。你一开始就答应要给,这就变成该她们的了。到时候给多给少就是个事儿。要叫她们像如今这般高兴,非得给得比她们原先预想的还多出许多来才成。你想想怎么合算?更别说要是给得不如她们心里想的,那虽是给了还不如不给呢!”
  陈月娘同姜秋萍两个仔细体会体会,还真是这个滋味,都忍不住笑出来,直说绍娘子厉害。
  绍娘子笑道:“其实也容易懂得很。你想想,你要是早上出门捡了一百钱,挺高兴吧?回头又丢了五十,其实你这天里外里还赚了五十不是?可你那心里啊,啧啧,就只惦记那丢了的五十了。人就这样,甭管是不是她该得的,都错进不错出!所以同人打交道,你得叫她觉着一直是赚的,可不能叫她觉着自己亏了。”
  几人想想更要笑了,关了门,一边算这年赚的钱,一边还琢磨这个进出得失的道理。
  灵素的活儿没人能替,不过进了二十,她也歇了。除了隔两天去一回山上,给饭庄送些新鲜菜蔬,沁州也暂时不去了。阵心这些日子又略恢复了些,只要阵心没事,阵纹的修补倒不着急。——急也没用,她那神识完得快回得慢,没法子。
  至于那些渣水田,甭管官田私田,她如今给炼毒素的时候顺便连地里的肥力也给抽了些去,大不了等它们“改邪归正”了再还它们。如今她大概有些明白“人”的想法了。他们大多只能看面上一两层的东西,再底下的就顾不上了。所以这么着这也算釜底抽薪之计。
  到了二十七请年神这日,看着两个绕着桌子打转的棉球,想想自己刚下凡时候满心盼的一家子人热热闹闹过日子,眼前总算有点意思了。
  方伯丰趁着年前把两篇额外的学文交去了府学,出来的时候恰好碰上司农院的成于陆大人,成于陆还问了他一些时气变化上的事情。方伯丰这回交上去学文里恰好就有一篇说的这个,正好能对答几句。
  最后告辞的时候成于陆笑着对他说了句:“往后你那里的新粮作种出来了,记得写个选育的记录上来我瞧瞧。”
  方伯丰赶紧答应着,回来的时候心里也有几分疑惑,这位司农院的副长怎么会知道自己在县里做的这点小事。
  不过自己做的事情有人赏识在意,方伯丰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这会儿俩人一边准备祭神用的东西,一边就说着这一年自家和周围人的琐事。
  猪头同全鸡都已经煮好了,用大盘子装了放在中间,灵素在里头另外做几个素菜,方伯丰则要预备香烛等物。
  俩娃儿在堂前铺的毡子上玩,这会儿香烛还没点上,也不用管他们。等点了蜡烛,就不能叫他们乱碰桌子了,忌讳,说是对神不敬,碰了会肚子疼的。
  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此就不知道了,神仙也不晓得,她又不是年神,谁晓得人家什么脾气!反正方伯丰小时候是这么被管过来的,自然也这么管自家娃儿了。
  灵素耳朵灵,一会儿听着岭儿的声音道:“哥,香!”
  湖儿没做声。
  灵素便对一边正理元宝的方伯丰道:“又闻着味儿了,去年就不肯撒手呢。这会儿在跟她哥说菜闻着香。”
  这时候外头已经有人家开始放炮仗了,方伯丰赶紧起身道:“别给吓着了,小孩儿听不得大声。”说着话就往外走,刚走到堂前门口,就回头喊:“灵素,你快过来瞧瞧!”
  灵素赶紧走了过去,这时候湖儿转脸也看见自家爹娘来了,说了句:“下来……”
  就看这两个也不晓得谁的主意,把放一边给他们两个吃饭坐的高椅推了一个过来。这会儿岭儿正立在上头,两手扶着高椅靠背,脸上和前胸的衣裳上都蹭得希油,小嘴紧紧闭着,可腮帮子上还鼓了一块。而盘上放着预备供神的福头,右边的耳朵上都是一小弯一小弯的缺缺……
  湖儿立在底下,伸着两个手扶着椅子腿,见爹娘出来想收手来着,看看妹妹,到底没松手。
  岭儿见灵素同方伯丰瞧着她,便嘟着嘴朝他俩乐,醒过神来又抬起袖子往脸上随便胡撸了两下。这下那油蹭得是越发匀了,印堂跟额头都发亮。
  方伯丰同灵素两个立在那里也不知道怎么好,灵素先上去把岭儿抱下来,说她:“怎么爬这么高,摔了怎么办。”
  岭儿想说话,没敢张嘴,嘴里还满着呢。
  方伯丰有心给他们讲讲这祭神的讲究,可这俩这会儿能听懂?讲都讲不懂,打啊骂啊的就更没用了,只好跟着娃儿娘的口气道:“囡囡你是姑娘家,怎么动不动就爬高呢……这学会走才几个月功夫,摔下来怎么办!”
  灵素叹一声,“就不该叫她跟着舅舅玩儿,大郎都不敢爬那栅格子,就她敢!”又转脸问方伯丰:“没事儿吧?这样……”
  方伯丰心说我哪儿知道这年神气性大不大啊。不过这时候再煮也来不及了,只好将就了。童言无忌当风吹去,想必童行无忌,神仙们应当也能体谅吧。
  等大年夜在苗十八那里说起这事儿来,大师兄同沈娘子也乐得不成。大师兄先把两个娃儿一通夸,夸岭儿有胆识有魄力,夸湖儿仗义靠得住。灵素心说都是你带出来的爬高跳低的,你瞧着当然好了!
  大师兄还问灵素:“你没骂孩子吧?”
  灵素回他:“骂她她也得能听得懂啊。”
  沈娘子不无羡慕地道:“灵素就是脾性好,就没见她对孩子发过火。整天也没见她有什么发愁的事儿,一个人带两个娃儿,都没见她生气起急过。我这么些人帮着手,有时候气得还得给他两下子呢!”
  苗十八笑道:“你看她自己的样儿,她自己就是个混不吝,拿什么管孩子去。还不是孩子们要怎么着就怎么着。”
  沈娘子摇摇头:“还是她本事大。我有时候跟大郎发完火,转身又觉着挺后悔。细想起来,也是心里烦着旁的事儿,小孩子刚好那时候闹,就容易上火。一样的事情,他要换个时候闹,或者就没事了。人什么事儿管不过来了,累狠了,没法子了,就该生气了。灵素就没这样的时候。”
  大师兄道:“你要管着风和楼,一头是客人一头是底下这许多靠楼里吃饭的人,又有县里县外那许多同行争这一口饭,一年到头多少事情得琢磨。她吃饱了不愁的,哪有什么烦心事!”
  沈娘子道:“还是心性好,灵素就是稳得住。”
  灵素听这话,脸上笑着,神识却不由得落到自己灵境里的入凡令上。——我事情尽有,只是烦也无用啊!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下留言,大家都对“鲜石粉”很深怨念啊,^_^
  因为写到这里,灵素需要在她的层级上有个成长,鲜石事件里各方的举动和最后的解决方式带给她的认知改变会打下她接下来的行事基础。她得经由这个事情,去联结修仙与做人的共通点。
  我看很多同学在等待鲜石事件的解决,还有很多同学看到了里头埋的“无法解决”,觉得很憋屈很难受。很抱歉设计这样的情节。
  因为如果灵素就是一直用自己的神识异能吃吃喝喝,那这文基本上生完娃就能完结了。既然把她定成仙,她得能看到寻常“人”看不到的地方才行。所以设置了这个“鲜石粉”事件,让她看到人的“无明”,再去探究在这样的“无知”里可以尝试怎样的生活。
  同时她自己在仙这件事情上,其实也一样处于同凡人相类的处境,所以琢磨人怎么活的过程又能反作用到她自己的“修行”上。
  我的文大概都有这个毛病,写着写着就不好玩儿了。爽着爽着就觉得逻辑走不下去了要转弯。讲故事的水平不够,会努力学习改进的。
  同时感谢一边觉着痛苦一边还接着追文的同学们,谢谢你们包容我的任性,希望我能写出让你们觉得有所得的整体效果来,不枉当日的忍耐,^_^
  再次谢谢支持!


第234章 上元大祭
  上回过年的时候湖儿同岭儿都还太小,被爹娘背在背篼里看个热闹,许多时候也只有眼馋的份儿。今年就不一样了,能说两句话,还能走了,跌来冲去的,哪儿都敢去。打进了年起就没一天能踏实在家呆的,听外头随便一点什么动静都要去拉方伯丰或者灵素的衣角袖子,想出去瞧热闹去。
  到了十五这日,街上许多店铺都已经开了。这也别挣什么烟花钱了,都是正经的长肉钱。灵素拎了一篮子果子糖和蜜饯应应景,都是一小包一小包的,顶上头一个木格子里散放着些,叫人一看就知道是卖的什么东西。
  娃儿们还小,灵素前头背篼里背着湖儿,岭儿则骑在方伯丰脖子上。
  本来见了吃的就走不动道儿的俩人,这回到处都是吃的玩的,他们反顾不上了。只一路看一路笑,岭儿还不时尖叫两声,引得路上人都瞧她。
  一看这娃儿生得跟个雪团子似的,一双眼睛黑亮含光,不笑的时候嘴角都翘着,实在招人喜欢。有的还冲她做个鬼脸逗逗她,这就更热闹了。
  从高楼街过去又绕到填塘楼再转回来,平常也要走一阵了,这天又到处是人,这一圈足走了小半天。灵素的一篮子糖果蜜饯也卖去了大半。回家来吃了饭,两个娃儿乐够了沾着床就睡着了。
  方伯丰见灵素沏了茶出来,笑道;“今儿不再换副担子出去玩儿了?”
  灵素摇摇头道:“歇会儿吧,清静清静也好。”
  方伯丰想想她这一年的辛苦,给她倒了杯茶道:“今年我总能落着个差事了,你不是说那丁田要退么,下半年退了也好。”
  灵素道:“现在都是大家伙帮忙种着,要退也得等明年了。”
  想想又道,“他们还都挺不乐意我们退的呢,说五年八年的总都是该的,本来就是开荒开出来的地。”
  方伯丰便道:“都看你吧。我们要是退了这地,若是那附近该有人分丁田的,就分到个人了,若是没有,或者就当官田了。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像你这样雇人,地息也没有这种分法的。说什么乐意不乐意,都是为自己想。”
  灵素想叹气,想这可是大正月里呢,便忍住了。
  下晌苗十八遣人来叫他们晚上去三凤楼热闹热闹,等外头开始上灯,一家人便又出门赏灯去。
  这会儿岭儿和湖儿是很知道好歹了。家里门上就挂着他们娘给做的两个大花灯,没走出去半条街,俩人又一人来了一个白兔灯。方伯丰看看向来爱这样新鲜热闹的灵素这回却全没跳脱之态,觉着有些稀奇,再看看两个娃儿,想想那日沈娘子说的话,——大概灵素也被这日复一日的琐碎日子磨得欢喜不动了吧。
  三凤楼今年起了灯屏。两层楼高的架子,上头密密麻麻挂着灯笼,中间一个足有水缸大小,点着极粗的蜡烛,那灯笼的罩子还在缓缓转动。最上头一层全是羊角灯和琉璃灯,中间的三盏上朱红大字写着三凤楼的名号。看着十分气派,周围围满了来看热闹的人。
  大师兄见他们来了,一伸手就把岭儿抱了过去,方伯丰问道:“大哥今天不掌勺?”
  大师兄笑道:“今天还吃什么菜,全上汤圆就成了。”
  说话时候,里头两个壮实伙计抬着一个大铜盆出来了,里头浮着刚煮得的汤圆。周围路过的人立时围了过来,掌柜的在那里扯着嗓子指挥人一会儿搬碗一会儿拿勺的,人群渐渐排成了列,都来尝尝三凤楼请的汤圆。
  一人就三五个,吃个意思。馅儿的花样挺多,黑芝麻的山楂的洗沙的果子酱的,都是甜的。还有运气好的,一口咬下去,诶哟一声,吐出个银角子来。这是得了彩头了,自然格外欢喜。
  岭儿瞧着景象,就拿手在半空里划着,张罗着要去排队了。
  大师兄乐道:“咱们里头吃去!”
  到了里面见过了苗十八,又见沈娘子母子没在这里,问起来,却道是去外婆家看走灯海去了。灵素想起当年自己同方伯丰走灯海得的彩头,那一桌席可着实吃了几日的。
  一会儿大师兄过来问:“汤圆都爱吃什么馅儿的?”
  别个都还没说话,岭儿就忙着道:“又!”
  苗十八乐起来:“成,跟师公一个口味。咱们不吃甜的,给我们来碗鲜肉火腿的,用姜葱,别用蒜。”
  大师兄答应一声去了,一会儿端来汤圆,就那一大一小的两碗上头飘着油星儿。
  又说起今年的烟花钱,听说灵素都没去凑热闹,几人都觉着挺意外,方伯丰道:“她这两年也累狠了,连玩性都减了。”
  大师兄倒挺欣慰:“这都当年了娘了,还能同从前一样不知事?沉稳了就对了!”
  苗十八没说话。吃完了汤圆,要往三楼天台上看烟花去。方伯丰同大师兄一人抱着一个走在前,灵素同苗十八落在了后头。走了几步,苗十八忽然对灵素道:“丫头,那糊涂石的事儿估摸着今年能了结了,你也不用那么挂心了。”
  想灵素这成天什么也不放在心上的,只这鲜石上头,又是寻渣子,又是跑田,还给弄了原料来,真是跟着忙前忙后。加上今年又出了这渣水养稻子的事情,苗十八怕她今年不乐,是因为这些事儿上来的。
  小孩子大半都挺开心,不开心也就那么一会儿,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只长大了,晓得世上有许多事情是永远过不去的,没个能了结的一日,偏偏自己又无能为力。这时候就算遇着什么可乐的事情,笑着笑着就忽然静下来了。再不是从前飞扬跳脱的样儿。
  灵素如今瞧着就很有两分这个意思,苗十八是在京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这心上下生死了多少回了,这滋味他懂得很。
  果然灵素听了这话眼睛就是一亮,苗十八笑笑,拍拍她肩膀:“过节,高兴点儿。人呐,难得糊涂!”
  灵素跟着师父往前走,心里念着这句话。自己就是看到的同人不一样,所以才糊涂不起来啊。不过既然来学做人了,何不就跟着人一起糊涂糊涂。
  看看这满城的高兴热闹,他们谁还没点糟心事儿,或者明天一觉起来又有许多皱眉头的,可也不耽误人家这会儿高兴不是?人畏死,而人却迟早都要死的。难道因为要死,就不好好活了?灵素觉着自己也很该糊涂着高兴一回才好。就跟从前似的,把这下凡做人当成一回游历……
  心里这么想着,刚好就到了楼顶,砰一声眼前烟花绽开,两个娃儿在老爹和舅舅怀里大呼小叫,扬着两手直扑腾,这个高兴劲儿!
  灵素也跟着笑起来。
  就这个时候,灵境里的入凡令又有了动静。
  灵素往后头避了避,几人只当她要去解手还是喝水,也没在意。
  她在半空里裹着斗篷拿出入凡令查看,却见沁州那里的护阵又受创了。她这阵子来回来去跑了多少趟,搭了多少精神进去,好容易有点起色,又是什么人在捣乱!
  灵素心里一急,直接一点脚尖就往神隐庙去了。
  结果到了那里一瞧,并没见什么妖兽邪魔,倒是神隐庙里头今夜正开大祭。新盖的大屋子里几乎都坐满了人,正跟着上头的神侍念念有词。香火大盛,云烟缭绕。
  灵素散了神识细瞧,那烟雾中就闪着各色光点。
  心里一叹,再往半空里的护阵看去,只见阵心好似受了什么东西的扭转,里头细密的阵纹不时有消融碎裂的。灵素赶紧用神识去护,——这阵心能量的修护,远在她如今的能力之外。一时情急就自不量力了,搭上的一刹那,只感觉到一阵深深的恐惧,吓得她差点没把撑着斗篷的神识给撤了。
  幸好神识一回那恶能便消失了,惊魂甫定的灵素转身瞧着底下正随神侍祝祷的信众们,她如今大概能断定对这阵心的攻击应当是来自底下这群人。可这些人所念并非灵咒,也没见哪个有神识或者灵力,连头顶的光团稍稍大些的都没有。那这攻击又是如何发出来的?
  饶是她用神识看了又看,也没看出什么究竟来。
  护阵护的本是界,这到底什么东西能对护界的阵发起攻击,又为什么要发起攻击?除非它是界外所生,根不在此,又于此界有仇怨,才会费这番手脚。若这攻击者也在界中,那它是疯了?要把自己的存生处销湮于虚空中?
  再看看底下的这些人,他们想必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
  灵素想了会儿,取出了入凡令,将此阵法情形全部传入其中。她自认能力不济,虽如今看着好似不是大事,谁知道之后会演变成怎么样。还是先尽早叫上头知道了才好。
  等再回到三凤楼,岭儿和湖儿正找她,两人手里都举着一个小鸟的灯笼,后头七彩的尾巴,尾巴还会随风而动。两人都爱极,便急着要给自家娘亲瞧瞧。
  灵素笑着抱抱两人,又细看一回那灯笼,赞其巧妙,又夸两人手劲大啊,居然能拿这灯笼这么久……
  两娃儿被自家娘亲有理有据地夸了一回,早忘了方才寻她不见的焦急,又高高兴兴同师公玩去了。
  灵素立在楼顶,瞧着满城灯火烟花听着人声鼎沸,看着娃儿们映着灯火笑得发亮的眼睛,再想想那些持续受创的护阵。心里忽然升起一股豪情,——我定要护这人世周全!
  她下凡以来,忙着尝人间烟火,想着怎么像“人”,对于自己“仙”这个身份反而迷糊着。如今忽然“仙事频发”,倒叫她心里醒了。从前在上头,自己反正就是不成,再加上有一个哥哥在,日子也不会真的多难过,是以虽一直在“修”,也是心猿意马的。
  入了凡门,一心要当人去了,细想来难道没有点当仙不成索性当人去的意思?只是如今她可算知道了,这仙不容易修,人也不容易做啊。
  在许多无可奈何无能为力之中,这个自己“能做”“可做”的就难得了。尤其是自己的所为还能给一样在“难”里打转的凡人们提供一点保护,这个“仙”修的就不是自己一个的事情了。
  “修行”这个千年来拖拖沓沓的事情也忽然变得没有退路了。


第235章 贡生
  不知道是什么道理,这年过得同从前的越来越不一样,各人都匆匆忙忙的。一边团圆着,一边还要说说开年的买卖走向,或者三两句忽然叫谁想到了哪件要紧事,转头就找管事或者合伙之人商议去了。再不是从前煨个栗子烘几颗芋头,两杯茶天南海北聊一日的闲闲时光。
  灵素自有所觉,在七娘出去跟人吩咐了几句又回转时就说起这个来,“街上倒是越来越热闹了,只是年味反不如前几年了。”
  七娘坐下来笑道:“这过日子过的是日子,难道是年?!寻常都各家忙自己的,这年里一碰面,三四处的话一对上,自然想到许多主意。世上多的是聪明人,你能想到的,旁人就全想不到?只是许多人没想清楚就多两分犹豫,或者想是想到了,就是没法立马去做。这时候要想抢个先,不马上动手怎么成?难道为了踏实过个年,闹得接下来这一年都过不好?你怎么老跟个孩子似的!”
  她刚说完,那边沈娘子也过来了,笑道:“你们说什么呢?七娘你又说灵素!”
  七娘乐道:“不教不成啊。人家都趁着过年好容易聚齐了,赶紧相互间透透消息,能合作就合作一把,早早把明年的局面打开了才好。这位就顾着叹年味儿单薄了……哪怕你跟着想想为什么淡了?那些你看着不好好过年的人都在忙什么?未必人家就都是傻的,做的事情都没道理呢!自己也是同人合伙开着大饭庄的人了,老这么着怎么成!”
  沈娘子笑笑道:“灵素同你不一样,她又不爱做买卖挣钱。”又转头对灵素道,“刚见了下你们饭庄子隔壁的绍老板,好魄力,她明年打算再多上二十张织机呢!给我们楼里拜年顺便问问明年大概的料子行情。她在丽川结交的好友,真是不藏私,我看她织出来的料子式样,就是在丽川那里都得算顶时新的了。”
  七娘看看灵素:“瞧见没?哪个不用心不急着做事的!这一样事情,你先做起来了,旁人要再进来就难了,得先掂量掂量。你要是能在旁人做起来的时候先做大了,那你的赢面就更大了。得快,知道不?”
  沈娘子却想起了灵素之前自己琢磨出来的大绒的织法,遂笑道:“若是人人差不多都能做的事情,那就得讲个快;若是你有只有你能做的好法子,旁人一时半会儿学不去的,那就更好了,稳得住。”
  七娘看看沈娘子不说话了。
  她们两个做的买卖不一样,七娘的填塘楼就是赢在一个早和快上。要说开脚店群,只要银子够,买地盖楼都能做起来,无非是个抢客源的事情。七娘是赢在这个先字上头。
  沈娘子就不是了,风和楼的东西许多都是独一份的,别说德源县,就算可着整个康宁府,许多时候都寻不出第二件来。所以沈娘子有此一说。
  七娘是满脑子生意经的人,一听自然晓得这话道理正得很,再想想灵素那脑瓜里层出不穷的关于吃食的主意,便也不打算十分迫着她了。
  就如七娘所言,这自腊月到正月,德源县确实许多没歇的人。细论起来,这银子真是扛冷扛累。
  头一个就是那个仙人露了。灵素当年开小铺子的时候,就卖过一些辣茄儿的干和酱。这仙人露在别处或者新鲜,在德源县却有不少人是尝过这割舌头的味道的。
  等几个大酒楼里风行了出来,之前在灵素这里拉拉杂杂买过些山货的大家管事们就想起这事儿来了。加上紧接着鸣霞饭庄就出了许多辣菜,虽同那个仙人露的复杂香气不同,可是那辣味人一尝就尝出来了。
  灵素的杂货铺关张了,可他们记得灵素说过那些稀奇的东西都是打翠屏镇那块的山里收来的。这些大户人家,多半都经营着一些产业,对逐利之事并不陌生。眼见着这样的好事摆在跟前,能不进去分一杯羹?就算主家不在意这点小利的,管事们还有自己的打算呐!
  冬日进山的路确实不容易,可若是山路那头连着个金矿,那不容易也变容易了!
  这么着,等到开年,德源县的许多铺子已经上架了各种各样的辣油辣酱辣末子辣粉了。有志一同的没见半个整辣茄儿,更别说籽了。虽晓得这事情多半压不了几年,可能多压一年就是一年的厚利,这点功夫还是要做的。
  而连障山里四散的村里人也莫名其妙的了一笔颇为可观的银钱。最开始有人上来说要收辣茄儿,他们还以为是走山货的人又来了。稍稍卖了些给他,价钱也都好说。哪知道之后接二连三地上来人,旁的都不要,就要这个辣茄儿。那收货的价儿也连着往上涨。
  到后来几乎每家每户都被搜刮一空,有两家更连加了辣茄儿的腌菜都被人一块儿买走了。
  有几家挣钱挣红了眼,嚷嚷着明年自家地里不种粮了,全都种上辣茄儿。结果叫里长给聚在一起训了一顿,又特地把各家当家的都叫一起,细说此事:“咱们不是平地上,换了银子去镇上买粮都方便。再说咱们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今年这样,谁晓得明年还是不是这样!这又不是桃树李树榧子树,要个三五、十几年才结果的。人家得了籽,明年下头就都能种上了。
  “这辣茄儿没有,最多菜少个滋味没那么下饭,要是没了口粮呢?你能靠吃辣茄儿过一年?!趁早给我洗洗心,少犯糊涂!想种辣茄儿多挣点银钱,这想头没毛病。可头一个得顾上肚子,得保证你能有命花那钱!丑话我先说前头了。要是有人开春没种够口粮,到时候谁家也不许接济他们!叫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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