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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素入凡记-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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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过了数年,又到了德源县各馆子比拼技艺的“珍味会”的时候。众人都说这回准定是三凤楼魁首了。哪知道就在珍味会前几日,当时三凤楼的大师傅、就是那位老头灶拜托苗十八指点的徒儿,忽然成了西月楼的大师傅。
  这临阵换将,乃兵家大忌。何况这头灶身份何等特殊,这位一去,把三凤楼的秘技几乎都带了去了,三凤楼哪里还有赢面?!幸好还有大师兄,关于这一段,大师兄自然没好太细说。大师兄在庖厨一道上甚有天分,加上性子单纯,满心只顾着学技艺,没那么些乱七八糟的想头,技艺进步甚是神速。
  也正是因为这个,那位新头灶才会投奔了敌营。在他看来,这三凤楼如今就是苗十八的天下了,自己这样半路出家只得两句指点的,同人家那带在身边养大的,哪里能比?如今自己虽是头灶,许多时候还得被下一回面子,若是往后等那几个都长起来,只怕连自己站的地儿都没了。正好西月楼过来撬墙角,那头又许了许多好处,且保证过去之后一直是头灶,可现签长生契的。
  他自己反复衡量了,觉着还是去西月楼更妥当,便也不同这边细说,还特抻到临珍味会开前忽然走人。为了不教他伤了名声,西月楼还布置了人散播流言。只说苗十八挤兑老人旧将,想叫自家徒儿霸占三凤楼,当二头主子,如今连三凤楼的东家都要看他脸色云云。
  也不知道是为了真的把戏做足早有预谋,还是临时起意,到了珍味会当日,有人见了西月楼的大厨赫然是前阵子三凤楼的头灶师傅,自然觉着奇怪。一旦问起,那边就把已经编熟的那一套都说了一遍。听得在座之人将信将疑。正这时候,排行第四的那位当年从三凤楼二灶上选出来的徒弟忽然站起来声援西月楼,力证那些话并无虚言,并当庭叛出三凤楼也投奔西月楼去了。
  苗十八从前在江湖上什么没经历过,这回却是想着要安心养老了,收心收了几个徒弟,勤勤恳恳教了,哪知道却是这样一个结果。他素性防外紧,对内却最慈不过的,这下真是被伤了心了。
  还是大师兄站出来,看着那两人道:“人在做,天在看!”
  他素性寡言少语,只是个头高块头大甚有气势,众人听了这话,加上那边两人忽然有些闪烁的神色,兼之西月楼一直以来也有些风言风语的,才没教他们冤枉透。
  苗十八已经气得不想说话了。这德源县的一个小小酒楼间的比拼,在他眼里算个什么?可偏偏是自己几年带出来的徒弟,为了这样点东西捅自己一刀,一时有些心灰,也不想再管这会不会的了。
  却是大师兄沉得住气,撑得起场子,自己换了围裙,戴上三凤楼的头灶冠帽,叫上几个还在发呆的师弟,一样样吩咐起来。几个师弟如梦初醒,那时候最小的两个才刚十三四岁,都被这阵势吓着了。这会儿见自家大师兄没事人似的,再说了那位古师兄能耐确实也比不过自家师兄,他要走就走吧。
  就这么着,刚二十出头的大师兄带着自家几个师弟,凡西月楼出什么菜,他就做什么菜,一盘盘一道道都把对方压得死死的。最后西月楼无奈,只好请从前西月楼的老师傅出来,做了几道西月楼的老菜,才算挽回一点颜面,没有都折个干净。大师兄便用剩余的材料,自己琢磨着又做了几个别的菜色出来,也是大获好评。
  那古师兄眼见着要丢脸,便大呼道:“果然!众位都看着了吧!教我们的时候就藏了一手,转过背去又偷偷另外教自家亲徒弟!我师父当年就是瞎了眼,才会信了你们这些外来人!你们这是跑咱们德源县来占地盘来了,我们德源县的酒楼厨界,绝不会容你们这般肆意妄为!”
  大师兄冷笑两声道:“你拿你跟前那盘腰花出来看看,我们都是一样的剞花刀,‘半中齐平’,你那七上八下的什么玩意儿?这是师父藏私没教你?秋蚬取肉要用阴阳水,水滚一边,稳一边,‘查火不可稍懈,扬水务需及时’,你那大火大水滚出来的抽缩成一团的蚬子死得冤不冤?汤浸油鸡,细密泡附鸡身即起,胸口皮干再浸,凡此上下一十八回,另换将沸涟漪水浸熟,你那鸡上层油皮都脱开了哪里做得不对你心里没数?!
  “你不如把这编瞎话的功夫省下来好好磨练磨练自己的厨艺,省得瞎了眼睛怨天黑!哼!你方才的那些屁话,大约只有一句有道理,——当年老师傅真是瞎了眼,才会收了你这种人当徒弟!”
  那位古师兄年纪比他们都要大上许多,今天比拼厨艺被一个娃儿打脸,完了还被言语挤兑得无地自容,一气之下竟然厥过去了。西月楼那边七手八脚把他抬到了医馆,却是血脉逆流之象,吃了好一阵子药,到底只救回来一半,另半边身子不时发麻,自然也做不得厨师了。
  他家里上有父母下有妻儿,忽然遭逢此大变,就跟失了顶梁柱一般。大师兄后来知道他家情形,深悔当日太过年轻气盛,太不给人留余地了。辗转跟那同样叛变了的四师弟联系上了,这位见了大师兄,直接跪地上哭。只道当日他家里老爹赌钱欠了赌坊许多银子,利滚利就是把一家人都折卖了也不够。西月楼叫他在那场面上说那几句话,便助他平了此事。眼看着赌坊的人日日来家里转悠,他实在没法子才应允了。
  大师兄将自己的积蓄都拿了出来给他,叫他拿去给古师兄家里,只别说是自己给的。那位四师弟答应了此事,之后虽还有往来,奈何相见时总是尴尬,便也渐渐疏远了。古师兄掌不得勺也不肯叫旁人平白占了去,如今便是这位四师弟当着西月楼的头灶大师傅。


第102章 驱虫避蚊
  灵素听了三凤楼同西月楼间的恩怨往事,面上不见丁点波动,说古师兄叛出的时候也没见她动怒,听大师兄把古师兄气得半身不遂也没见她心生怜悯或大觉解气。等大师兄说完了前缘沉浸在悠悠往事中时,她才忽然开口问道:“那个汤浸油鸡,做得了,是不是皮该是脆韧的,肉嫩肉汁还多?”
  大师兄怔了怔,只好点头道:“确该如此。”
  灵素咽了口口水,还吧嗒了一下嘴:“哎,我想想也该是这个味道,真的好想吃啊……”
  大师兄的眼睛渐渐睁圆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泄了气,别过头冲她挥手道:“你回去吧。”
  灵素摇头:“没说完呢,师父去哪儿了啊?”
  大师兄道:“师父另外有事,不在德源县。”
  灵素点点头,又问道:“那现在老给咱们捣乱的到底是谁?”
  大师兄道:“没凭没据的不敢说十足十的把握,不过……我猜着大概是西月楼的少东家岳二在捣鬼。”
  灵素道:“那咱们就这么受着?怪烦人的,就不能让他消停会儿!”
  大师兄道:“虽出了几件事,又都不是大事,便是去衙门告,也告不出个名堂来。当面问他,也没哪个傻子会认。且食档酒楼,最怕外头传闲话,这个伤了那个拉肚子了谁又病了的话,犯忌讳。”
  灵素皱眉:“所以就哑巴吃黄连了?”
  大师兄道:“已经跟东家说过了,东家自会有打算。”
  灵素晚上回来问方伯丰:“你们这里到底怎么算对,怎么算错?”
  方伯丰笑道:“这个对错还分你们这里我们这里的?倒也有趣。你说明白点,到底是什么事儿?”
  灵素道:“你昨天不是说楼里的事儿有古怪么,我就去问师兄了,原来还真是有古怪。”把西月楼同三凤楼之间的恩怨说了一回,又道,“我看大师兄心里挺愧疚的,可他当时生气也没有错吧?这事儿可搞不明白了,到底骂得好,还是骂错了?”
  方伯丰想了会儿道:“听你这么说来,显是那头要暗算这边,大师兄生气了,同他们相斗起来,也是该当之事。只是犯了错的那个虽是罪有应得,可见他举家受此牵连,便又生了恻隐之心。这都没有错。难道因为一人可怜,他就可以算计旁人害旁人?那这天下也不用道理了,只弱的都是有理的,不是乱了套?再一个,若是因为一人做错了事,便叫那整家子都不得好过,那也不合道理。是以这错是错,可怜是可怜,并没有这个抵消了那个的说法。”
  灵素摸摸下巴,——这是跟三凤楼掌柜的学的动作,可你也没胡子啊!自顾自点头道:“反正要害咱们的咱们就不能干受着,没这个道理,对吧?”
  方伯丰想起她一身“武艺”来,怕她一时打抱不平做出什么大事来,赶紧往回拢她道:“话虽如此,以恶制恶可不成。就好比旁人欺负你了,你就去欺负他家别的人,这就不对。人家挖了你们的头灶,你们回头也去挖他们的人,这就落了下乘了。一样的,人家给你们使绊子,你们若去把他们灶上的人也伤了,那、那就更不对了,很不对,极其不对。”
  说话时候他一直盯着灵素瞧,灵素还在那里摸下巴,忽然点头道:“嗯,我懂了。”她这是想到自己“搬田”的壮举了。——你不给我田,那本就是我的田,所以我就自己拿回来了。这个就很对。打着比方对方伯丰道,“好比说,有人把我的东西拿去了不还给我,我就自己去拿回来……这就没有不对吧?”
  方伯丰赶紧转脑子,左思右想这话,生怕一个回答不好带出后头什么事儿来,仔细想了,才缓缓点头道:“嗯,这个……这个应该是没错的。”
  灵素跟着点头道:“所以本来该是什么样子的,就回到什么样子就好了。”
  方伯丰一惊:“你们还想要把那两个师兄招回来?”
  灵素皱眉:“什么啊?!我只想大家都安安静静做菜吃饭,不要折腾!如果有人喜欢折腾,那就自己折腾自己去好了。”
  方伯丰不晓得她的能耐,听她这话倒也没什么错,点头道:“嗯,大家都和和气气的自然最好。”
  灵素加一句:“都不用和气,就别闹腾就行了。耽误做菜吃饭的人最可恶了。”
  之后几日,西月楼怪事迭出,先是干货库里的东西全乱了,都不知道进的什么东西,也没见少什么,可这海味山珍都从各自盒子罐子里蹦了出来,乱成一堆。
  几年的账簿也都散成张了,掺在了一处,这谁还知道哪张是哪年的?!前后对起来又是一场大功夫。
  最叫人生气的是不晓得哪里来那么些“臭大姐”,沾哪儿哪儿臭,还不好打死,直接打死了那一块地方就都臭了。
  有人看见西月楼的少东家带了人去遇仙湖边上祈福安宅去了。岳二这会儿真是受够了这种“咬不死人恶心人的”事儿,直念叨:“这是触犯了哪路神灵了!赶紧把遇仙湖边上的灵殿都拜一遍,多捐些香油钱!求神仙保佑,驱邪镇恶!”
  这么一来,自然没空给旁人使绊子添乱了,三凤楼里也终于消停下来。
  灵素还想跟大师兄细说说这事儿,大师兄冷冷看她一眼:“做了坏事,自然有神灵降罪,有什么好说的。”
  灵素心说着话倒也没错,嗯,还真是神灵降罪……不过这神灵这会儿特别喜欢听人绘声绘色描述那西月楼出的各种乱子,尤其爱看人学岳二气急败坏从一处灵殿赶往另一处灵殿磕头祈福的样子。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没什么慈悲心的神仙啊。
  百杂行里上了几天工,见识了许多盛夏合用的料子,真是大开眼界,比风和楼的还多。
  见她那一脸乡巴佬进绸缎铺的样子,七娘就觉着没眼看,点她肩膀两下:“赶紧干活儿!瞅什么呢,瞅多久也不是你的。”
  灵素便同她两人一起把那匹芝麻地织彩纱在地上的白毡子上铺开,细看上头有没有跳线勾丝漏梭之类的瑕疵,再按着瑕疵大小多少给分个等级,归到边上不一样的堆里。
  灵素那神识一扫就行了,便抽空同七娘说话:“不是说风和楼是最好的做衣裳的地方?这里许多料子风和楼可没有呢。”
  七娘还没说话,一边齐翠儿道:“哟!真是大财主,做衣裳都去风和楼?”又看看灵素身上穿的行里发的衣裳,笑道,“你把风和楼的衣裳穿哪儿了?”
  灵素道:“没买衣裳,我就是不知道夏天到底都穿什么料子的,听说那里衣料最全的,就过去看看。”
  齐翠儿问:“不买,干看?”
  见灵素点点头,齐翠儿抿着嘴连连摇头:“哎呀呀,太厉害了!要我就不敢去,非被人家轰出来不可!多丢人呐,又买不起……”
  灵素不觉如何,七娘那里冷笑一声道:“人家冬月里早在那里做过几身大绒的衣裳了,怎么会轰她?巴结着还来不及呢!”
  齐翠儿看灵素:“真的?”
  灵素点点头,齐翠儿又道:“嘿,那刚才怎么还说自己干看不买?这不是逗我们玩儿么!”
  灵素还没来得及开口,七娘接了话道:“是个人都听懂她方才说看了没买的是这回夏天的衣裳!”
  齐翠儿语塞,自觉没趣,可又不敢跟七娘对上,鼻子里哼了两声,转头同旁人说话去了。
  七娘连眼梢眉尖都没多动一下,那是根本没把这人放眼里。
  灵素又问七娘:“你可知道什么驱蚊的法子?”
  七娘笑道:“你也怕这个?我也最烦这个了!一不小心蚊帐里进去一两只,就算不咬人,那嗡嗡嗡的声儿就够烦的了。黑灯瞎火地又找不着它们!有时候听着声儿了一使劲,好嘛,倒给自己一大耳刮子!”
  青嫂听了在边上笑道:“咱们县城里蚊子就算少的,那村里才真是,乌央乌央成片成群跟乌云似的那么来了,想想都一身鸡皮疙瘩。”
  几个人都说起这夏日里蚊叮虫咬的苦来,七娘告诉灵素:“这蚊子不喜欢气味浓的草,三棱香、薄荷、艾草,还有人头上戴的香草,都能赶蚊子。不过那就是个意思,真说要能保全安稳的,还得是蚊帐。”
  边上一个姑娘道:“是啊,我们家院子里两大丛薄荷呢。在外头吃个晚饭,照样被叮好几口!还是艾草绳管用,点上一熏,都跑了。”
  青嫂笑道:“蚊虫是熏跑了,人也待不住!”众人都笑。
  青嫂又对灵素道:“你不是知道风和楼了么?她们家后身就是蝶粉轩,里头有卖各种香露的,也有几样抹身上能避蚊,你去看看那个,比这些都靠谱。”
  七娘笑道:“青嫂又来拐带人了。那香露,怕不得三四两银子一瓶呢,才那么点子,够抹几回的。”
  青嫂道:“素姐儿是要往田地里去的,那里的蚊子可厉害,也就这个能管点用。你说的那些薄荷香草的,难道叫她戴整头糊一身去?!虽便宜便当,不合用!”
  七娘忙问:“那香露很管用么?”
  边上齐翠儿笑道:“你、你可真是……没见过哪家村里人去种地,身上还擦着香露的。这、这叫什么话呀!”众人对景儿想起来也觉得不洽,都笑起来。
  灵素无所谓,对青嫂道:“我得空去看看。蚊子实在太厉害了,不想点办法可不成。”
  趁午歇时候去了一趟蝶粉轩,果然有香露,玫瑰蔷薇的、桂花茉莉的、玉簪的、栀子的……灵素皱起了眉头,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为着赶蚊子做出来的东西啊。果然一听她来意,那招待她的小姑娘都乐了:“这个我们还真说不好,要不您试试这种混香的?这个味道浓点儿。”
  灵素看了一圈,忽然问道:“这都是怎么得来的花露?清晨去花瓣上采的?”
  小姑娘乐得不成:“客人,这可不是花瓣上的露珠儿!这是……这是刚开的花儿蒸出来的。几担花才能蒸出这么一瓶儿来,才能这么香浓。”
  灵素笑笑:“原来是这样啊,长见识了,谢谢你啊。”又道,“下回你们要有能避蚊的花露,记得告诉我一声儿,我在百杂行里干活儿。”
  小姑娘笑得眯起了眼睛:“行,若是有,一定给您捎信去。”
  第二天灵素去了山里,往上林埭里打听这事儿去了。还真叫她打听到几样,一个是附近山里头,就有几个村,里头没蚊子的。再一个上林埭这边有一种草,叫五年菊,这种花种一回能连着开五年的花,之后就不行了,得重新种;这花的花朵儿晒干了磨成粉,能杀许多虫子,自然也能杀蚊虫。只是不耐贮藏,干花放到第二年效果就会变差。好在这花从端午时候就开始开了,总算赶趟儿。
  灵素也不管能不能活,先往自家山地上种了几丛。至于那几个无蚊村,一时没线索,她也不知道哪里找去。
  只是这些东西虽神异却还不是她要的。她这回找东西自然不是为了自己,原是为了方伯丰。方伯丰那么怕蚊虫,总要想点什么驱蚊避蚊的法子才好。这五年菊既能杀死虫子,不晓得对人如何,也不敢多用。花露什么的,一大男人整天身上不是玫瑰就是茉莉的香味儿,也有些奇怪。那些薄荷香草之类倒不害人,可对蚊子似乎用处也不大,这可怎么好呢。


第103章 翠屏镇
  最后还是把主意打到了那些香草上。这大夏天正是草木繁盛的时候,她先在上林埭问婶子大娘们要了许多新鲜香草。听说许多都是从山上挖回来的,她就又忍不住去山上找。除了薄荷、排香、青蒿、艾草、水芹等一些之前见过的,还另外找到了几样香气浓烈只是不晓得姓名的野草。用神识略探了一下,有几样略有点杂光色,倒都不重,便都收进了灵境。
  在灵境里将数种鲜草皆捣烂取汁,然后把麻线和丝线都放在里头浸透,再避光晾干,再浸再晾。这时候就显出这两个的异处,麻线明显更能吸水干得也快。灵素见这场景,便又拿了些刚纺出来的更纤细的麻线来浸汁。
  最后把晾好的线略过清水漂洗,再晾透就收进灵境里织起布来。这回除了丝麻料子,还另织了一块细麻布,专门用来做外衫的。衣料织成,赶紧动手裁剪。这回全拿来做了方伯丰的衣裳。自家师父干的行当,穿带味道的衣裳不太合适。自己本来就不招蚊虫喜欢,也不需这番功夫。便用这些布给方伯丰里里外外做了四五身衣裳。
  这也就是她了,仗了灵境之利。若是放在外头,再勤快的小娘子,这做出来恐怕也得赶上告秋了。
  衣裳都做得了,她正想叫方伯丰试试看效果,方伯丰从官学回来却道又要出门。原来这回他们分了几拨人四面八方地去了,只方伯丰这一路回来得最早。如今他们拿回来的东西都复校过了,不用再补,这就算完事儿了。可别的几路人马,有几处进展十分缓慢。知县老爷现在是个急性子里的急性子,哪里忍得了这个?他们这样手快的,就被派去支援那些落后的了。
  方伯丰苦笑:“原是为了能早些回来才在那里拼命的,这下可好,反倒又要出门。这一到夏天,田里地里事儿都多,实在顾不过来你就别管了。头一个还是自己身子要紧。”
  灵素心说我这都不怕啊,你那里才需要担心好不好。
  多说无益,灵素先把那几身衣裳拿出来道:“这些我新做的,你换上试试。”
  方伯丰一看便皱眉道:“我回来的时候你就给我做了几身了,这怎么又给做了?你这都什么时候得的工夫……”
  他嘀咕着换衣裳,灵素心里一激灵,对啊,自己这织布的速度要真追究起来可就露馅儿了!赶紧道:“这都是之前织好了的布,衣裳都裁好了,这两天刚缝好……”
  方伯丰便道:“都有好几身了,哪里穿得了这么些。”
  他换上衣裳,灵素拉起他手往外头去,方伯丰不解:“干什么去?”
  灵素道:“去外头站会儿看看。”
  方伯丰正想再问,忽然吸了吸鼻子,抬起胳膊闻了闻衣袖道:“这,这衣裳好像有什么味道……”
  灵素笑道:“我用香草汁子浸泡过了,不知道能不能避蚊虫,我自己也试不来,还得你试试效果。”
  她说得一脸坦然,好像这该是多么理所应当的事儿似的。方伯丰胸口一下子都胀满了,长长叹了口气,把她拉到跟前,笑叹道:“你这是……我哪有那么金贵,不消这样……”
  灵素仰着脸朝他笑:“我不累。再说了,我也看不得你受罪。”
  方伯丰无话可说,只好伸手把她搂到了怀里,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抱着。
  也不晓得真是这香草衣料的效果,还是那些蚊子一个个都欺软怕硬得瞧见灵素在这里就绕过去了,俩人夜蒙蒙大晚上在院子里站了半天,也没见一个蚊子过来。
  等给方伯丰收拾这回出门要带的东西的时候,除了新作的几身衣裳,灵素还给方伯丰一个竹筒,里头是满满一罐盘香。方伯丰不解,灵素笑道:“这是掺了五年菊的香,若是到了水边林子里蚊虫多的地方,你就点一盘,喏,卡在这个架子上,不会掉下来的。这五年菊可厉害了,蚊子沾了它的味道就都死了!嗯,你都穿了避蚊的衣裳,叫它们走远点走远点的意思;若是它们还不听劝,那也没法子了,算它们自作自受……”
  听着她语调欢快地顾自叨咕,方伯丰才发觉自己的藤箧一边多了一个去了一圈竹黄的竹皮筒,里头卡着一个铁架子,中间还有一根扁针似的香插,想是正好卡住那盘香的。这竹皮筒上半边镂着些小口,一边还耷拉着一个竹盖子,那盖子也用一根线绑在了藤箧上。
  灵素见他正细打量那东西,便笑道:“若是下雨了,你盖上那盖子,烟就从边上那些小窗子里出来,也不会被淋湿浇灭。”
  方伯丰握了她的手:“你自己做的?”
  灵素点点头,方伯丰看着她都不晓得要怎么好。想想自己多少年就那么闷不做声过来了,自己所求也不过往后能自在坦荡地活下去,不用提心吊胆生怕被谁害了。怎么忽然间,就变了个天地似的,怎么会有人把自己看得这样重……
  看着灵素一脸等着夸的表情,忍不住笑道:“我媳妇手可真巧啊,又聪明,又……总之世上大概没有这么好的人了!”可怜方伯丰这笨嘴笨舌的人,这样干巴巴一句话几乎已经把他脑瓤子给挤干了。
  灵素听了是真高兴,乐得合不拢嘴还一直点头:“那是,那是!”
  方伯丰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够了看看灵素,又道:“你这一高兴,眼睛就亮晶晶的。”
  神仙不懂,在方伯丰这样人这儿,这就是最高级别的情话了,可惜神仙听了只会眨巴着眼睛问:“真的吗?真的吗?”然后嘿嘿嘿傻乐。
  晚上方伯丰睡沉了,灵素悄悄散出神识,不敢往人身上招呼,怕不小心动了人身上什么灵能。——凡人一个肉壳子,生死之间肉壳子还是肉壳子,那中间差的是什么……她怕同什么灵能相关,别自己神识一招呼上去,把人给变成别的什么了。还真是太多心了,就你这会儿那神识,怎么也不会怎么啊!
  又往一边的东西上招呼,也不行,这些东西根本同神识无干,没法留下印记。她这会儿折腾这个那个的,就是想在方伯丰的什么东西上留个神识印记,然后自己得空就跟着他去。自从上回见了方伯丰那一身的疤点,她就决定下回等方伯丰再出去就跟着去瞧瞧。
  她自己虽得了个肉身,如今看来其实还是同真正的人身差了些东西的,毕竟都不会死,怎么能一样!加上又有自家大哥给的法宝,那真正凡人的艰难,叫她想她是想不出来的。可若是不晓得难在何处,那又如何找使之变得容易的法子?最容易的办法就是跟着去瞧瞧,看看到底受的什么罪,为什么受的,然后自己再想想办法看。
  可是这留不了神识印记,那到时候可怎么找人!这凡间的东西还真是不……忽然想起来,自己有不是凡间的东西啊!赶紧从灵境里砂石地上捡了一颗小石子儿,拿出来看看,同这边的石头也没啥不同。神识一落上去,才知道差别,不怎么费力的,就留了印记了。看来看去,最后用一点生漆把那石头粘在了盘香架子里。躺下了用神识一探,立时知道位置所在,这才高高兴兴打了个哈欠,心满意足地睡去。
  第二天方伯丰同黄源朗和另外一个农务司的管事在城门回合后就直接从登仙渡坐船往翠屏镇去了。灵素去三凤楼转了一圈,见没什么事儿,这日也不用上工,鸡和猪都已经喂过了。回院子里穿上斗篷跟靴子,一点脚追着神识印记跟了上去。
  这神行靴,若换个神识强些的人穿着,御风轻而易举。可到了灵素这里就不行了,还得凭借点东西才行,幸好如今已经可以点水而行,要不然就得在岸边追着水里的船跑了。
  方伯丰自然不晓得自己这回出门还带了这么个“尾巴”。
  这德源县的地势,大体上北高南低。北边是山,周围丘陵起伏延续,至翠屏镇渐起高山,连障叠起聚做群仙岭,往西北延至莽山。这是国朝境内数得着的大山脉,连跨数省,山南山北气候民风都全然不同。
  翠屏镇在翠屏山脚下,治下村落多依山而建,这回只问水路,虽要走的路多些,却还算好的。若是要走村的时候,那才叫艰难。高山难居人,山间的谷地却常有桃源之境。许多村庄都散落在山中,山路崎岖,县里来的人又不走惯的,走不了两天,脚底都得起泡。尤其那些廪生新考上来的,谁想到当官还要受这种罪呢!
  方伯丰一行人先到了翠屏镇,同原先在这里的那群人会合,细说了一回接下来的安排。如今他们一行人刚把西边的捋清楚,这镇东的那些都还没来得及去。农务司来的管事便问道:“怎么还差了这许多?!”
  那个领头的苦笑道:“没法子,这里的水也多沿山,人顺着走,东西南北都分不清,哪里还画得清图!尤其支流太多,流向又不定,估个水量,问起人来能差出几倍。哪里快得起来!”
  那管事嘬个牙花子道:“那这事儿没法办啊!”
  领头的道:“那倒也不是,若是能到高些的地方往下瞧,就清楚些。只是也得找对地方,万一前头有遮挡的,就白爬一回山了。”
  管事也开始苦笑了:“这可真是……看山跑死马,看着一点手指的事儿,爬到什么时候去!”
  领头的道:“就是这话了。好在这西边的村落多,东边山高,人少,咱们再分两路,应该就是快了。都没什么人的地方,也没什么通渠不通渠的说法儿了。”
  管事的听了这话稍稍放下心来,两边便又商议起如何分路的事情。最后定下以镇东的灯下村为界,原先那路人从镇上开始往灯下村走,新来的这一队人马就管从灯下村以东的那一路。
  这灯下村之所以得名,就因为其后高山形如油灯,他们这村整一个“灯下黑”,就叫做灯下村。从这里再往东,山势愈陡而少裙丘,居民愈少。管事的一看这么分了,心下略慰,之前提着的心才算彻底放下来。
  事不宜迟,两厢别过,方伯丰这一路人就直奔灯下村去。这会儿可没有顺畅的水路可走,只能搭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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