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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素入凡记-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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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素很紧张地瞧着自家哥哥。毕竟这下凡为人的事儿是自己要玩的,自家哥哥可没有陪自己一起胡闹的道理,尤其这回连“外甥、外甥女”都出来了,不晓得这个尘缘又要怎么算,哥哥会不会更生气呢。
  却见首座大人笑言温和:“你娘练功出了岔子,我过来瞧瞧。还有许多要事,不能久呆,这就该走了。”说着话,从袖子里抽出一个包袱来递过去道,“听你娘说,你们两个在物理、数理和药理上甚有天赋,喏,这是你母族内所传文抄,给你们吧。”
  灵素在边上看得目瞪口呆。
  方伯丰刚从里头端了茶水出来,听了这话马上道:“大哥你刚来,怎么就要走?上回就匆匆别过,这么些年没能见面,灵素也很惦记您,多住些日子不好?”
  灵素她哥站起来道:“正好我有话要同你说。”说着俩人就往一边书房里去了。
  俩娃儿一见这阵势,也没跟着去,看看灵素道:“娘,我们能把这个打开看看么?”
  灵素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自己神识放出去听自家哥哥同自家的相公要说些什么。
  听着听着,面上满是敬佩起来,——太能编了……
  她哥哥对方伯丰道,灵素所习功夫,里头许多是族中严禁女子习练的,偏她胆子大,偷偷学了去。当日两人就是为了这个才不得不偷跑出来。如今族中已经发现灵素偷学了武功,正要寻她,她哥哥赶早一步过来,却是天运难为,没想到她这一身功夫竟然都散尽了。
  只是虽然如此,毕竟她偷学在先,若是叫族人发现了,难免还要押回去吃些苦头。好在她如今武功尽失,他们族中的观气之法没法寻着她了,却是因祸得福。
  自己此番前来,见她日子安宁,便也放心了。因还有人在追查,自己要留在这里,只怕反要添事,却是早走早好。
  说完又飒然笑道:“如今这样儿,只说珍重,再见却不必了,还是不见的稳妥。”
  方伯丰听这一席话,一颗心是拎起又放下,见大舅子十分洒脱,心里想着果然是江湖儿女,就是有豪气。便也点头都答应了,知道了其中利害,自然也不会再苦苦留客。
  这里两个人一出来,方伯丰便对灵素道:“大哥说这就要走。”
  灵素立马站起来道:“我晓得的,我送送哥哥。”
  那边两个娃儿不干了:“舅舅不是才来么!怎么就要走?!”岭儿还道:“饭都没吃!”
  首座大人看他们一眼,笑道:“无事,无事,你们好好读书,往后自然有再见的机会。”
  方伯丰也对他们道:“好了,舅舅同你们娘有要紧事说,往后舅舅方便的时候,自然还会来看你们的。”
  俩娃儿素来听自家老爹的话,听了这一句,便也不再多说,老实行礼道别。
  他们眼里只见着自家舅舅和娘亲一步步往外走去,却不知两人的实身早就一晃去了群仙岭了。
  灵素在一处山崖平台上一坐,叹道:“往后可就没什么机会上来了……”
  首座大人道:“本想来了顺便帮你把那两件再略炼一下,现如今……”
  灵素道:“现如今不提也罢。”
  忽然又问,“这里的人又没什么旁的出路,就锁在这一界里轮回流转,护界大阵还不护人,不是拘灵锢界?这创界的大能也太狠了些。”
  首座大人叹一声:“谁说没有旁的出路了?”
  灵素一脸疑惑:“我从来没在上头见过从这里飞升上去的人啊……灵也没有……”
  首座大人道:“上界又不止我们那一处,出路难道只有飞升?”
  灵素又要再问,首座大人道:“你往后自己看就好,我说的是我所见,你见不着,我说给你有什么用。”
  灵素便闭了嘴。
  首座大人起了身,“我这就走了。”又回头,“可还有什么事要我帮的?”
  灵素点点头:“能给我寻个大些的隐蔽地方可以存东西做饭的不能?我这山头上住了太多人了,我要做点吃食都十分不便。之前我还好时,这漫山遍野找了,也没有合适的。哦,对了,现在就算你给我找了,我也没法进山了……唉……”
  首座大人定了定神,伸手往灵素识海里送了一缕识念,身影便在原地消失了。
  灵素面上一喜:“唉哟!这是……”又回看天上,“真是的,一句话都不同我说就走了……”
  啧,谁还想理你啊!


第402章 县舅爷
  她自己漫山遍野跑了多少时候也没找着的地方,她哥抬抬手就给弄好了。
  那个同她家那驴粪蛋有窄窄一道石壁相连的高山,中间原是深深凹下去的,好似一个巨大的深底大盆。这会儿显是被打理过了,谷底平平整整一片,得有几个遇仙湖大小。四周围散落着矮树灌木、零星花草,若是在这里盖个屋子过活,那可真是太自在了。
  她哥临走时往她脑袋里丢的那一缕神识,就是此间场景,还有进出的通路。若是从前,她自己飞身来往都不消另做安排,如今她也就比寻常凡人身手略微强些,飞檐走壁怕是难了。是以那入口就在石壁相连处,也是个小小法阵,灵素到了那边,一转即能入内。
  “哎呀,原来这里就有个好地方!”话虽如此,只是从来所见高山深谷要不死气沉沉的,要不就是杂草乱木丛生的,此处这般整洁,想必是她哥的手段。
  想想又笑了,就同当年的“嫁妆”一样,自己虽不成器,倒也没被自家那厉害的哥哥如何打压嫌弃过。像今天扮的“舅舅”和“舅兄”一样,还有这个所在,都是自家哥哥陪自己玩儿的意思吧。
  “果然还是得有个哥哥才好。”这么想着,又想要不索性先去那谷底瞧瞧,看往后如何安排是好。一念至此,才想起来自己这会儿还在群仙岭高山上,只一点点微末神识,用了靴子就用不上斗篷,用了斗篷就用不上靴子的,这可如何是好?!
  “呸!刚才的话不算数!”
  没法子,只好弃斗篷用靴子,连滚带爬地先下来了,到了有人烟处,再披了斗篷,用剩余的神识去发动靴子,那也只比快跑强些儿。——自己本事不济,又行事不妥,能怪谁来?!
  到了家里,方伯丰见她面有疲色,只当是担心族人追查又与家人别过才会如此,越发心疼她了。灵素要去做饭,也叫他给拦了,自己去灶上凑合炒了两个菜,打了一碗汤,加上焖好的米饭,一家人对付了一顿。
  方才当着自家舅舅没来得及细问的两个娃儿,打上了饭桌就没停过打听,还是方伯丰怕灵素伤心,草草应付了他们两句,不许他们再问。
  可他们家这俩同寻常娃儿又不同,没来由的一个“不许”,只会换来更多的为什么。方伯丰只好掐头去尾把如今的形势大概说了,又道:“此事休要同别人说起,连师公也不许说。事已至此,叫他们晓得了反越加担心,终究于事无补。”
  两个娃点头答应了,只湖儿还在可惜:“娘不许练那些功夫,想必舅舅是可以练的,那舅舅岂不是更高的高手?若不是有人追究,说不定舅舅能给娘恢复功力呢!书上都是这么说的……”
  见方伯丰看他,才住了嘴,赶紧给灵素添了筷菜改口道:“娘你多吃点。”逗得方伯丰同灵素都笑起来。
  灵素答他方才那句话:“个人功夫都是个人的,没有能这样式帮忙的。你读书能耐,能叫学里的都跟你一样不能?一个道理。”
  湖儿点点头:“也是啊,若是能这样,那神仙本事最大。神仙本事那么大,为什么不把人都一块儿变成神仙?这要能成,就漫天都是神仙了。啧,可见书上也是瞎编的。”
  胡乱说过两句,这之后两人倒果然不提什么舅舅和外家的事儿了。
  自家舅舅给的那几本书俩人都还看不大明白,因这番话在,俩人也没拿了到处问去,先兄妹两个相互参详着一顿瞎猜,最后还得问自家娘亲。
  灵素见自家哥哥须臾间变化出来的这几本书,里头的东西自己虽零碎想过,却远没想到这样程度的,真是白在这凡间混了这么些年了。
  这下好了,索性她也跟着学吧。湖儿那里各种计算和试验要什么材料时候她就给四处找去,岭儿那里的医术和药理就更对她胃口了。外人瞧着她这是果然把一腔心思都花在养儿育女上了,只道她之前归拢生意是为人父母的用心良苦,倒要感叹两句。
  这日从三凤楼吃了饭回来,岭儿又满口舅舅长舅舅短的,这说的却是大师兄了。至于那个本根本正的亲舅舅,不过见了一面,没相处过,小孩儿忘性大,哪里还会提他。
  方伯丰怕灵素听此及彼,心里难受,便引开话头问湖儿道:“给你们讲课的是不是多了个先生?”
  湖儿点点头:“是啊,不过不算先生,原是澄之他们的小舅舅。”
  方伯丰无奈,这还真是怎么都避不开啊。
  湖儿那里却打开了话匣子:“这位先生说话有趣,据说从小就住在书房里的,看了无数的书,可有学问了!”
  又说起几件趣事来,也没当耳朵听的,结果没过几日,这位“县舅爷”就在德源县声名大振了。
  知县大人出身谢家,这都是国朝数得着的大世家,夫人出身高家,比谢家略逊一筹,那也很了不得了。当日知县大人坐着官船赴任时候,德源县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齐家和龚家都亲自出城相迎了,不过知县大人当日摆明了做派,两家看明白了那意思,之后便没敢太过巴结。
  当日风传了一阵子的“世家子”说法,半年后也没什么人还记得了。都被一连串的这个会那个会晃花了眼,又加上买卖挣钱的机会纷至沓来,连吃茶说闲话的人都少了,知县大人也只成了“大人”而已。
  这回来的这县舅爷,却教众人好生见识了一回真正“世家子”的威风。
  先说当日来的船,并不如齐家寻常家主出门时的三层楼船那般扎眼,可后来有懂行的人看了,说那位县舅爷乘的船,不说匠作手艺,光说那料子,就够一船队齐家那样楼船的。却是瞧着不起眼,实则那料子在暗夜里行船都能自带星光,极为珍罕,没个百十来年都收不齐够这一船的料。果然是世族威风,一下子把县里人看得金贵的齐家比得浅薄了。
  且这位来了没两日,就在遇仙湖边一处园子里宴了回客。据说当时里头是琉璃壶、夜光杯、三代古瓷排排罗列,耀人眼目;上的菜更是别具一格,什么雨后爆长的高粱根掐作的龙须菜、柳竹东向二节的鞭笋尖、八百里外湘湖独产的鲜活银丝鱼……连宴上所奏乐曲,都是此间闻所未闻者,更别说那整套讲究至极的宴仪了。
  ——果然世家望族的气派,寻常人难以想见。
  之前在知县大人那里吃了个软钉子的齐家和龚家,这下可算找对人了,两家都派了嫡系子弟以“向导当地”为由,整日跟着这位县舅爷鞍前马后地不辞劳苦。
  渐渐的,县里茶馆酒肆,闲人唠嗑时候,都传起了这位县舅爷带来的真正贵族风尚,好似在他们寻常过日子的天上又发现了一重天似的,许多事情都有了新的高低好坏标准。
  知县大人问自家夫人:“他就不能消停点儿?”
  夫人也叹:“这样子还不如就去神庙里混着算了!”又道,“我已经给家里写了书信,反正我是管不了他了。”
  知县大人跟着叹气:“真是‘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早知道当日就不该招惹他!”
  夫人细问起来,知县大人又给岔开了话头。
  转天夫人把自家弟弟叫了来,一边说他行事太过招摇,一边又问他同自家姐夫打过什么交道,这位县舅爷便道:“姐夫说叫我给拿点‘起头钱’,到时候爹要追打我时候,就让我来这里避一避。我那时候也不太凑手,就先给了他两千两银子……”
  夫人可算明白昨天知县大人那声长叹了,又想起当日辣茄会时,知县大人直接拿出来五百两现银慌托是寻人募来的,交给了司衙里拿去办事当奖励。自己那时候是疑心过他哪里来的这么一注钱,后来几处查了都没见什么,还当是他们谢家专门给出任主官的子弟预备的什么银钱,却原来是从自家这傻兄弟手上哄去的!
  “你啊,可也太心实了!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若是爹果然要打你,你要来便来了,还用他让不让?再说了,便是他说让你来,他是会派人去接你啊还是找人去救你?爹要追着你要打要杀的,这里知道消息了,能赶得及?这明摆着就是白哄你银子不是?!”
  县舅爷道:“不会,姐夫说了,到时候他自有妙计。”
  夫人道:“什么妙计?你信他的呢!”
  县舅爷道:“他说事情没到跟前,不可泄露。”又道,“不过姐夫说了,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了避免事有万一,还是尽量别惹爹生气发急的好。”
  夫人叹:“他后头劝你这话,是银子到手了才说的吧?”
  县舅爷点点头,夫人抿了下嘴,叹一声,最后道:“往后……往后你还是少……唉,算了!”她本想说叫自家兄弟往后少信他的话,可毕竟是自己相公,且一点银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到底没说出口。
  反回过头来劝她兄弟道:“你如今行事实在太过扎眼了,尤其这里又是你姐夫的治下,很不恰当,我看你还是收敛些的好!”
  县舅爷不以为意:“‘色即是空’,这里小地方人没什么见识才会一惊一乍的,我又没有如何,在家时候,去灵都乃至北上问仙,不都是这样行事的么?原是他们的心同眼不对,难道反成了我的不对了?再说了,叫他们见识见识真正的好东西,也没什么不好吧。”
  夫人摇头道:“你这歪理总是一套一套的,也难怪爹老生气。”又问他,“你今次来总不是来避难的吧?到底为什么来的,你还是趁早清楚跟我说了。”
  县舅爷道:“我最近可没惹过老爷子,自然不是躲事儿来的。来干什么的……不是同你说过了嘛,来等几个好友一块儿聚聚……”
  他话未说完,夫人便拦了道:“少说废话,什么好友?聚了做什么的?趁早一回说干净了,别叫我再问二回!”
  县舅爷笑笑:“干啥?怕我们在这里闹什么事儿叫姐夫难做?不会的,我们才不管这里的俗事……”东拉西扯一圈,见他姐没有放过的意思,才老实道,“是要赶在冬至时候在湖边开个祈福盛会,这湖听说还真有些玄奥在的,我们几个想聚一聚,看看能不能借点灵性,提升提升各自的修为。”
  夫人听了略略放心,还是叮嘱两句:“这里冬至时候都要开办遇仙会的,原是救济贫苦的时候。你们要做什么会,别跟这救人的正事儿冲了才好!”
  她兄弟笑道:“那是自然。我们自己就是求功德来的,怎么会去搅扰善事,您尽管放心吧!”
  如此说好了,之后这位县舅爷依旧在德源县里引领风尚,连他上酒楼穿的衣裳样式,不久之后都会成为各个裁缝铺制衣坊里的紧俏货。
  这日灵素去大连店,就见到了一些新样式的衫群,问起来,才知道是特地从京里得来的画样,就是为了匹配那位县舅爷身上所穿。管事的还同灵素抱怨:“偏偏这位县舅爷却是个修行的人,东走西逛的却连个妻妾都没有,害的我们还得现从京城打听女装的样式……”
  除了之前的那位临阵脱逃的知县大人,没想到还有这样行事的修行者,灵素觉着挺有意思。
  从大连店出来路过胡嫂子家,顺路进去瞧瞧,正好见胡嫂子大儿子在同胡嫂子说什么,两人面上都不大好,见有客人来了,赶紧都先放下,沏茶的沏茶,问好的问好。
  等孩子一走,胡嫂子才对灵素抱怨道:“这刚吃了几日饱饭,就轻狂起来,这回非要磨着我讨一身半袖的对襟氅衣穿,这氅衣哪有半袖的?说了不听,还要跟我起急!真是……”
  灵素就想起方才在大连店里看到的图册来,想必这也是那位县舅爷带来的风潮了,笑着同胡嫂子说了,胡嫂子愣了会儿道:“这不是傻了么?我们什么人家,人家什么人,怎么能同人家比着去?!”
  说着又同灵素吐了许多苦水。灵素听了也觉着稀奇,怎么一个什么什么都觉着自家不如人、不配享用好东西的娘亲,偏就生出来事事要同人比着、生怕被人瞧不起的孩儿来呢?!


第403章 心安
  灵素这阵子闲了许多,虽做的事情看起来同寻常一般,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闲了多少。神识络月也别想了,月华现在可不认得她是谁;在灵境里用神识干活也不用了,神识自探也省了;更不用惦记神龙湖边的树啊水啊的,——惦记了也没用,如今去一趟来回恐怕得两三个月;加上入凡令里的界影一片安宁,之前一直盼着的天下太平,这下真的太平了……
  于是又重新捡起当日的旧行当来,临近冬里,又是酿酒又是封酱的,闹得比从前过年都要热闹了。
  想当初,她同方伯丰两个人冷清过年的时候,就想着往后要是有了娃儿,各样做起来才更热闹有趣。可如今果然等到了这一日,却发现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在兴头。
  农务司今年事儿多,还有不知道知县大人又在打什么主意,方伯丰忽然多了许多文报要做,尤其那个选育良种的法子的。方伯丰忙着说还差火候也没用,知县大人叫他把这两年已经有的先细细写了报上来。
  祁骁远大概风闻了此事,还过来隐约劝了方伯丰两句,叫他稍稍留些心眼,以防到时候一不小心替人做了嫁衣裳。毕竟这样的亏他也不是没吃过。
  大概是他说的太过含蓄,方伯丰是全然没听懂这个道理,老老实实有什么说什么地忙起来。
  人毕竟精力有限,尤其是有什么事儿横亘在前的时候,哪里还有什么闲情逸致去弄那些过节的事情。是以灵素如今的闲,也只闲了她一个。
  再说俩娃儿,捧着自家舅舅给的书,从初时看不懂,到约略能看明白一两段,就陷了进去,好似跟着了魔一般。虽对那些什么排骨、腊鸡、鱼糕、排条依然来者不拒,可要他们围着灶台转圈笑闹却是难了。都是在书房里一猫,便是好容易被叫出来,手里也捧着不晓得什么书。
  这日灵素又开了一天油锅,炸了许多豆腐、饹馇、开口笑之类,各处分送了些,回来见那仨在院子里坐着晒太阳,各人手里一支笔,跟前一张纸,边上一本书,——这,这哪里是预备过年的样子?!
  吃饭的时候就埋怨了两句,方伯丰觉得不太好意思,只好抱歉:“等这两份写完就好了,要不然实在不得心静。”
  那两个却理直气壮,湖儿道:“娘,这过年弄这个弄那个的不就是为了高兴么,可这会儿我们看这些书更觉着高兴些,倒比弄那些虚热闹强。”
  岭儿也在边上点头,又安慰她娘:“您做什么我们吃什么,都挺好吃的。”
  灵素只好叹气。
  晚间往床上一躺,自己在那里琢磨开了。怎么从前做着挺高兴的事儿,如今却不那么开心起来了呢?想来想去,还是心里不踏实。背着神仙的身份,却做不了神仙该做的事儿,能做的和该做的差了老远了,自然开心不起来。
  尤其神龙湖那边,也不晓得自己付出如此代价,给改的念到底有没有效果,有什么效果。那里的护阵往后再也不会凝水补湖了,那地方的百姓又如何过日子……
  简直不敢闲下来,一闲下来心里就忍不住要去想,一不小心又接上之前方伯丰给念过的荒年景象,尤其一想到会有丁点不由自己的小娃儿挨饿受苦,简直难过得发慌。
  可就算手里不停忙这个忙那个,在几个买卖里走进走出,在自家儿女各种打下手,仍旧没用,那块叫人无奈得发慌的地方就在心里悬着,你刻意不去想不去看,也知道它就在那里。
  真是难以心安呐……
  这日湖儿乐滋滋告诉自家娘亲道:“那个做煤饼的机子做出来了,全给按在一个大肚子里头,外头只管填料拉杆子,丁点不晓得里头的奥妙。这下要偷师可没那么容易了,嘻嘻。”
  灵素便说要一块儿跟着去瞧瞧。
  湖儿听了很高兴,那劲儿大概同灵素见自家哥哥愿意陪自己一起胡闹的时候差不离。
  到了地方一瞧,却是一个三对六足立在地上,中间长着一个大圆肚子,上头一个大漏斗的奇怪东西。毛哥同良子正在试,添了料,俩人一前一后摇一个摇杆,慢慢的就有一个个煤饼从一边的大圆盘上转出来。
  毛哥还罢了,良子顾不得两手脏污,抱着脑袋道:“神、神了!我的娘!我身上汗毛全竖起来了!”
  这话逗乐了毛哥:“你这是神了?你这是见了鬼的样子吧!”
  小毛弟则一脸严肃地在边上捧着个本子记录什么,湖儿过去看了,俩人又商议起来。
  湖儿道:“你看给接上那个连磨用的双轴,再叫个牛拉着怎么样?”
  小毛弟看了看自己记下的数,眨眨眼睛道:“现在瞧着还不大匀净,你看,这回拉了十四次杆出来了一盘,这回却得拉二十二次……”
  湖儿看了点点头,又问:“加料的时机有没有考虑进去?”
  俩人又在一边戚戚哝哝商量起来,这边良子和毛哥加料干活不停,等又添过两回料之后,这数据才慢慢稳定了下来。边上看着的两个立时脸上就兴奋起来,连说话的声儿都高了许多。
  没过半个月,毛哥就真的从牲口市场买了两头毛驴回去。牛价儿贵,不过气力大。他们这器械不算重,能拉动石磨的小毛驴就很够了。
  结果湖儿一看见小毛炉就想起了连磨用的水力,直叹这个地方用不上水,可惜了。
  就同当日毛哥所说,他们费了大劲儿弄出来的模子一不小心叫人学了去,自家的买卖受了影响,本是世事自然。等自己这里再有了新法子,好法子,自然又该换人倒霉了。
  这回他们这东西一出来,做煤饼比寻常的快许多,用的人工又少,出的煤饼质地还匀净,立时把另外那些手工打的挤得挺厉害。没多久,就有人上门来商议,他们不打算自己做了,想从毛哥这里直接进货,运去周围州县卖去。反正如今这煤饼同煤炉子早就风行开了。
  毛哥就等着这一日呢,出货大了才能赚更多的钱不是?!于是南城那个小门脸也改了行当了,许多行商小贩在那里来下单领号,到了日子就直接在码头边上等着上货便成。
  买卖红火如此的时候,毛哥却忧心渐增。
  良子瞧不过眼了,说他:“我说,你比寻常人都上进,这自然是极好的,可你这上进也得有个限度吧?这都叫你做成独一份的买卖了,你还皱眉头,想干啥?还真想当了皇帝做神仙不成?!”
  毛哥惯了他说话的口气,笑叹道:“赚钱是赚钱,我担心的却是旁的事儿。”
  良子瞅着他,毛哥便老实道:“你说如今这机子,包括之前的索子和做煤饼这主意、那些模具,其实算起来全是人家的才能。我不过是跟着蹭的财运沾的光。我几回要给人家现钱和份子,人家都不要。要是换了寻常的,本该人家拿大头,我们给出出力气拿份工钱的……”
  良子笑道:“这就是你愁的?有贵人运,有人帮扶,还不要你好处,你就愁成这样了?你跑街上大声喊喊看,我看能收多少只鞋来!”说完自己哈哈乐起来。
  毛哥叹道:“可这样我心里不踏实。人家凭什么总帮我们呢?若是有一天人家不帮了,我们自己能做什么?总不能一辈子就吊人家身上了吧,唉……”
  良子问:“那你想怎么样?”
  毛哥想了会儿:“怎么也得有点自己的东西才成吧?比方说那个小先生自己,就没什么好愁的了。横竖他自己就一身的能耐,要做什么都成,不指着别人。可我们呢?我自己呢?我这几天越想这事儿越愁。我怎么也能有个自己的能耐,一个能跟着年纪阅历一起长的能耐,这样才能算踏实了。”
  良子摸摸鼻子:“这个……也不是这样吧?要你这么说起来,世上一多半的人都没法踏实过活了!不都那样过日子么?找个差事干着,挣钱养家糊口,干不下去了就换一个……哪有,哪有说一定要个什么跟着年纪一起见涨的能耐才成的?不明白你愁的东西!”
  毛哥苦笑:“你说的没错,只是他们的日子过得,我瞧着都害怕。”
  良子还想说他两句,想起他的身世遭遇来,便住了嘴,反顺着他的话问:“如今你银子也赚着了,不用担心会饿着,这个能耐你要是想学,只管找地方学去,这里我替你多看着点好了。”
  毛哥便笑起来,拍拍他肩膀,喊一声“兄弟”,又道:“我也还不知道自己能学什么,才这么又急又没法子的。”
  他是见识了湖儿的能耐的,自认自己没有那样的天赋资质,人家七八年学的东西,只怕够自己学一辈子的;或者退而求其次,跟着他琢磨如何把他想出来的那些道理,变成实际的器械也好,可要做这个恐怕要学的也不少,且得在道理和匠作行这两头下功夫。
  自己要养活一家大小,没有法子整天整天追着小先生跑,幸好小毛弟也算争气,如今这条路就指给他在走了。自己这样,非得能寻着一个能一边干活儿一边学的能耐不可。
  之前他在煤饼配料上这般下功夫,也有这个意思在。包括那模具的使法,用力的技巧和铺煤的厚度这些他都细想细试过。因在他看来,这些也是藏在里头的能耐。
  如今好了,换了一个什么都在肚里作数的器械,只管倒料摇手柄就成。钱是好挣了,却真论不上什么能耐了。只要有把子力气,愿意踏实干活儿,谁来都成。
  可这样的钱,赚着不踏实,心里不安呐。
  也是风水的关系?这当哥哥的犯愁,当妹妹的也不轻松。
  这日果子从外头回来,做饭的时候不小心叫火钳烫了手,毛哥见了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你这心不在焉的,可怨谁呢?!”
  果子才说是大东家年里要忙起在府城开大连店的事情,这边的烘糕店都叫她管着,另外给她配了个管事帮手。
  如今烘糕店已经做起来了,几处酒楼戏楼每日送货不说,还有码头的路食店和几处点心铺也会来拿货。且每个月还得试做新品,几处要的货又不是一成不变的,常要换货补货添货,尤其上月刚有行商过来谈过……虽则七娘许多时候都把她带在身边教导,有些她错过的场合也会在事后细细分说。可听、看同干是两回事儿,这下直接都扔给她了,她哪里应付得来?!
  当场推拒了两回未果,怕惹得七娘生气,只好先接下差事,可回来这一路上就觉着脑子发懵,想起之后万一哪一处没做好,闹出事故来,可又怎么办?越想越心慌,只觉着什么都有出错漏的可能,结果神思不属得烧火添柴把手给烫伤了。
  毛哥听完了,才温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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