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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魂令-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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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抬头她才不屑的又垂下眼——甚么啊,怎么眼神都直了。
那我不帮你挡了,你就叫她的血刃击死吧。
这么泄愤的想是想,可总不能真这么做,想了半天花小满一叹气,一使气力掰开他的胳膊,自己倒转了身子往地面上落,落的同时也挥手撒了一把荧光粼粼的粉末出去。
殷天问虽然第一眼在此处见着溟珑是惊住了的,但是花小满从他胳膊往下掉的时候他也渐渐回神了,此刻更是察觉到她要摔地上摔个屁股墩了,自然忙不迭弓腰去拾她。
趁着她落地前一秒再度拦腰夹住了,只不过手背到底是蹭到了地面,略微蹭的秃噜了皮,疼。
可也正是因这么迅疾的一弓腰,花小满撒出来的那部分粉末全叫他俩给沾上了。
眉睫上也全是,迷的他差点睁不开眼,原本还想问问溟珑为甚么要对她出手,以及她怎么来了……就见花小满忽又弹了一缕气出去,接着溟珑速度诡异的擦肩而过,追着那缕气去了,好似并没看到他们。
殷天问这又是一怔。
随即还是忍不住回过头去,看样子便是想追她。
花小满附耳道,「追呀。她现在感觉不到我们了。这次换我们追在她身边,不断的弹气出去扰乱她。」
殷天问低沉的嗯了一声,随即起身去狂赶。
——这是溟珑……或者说,这已经不是溟珑了。
□□纵了?
谁干的?殷祁吗……
*****
此刻正在阵中央胡乱飞舞着狂镰,四处破坏阵势加持,想借此逼得秦修站出来的殷祁,终于得偿所愿。
秦修脸色煞白,似乎刚才阵势被他破坏,虽给了殷祁反震之痛,自己这边也没好到哪儿去。
殷祁闻声倒是大发慈悲的收了继续肆意破坏的念头,笑眯眯的双手反搭着勾镰回过头来,语气愉悦道,「好了秦修,游戏到此结束了,你我二人之间逐战了千万年,有些事也该有结果了,把她交出来吧?」
「我不懂你在说甚么。」
「得了秦修,你以为我不知道?」说着殷祁又猛的将勾镰在自己身前一竖,速度十分之迅猛的向秦修一挥。
秦修下意识向后飞身躲过,到底还是被他削断了一缕发丝。
这青丝在他头上时还是乌黑的,一落地瞬间便成了灰枯之色,看着便寥落。
殷祁的眼眉又更笑弯一重,再度双手在肩后反搭好了自己的勾镰,轻声道,「束魂塔怎么塌的,别人能不知道,我能不知道?」
看着秦修微垂着眼眸不理他,殷祁也不着恼,只继续道,「厉妖之主一出,万妖臣服,这是我们老一辈子懂得理儿——当然,这个『老』一辈,仅存的也就我们几个了罢,你用的这个假身份投身在不知谷里头,那师父估计也没你年龄大吧。所以……收妖这些事,糊弄谁呢?擒贼先擒王,擒住束魂塔中的厉妖之主,其他的不都好办了么?」
「你要她做甚么?」
「我还能要她做甚么?我难不成要她回去生孩子啊……」说着殷祁便笑了起来,音里头听得明显的嘲讽,他微微弓下身子,向前伸着头促狭道,「怎样,睡了自己主子的感受好吗?我的好兄弟——厉、妖、秦、修。」
秦修微一蹙眉,却难得的压下了脾气,轻声回他道,「想必要比睡了厉鬼,感受好多了。」
殷祁一愣,随即哈哈一笑,垂下头来又一幅狠戾的颜色,「你把她藏哪儿了!快交出来!束魂塔一塌的时候根本没有她的气息放出来!也就离她最近的你能动手脚了,还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从前是,如今竟然也还是……哈哈……秦修,你不是一心想求佛途嚒?区区一只小妖罢了,入了仙道不算,你还想求佛途……告诉我,你真正想求的,是佛途,还是佛戮?」
「你简直荒谬,我听不懂你在说甚么。」
「秦修,你心底有魔,心里头有魔的人都注定走不了太远,你简直太异想天开了。」
「她我不会交给你的。」
「那你就是承认她在你手里咯?」
「可笑之极,先前是你说她在我手里的,现在又来问我。」
殷祁叫他这句话气着,又随即忆起秦修那恶劣的本质,因此忍不住停下攻击他,闲闲的站定了觑他,「你为甚么那么担心她落在我手里?」
「因为我能看透你。」秦修笑眯眯,「你想杀了厉妖,让你自己彻底得了全红血瞳吧。而为了全红瞳,是为了保住你的那位,为了……能斗得过你那看似不成器的弟弟。殷祁,你注定坐不稳鬼主之位的,因为——你、不、配。」
殷祁双眸又一瞬紧锁住秦修。
秦修微微一笑,好似就是为了证明他真的不配一样,故意当着他的面瞬间消失了。
花小满再度坐在殷天问的肩上,这次换做他俩颠颠的跟着溟珑后头。花小满不时的弹出几缕气出去,让溟珑别发现他俩其实已经藏起来了。
行了又没几步,她忽然一怔神,随即轻声道:「好像老秦回来了噢。」
这句话刚说完,前头的溟珑同时猛一回头,再度向他们发起攻击。
不过由于秦修已经找到了他俩,所以一把将他俩扯远了,同时也瞬间定住了溟珑。
殷天问此刻也忙回过头来,眼睛里半是警惕半是敌意的望着秦修。
秦修却挥了挥手,似乎有些倦怠,一副懒得跟他争理的模样,「她已经没救了,不是吗?身上已无活物之气了。」
若说之前他还想带着花小满躲殷祁,才在这回旋这境里没命狂奔。
现在,他想做的就是冲出去找殷祁算账了。
——打小知道殷祁的性子十分顽劣,可从不知道他有一天能恶劣到对自己的嫂子下如此狠手。那么殷無也该早就没命了,自己的这颗项上人头,早晚也是要被殷祁拿去摆放在大殿里做一种『王者』的证明。
想着便慢慢蹲下了身,将花小满放在了身侧。
殷天问也说不出自己心下是个甚么感觉,更不愿回头去看那个现下已经魂灭不算,还要被附灵□□纵的溟珑,刚想往前走,衣角却倏忽又被人揪紧了。
想了想,殷天问头也未回,只伸出大手来凭感觉一般的摸上她的头,又狠狠揉了几把。
花小满又抬头望了他挺阔的后背几眼,见他没有回头解释的意思,也慢慢松开了手。
刚松开,眼前鬼雾猛一暴涨,接着他就也不见了。
秦修也渐渐收了这持阵的术法,阵破时他受到的伤害会更大,更何况——此刻已经不必再遮掩了,他想要的血引,出现了。
此刻花小满正对着周边急剧变化的景色而发愣,就觉秦修也自自己身旁过去了,忍不住又提了剑痴茫的回身想去跟他。
却听秦修也冷声跟自己道了句,「别跟着。」
为甚么不让自己跟着?
可是又不想让老秦生气,於是她真就乖乖的留在原地。
一时间孤零零的,身上的淡粉色小袄也一瞬有了些灰白之色。
秦修走到那已经定住了的溟珑面前,单手自袖中一抖,抖落出一把玄清色的匕首来,尔后将此匕首在自己手心里划了一道,接着慢慢拉扯过她的,也自她手心划了一横。
是束魂令自动从怀中飞出,慢旋于他二人手掌之下,起先混杂的血液一滴两滴,那束魂令仍旧是呈慢速而旋,後来随着血液越滴越多,那束魂令也在飞快的狂转起来。
远处的林山凡和谛铃都被此□□给震的浑身难言,尤其是谛铃,差不多是被这种心下难言的共鸣和异变给惊的一瞬清醒。
随即袭来的却是胸腔中那种奇异的、几乎要抽空她所有的引力。
林山凡也一慌,心说这是甚么力量?下意识在周边架了一个结界,想要与这股子甚难违抗的力量相搏。
谛铃也忙御起灵力,帮林山凡加固这个结界。
在这种力量的影响下,他们这些妖类,真的有种渐渐失控之感。
花小满此刻也听了终于肯跟她多说几句的秦修所言,飞速的去寻他俩,还不等刹下步子替他俩加固,就见着结界似乎愣是被外界巨大的引力给压破,二人踉跄的往前摔了几下,还大有随此异动吸卷而去的架势。
因为花小满不是妖类,所以她不受此力吸引,此刻慌忙掏出几张符咒来,急中生智的朝他俩定去。
林山凡一开始还想反抗,随即了悟这个机智的小姑娘是作何意思,忙一拉手谛铃,替她也卸去了妖力,索性淡定从容的坐在地上只等被花小满定住了。
手中桃木剑又向空中轻巧一扔,看起来就像是个收妖的动作一样,谛铃本身还有点畏惧——因为她醒来就懵叨叨的,完全不知发生了何事。
可见着那个随着桃木剑慢慢凌空于其上的花小满,双眼里看向他们满是看向同伴坚定的信任之后,也轻轻微笑了一下,慢慢放松下心情,闭上了眼。
是双手又拈出了一个奇异的手势,花小满轻咤出口,「封!」
尔就在不远处的秦修面前,自束魂令里得了血脉指引,渐渐涌动出了一团奇异的妖雾,正是这雾气指引的林山凡和谛铃这两个妖物不得不前来,不得不叩拜。
当初束魂塔一塌,秦修就将她再度封印于束魂令内,同这束魂令融为一体。
毕竟这厉妖之主已经在束魂塔里沉睡上千千万万年的时光了,她可能将前尘悉数尽忘,也可能……甚么都记得愈发牢固清晰。
记得?
还是忘却?
这个问题让秦修追逐了万万年,而万万年……他都给不出答案。
是为妖时万千生灵中惊鸿一瞥,是为道时潜行向佛途中偶一妄断。
佛家有言心不妄动,则不痛。
可是,动了呢?
当我是头顶三清道光的道家秦修。
当你是曾在上古战场上被仙佛联手封印的厉妖溟玥。
此令为我所创,却从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会将它用来镇压你这一途。
「忘了吗,溟玥?」
雾气渐渐消散,好似还在闭目浅眠的女子笑容淡淡。
「阿玥……」
她似乎得着这熟悉又憎恶的呼唤,轻轻睁开了眼。
眸光静默的盯了眼前之人半晌,她才微启唇齿,轻道了句,「夫君。」
「阿玥……是我对不起你。」
溟玥又眼神寂寂的朝周边望了一眼,一眼看见她这妹妹,随即了悟自己还能被唤醒,有朝一日重见天光之可能,是由溟珑身上的血脉作了复醒指引。
可是……为什么还敢把自己这等厉妖唤醒?
一睁眼便是那洪荒之火,焚尽天光。
自己庇佑的万千妖众随自己被镇压后悉数倒戈,想当初镇压自己的那万千仙佛之途中,偏生还就有那个抛弃自己、去求了仙道的夫君秦修,这么多年过去了,甚么都忘记了,甚么也都记得清晰。只不过,已经没人记得她厉妖溟玥了。
她却忘不掉一睁眼那一幕经久不绝的滔天业火。
焚尽光,焚尽寰宇,最好……也焚尽秦修,焚尽自己……
她在这令牌之中,实在是沉睡太久,也浪费了太多大好时光了。
枕边人曾言的真心话,寒霜里他为自己轻撑起的纯白竹伞,笑执卷常言『君子远庖厨』,却为了自己肯忙前忙后的那个秦修啊……还有……还有,她还记得,他手中清光微动,为求仙道,当着她面杀死他们孩子时的模样……
无时无刻,她都未曾忘过。
又试着暗自松动了几下手指,她眸中忽然寒光一现,没有任何征兆的,就朝他杀去。
「秦修,你该死!我知道你不是来救我的!」
第82章 终章 。
殷祁正茫然的负手搭着勾镰四处走来走去,希望捕捉到秦修的一丝蛛丝马迹——他知道,只要找到秦修,就能找到那个厉妖溟玥。
他是要亲手杀了她,杀了这厉妖族族长,那自己肯定会大幅度提升,已造过这么多杀戮的他,眼瞳真的就只差一点点、一点点就能满成全红血瞳了。
而他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从一生下来便有过全红瞳之貌,可他之所以战斗力不算强,甚至还一直想要违背他们战鬼的天性去遏制这种生下来便名为『杀戮』的本能,则是因为——
他身上只有一半的战鬼血统。
另一半,是厉鬼。
可也正好是得了这厉鬼之气顶盖杀戮,叫他天生下来便能有全红血瞳。
但他不懂如何驾驭自己这股堪比『双生』的诡异力量便算,甚至还想要压抑自己体内战鬼的本能,这简直就是在暴殄天物!
眼下自己只要先杀了这束魂塔里的厉妖之主,他定然能有那个能力杀了殷天问……只要杀了他……就缺他这一个脑袋,自己就可以将这王位坐实了。
再说了,秦修那个没心没肺的,几千万年前能将自己深爱的女人压在束魂塔下,几千万年后再想法子放了她,难不成是想跟她再续前缘吗?
怕是不能罢……秦修要放她出来,定然不是为了赎罪。
「殷祁!你太无耻了!我以前从未想过你真的会恶劣至此,你以前负伤严重时也没少得溟珑帮你疗伤吧?!你竟然杀了她还作以驱遣之用?!你简直……丧尽天良!」
殷祁闻声蹙眉,手中镰刀连挥了数十下,才抵过殷天问这猛扑过来的一记猛击,看他浑身鬼雾暴涨,血中全红瞳猛显时,下意识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随即强撑着笑貌反驳他,「谁说溟珑是我杀的?」
殷天问又猛的喘息了几声,好似在压抑自己这股子恨不得立时便撕了眼前之人的本能,冷声反问,「那她是谁杀的?不是你还能是谁?」
「好吧……」殷祁又无奈的摊了摊手,此刻他连战鬼之姿都没幻出,仍旧是那个苗条清瘦的男子身形,又一翻身,翻坐回一层楼宇庙檐之下,笑眯眯地挥手道,「说她是我杀的也不为过,可你也别想歪了,那是我不小心错手。」
「当日我血洗鬼族,明明已经知会过让她离开了,滚出鬼族出门来寻你也成,爱去哪儿去哪儿……只要别在我心情最糟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就好了,谁知道我会做出甚么可怕的举动。」
「但是,我亲爱的弟弟,杀红了眼的时候,你就没有看不到眼前一切也听不见周边一切声响的时候吗?只会凭本能的感觉到眼前有一个热源……那热源好美妙啊,吸引着你痴迷一样的就想上前去一把将它撕裂……捧出心肺,舔舐暖血……」说着殷祁都扔开了自己手中勾镰,双手也忍不住自虚空之处轻轻握着,好似真就在回味甚么美妙的事情一样,「其实,那个时候我还有一点点灵识尚存,因为我不是全红瞳的战鬼啊。」
说着又笑,殷祁单手自面前慢慢一挥,一道清亮的倒影出现,那里头映着……
殷天问愣了愣,有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战鬼之姿的自己,那双眼睛……竟然是全红的……
他在制造幻想蒙蔽自己?自己造的杀戮肯定比他少多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全红瞳?
「……那个时候我正在低头舔舐自己的伤口,在喝自己的血,希望能冷静一下,我只是想让他们臣服于我,却不是想要一座空城……我也害怕孤单啊……为甚么都不肯靠近我呢……靠近我为甚么又不顺我意要惹我生气呢?不知道我是战鬼控制不了自己吗……啊,我记起来了,因为我是战鬼我控制不了自己,他们才不肯聚拢到我周边来啊……这种求而不得的感觉多诱人多美妙多可笑多可歌可泣可赞叹啊……那个时候,我只想屠杀一些有威胁性的,杀鸡给猴看就行了……我也想有人能靠近我,能温暖我啊……」
「可偏偏,真有个不开眼的小战鬼跑到我身边来了。」
「你也知道,我们有规定,未成年的战鬼,是会放他们一条活路的。」
「但我当时眼前看不太清,只能感受到他身上源源不断向我散发着吸引我痴迷的热源,那种温与热,血喷涌而出袭了浑身顶了满面的释放快感,你不期待吗?你不想拥有吗?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呆久了……你见过这么晴朗的天吗?见过这么澈的水吗?可他们为甚么都躲着我们走,我想抓牢他,让他别跑……」
「後来发现那小孩只是回来捡他的娃娃。听说那是他哥哥原先偷溜去人间时带给他的小虎头娃娃。说是人间小孩儿都有,放在床头,驱邪保平安……多么可笑,我们本身就是邪崇啊……他闯入了我可忍受的范围,我当时还没平复下来,我受不住那鲜血的指引你明白吗?我控制不住自己……我站起来了……溟珑她之前就没走,她一直在我受控的范围之外,冷静的站着看着我,可能还想等我停歇下来给我疗伤呢……没办法,谁叫她已经认了,她知道我们这一群可怕的东西,有些东西是天性,与生俱来的一种本能,无法阻挡无法抵抗……所以,连她一个嫁入我们鬼族的妖类都知道要学会忍受的事情,你这个战鬼为甚么非想要违逆?这种东西是无法违逆的——就像是我,我不难过?我那个时候明知道扑过来的那一道冷光是她,可是,可是我根本停不下来你知道吗?疯了一样……疯了一样……压根收不住手……你当我没喜欢过她吗……我也好喜欢她啊……我们一群挣扎在淤泥之中的腐烂玩意儿,就她不介意同我们有接触,就她会毫不芥蒂的触摸我们,手心里的温与热,身体上的暖……哈哈,可是我完全无法受控啊,我眼前只有血红,耳边只有凄厉的惨叫……」
「我当时就在想啊,这小孩好像你,他那哥哥就好像老六啊……也就老六常去人间回头还会给你捎带东西了……像他吧……像吧……我还记得那天一爪子捅穿他躯体的美妙之感啊,热源喷了我一脸一身,我觉得自己都要被烫的灼化了……好美妙,亲人的血,那种芬芳,简直让我忍不住抱住他活生生吸干他那一身血髓……」
「啊呀啊呀,天问……怎么喘息一声比一声重了?忍不住要动手了吗?好啊……来吧,就让你的全红瞳引导你失控,打碎你所有自矜的骄傲。能忍,很了不起吗?我就看不惯你这副生于淤泥还偏要摆出一副自矜自傲的模样……来吧,让自己也尝尝这种至愉的滋味,这简直比□□还让我们感到颤栗和愉快,让你自己也体验一次这种失控的感觉,多美妙,多美妙啊!我发现,我已经迫不及待的要看你失控的模样了,我亲爱的弟弟,屠戮这个凡尘,带领整个三界,一起堕入六道轮回吧……」
说着殷祁一声厉笑,竟是主动跃身,向殷天问锋利的爪子上迎去。
*****
数万道无上佛光陡然而亮,晶莹的润缓流的暖,驱散着尘世的恶,平复着周边的杀戮之心。
这佛光来的太过及时,殷天问差点就让殷祁气到失控,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一爪还刺透他肩胛骨,於是又忙不迭收了手,自己也幻化出原来的人形,连连往后退了数十步,退出这个容易引诱他自己失控的战局。
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他刚才都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已经重伤了殷祁。
原来……失控了的大家,不过彼此彼此而已,那么真能怪殷祁当时失手杀了溟珑吗?
只要排除他不是在说谎,那么……真的不能怪他。
自己都如此难堪,何况他呢。
又低头痴迷的望了望落在自己手心里的佛意暖尘,殷天问忽然反应过来,猛转了身,顾不得管殷祁,只朝刚才溟珑所在地方冲了回去。
花小满那边也慢慢卸了力道。
林山凡和谛铃也慢慢恢复了妖力——刚才那牵引着他们,似乎要把他们吸附过去的那股子可怕力量已经消失了。
三人默默互看了一眼,也突然起了身,朝刚才秦修所站的地方赶过去。
静坐于地的男子满头华发,身上一袭经文转动不歇的袈裟无风微飘。
衣袂翩翩,夹杂着两袖清光之气渐隐渐显,渐行渐疏。
而在他怀中的女子却轻笑着缓抬手,似乎想触及他眉目。
只是不等触摸到,一两滴晶莹的泪就自他眼瞳中直直的垂下,打湿了她苍白瘦削的面颊。
她的眼瞳又不由自主的放大,似乎很是讶异,尔后轻轻开口道,「原来……你也会哭啊……」
说着白臂又缓缓落下,她闭目垂头于秦修怀中,一脸安详。
束魂令清玄之光又一猛涨,放大了无数倍不止,凌空于众人之上。
花小满看的忽然心下一紧。
这幅场景……就像是……就像是当初要收了四海和尚时那场景一样……
她忍不住微微上前一步,却发现自己好像被这暖身佛光压的说不出话来,只能静静的看着那束魂令清光猛旋不停,最后将秦修怀中的女子慢慢吸起,再度接纳回令牌之中。
那束魂令又在空中猛转了一圈,尔后『咻』的一声变回了原来大小,落回了秦修怀里。
秦修攥紧了这令牌,痛苦的闭上了眼。
也几乎是在他阖眸那一刻,身边忽然多了好几位手持佛珠的使者,微盘坐于秦修身侧,不知在轻声诵念着甚么。
隐约听去——
「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
「……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
「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菩提娑婆诃……菩提娑婆诃……」
林山凡听着听着忽然将扇子于手心一合。
他想起来了,那副残画卷轴上的男子就该是眼前满头华发的秦修,他还记得那画轴旁侧的经文,也正是周边和尚口中念得这些。这位是个自己的老祖宗,他们妖族老一辈里头一直清修的一只厉妖。
厉妖秦修。
不知道是不是天生下来便是厉妖,但是自幼无有父母,身边也甚少有亲朋相伴。
听说厉妖之主看中他那一身戾气,曾将他给捡走了。
厉妖之主跟他们的妖王不一样,统领厉妖的那一群,都甚少有几个是善主。
那一任厉妖主也不知是男是女,但是不知怎么好似得了秦修之后,甚少再听着有厉妖活动于世的迹象了,他们这些心中还有善念的妖物一直以为厉妖族寻个甚么世外桃源过他们自己的生活了。
直到——
洪荒之火,势必要焚尽天光的那一夜出现。
听说那是厉妖之族出现了叛徒,甚至还要违背妖道,求问仙途。
厉妖族也差不多尽数在那一劫里丧了命,厉妖族长更是被仙佛联手镇压在束魂塔下。
只不过,也是自那一战过后,佛家便甚少再过问凡尘三千事。
眼见着秦修起了身,要跟着身边这几个佛家人一起离开了。
花小满还有点不可置信的盯着他身上的佛光,痴茫的跟出去几步。
秦修步子未停,她也就未停。
殷天问想伸手揽她,又寻思着,自己有甚么资格管呢,一侧头又看到了那个小虎头娃娃,孤零零的落在一旁,刚才秦修佛光一放,怕是溟珑那仅剩的残躯也被他净化了……
「老秦。」花小满的声音里都带了哭腔,「老秦你不要我了么?」
秦修步子似有一顿,可却未停,仍旧坚定的向前迈去。
「秦修你这个混蛋你不要我了吗!!!」
花小满撕心裂肺的大哭起来,在不知谷那里头,从小到大就秦修和她最亲,她试想过将来身边可能不会有人一直愿意伴着她,却从未想过没有秦修的日子。更别提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要被秦修抛弃。
就像是她敢大着胆子去听秦修的话,搞塌束魂塔,大着胆子自己一人在外流浪,那都是坚信,秦修会出来找她,陪着她啊……
似乎是听闻花小满这一声吼,秦修慢慢站定了,却仍旧不曾回头,声色低沉道,「当初为妖时万恶做尽,诸善不知。偶过一破败老庙,逢了个落魄僧人。他说我命格上太过孤苦,一生无依,皈依我佛会是最后归宿。我当时笑他无知,心说自己是只厉妖,怎能入了佛途。」
「却还是下意识在他身上留了个暗记,心想着,要是以后再碰见了呢。」
「是再碰见了,後来是我去求的他。不知名的小山头,不知名的小破人家,门口的小孩儿怯生生的看着我,眼睛里似乎都流露着抗拒。也是遇见了唐颤之后,我才想起来,他便是那时候那个小孩子,他的卜卦之术想必你们也都见过,上可窥天机,下可篡命薄。但是会占卦也有一处不好。前途看尽,难由造化。」
「我当时再去寻那老师父潜心求卦……是因为……那时候我和溟玥有了你。」
「他说你我二人亲缘太薄……」
秦修说到这时也忍不住大喘了一口气,尔后像是慢慢平复好自己情绪这才又道,「我天生下来便是为了求佛而活着的。不是凡人求佛,是厉妖问佛。」
「跟殷祁斗了上千年上万年,他曾问我,是想求佛途,还是佛戮?」
「一开始想着是佛戮,面上不肯明说,只偷偷藏着这丁点心思。我恨啊,恨这造化,让我跟我心爱的女子分别,让我眼睁睁看着自己重新亲手再度镇压住她,方可求仙问佛成功。这是我命中最后一劫,劫难历尽,方可苦尽甘来。但是……求了佛,我就知道这辈子再也不可能如小时候一样,抱抱你,看你入睡,给你扎头发……」
说着说着秦修又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来,好似这样才能忍住眼中再度蓄起来的泪。
尔后,这才慢慢回过身来,再度静默的观了花小满一眼,这一眼,便是此世缘终。
他脸上情绪终于慢慢再度归于无悲无喜,无形无怒。
微微俯下的虔诚身姿,念珠缠臂双手合十,掌根冲着檀中穴,一字一句,犹如硬是要割断这所有羁绊所有牵连一样,字字清厉道,「青莲佛下菩提使秦修……就此与众施主别过。」
眼见着他又要走,似乎知道他这一走就是真的真的再也无法留下他了。花小满疯了一样的上前去拽他灰衣袈裟,扯着他衣袍撕心裂肺的胡乱念着,「老秦,老秦你不能丢下我啊……秦修……」
秦修手中青玄佛光微显,打开了她硬生生扯在自己衣袍上的手,自此之后,再不回头。
*****
这已经是秦修离开后的第九天了。
花小满仍旧将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
殷天问林山凡谛铃都蛮担心她的情况,几乎是轮番上阵的去劝说她,可也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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