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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素入凡记-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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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伯丰又道:“也不晓得夫子夫人会带多少人过来,咱们这里……”他大概知道夫子夫人的身份不凡,且自来不爱同人结交的,更没听说过去谁家家里住了……尤其自己家里,也没什么仆从,都是灵素同自己两个,到时候夫子夫人过来,不晓得会带多少随侍伺候的人。这些人又该如何安排才妥当,他险些又要开始起急。
  结果第二天一早,夫子夫人就来了,带了一个仆役帮着搬抬两个藤箱,还是送到了就原路返回的,只留了一个年长妈妈留下随身伺候。
  她见灵素这里并没有如何大张旗鼓地要迎接她,连她到了,灵素也只到山下接了她上来,一路上说的都是俩娃儿在这里的各样调皮闹腾的趣事,全没有半点生疏客气之意,心里反觉着说不出的舒坦。
  扶着她的妈妈笑道:“难怪您敢来了。”
  夫子夫人听了也直笑。
  到了上头,见是石头垒的屋子,又觉着新奇,俩娃儿带着她前头转悠着看。她晓得这山原是座荒山,这会儿却是草木葱茏的,只是那各处凸起的大块岩石隐约能见着从前荒山的底子,晓得这都是灵素一人一双手一点点捏出来的,拉着灵素直叹。
  趁着日头还没正晒,岭儿又拉着夫子夫人去瞧自家山上的各样果树,一边指挥她哥哥捡摘刚熟的甜水桃、雪瓜,一边抱怨给夫人听,“我娘都是瞎种的!阿婆您看那里,多难看,它们自己也不高兴。”好歹跟着夫子夫人这阵子,说话口吃倒是总算清楚起来了。
  夫人只一路都应和着她。走了一阵子,听得边上草丛里有动静,随侍的妈妈吓了一跳,岭儿则大喜,紧着给她哥哥比划:“兔几呀!”
  湖儿点点头,手里不知道哪里捡出几块石子来,朝着那边细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朝三个方向扔了过去。
  果然听得那草丛里一阵乱动,之后好像是什么东西弹开的声音。
  岭儿握着俩拳头跳起来:“捉住了!”
  湖儿拉住她:“别忙,娘说了,咱们自己不能过去拿,边上还不少夹子呢,谁晓得你踩着哪个?!”
  夫人还云里雾里的,等一会儿几人在大槐树下坐着剥豆子的时候,见灵素拎了两只拾掇干净的大肥兔子上来了,朝着俩娃儿晃了晃,岭儿就得意地对夫人道:“阿婆,瞧,那个就是我们方才捉的!烤一烤,熏一熏,可好吃了!”
  夫子夫人回过神来,跟随侍妈妈俩人对视了一眼,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最后笑着低声道:“千万别叫那糟老头子知道,要不然他可就坐不住了!”
  随侍妈妈笑笑不语,心说您到时候能不说出来馋馋夫子?那就不是您的做派!
  夫子夫人也不晓得怎么心血来潮想来灵素家的山上瞧瞧,本想着小住一两天就回去的。可结果灵素这里各样清蔬小菜□□合她胃口,小湖儿和小岭儿又机灵懂事却全无事故小人精的样儿,也极合自己脾性,更何况还有这山里山外的清静草木,结果这一住就住下了。倒叫一心以为自家夫人必定即去即回的鲁夫子又是疑惑又是忿忿不已。


第329章 为人为己
  也是天意,夫子夫人到山上这日,方伯丰就没机会再两头跑了,别说来山边“避暑”,差点连县里的家都回不去。
  这天从上一场雨到如今快一个月了,整个德源县内就没下一滴雨。这时候人们除了觉着太过干热,旁的还没反应过来,衙门里则开始担心会不会发生秋旱。转眼天就该凉了,若到时候也这么不肯下雨,河浦的水再浅一浅,今年的收成只怕又要被连累。
  米袋子和旱稻倒是没什么太大影响,可这德源县也不能全靠这两样活着啊。
  知县大人觉着头都大了,只盼着是自己多心了,没准过些日子就连绵阴雨了呢?这会儿他连最讨厌的秋雨都开始盼着了。
  可周边传来的消息都不太好。西边已经开始有州县旱情上报朝廷了,若不是实在严重,多半都自己调配下来了。如今又不是从前,先虚报一回骗些赈济,再虚张作势挽救一回骗些政绩,真是来回全赚的无双买卖。
  现如今,丁点事儿都瞒不过上头去,再这样施为,那就不是骗政绩了,是等着戴枷呢。当然了,要是换自己这么干,都不用朝廷出手,自家老太爷没准就来取自己的狗命了……
  德源县这边的几条河,都是打雪河分出来的,这雪河的源头在西边,如今西边大旱,连着雪河的水位也持续降低,德源县岂有不受影响的。愁啊,真是太愁人了。
  可老天大概还觉着他还不够发愁,还太舒坦了。竟然又曲里拐弯地给他寻了一事儿来。
  这日知县大人在前头忙了半日,转到后衙,就见夫人临窗而坐,神色大不似寻常。忙给边上的随侍打眼色,随侍伸出一根手指头比了比,知县大人眉头一皱,点点头就凑上去了。随侍暗叹一声——您看不懂就明说,干嘛还不装懂啊……
  知县大人在夫人身边坐下来了,问道:“怎么了?想家了?”
  知县夫人不说话。
  知县大人扭一扭,换一边,预备再说话时,就见两个随侍都行了一礼退了出去,这下他觉着事情有些大了。眨着眼睛猛一通想,可惜他这会儿脑袋里能晃荡出来的全是水位、受灾田地面积、储水量等等不靠谱的东西,关于自家夫人为何愁眉深锁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你都嫁了我了,你可还有啥好愁的!
  夫人见随侍都出去了,再看这位神情,眼见着是什么也没猜着。有心要跟他过不去一回,一想到自家大哥的事情,就又没了心思。叹一声道:“大哥叫人上了弹章了。”
  知县大人一愣,回过神来忙问道:“所为何事?”这个大舅子可是亲的,且就自己所知,确是个心性清正的,只是有些太迂,自觉占了理就占了头了,不太通官场人情。是以才有此一问。
  夫人又长叹了一声,细细说来。
  说起来这位也是一州之长了,且辖地还极为富饶,矿产多不说,还特产一种玉凝砖,只他们那里的土才能烧制。这回的事情就出在这玉凝砖上。
  起初是打山上的涧下窝塘里挖土,后来这些地方都挖没了就开始沿着山涧往上挖。可这泥都是水洗下来的,往上并没有下头的那么多了。眼看着这财路要断,有运气好的在河边上也寻着这能烧砖的泥了。再一细看,这就是边上田地里的,只是那烧砖的土深一些,得把上头的那一层挖开了才能看见。
  这下好了,本来就不算便宜的地价暴涨。不过如今这地价可不是按着良田不良田,肥不肥的来说了,得按着底下能挖出多厚的砖泥层来算。
  可是这地挺大一块,就算挖几处,又怎么能确定这底下拢共有多厚的砖土呢?这就又跟着兴起来了很多器具和行当,出了专门的“看土师”。这些人拿着奇形怪状的工具,到了一处地,就能指点出在哪几处打孔,通过这些地方测出来的砖土量,来算这整块地该当的价钱。
  一州之内的田地买卖无比兴旺起来,还出了专门买了地囤着,待价而沽,就靠转道手挣钱的。因为这样的田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卖给旁人了,自己种又种不过来那么些,加上同这砖土买卖的钱相比,地上那点出息真不算什么了。要是另外寻人种了,到时候要倒手,又多费一道手脚。——做大事就不拘小节了,太麻烦,算了,就荒着吧。
  这么一来,那些已经到人手里,开始挖砖土的,上头合种地的土层都被揭了,自然什么也种不上了。就算等砖土都挖完了,再便宜卖人,光这重新整地开渠的也得不少人工。这么里外里起码耽误三两年的收成。
  至于那些还等着售卖的,地主们都懒得赚那几个佃租,索性就一摊,荒在那里。反正如今这些田地在他们眼里值钱的是底下的砖土,什么粮作之类的都算不上东西。
  只有那些挖了又挖,确实底下没有砖土或者砖土太薄的,才算逃过一劫。只是手里有这样田地的人心里也未必高兴就是了,明明挨着的几块田,看人家翻着倍卖出去,自己这里就不值钱,心里直怨老天没眼。没办法了,老实种地吧。可边上的都挖成狗啃的一般,这进出水的沟渠时常不通,闹得自己这里是要晒田的时候水出不去,要浸秧的时候又流不进来水。
  同人理论去,那些做活儿的又不是地主本人,至于这会儿的地主是谁也不照从前好打听了。且就算你打听着了也没什么用。从前是大家都种地,相互照应着点好图个长久和睦。人家现在不种地,挖了这些泥就走了,自然怎么便当怎么来,谁管你合不合适?
  没过上两年,这一州之内,粮产大降近半,主官就怒了。细查原因之后,封停了许多砖窑,又勒令还田。这赚钱的好路就在那里,你管就管得上了?便开始有人直接把砖土运去隔壁州县接着开窑烧砖。这下好了,土还被挖了地还被毁了,却索性连商税都收不着了。
  接下来自然是严查,不少县官和当地大财主们都受了牵连,掉乌纱帽的掉乌纱帽,掉脑袋的掉脑袋。
  他这里正焦头烂额呢,朝廷上有人给他上了弹章了,告他“才不配位,乱策频出,致毁一地民生根基”云云。这弹章倒没什么,关键是后头还附了个万民书,都是当地百姓对主官的不满。这事情就大了,京城在遣巡按前往之前,先另用飞鸽快马等路,验差万民书的真伪。
  结果这一查,果然能找到落笔写明了名字的老百姓,再沿着人另外问去,并无错伪。百姓对其所为,真可谓怨声载道。
  虽有“维护良田”一说,可如今明明是砖土和玉凝砖更值钱。只要能卖了钱来,这什么东西不能买?还非就差你这点米粮了?这米粮是各处都有的,玉凝砖可仅此一地!却要为了那没多少出息的田面,把砖窑都给逼停了,闹得许多人一下子失了糊口所依,这才是真的饿死人了!
  国朝最重民言的,既然万民书是真,先不管彻查后如何论断,只为了之后调查时少受干扰,这官职是非先停了不可了,人也先回京待查吧。
  知县大人听了事情原委,叹一声道:“他就是太不知变通了……”
  夫人却道:“我总觉着家里这些家规家训太拘人了!做什么一定得这么当官?治下百姓的日子不是他们自己的日子?!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去不好?管他们做什么!就由着他们挖去,反正商税上来了,到时候凭着这个政绩难道还不能升任了?若是不能,趁早不干了也罢!
  “有道是‘良言难劝该死鬼’,既他们都觉着这么着对,这么着好,那就由着他们去!到时候死了活了也是人家拿自己的命玩自己的玩法,又不是我大哥撺掇的他们挖田掘土的!他从外放当县令时候起就一心都是公务,闹得多大年纪才成的亲!可一路上又得过什么好话?这又是图什么!人的一辈子都是自己个儿的,做什么我们家的人就非得要管那么些人的死活才算是对?!……”
  一边说着一边眼泪就唰唰滴下来,知县大人叹了一声,将夫人揽在怀里,一时默默。他也没话好劝她的,毕竟谢家的家训亦是这一路的。
  “牧守一方”,老百姓不懂的,你得教他们;老百姓想不明白的,你得开解引导他们。为官一任,政令定策得务求惠及十年,不以官声名望为求,必以百姓民生为根……
  ——他从小就是听这些道理长起来的,要问为什么他们兄弟就非得学那么多东西,非得吃那么些苦?因为你得比老百姓懂得更多想得更远,更替他们着想,才能当好这父母官。
  至于说为什么他们兄弟不论当官行商就都非得有益于世事百姓,这事儿他也问过。老太爷说了,——因为你姓“谢”!说白了,你要现在不乐意,晚了,你早投胎时候干嘛来了?!
  “这都是命。”——他总不能这么劝自己媳妇吧,除了拍拍她表示理解,也做不得别的了。
  可事情还没完。过了一阵子,本来还在商议到底怎么给娃儿们请先生的夫人,忽然定了主意了。决定秋学就让他们两个去这县城里的一处书塾上了。只进出都叫两个随侍接送,以便遮掩身份。至于什么拜名师学圣人之道的事情她也不打算了。
  知县大人也没问原因,还是夫人自己说的:“教的那么出众全送官府里受罪去,何苦来的。就平平就好,到时候随便弄点什么营生,能顾全自己,安稳度日就成了。姓谢的不许这不许那的,还不许我们傻么!”
  知县大人听了发笑:“外人看起来,我们家可是一门三阁老的显赫人家呢。哪知道这里头还有盼着自己儿女傻笨憨的亲娘。这世上的事,可真不容易看明白啊。”
  夫人悠悠叹了句:“看不明白也不要紧,要紧是我得活明白了。姓谢的又不是神仙托生的,还非得护佑众生才算合道理了?都是一辈子,我不愿我的娃儿们一生出来就注定要为旁人活着。往后叫他们自食其力,过平常日子就成了,总不见得就对不起谁了。”
  至于那位真神仙,这会儿正忙着在山上煮豆切果子,护佑众生什么的她倒也不是不想,只是她也想不明白啊。


第330章 六月黄
  夫子夫人的口味同夫子全不相同,灵素这几日就尽张罗些清爽的小菜,夫子夫人吃得赞不绝口。
  这日又要煮个毛豆。地里的毛豆这会儿正得吃,连根拔了几株回来,老少几个聚成一堆摘毛豆。余下的毛豆棵连枝叶一起都能喂羊。
  刚摘得的毛豆个个硬挺,透着那么股子脆劲儿。拿个大陶盆盛了,抓一把盐进去使劲揉搓,把这盐味儿都揉进壳里。揉过盐的毛豆夹越发绿了,挺不服气似的样儿。
  揉得了就这么放那里放一刻钟的,叫毛豆吃吃盐。
  之后连毛豆带方才的盐,整盆倒锅里,加水将将没过毛豆就好,大火烧着。等水一开,就得掐时候了,水大开了之后约摸半刻钟不到,就得出锅。
  把毛豆拿笊篱捞出来,放在浅底敞口的疏孔笸箩里赶紧叫风吹凉。这大石头房子高底深里,前后通风,灵素就把笸箩放在灶间的后门口条凳上,一边吹风一边拿长柄木铲子不停翻动,务叫它快些凉透。
  这么晾凉了,要吃的时候拿盘儿一盛就能上桌。
  夫子夫人极好这道盐水毛豆,笑道:“我们那里做起来,总是要放些香叶桂皮之属,闹得这毛豆都有股子肉味儿似的。可是合了夫子口味了,我就总觉着那味儿不清净。你这个做得真好,又脆又有豆子的清香味儿,咸淡也刚好。还有这颜色,一点都不带走样的!你赶紧把法子教给我,回去我也叫他们做去!”
  一边的随侍妈妈听了直乐:“您这几日下来,都问了多少方子了,只怕厨上都得学个十天半月的。”
  夫子夫人听了直乐,又想起之前吃的梅子碎拌饭来,笑道:“旁的还罢了,这个盐水豆荚和梅子碎的做法好歹告诉我,要不然我可就不回去了。”
  灵素听了直乐:“您要乐意的话,就一直住着呗,您说的许多事情,我们别处也没地方听去。”
  夫子夫人自小以才闻名,加上家里又是世家,真是博览群书的京城才女。这些日子在山上住着,也不用料理家务,也不消应对人情来往,尤其相处的人还都得她的心,闲得有了精神,就常在下晌晚边纳凉的时候给灵素和娃儿们讲古。娃儿们自然还没知道这么些事儿,灵素也不知道,越听越来劲。夫子夫人也就改行当了说书夫人了。
  又过几日,鲁夫子叫人送了信来,说是有一位故交携家人从德源县过,要来拜访。这就是催夫子夫人回去了。
  要说起来鲁夫子还觉着不可思议呢。自家这夫人,性子个别,从来不爱同人打交道的。从前在京里时,最叫她烦心的就是这些人情往来。尤其是涉及官场上的应对,她觉着一群人聚在那里,嘴上说的都不是心里想的,一句试探一句暗刀的,简直是折磨人。
  寻常只爱在家呆着,便是儿女成家之后,也是他们跑来看望她,她是不会出门去瞧哪个的。从前岳父母还在的时候,她也就往娘家瞧瞧爹娘去。等二老驾鹤西去,她更不出门了。逢着春秋正当出游之时,每每有人来邀,她也多半不去的。
  常人都是喜欢个什么热闹去瞧瞧,或者有什么可谈之人来请,多半也不好推拒,便也去了。她不是,她是一群人里头只要有一个她觉着相处不自在的,她便不会去了。时候久了,大家都知道她不好交游,便也不再相强。是以之后踏春赏秋,多半就只他们夫妇二人把臂同游,闹得好像一直嫌有个旁人就碍事儿似的。
  不过鲁夫子从来不对夫人有什么“需得与人结交”“莫要叫人难看”等话,凡事只由着她去。鲁夫子年轻时候也是大才子,大才子不风流的毕竟少,后来见了夫人,才忽然万花成尘独余月了。
  他知道自己喜欢的就是夫人这个性子,“如琉璃滚尘,分毫不染”,既如此,这性子他是要护一辈子的,又如何会去强扭她。
  所以这回夫人说要去灵素家山上看看,他也由着她去了,见她还收拾行李,心里发笑。心说何必多此一举,只怕早上去了下晌就回来了。结果等到晚间吃饭时候,居然没有回来!也罢也罢,恐怕是来去路远耽搁了,明儿准得回来!
  ……如此等了五六日,居然真的住下了……中间还遣人捎信回来,叫家里给送几本书过去。当时鲁夫子差点没自己送去。
  ——这日子没法过了!老了老了,老伴撂下自己跑了!
  鲁夫子左思右想,幸好上天垂怜,掉下这么个机会来,管他三七二十一,赶紧先借这个由头写了书信去,叫她赶紧回来!
  夫子夫人看了信,问随侍妈妈道:“咱们来了几天了?”
  随侍妈妈笑道:“住了十二天了。”
  夫子夫人一惊:“这么些日子了么?”
  随侍妈妈笑道:“您光跟着往山里头去就去了三四回了,您想想……”
  夫子夫人一听提起这个,就笑得不成:“素姐儿这丫头真是好身手!哎,我要是年轻时候,恨不得就跟她学功夫了。那地方,要是没她这样能耐,哪里进得去?那大湖!真好啊……”
  随侍妈妈笑道:“要不是我拦着,您还真要跟着她去看兰花谷了!唉,您也是玩得心都野了。”
  夫子夫人自己乐起来:“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性子!真的,要是能够,我真想就在那湖边住下了。正好也没人能进来,多自在!天天对着绿水青山的,还有那片莲田!那荷花香得唷……仙境也大概就这样了吧!”
  说着话,眼睛都眯起来,一脸神往。
  随侍妈妈连连点头:“方家奶奶也是个实在性子,听您一说,还真算计起来在那边盖房子的事儿了。幸好您还念着她家里事儿多,要不然只怕还真等着人家给您弄个屋子住了!您这里自在逍遥了,夫子可怎么办呢?”
  夫子夫人乐道:“他守着他的湖,我守着我的,有什么相干!”
  话虽如此,不过这家看来是一定得回了,老头子那样的人都拉下脸来写这样书信,同求着自己回去也没差别了。再说自己在这里住着,就算再怎么着,还是给灵素添了许多事儿的。她本来就山上地里地忙个不停,不好再劳累她。
  夫子夫人哪里知道,灵素正盼着她住下来呢。灵素对这世上的事情所知甚少,有些东西她见过也不晓得到底是什么。尤其德源县县志说的都是些寻常物事,这群仙岭里头还有许多稀奇东西,县志上可没有的。但是她发现夫人却知道得不少。
  后来一问,才知道夫人家里有许多藏书,其中就有记载这些奇花异草、珍稀药材的书。她又自小喜欢这些,在这上头尤其用心,看她养的花草就知道了。所以那日同灵素说起之前得灵素所赠的兰花时,又说起了石斛等物,灵素就来劲了,把自己在山上见过的奇怪东西一样样细说起来,想不到里头竟有大半夫人都知道。
  这天说到大半夜不说,第二天一早还叫随侍妈妈出去寻了人给家里捎信,叫他们送两本相关的书来。
  她们俩说这些的时候,湖儿同岭儿也跟在一边听着。湖儿还罢了,反正听什么都一脸沉思的样儿,倒是常听什么都只管自己走神的岭儿,这回却对这些东西无比上心起来。一边听,一边还不时问上两句。且听大人提过两句的,便都记在了心上,转天再说起时,她都能搭话了!
  灵素早猜她来历,不以为意。倒是把两位客人激动得不成,夫子夫人是一个劲儿搂着孩子喊“好”,随侍妈妈也笑道:“难怪夫人这么疼姑娘,真是同夫人小时候一个样儿啊!”
  又说起来,才知道夫人小时候也是对这些花草的事情过耳不忘的,等之后读书认字了,就更整日往自己家的藏书楼跑,专捡这一路的看。
  夫子夫人对灵素道:“岭儿可比我强。我只是喜欢这些东西,看到了就觉着心里挺高兴似的。后来事情更多了,有时候觉着挺心烦,只要能瞧瞧这些,或者侍弄侍弄自己养的那些花草,心里就舒服些。岭儿却是打根子里懂这些花草的心。”
  说了又笑道:“说出来你别笑,我觉着呀,这花草树木也都有自己灵性的,它们也有高兴害怕的时候,只是我们人笨,不知道罢了。但是小孩子小时候,心底干净,他们就能听懂这些咱们大人听不明白的东西。
  “这回我家里那些花草,岭儿说要怎么改,我就叫人跟着改去。他们都不明白,只觉着我宠娃儿太过了,却不知道我小时候原也是这样的。我去自家花园子里转一圈,什么树该种哪儿的,什么花草不该在一处的,心里都明明白白。好似这事情就长在我脑子里似的!大人们觉着我奇怪,怎么会知道这些,我还觉得大人们奇怪呢,怎么就会看不出来?!可惜啊,年岁渐长之后,渐渐的也没那么明白了,知是知道点儿,就是迷迷糊糊似的。
  “我怎么不喜欢应酬又不喜欢杂务呢?因我发觉我若是在那些事儿里头折腾久了,我就更不懂花草的意思了,连菜蔬的滋味都尝不出好坏了!只有寻个清静地方,好好待一阵子,才能缓过些来。不过到底不成了,老了啊……”
  灵素听着夫子夫人这话,忽然心里一动,就散出神识探了过去。结果一瞧,却发现夫子夫人头顶上的光团同岭儿和湖儿的挺像。他们的光团里头的细线比较少,别的人里头的细线都多,有的还挺乱。灵素如今大概知道这线的多少大概同在这人世上的轮回有干系。
  现在细瞧着,夫子夫人头上的光团里头的细线比岭儿、湖儿的略多些,也比寻常人的少多了。
  “合着你们仨是同辈的?!”——灵素心里挺惊讶。
  再想想夫子夫人同岭儿都喜欢花草,岭儿更懂些,可岭儿爱吃肉,夫子夫人却爱素……灵素肩膀一抖,忽然想道:“你俩从前不会是天敌吧!……”
  这灵转人世的因缘可真难算明白,小兔儿小鹿同小嫩草成祖孙了,这叫怎么话说的!


第331章 夏夜饭
  夫子夫人回家,是灵素带着俩娃儿,划着自家的新船送去的。新船大些,囫囵舟被方伯丰带去县里用了。
  “六月黄、新毛豆”,这都是有讲儿的。鲁夫子一见灵素递过来的一篓子六月黄,几乎忘了好容易求回来的夫人。赶紧叫管家拿了叫灶上做去。一回头见灵素又拿过一篮子碧青的毛豆角,便捻须笑道:“这六月黄肉还不满,却鲜得个别,我蒸着吃就好了。嗯,不过你都拿了毛豆来了,那就再做个面拖的,同毛豆一起过过油……”
  夫人招呼边上的人接过篮子,对夫子道:“别瞎打算了,那毛豆是我的!”
  灵素一边查看风向,一边把一个瓷坛子捧过来道:“师娘,这里头是腌梅子,天儿太热没胃口的时候就着泡饭吃也不错。”
  夫人笑得眼睛都眯起来:“这个做法我写下来了,只是今年是赶不上了,明年我也做两坛。”
  之后又有些自家山上的菜蔬,一扎鞭笋,一桶活鱼,几罐子果浆子果酱,一包自家树上果子做的果脯……
  夫子看了对夫人道:“你幸好不是当官的,这白吃白住还白拿,都不晓得怎么断了。”
  夫人笑道:“这是孩子们孝敬我的,不是该当的?你怎么不说你那些螃蟹了!”
  说笑着又留灵素母子三个吃了饭,待到下晌日头西斜,不那么晒了,才放他们走。夫子又听夫人说了无数山上的趣事,闹得连嘴里的螃蟹都没什么味儿,恨恨道:“这么好地方你捎信来的时候只说叫拿书,也没说叫我过去瞧瞧。”
  夫人乐道:“那山上是挺好,最好的是山里头。可那地方一般人进不去,我是灵素给背进去的。你去了做什么?在外头干等着?”
  夫子想了会儿怒道:“下回伯丰过来,我得叫他同他媳妇学学功夫去!不像话,一大男人还没自家媳妇有本事了!”
  边上随侍的两个妈妈就笑出来了,夫子看了她们一眼,淡淡道:“怎么地,还想说我不如你们夫人的地方也不少是吧?”
  那俩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笑,夫人便道:“都是跟着我们几十年了,你还想摆威风怎的,也得摆的起来啊!”说着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招呼边上人道,“走,走,瞧瞧我的那些花儿去。岭儿给我配的粉子放哪儿了?咱们拿去用用,准定管事!”说着兴冲冲带着人又往后头去了。
  这里鲁夫子撇撇嘴:“得,女大不中留啊,甭管是你闺女还是你女人,都一样!吃螃蟹,哼,吃螃蟹就得清静才好呢。”又回头吩咐老管家,“再给我拿壶酒来!”
  又说灵素带着娃儿们这日就每回山上去,进了城,岭儿就道:“好热,好热!”
  湖儿道:“爹爹真可怜。”
  岭儿想了想看着灵素道:“娘,咱们也不住山上凉快地方去了,咱们就住家里吧。”
  灵素道:“山上也是咱们家呀。”
  岭儿却道:“爹爹又不在……”
  灵素想想也是,便道:“那咱们就住这里,一会儿可别喊热。”嘴上这么说着,实在有她在,又能有多热。
  进了院子,想必方伯丰这阵子挺忙,小菜园里的菜也没顾得上吃,不少豇豆都老掉了,灵素预备摘了一会儿在饭锅上蒸熟了给娃儿们当零嘴吃。灵素把他俩往家里一放,又用果浆子兑了水来给他们喝,自己就先去园子里忙活起来。
  等她里外收拾完,就看俩小家伙搬了张竹席往竹屋里抬,湖儿道:“娘,我们晚上睡这里,这地方肯定凉快。不过您得给我们多点点驱虫的香才成。”
  岭儿就在那儿嘿嘿笑:“我不怕!”她随灵素,不招蚊虫叮,湖儿就不行了,再聪明也管不上这个,一到夏天就受罪。
  这日方伯丰从衙门回来,原打算到家先收拾收拾,一会儿就去后街上随便吃完面就对付了。
  结果到家里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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