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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素入凡记-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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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娘子一摆手:“我去瞧瞧。”
管事的忙道:“这哪里用得着您出面……”
沈娘子已经站起来了,披了件衣裳,随口问外头的侍者道:“什么客人?男的女的?”
小侍赶紧答道:“是个年轻的女客人。听着好像同苗老先生和苗大师傅都挺熟。”——要不然也说不出“一大一小两个苗师傅”这样的话来。
沈娘子回头对着大穿衣镜看了看头发,取了根嵌宝垂珠簪子插上,才往外着道:“得,这是打听料子来的?去会会吧。”后头管事跟小侍赶紧跟上。
到楼下一看,就见一个穿得灰扑扑的小媳妇正在那里细看一块新来的绒料,小侍一指那人低声道:“就是这位客人。”
方才昂了脑袋面带笑意的沈娘子不由得红了脸。——真是见鬼了,还当是那个小师妹看了自己送去的衣裳,上门找事儿来了呢!亏自己还这么严阵以待的!真是……草木皆兵啊……想到这里,脸更红了。
又说灵素在那里琢磨那块绒的织法,这一样的线,就彼此放的地方不一样就有这许多不同了,这凡人可真是聪明得紧。正感慨,觉着里头气氛有变,一回头,就看见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穿得彩绣辉煌的,正红着脸看着自己。
灵素赞一句:“真好看!”
沈娘子听见了,脸更红了,不好在底下人跟前露了怯,上去笑着招呼道:“听说您是来找一样新料子的?”
灵素点头:“是啊,上回在三凤楼看到那料子,瞧着很是暖和。现在想给我相公做几身冬天的衣裳,就过来问问。”
沈娘子点点头,吩咐后头的管事:“去拿一匹裘绒下来,叫客人看看是不是她要找的料子。”
管事的答应一声,不敢违拗,只好去了。一行走一行心里嘀咕:“这三四十两一匹的料子,那客人像是买得起的人么?!”
这里沈娘子又问灵素:“您说是在三凤楼瞧见的,您也是三凤楼的?”
灵素点点头:“嗯,我就常去帮帮忙的,倒不是一直在那里。”
沈娘子想了想道:“那难怪您瞧见过那料子了。算起来,也只有三凤楼的苗大师傅那里有几件这个料子的衣裳,旁处恐怕是见不着的。”
灵素笑了:“对的,我就是在那儿见着的。我明明听了说是你们风和楼送去的,偏偏来找了又没有,问起来也说没有。看来那料子还挺稀罕的。”
沈娘子点点头:“这是丽川那边新织出来的,费工费时,拢共也没多少,所以也没摆在楼下售卖。”见灵素点头“哦”了一声,便吩咐边上的侍者道,“给客人上杯香茶来,白站着做什么。”那侍者赶紧答应一声去了。
这里沈娘子又作无意闲聊状问灵素道:“你们三凤楼里……是不是还有个女师傅?上回偶然听说了,说苗大师傅有个师妹的。这姑娘家能拜到苗老先生的门下可不容易的,挺厉害,我听了还真有几分好奇呢。”
灵素乐了:“嗐,也没什么厉害的。都是赶巧。”
沈娘子心里真着急,这人怎么就不会好好说话呢,都起了头了,你就不能多说两句?!
看面前这个一脸憨笑的小妇人,也没脾气,只好接着问:“您见过那位女师傅?”
灵素哈哈笑起来:“您别那么客气啊,哪里敢称师傅呢。我又没在灶上做菜,只他们忙不过来的时候才去帮把手的。大师兄老说我学得不踏实、不专心,我这可差远了呢!”
沈娘子的眼睛一点点瞪大了,咳嗽一声,眨两下眼睛,赶紧稳稳心神问道:“您就是那位女……您就是苗师傅的师妹?”
灵素两眼一弯,露出一行白牙:“是的呀!”
沈娘子瞧她这一身妇人打扮,又想起来她方才说的是给自家相公做衣裳,真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第135章 意外奖赏
幸好这时候茶也上来了,那料子也取来了。
灵素一看便道:“就是这个!”
管事的道:“这是今年新出来的料子,有厚薄两款,这薄的是说在这里头算,比起旁的来还是厚实多了。这是薄的,这是厚的,您看看。价儿是有点高,这薄的是三十二两一匹,厚的四十两一匹。只是这料子的门幅比寻常的料子都要宽,若是做袍子,一匹能够两件的料,还能多出点来再做一件齐肩褂子。”
灵素咋舌道:“果然不便宜啊!”
管事的笑道:“您看这绒,其实都是丝织出来的。看着是一匹料子,这里头用的丝若是织成绸,得够好几匹的。且这手艺也是那家独有,旁人家做不出来,里外里的,价儿自然上去了。可东西是真不错,您看这绒,也是因这绒好,才叫做裘绒料,那意思是说这料子都能比上裘皮了。”
灵素听说是丝织的,便问:“这丝织的,非得是家蚕丝?野蚕丝的不行?”
管事的果然是知道野蚕丝的,笑道:“那野蚕丝比家蚕丝粗些,没那么顺,要说织自然也能织的。只是野蚕侍弄起来费劲,吃得多,家里养得摘多少叶子才够?!外头放去,又有鸟啄虫吃的,人还得在那里守着。是以咱们这边都是家蚕丝的多,倒是松珍府、海严府那边有专门在外头养这个的。”
灵素头一回听人说得这么明白,原来也有人在外头养野蚕的,又笑道:“您说得真明白,我可长见识了。”
管事的嘴上谦让几句,心里觉得这眼前这小妇人莫名顺眼了许多。
倒是沈娘子忽然开口道:“这料子拢共也没几匹,也没打算卖的,你要喜欢,就随便挑一匹,算我送你的。”
灵素瞪大了眼睛,笑道:“这怎么行,好好的我可不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
沈娘子道:“苗老先生和苗大师傅一直照顾我们楼里生意,你是苗老先生的徒弟、苗大师傅的师妹,一匹料子而已,不值个什么。”
灵素神识扫过那匹裘绒,摇着头对沈娘子道:“还是不了。我师父说了,不许顶着他的名号随便拿人东西,我要收了就得挨骂了。不过这料子我看明白点了,等回去我自己织着试试,若是成了,我再拿来您看。您真是太客气了。”
方才管事的听沈娘子要直接拿一匹裘绒送人,手一松那料子差点没掉地上。后来听了那句“苗大师傅的师妹”,心里一下子雪亮,立时也满面堆起笑来。
这会儿又听灵素说要回去自己织着试试,不由得笑出声,却被沈娘子瞪了一眼,只好咬住嘴唇往死里忍。
沈娘子又劝了几回,灵素死活不肯收,最后只好作罢。想起方才灵素还问起过衣裳的式样,便让小侍去上头取了几张纸下来,拿在手里递给灵素道:“这是上回给苗师傅做的衣裳的样式,你不是要问这个么?这个总不会也不能收吧。”
灵素赶紧接过来谢她,又道:“原来大师兄的衣裳都是你做的啊,难怪那么好看了!”
管事的赶紧在边上接话:“沈娘子的手艺那别说德源县,放在整个康宁府也没几个能比的。要不怎么能叫‘神娘子’呢!可不是谁都有福气穿上她做的衣裳的。”
沈娘子好容易凉下去的脸又红上来了。
那一个还不放过,听完管事的话“哦”了一声,心说这位就是那位“金手指”啊,那就难怪了!嘴里还接着道:“后来我师父来订了几件,拿回去穿了就总不是那个味道。师父还说是不是这针线上的人换了一拨了,不过大师兄说估计还是因为各自长相的缘故……”后来还差点没叫师父扔过去的茶壶砸着脑袋……不过这话估摸着算“家丑”了,她就没往外说。
可这说一半藏一半的就够叫沈娘子惊讶的了,——没想到苗大师傅私底下还有这么说话的时候儿!真想多听些这样的事儿啊。
所以等灵素一文钱没花告辞要走的时候,风和楼的沈娘子带着管事一路送了出来,还拉着她手直道:“得闲就过来坐坐,我这就少个能说话的人……”“可千万常来看看啊。”“有了什么新的料子新的衣裳样式我就找人给你捎信去……”
看得人以为是来了个多了不得的豪门夫人富家女,结果出来一个一身灰扑扑其貌不扬的小妇人。——如今有钱人都低调成这样了?
又说灵素回去路上就在灵境里用野蚕丝比划起来了,这料子确实不容易,两边出绒,还各有长短。方才细看了一回,这应该是两幅同织的,短的那边是割绒,长的那边是连绒。这丝线本就细,要织成这样,都不晓得这人是怎么琢磨出来的。
过了两日去三凤楼里看自家师父去,吃了大师兄做的菜,细说了一回自己每天给十几个人做饭的丰功伟绩,便又说到了沈娘子身上。不住口地夸人家,“人好看,真的好看,太好看了!性子又好,还知道许多料子的事情,还会自己画衣裳的样式,真是又聪明又巧……”
掌柜的在一旁看着直笑。却听苗十八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没口子地夸人家姑娘好看,这叫什么事儿?!再说了,这人也不能光论样貌,又不是买菜!还有,你既看人家能耐大,这术业有专攻,你也该好好学学厨上的事儿,别一天到晚蒸个猪头肉就了不得了,叫人看了笑话!”
灵素全无所谓:“好看就是好看,我为啥就不能夸了!又说好看不要紧,那您干吗嫌弃您那几件衣裳不如大师兄的啊?说出来不怕您知道,大师兄那几件就是人沈娘子亲手做的,您那几件,一看就不是。不过您反正也不在乎好不好看的,就、就那么凑合着穿吧。”
“噗!”边上掌柜的没忍住,把刚喝进嘴里一口茶喷出来了,立马起身道:“哎,外头什么声儿?我瞧瞧去。”就着话头就赶紧出去了。
这里苗十八觉得有些不对味儿了,对大师兄道:“你的衣裳都是沈娘子亲手做的?这也太靡费了吧。”
大师兄瞧瞧今天自己身上穿的灵素做的一身,全不接头道:“这我也不知道,价钱都是一样的啊。”
灵素多聪明,马上道:“师父您寻常都见些什么人,大师兄见的都什么人?!像我,瞧了大师兄那些衣裳,就去风和楼看了,想给我相公也做一身。那些常来吃饭的客人,不老是要敬大师兄酒?他们看了大师兄的衣裳,准定也得想去风和楼订两身穿。这些又都是不差钱的主儿。您想想,这好衣裳穿您身上合适穿大师兄身上合适?您就算穿一身百花不落地的去见夫子,夫子也不会把眼睛从螃蟹上移开细看您一回的,是这道理不是?!”
那两个听了细琢磨琢磨,都点头,苗十八道:“嗯,还是你想得明白。这风和楼做买卖还真是有一手!”回头又骂一句,“胡说八道!我穿什么百花不落地的!你当我什么都不懂呐?!”
幸好掌柜的这会儿已经出去了,要不然这跟前一盏茶都不够他喷的。
大师兄想了想也道:“那往后我还真得多穿穿她们那里做的衣裳,别叫人家白费了这心思。”——您这才是叫人家彻底白费了心思呐!
灵素也对大师兄道:“那往后大师兄的衣裳我就不做了吧。省得还误了人家买卖。”
大师兄道:“那我也不是什么衣裳都从风和楼订吧,你该做还得做……不想吃酥骨鸭了?”
灵素赶紧道:“吃!做!”
苗十八在那里摇头:“我这徒弟也好几个,怎么老天爷就捡这样的给我留身边了呢……”
可惜灵素没把这些事儿说给方伯丰听,要不然或者沈娘子能少受点罪。她只顾着在灵境里折腾那些丝线,等小清河清淤驳岸竣工的时候,还真叫她织出那裘绒料来了。有心拿出去给人瞧瞧,可到时候人家问怎么织的,自己怎么说?凭空织的?这织机上可没有能织这料子的配件。唉,还得等把这些东西弄出来,还好圆过去啊。便只好先都织了收在里头,还得空就琢磨怎么改造那织机叫它能替自己圆谎。
她们管饭的这一段河段是最早完工的,这些人便顺便把前后两边接头的地方也都主动做掉了。——这都是寻常容易起争执的地方。
到都做完了,衙门里来人都验过无误,一群人领了工钱准备各回各家去的时候,段长忽然道:“管我们饭的小嫂子让我们把这里事情都了结了再顺路过去一趟,现在就同我过去吧。”
一群人便跟着往外走,有人问道:“这都完工了,难道是要请我们吃饭?不能吧?”
另一个道:“或者是家里有什么零碎的活计叫我们帮把手?那倒也是该当的。”
也有的笑道:“你们怎么不说是咱们整日介大鱼大肉的吃过头了,这是叫咱们回去补账呢!”
那个年纪最小的半大小子咂咂嘴道:“往后如果县里还有这样的活儿,说啥也要来。回去把钱一交,我娘准定又要给我吃咸菜糙饭了,再吃肉恐怕就要等过年……”
几个人说笑着到了灵素家门口,门开着,正要开声打招呼,就见灵素过来道:“都完事了?快进来坐吧。”
走进去一看,当院摆着两张桌子,上头都有七八个菜,中间一只大锅,正冒着热气,里头炖着肉和丸子,边上还都放着一个三五斤的坛子,眼见着是酒。
七娘从里头出来,手里端着一盆馍,笑道:“活儿都干完了,大伙儿都挺好,事情就挺圆满。我们用剩下的餐钱做了这两桌,也是个庆祝的意思,再一个,吃饱了暖暖活活地,也好赶路。”说着又招呼众人,“坐吧,都坐吧。”
几个人都挺意外,段长先让人都坐下了,自己站那儿道:“两位师傅,我们庄稼人不会说那么些好听的话,只好赖咱们心里都明白着呢。您二位为我们这群兄弟可费了心了,谢谢,真是谢谢两位了。”
七娘笑道:“您客气了,这在什么地方干什么活儿,我们也不是白干的,也有工钱。这拿了工钱哪有不好好干事的。这本是我们应该做的,大家都别客气了,坐下吃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们两个女人家也没有在这里陪着的道理,可叫这些人就在人家家里坐着大吃大喝的他们也放不开。正好黄源朗来了,七娘便对他道:“你去外头同他们一处吃去吧,要不然他们反拘束着。”
黄源朗道:“那不成我吃了他们的份子了?要不我去街上买点熟食来一块儿吃吧。”
七娘笑道:“跟人家论你倒是明白,人家跟你论你就含糊了,随你吧。”
黄源朗便跑去后街上买了两个肘子又称了些素丸子、炸饹馇之类的跑去前头同那些人一起坐下了,果然这么一来就跟这头也出了人似的,有个宾主的意思了,都说笑着吃喝起来。
七娘看见黄源朗买的那些东西,笑着对灵素道:“我还当这一去说不定要买一整只烧羊回来呢!”
灵素便道:“上回去支银子还听凉水河那边抱怨,说好久没吃上烧鸭子了,都没人请客了。”
七娘撇嘴:“这吃别人的还吃上瘾了?可真敢说。”又笑道,“看来这黄大少最近手倒是紧了不少。”
灵素就想起前一阵子黄源朗问过她,打听七娘喜欢什么东西。自己就告诉他:“她就喜欢些一两银子只能买六钱的东西,扭两下弄成个什么花儿朵儿的,给摁上两块有颜色的石头,她就喜欢得不得了了。再有就是绸子缎子什么的。大概……什么不上算就喜欢什么吧。”
难道黄源朗是因为听了七娘这败家的喜好,所以自己手就紧起来了?嗯……可是这也不对啊,七娘败家,他手紧了管什么事儿?!想不明白……
等这些人吃饱喝足了,来跟这俩人辞行。没想到还一人得了一个麻布兜子,里头有半个腌猪头、一些熏下水、还有些米和面。说都是最后剩下的,给他们平分了。几个人都不晓得说什么好,只好谢了又谢。
到他们走了,灵素在那里道:“我们管了这个事儿,都是做的该做的,这些东西本来就该是他们的,怎么弄得好像咱们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似的?不都是应当应分的嘛。”
七娘叹道:“这道理是道理,人做起来又不一样了,所以就另有了一层定例。如今这样的事情,揩油才是定例,咱们这样照着规矩来的,反成了特例了。”
黄源朗道:“反正你们都是极好的人。”就这夸人的水平,跟方才做工的兄弟们也没差多少。
七娘一笑不语,灵素坦然点头:“这话是没错。”
余下几处陆续也都完工了,不过这最后还有庆功宴和赠品的到底只此一家。也不晓得是什么事儿勾起来的,到了月底,衙门里把这工程的事儿捋了捋,最后评了个奖出来。给灵素和七娘她们这一组管饭的发了十两银子的奖励。
立时有人明白过来了:“怪道那么积极,填钱都干,原来是知道后头有这样的好处!”想想自己费心费力掐下来的那点钱,哪里比得了人家这轻轻松松就一人得了五两?!真是越想越气。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没有精力双更,等隔壁坑完结了努一把试试
第136章 被告
自从这清淤驳岸的活计一完,灵素就跟出笼的鸟儿似的,没来由得到处飞。这天天能给这许多人做饭固然好玩,但这连日不得闲的日子可也拘束得紧。算算她还是比价喜欢从前那样,钻两天山、上两天工、再往楼里帮几天忙,这样随意自在的日子。
这日刚又去山里收了一回山货果子,又照看了一回之前种下的冬菜。再看看灵境里这一年多来收的各样菜蔬粮食、茧子菌菇、干鲜果子……大有丰年之感。便又忍不住盘算明年又该种些什么东西好了。
瞎算计一回,神识在灵境里织绒擀毡,手里接着摆弄外头织机上的配件。如今东西都大概做出来了,只差个前后顺序和用法还没捋顺。等到时候收灵境里去试着织一下,能织出一截儿来,这事儿就能圆过去了。
她这里忙得正得趣,百杂行里又通知各人上工了。
灵素依着通知的时候到了地方,见不少人已经到了,她便同人打招呼:“今天来得挺早啊。”有几个人别开脸去,只当没看见,她也不以为意。
一会儿人到的差不多了,可也没见有什么现成的活计,都四下凑了堆小声说话。灵素拉了刚过来的七娘道:“到底什么活儿啊?不是说秋收的事儿都旁的组干完了么?”
七娘面色不大好看,对她道:“听说有人告我们来着,一会儿听听怎么说的。”
灵素不解:“告我们?”
七娘冷笑一声:“吃饱了撑的,穷疯了眼馋的呗!”
正说着,青嫂进来了,人群一静。青嫂的脸色眼看着也不太好。顾自往前头一站,眼光往底下各人面上一扫,开口道:“今儿叫大伙儿来,倒不是有什么活计要做,原是又几件事儿要同各位说说。”
说着话,从袖子里抽出一卷纸来,展开了看了几眼,冷笑着道:“之前清淤驳岸的时候,我这儿费了牛劲儿给争来了那个分管饭食的活计,为的不过是想叫大伙儿多挣几个银子。真是好心换恶意,这事儿完了,该拿的钱拿了,不该拿的钱也拿了,瞧人家做得好的得了额外的奖赏,心里恨得慌,过不去了,就想着要害人了。
“瞧瞧,一纸文书把我们告到行里了!说我同韦七娘那组早通过气了,知道后头有大笔的奖赏,叫她们尽量想法子把旁的几组都压下去,好得那巧宗儿。又说我分组不公平,特地挑了人老实干活快的那一组分给了她们,给她们开后门,还叫她们每旬都能提前支银子。
“还告韦七娘那一组买死鸡病猪肉充好肉,做菜给干活的人吃,闹得顿顿有肉似的。还不止,买的米还是陈年烂米,面是结了团再晒过的霉面,油是三凤楼后厨倒出来的潲水油。看着是好菜好饭的,实则都是给猪猪都不吃的东西!”
青嫂一口气说到这里,冷哼了一声道,“你们自己听听,好不好笑?!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灵素眼睛瞪得老大,转脸对七娘道:“死鸡……这鸡活着时候也没法儿吃啊……”
本来气得要死的七娘被她这一句戳得差点没笑出来,狠狠瞪了她一眼道:“别瞎闹!那些混账东西看不过我们得了奖赏,变着法儿诬陷咱们呢!”
另外的人也都小声议论起来,青嫂等众人都说了一阵子了,才又开口道:“好了,如今得恭喜大家了。这行里忽然接到这样的告状,不查不管也不像话了。何况……这状子还是从衙门那边递过来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想是看癔症花多了银子得了失心疯了,才这样乱咬人!
“行里说了,这事儿得彻查,是以咱们这一组这个月都不用上工了,——不上工,自然也没有工钱了,这一年里少了一个月的工时,年底的年红也不用盼着了。好啊,好得很,我费劲巴拉给弄个做饭的事儿来叫你们做赚几个,就这一趟,倒霉催的,又都还回去了。可是这事儿,冤有头,债有主,我先都说给你们了,你们到时候可别怨错了人。”
底下人方才听有人诬陷的事儿,议论两句也不过看个热闹的意思,这会儿眼看着就牵扯到自己了,便有些起急,有人道:“这事儿关大伙儿什么事儿?只叫那告人的和被告的好好说说清楚去得了,怎么连我们都搭上了?!”
青嫂笑道:“没见是说我给透的风儿么?这我能给韦七娘她们透风,谁晓得还给谁透过风了,怎么能说旁人就没事了?还有那个病猪死鸡的,若一家有了,难保别家没有,是不是这个理儿?你们还真别觉着冤枉,连钱窗儿那块都要停工受查呢,里头不是还有提前支银子的事儿么!”
一时底下议论声更大了,还有起急的:“倒霉催的害得这许多人,等查实了,事情弄清楚了,谁害的咱们咱们还得另外算账,决不能叫她好过!”
也有人道:“这是神经了吧。那奖赏分明是工程核算到后来账上多出来了一些银子,说起这回的功劳来,有人提了做餐饭的。因上回要轮换做饭,就是小清河那一段齐声不肯才作罢的,里头有不少人知道这事儿。还有巡查的也跟着说看到的每日的饭菜如何如何。知县大人听了觉着十分难得,才给拨了那十两银子的赏钱。这事儿青嫂能提前知道?连知县大人都不知道呢!这也真是眼红得失心疯了,才敢这么攀咬。”
这说话的这位,家里有人在衙门里管文书账目的,想必这话不假。加上七娘的性子大家都知道,掐尖要强脑子灵光是有的,要说弄些臭鱼烂肉对付餐饭那是绝无可能,还有灵素那个憨性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这么干的人。
可这时候,忽然又有一个人道:“可她们用的油是从三凤楼里买的吧?才几个钱一斤,反正我是从来没听说过几个钱一斤的油。”
这下众人听了都有些意外:“几个钱一斤?”忽然又对那潲水油的说法有些相信起来了。这一样可以信了,那另外几个说法会不会也是真的呢?或者七娘同灵素并不是寻常面上看来那般性子,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对着银钱失了良心的人可多了去了!众人又疑惑起来。
青嫂看了对七娘和灵素道:“瞧见没?人都疑心上你们了!有什么人证物证的,赶紧找出来预备好。到时候只怕行里要上门问你们去。别再耽误了家里人的前程,那就真是青天白日见了鬼了!”
七娘坦然道:“我们从第一天买菜起,都有记账,都能拿了去问店家的。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巴不得好好查一查,查个底儿掉呢!只是有一个,如今这样空口白话冤枉人都这般轻易了?青嫂您那边的状子还请收收好,等这事儿查明白了,我还得反告她一个诬陷清白的罪过儿!万不能叫这样的歪风邪气盛起来。若不然,明儿这个说咱们行里的干果子掺毒了,后儿那个说我们的羊毛沾屎了,咱们也别干活了,整日就等着挨查吧!”
青嫂笑道:“你这同我想到一处去了,哪有平白挨刀的道理,到时候自然要算账的!”
那底下就有几个人有些坐不住了,只是不敢表现出来,仍在那里故作镇定。
果然一会儿就有人来把众人的工牌都收走了,这下各样咒骂的话更多了,小媳妇老娘们骂人,那花样多得足以令学里先生们汗颜。那几个装镇定的满耳朵都是人问候祖上十八代到儿孙重孙子的话,便是没谁明说着,面上也有些挂不住了。青嫂在边上冷眼看着,嘴角一翘。
等都散了,七娘同灵素一起走着正商议呢,一个人急匆匆跑来,回头一看,却是黄源朗。就看他一脸忧急得道:“你们被人告了!”
灵素点头道:“我们知道了。你跑来干嘛?”
黄源朗急着道:“赶紧、赶紧找证据驳回去啊!可不能由着她们泼脏水!”
灵素道:“我们正商量这事儿呢。”
黄源朗便道:“好,走,一起商议商议去。”
灵素又问:“哎?你们今天不是上学吗?你怎么又逃课了……”
黄源朗怒其不争地看她一眼道:“这时候谁还管那些啊?你们被告了啊!”
七娘看眼前这俩人对话,觉着自己方才没有当场发火,估摸着是这一阵子老同这俩人在一处把脾气练好了。
三个人在灵素家里商议了一回,一会儿出来,灵素就往三凤楼去了,七娘拿了张条子往南城去了,黄源朗捧着账本往衙门里去,转日又出城了。
百杂行几个管事接受了这个事儿,一看都看出来是有人没事找事儿泼脏水了。只是事情还得按着章程走,若不然,到时候又该去告他们包庇了。正打算什么时候把人叫来问一问呢,一个底下的人过来道:“各位,赶紧的,拿上那个告之前河上做饭的告状文书,有人反告诬陷攀咬,直接告去衙门了,正审呢!”
几个管事大吃一惊——事儿怎么越整越大了?!
那人告诉他们:“是三凤楼、德明斋点心铺子告人妨害他们买卖,说他们的好油是潲水油,要人赔银钱呢!这一查就牵扯到这事儿了,因这事儿才是那些流言的头。又有个账本呈上去了,已经有好几家的掌柜的也来了……”
两个管事对视一眼:“这三凤楼、德明斋要人赔银钱?!啧,这回起先告状的那个才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了。不对,这哪里是把米,恐怕一不小心就是缸米了!”
第137章 副管事
几位主管到了衙门,县官老爷正审这案子。一边站着两个穿绸袍的,正是三凤楼的掌柜和德明斋的掌柜。这三凤楼在德源县的酒楼里认第二,那也没人敢认第一,这可是刚拿了珍味会魁首的店家。德明斋就更别提了,连京城还有他们家的分号呢,卖的东西自不用说,话说回来,光靠东西好就能去京城开店了?是不是?这事儿都得琢磨。
另一边站着的都是南城粮油铺子的老板,还有屠户巷的大户。
这几个管事一到,边上一个师爷样人物过来问道:“那状纸带来没?有没有署名的?”
领头的赶紧把文书递过去道:“这是原本,有署名和画押的。之前行里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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