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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朱颜辞镜-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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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门进去,里边却别有洞天,屋内什么陈设都没有,地上只余四个大木板,掀开一看,是四条暗道,隐约望得见几节梯子。四个黑黢黢的洞口简直就是大写的“请君入瓮”。
  阿白哑声道:“纸将军应就藏在这地窖之中。”他似乎是想要笑一下,终于还是没成型。
  他摸了摸脖子上的长命锁,扯了扯干裂的嘴角,神色黯淡。人人都希望长命百岁,可从未有人安稳无虞过,他倒是算的上另一种意义上的“长命”,可现在哪里还是个人呐。
  息衍收剑入鞘,皱起眉问道:“你可有不适?”
  庄意映摇摇头,这地窖里的邪物如今开始肆无忌惮起来,之前那些修士来勘察时畏首畏尾躲躲藏藏,而今倒有恃无恐。不过是煞气重了些罢了,她倒没什么旁的感觉,或许到了地窖里能躲一躲涩蝴香还会好受些也说不定。
  拾级而下,腐草的气味越来越浓重了,有化出的萤子在闪烁着微弱的光亮。季夏三月、腐草为萤,地窖溽湿,它们在这里柔弱的出生,而后残骸葬于这里,等待来年再次腐朽重生,一生凉薄而又热烈。光明总是要付诸代价的,也许就是粉身碎骨,也许就是万劫不复。
  整座邕城中的人早都被陆抑非做成活死人了,许久没有战争,这粮草也是疏于管理,有不少都风干了,也有不少开始腐烂了。
  庄意映拨了拨草垛子道:“纸将军就在这里?”她抖了抖手上的灰道:”这可当真难找的很。”
  “纸将军是怎么回事呀?是你糊的?那为何会变成如此邪物?”庄意映疑道。
  阿白沉默了一会儿,闭上眼道:“这纸将军,本是做来祭奠岐国大将军应野平的。”
  “自大将军殉国后,每年都会在邕城举行一次祭礼。原本今年是要刻成石雕像来祭拜的,可是雕刻用的田黄石被城主私吞,临时告诉我们这些匠人用纸来扎。”他苦笑了一下,“果真是遭了报应。”
  “举行祭礼那天,走水了,将整个祭坛都烧着了。那时祭礼就快结束了,不知是谁碰倒了烛台,正救火时,没想到那纸将军却突然活了。”他抿了抿嘴,“纸将军杀掉了祭坛上的城主。”
  息衍面沉如水道:“你背的累了,我来。”
  阿白的话音刚落,闻言一愣。庄意映摇头道:“无妨。”
  息衍垂下眼不语,庄意映皱眉道:“你手上伤口本就不好愈合……”她一转眼珠,笑嘻嘻道:“到时若是那邪祟骤然出现袭击,还得靠你护着我们不是?”
  息衍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定是已出现了什么古怪。他这人总是闷声不响的自己扛着事,她可不能随了他的意,修士再厉害,也是血肉之躯,况且他还受了伤。她再不济也是个行尸,开开路做点力气活还是绰绰有余的。
  庄意映转过身来笑道:“快走吧,纸将军应是在深处,你可查探到些气息踪迹了?”息衍的脸在黑暗中瞧不大真切,她眯了眯眼,见他点头道:“是在里边,走罢。”
  他大踏步走上前,左手一拂右手掌心,一簇火焰就窜了出来。火苗在息衍的手里蹦蹦哒哒的,可这是地下,哪里来的风?
  息衍大步流星的向深处走去,庄意映小跑着才能跟的上他的步伐。息衍道:“你慢些走。小心摔跤。”
  怕我摔着了还走的那么快……庄意映不满的嘟嘟嘴,口是心非道:“快点好,快点走就能快些寻到纸将军。”
  她问道:“阿白,纸将军为何突然会动了?难道那场祭礼真的召唤回了应野平的灵魂?”
  阿白摇摇头,苦笑道:“不是。这都怨我。”他怀中的小貔貅蹭了蹭他的下巴,伸出舌头舔了舔。
  “我小的时候,曾随阿娘去过一次雍国。外公在城中开了一家丧葬铺子,有位雍国的大人物在铺子里订了整整三大车的纸人。”
  庄意映好奇道:“那些修士订纸人干嘛?你们可曾听说过什么?”
  阿白摇头:“那人只是要我们将纸人送到雍国边界的山脚,其他什么也没说。”
  息衍的眉头几不可见的一蹙,手上的火苗颤动了些许。
  庄意映问道:“然后呢?送到雍国后,那些修士可有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阿白半阖着眼道:“只有一个遮着面的黑衣人来取,他一句话也没有说,把钱付清了就走了。”
  “因路上颠簸,有几个纸人被压坏了,我叫住了他,问他要不要将那些纸人补好,他愣了一下便点头应允了。”阿白笑了一下,“阿娘总叫我多看多听少说话,可我就是忍不住。”

  第33章 纸将军四

  阿白轻轻握了握拳,嘴角一咧道:“我补好了那几个纸人之后,那人似乎是想再给我一些钱。他示意我伸出手,然后把什么东西放在了我手里。不过那东西特别凉,肯定不是金琚。”
  庄意映听的入迷,没留神被脚下坑洼的路面绊了个趔趄,阿白在她的背上被颠了一下,咳出来一口血,他用手捂住,歉道:“姑娘,弄脏你衣服了,真是对不住。”
  庄意映忙道:“该说抱歉的是我才对,都怪我没仔细瞧着路。”
  息衍闻言,闷声不语的把手中的火苗抛到了半空中,一拍手,那火焰四散了开来,整个地窖便亮如白昼。
  他伸出手,掌心里又冒出一簇小火苗来。
  庄意映这回自觉道:“哇,好棒啊!”
  息衍微微偏了一下头,庄意映眼尖的瞄见他的眼角似乎弯了些许,觉得他这个样子着实惹人发笑,但此时笑出声来也实在不合时宜,她压住胸口忍住笑,向阿白问道:“他给你的,是什么东西呀?”
  阿白摇了摇头道:“他让我先不要张开手,等出了雍国再看。”
  “我和阿娘坐上马车出了雍国,打开手一看,却什么都没有。”阿白仰起头,青白的眼眶里瞳孔模糊,情绪都不大分明,“我当时以为是他同我开的一个玩笑罢了,没想到自那以后,我扎的纸人,于第二日,都变成了活的。”
  “定是那人施了个什么咒法吧?”庄意映道。
  阿白叹气道:“应该是吧。”
  他转头望了望来时的路,在火光的映衬下,那入口更显得黑沉沉的,黑到仿佛能吞噬一切,万物都能融入这暗色之中。有那么片刻的光景,他又回想起了刚发现自己居然拥有了这种力量时的那种突如其来的狂喜。
  他清楚的记得,第一个动起来的,是他扎的一对童男童女。那家的老爷病逝,临终前要一对童男童女来陪葬。
  要活的。
  老管家心善,只是在他家的丧葬铺子里订了两个纸人,留下了两块铜琚。
  不过,活人可不是这个价格。
  他一个人在后屋里糊着纸人,打更人刚来过第二遭,夜色还深的很。晚风从破烂的窗子里钻进来,冰冷刺骨。他想起了阿娘手上的冻疮、外公佝偻的背影和阿爹临死前手脚痉挛一样的抖动。
  小女孩的眼眸晶亮亮的,小男孩向着他歪头一笑。
  两个纸人罢了,怎么比得上能让他们吃饱穿暖的金琚?
  他牵起他们的手,把他们送到那户人家去。男孩和女孩一左一右的握住他的手指,他们还太小,连他的手都握不全,走路也跌跌撞撞的。
  虽然是纸人,可他们的掌心,是暖的。
  那家的少爷给了他好多钱,他双手捧着钱袋子走出来时,天光已现,黎明到来,朝阳红的极美。
  这沉甸甸的钱才是实打实的不是么?
  那天,他去了城里最上等的酒楼,吃到了自他出生以来最好的一顿饭。
  他在酒楼上,瞧见了那户人家的出殡队伍。那两个小孩笑容凝固,被放在花圈之间,一副小儿憨态的可爱模样。
  听说在童男童女活着的时候就让他们口服水银,在头顶、后背、脚底挖洞,将水银满满的灌进去,再将身上都涂满水银粉,尸身就永不会腐烂。
  他抿了口果子酒,酸酸甜甜的味道真是好,这狮子头也烧的不错,阿娘还从未没尝过这些呢,待会儿得给阿娘带些回去。
  傍晚时,他提着食盒满心欢喜的往家走去,却在路上遇到了当地臭名昭著的地痞。
  他带着一身泥土和菜汤两手空空的回家时,阿娘早煮好了汤蒸好了窝窝头。
  清汤寡水,没什么好吃的。
  他食不知味的匆匆吃了两口就回屋了,点起油灯,连夜赶出了十个纸壮士。
  次日,有人发现那几个地痞的尸体被挂在城门上,死状极惨。
  官府震惊,重金悬赏。
  他去了官府,第二日,官兵们就抓到了那些“杀人犯”。
  不过一些纸人而已。
  他拿到了官府的赏金,回去翻修了房子,让阿娘和外公安心在家中歇着。他买下了一家棺材铺,自己打理,还做了一只纸貔貅藏在店里,日子便过的越来越好了。
  因为有貔貅在,城里就数他家的纸人生意最好,大家祭祖时用的都是他家的纸人,都夸他的手艺好,做出来的如同真人一般。
  好在纸人不会开口说话。
  也不是没出过纰漏,他有一次接了一个单子,要做一个纸人替身。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离世了,他的夫人想做一个纸人代替自己到地下去陪着老先生。
  他的手艺自然是没话说,做出的纸人惟妙惟肖。只是做成时,那纸人忽然开口说话了!语气神态和那老夫人都一模一样!
  他慌了,赶紧把这纸人烧掉,老夫人的眼神惊惧,他堵住了她的口,看着她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火光里变成了灰烬。
  第二天,那户人家便来人告诉他说,陪葬纸人不必做了,老夫人也随着老爷去了。
  他心里惊疑不定,做一个普通的纸人还好,若是以真人为依据,做出的纸人便会吸走活人的魂魄,自己活起来。
  他想通这点,紧张不安起来,他这样,是不是也算是害了人?
  他便暂时关了铺子,反正赚的钱也够他们生活好一阵子的了。他想先回家,避避风头,也好多陪陪阿娘和外公。
  都怪那贪心不足的狗官!
  一年一度的祭礼来临,可将军的雕像还没有着落,官府派人来找他,要他做出个纸的“应野平”来。
  他起先不愿答应,若是他做的纸人真的将大将军唤醒了可怎好?
  可官府的赏金也是在让人心动。
  他辗转难眠了一夜,大将军已经死去那么久了,应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吧?
  保险起见,他做纸人时,封住了纸人的口。
  只是没想到,那纸人被火一烧,竟突然暴走了!
  都是那些贪官污吏的错!
  都是因为他们!是他们害死了他们自己!害死了城中的百姓!害死了外公!害死了阿娘!
  纸将军屠光了整座城,而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便跳进了粮草库的地窖里。
  阿娘死了……
  外公死了……
  邕城的人全都死了……
  他跑回棺材铺,心神不定,手里三两下就扎好了一个纸人胚子,而在最后定型时,又犹豫了。
  阿娘醒来,他该怎样解释?
  他想了想,谨慎起见,先做出了一个邻居家种菜大叔模样的纸人来,他边为纸人画脸边紧张默念,“不要记得……不要记得……不要记得……”
  描完最后一笔,他忐忑的站在一边,那纸人颤动了一下,睁开眼。
  纸人大叔挠挠头,憨憨一笑:“这不是阿白么。诶呦,我怎么睡在这里了?”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眼眶瞬间热了,双手都激动的发麻,他按捺住情绪道:“大叔,你在祭礼的时候喝了太多酒了,我先扶你来我的店里躺一躺,可切莫嫌这里晦气。”
  大叔笑道:“那哪能呢?”他站起身来,“我得赶紧回去了,你婶婶肯定等急了。”
  他忙拦住大叔道:“天儿都这么晚了,婶子肯定早就睡了,阿叔你现在回去会吵了她的,不如先在我这歇息一晚,明早再回?”
  那大叔点头憨笑道:“好好,还是阿白想的周到。”
  他松了一口气,找了杯水,放了些蒙汗药进去给大叔喝了后,又开始扎起了纸人胚子。
  他一直不眠不休,也不知过了多久,不知不觉,纸人胚子已经占满了整间屋子。
  那大叔每天乐呵呵的看他扎纸人,他不提让他回去的事,那大叔就没走,好像在冥冥之中他操控了大叔的思维,大叔只在第一天同他念叨家里肯定会担心,而后的日子里便浑浑噩噩。他也觉出来了,他做出的纸人,和真人还是有些差别的,虽说还是原主的灵魂,但是神志似是有所欠缺的。
  他做出了好多个纸人,先是让纸力士去修复破损的房屋建筑,而后一点点的补全邕城中的形形色色的人们,他扎纸人的时候心中还是很不安,唯恐再出现什么岔子,嘴里一直鬼魅般的低声念:“不要记得……不要记得……不要记得……”
  邕城中的人都陆续“活”了过来,他始终还是没有做出“阿娘”和“外公”来。
  过了一个多月,邕城又是一片繁华景象。
  那大叔也一直在他的棺材店里没有回去,直到有一天,那大叔在吃饭时,米粒从脖子里掉了出来。
  就算被赋予了再大的神通,也毕竟只是纸做的身体。
  他开始恐慌了起来,纸人只能活一个月左右,这可怎好?
  他心惊胆战,若是邕城的事情被察觉……他的手的事情被察觉……
  那年的雨水特别多,大雨经常没日没夜的下着,冷雨浇透了地面,阴冷潮湿到人的骨子里去。枯黄的叶子落了厚厚一层,雨水打湿,腐烂的更为迅速,踩在上面,悄无声息,没了生命的枯叶,连挣扎的呻吟都发不出来。
  在一个雨夜,他又见到了当时那个黑衣蒙面人。
  “你想要他们都活过来吗?”

  第34章 纸将军五

  他一定是鬼迷心窍了,不然为什么会那么痛快的就答应了他的要求了呢。
  蒙面人承诺可以为他“复活”城中之人,代价就是这里所有人的魂魄百年之后都将归他所有,再不进入六道轮回。
  蒙面人的眼角弯着,似是在笑着,而语气和态度又实在太平铺直叙、太理所当然。他愣愣的看着他,不由自主的便点了头。
  他轻描淡写的在城中央施下一个咒印,他便又见到了往日邕城中的熙熙攘攘。这个蒙面人轻易地便将他所有的痛苦与挣扎一笔带过,只余异常巨大的空虚从他的胸中陡然升起,他觉得自己好像被这双手里的力量腐蚀透了,轻轻一碰,就色厉内荏地干瘪了下去。
  阿白苦笑了一下,现在想来,他本就是个罪人,算什么东西,哪里有资格来决定他人的生死?
  庄意映微微一歪头,觉得气氛有些冷凝,她笑道:“阿白,你怎么了?半天没出声,在想什么?”
  阿白抬起眼,正撞上息衍冰冷的目光,迟疑道:“二位可知‘云居雁’?”
  庄意映闻言一怔,云居雁她是再熟悉不过了。她曾在宫殿的围墙上、楼阁中的屏风上、爹爹的衣袍上见过数次,那是雁国的图腾、雁国的信仰。
  她的太阳穴莫名的跳动起来,点头道:“晓得的,雁国的图腾嘛,传说中的神鸟云居雁。”
  阿白叹道:“云居雁,不仅仅是个传说。”他的瞳孔变得模糊了起来,“我见到云居雁了。”
  “我不知他是谁。他曾给我的双手下了那样的咒术之后,我便再也没见过他。而他在邕城遭难之时,却又出现在我的面前了。”阿白皱眉道:“他来的那天晚上,鸣英山发出了巨大的震动轰鸣之声,他怀里抱着一颗蛋,说是要帮我复活死去的人。”
  息衍脚步一顿,微微眯了下眼,又不动声色的继续向前走着。
  阿白继续道:“那颗蛋上笼着一层火光和黑气。他同我说这是他找回的遗失之物,可惜这蛋快死了,须得人的生魂来养着才能活。”
  他懊悔的低下了头:“我不该答应他的。”
  庄意映同息衍对视了一眼,鸣英山?遗失之物?难不成当年那个蒙面人就是那个假陆抑非?!
  庄意映疑道:“你为何知那就是云居雁的蛋?许是个什么旁的鸟的蛋吧?这么玄之又玄的神鸟的蛋怎会在一介修士的手中?”
  阿白觉得有些头晕,他闭了闭眼,过了片刻,才低声道:“是云居雁自己告诉我的。”
  “我听到了它的求救声了。”阿白的喉咙变得干涩起来,他努力张开口说道:“它的声音似乎只有我听的到,它同我说,它就是云居雁。它求我把蛋打碎,杀了它……”他的话音还没落,就被一阵诡异的笑声打断。
  “咦?这是哪里来的小美人啊。等了你许久,可终于走到这里来了!”那声音尖利,男女莫辨。
  息衍向着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庄意映靠着墙壁站在一边。
  那声音满足的叹道:“小美人儿,你的身边,可真温暖啊。”
  庄意映瞳孔一缩,怪不得息衍手里一直握着一团火焰!他早就觉出不对劲,这是把邪祟往他自己身上引么!
  庄意映觉得牙根有些痒痒,他这是做什么?!为何不同她说?他这样一个人扛着,算什么?
  那声音惋惜道:“诶呀呀,谁把小美人的脸伤成这个样子?真是丝毫都不懂得怜香惜玉!”那声音骤然变大了些许,似是它靠近了些,“小美人,为何一个人来这里呀?长夜漫漫,你可否愿与我春宵一度,一夜温存?”
  息衍冷声道:“住口。”
  庄意映本是想先观察下形势再出手,毕竟敌明我暗,可听到邪祟那轻佻的话不知为何便按捺不住了。她轻轻把背上的阿白放在地上,让他靠着墙坐着。这邪祟似乎是靠人身体的温度来辨认目标的,阿白在这应是安全的。
  她低声对阿白道:“你先在这坐一下,我去去就回。”
  庄意映将双臂撑在墙壁上,双脚用力一蹬,整个人便如壁虎般挂在了墙面之上,她背贴着墙,一点点的向上蹭着,不一会儿,便到了顶格上。
  息衍仰头瞪她,修长的剑眉皱了起来。
  庄意映笑嘻嘻的向他做了个鬼脸,无声的做口型道:“你别出声呀。”
  息衍摇摇头,传音道:“莫胡闹,快下去。”
  庄意映不满的嘟起嘴,谁胡闹了?还不是因为你有什么事都藏着掖着不肯说?
  她眼珠一转,松开了手,从顶格上直直的坠落下去。
  息衍脸色一变,脚步一点,飞身而起,把庄意映稳稳的抱在怀中。
  息衍一脸紧张,见庄意映没有伤到,又怒道:“你这是作甚!”
  庄意映无辜的眨眨眼,伸手揪住他的耳朵道:“你干嘛吼我呀,这不是手滑了么。”
  息衍见她这样,气势又瞬间落了下去:“我并未有意吼你,你这样不小心,若是伤了自己可怎好?”
  庄意映一摆手:“哪有那么娇贵!”
  那声音陡然变得刺耳起来:“她是谁?!”
  庄意映搂住息衍的脖子,挑衅道:“你猜猜?”
  那声音发出一声可怖的尖唳,嘶吼着道:“放开他!”
  庄意映哼道:“要我放我便放?连身形都不敢露,你算什么东西?”
  那声音被彻底激怒了,它愤怒的大吼了一声,从黑暗里现出身形。
  那是一个蛇尾人身的怪物,它黑长的头发拖在地上虬结在一团,□□的胸膛上尽是污泥和草芥,它的蛇尾黯淡无光,鳞片都翘了起来,刮在地上,声音嘶嘶喇喇的。
  它脸色惨白,看不出男女,冲着庄意映示威一般亮出口中的獠牙。
  庄意映瞧着这庞然大物,啧啧了一声,评价道:“真丑。”
  那怪物嘶吼着扭动过来,声音莫名带着委屈:“小美人郎君……”
  庄意映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告饶道:“你可别说了,我下来还不成么!”
  她从息衍的怀中跳下,一跃而起,从一旁的草垛子里抄起一根长棍便向那怪物招呼了过去,庄意映向息衍喊道:“愣着干嘛?还不揍它?!”
  说话间她手中木棍直直向怪物打了过去,她手腕一麻,那棍子打在怪物的肩膀上,从中间裂开,庄意映顺势把那尖头捅了进去。
  怪物痛呼,怒道:“贱人!”
  庄意映整个人如流云飞絮一般跃下,拍拍手上的灰道:“过奖。”
  她歪头问道:“这是个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未在书上见过?”
  息衍瞟了她一眼,“五竹公的课你听过几节?书翻开过几回?”
  庄意映尴尬的笑了一声道:“你莫嘲笑我。”
  息衍无奈道:“是借骨女。怨气执念集结而成,借生灵枯骨而生。”
  庄意映嘟囔道:“她肯定是恨嫁的老姑娘的怨念集结成的,如此饥渴浪荡。”
  借骨女闻言,头发险些气的立了起来,她张牙舞爪的一比划,从她身体里忽然窜出数个狰狞咆哮的魂灵来,张着大口冲向庄意映。
  只见息衍的念尔剑根本没出鞘,剑身在空中划过一道从容优雅的弧度,那些带着怨愤的魂灵便化作细碎的白光消失了。
  庄意映拾起地上的半截木棍,手腕一沉,倏地松了手。
  那木棍向着借骨女的心口直直扎了过去,庄意映的力道太大,棍子飞快的在半空中震颤起来。借骨女身形过于庞大,避无可避,只得伸出手臂挡在自己身前。
  木刺锋利的尖顿时豁开了借骨女的皮肉,她恼怒之下,把木棍拔出,又狠狠的回掷回去!
  庄意映侧头躲过,只听见念尔剑的霜刃出鞘的声音,一回头就看不见了息衍的身影。
  他行云流水般踏起、转身,剑光一闪,似能划落天河。
  借骨女的头发被剑气所激,断落一地。
  她瑟缩着向后退,退路又被庄意映堵住。
  庄意映道:“我偏要让他抱着我,你还管不?”
  念尔剑横在借骨女的脖子上,寒霜映得一片青白。
  息衍一手执剑,漠然地将她按在地上:“你在看守什么东西?”
  借骨女的脸上露出痛苦神色,双膝跪地,声音怪异尖利:“美人郎君……孩子……我们的孩子……”
  庄意映默默的退后半步,一脸惊悚的瞧着息衍。
  借骨女满面悲伤的瞧着息衍,青白的眼睛里有血红的泪珠滚落。
  庄意映皱眉道:“这莫不是一种幻术吧?你还是快快解决了她,迟则生变呀。”
  息衍解释道:“她刚刚明明有机会逃走的,却没有离开,似乎是在守护着什么东西,也许就是我们要找的纸将军。”
  那借骨女的眼睛突然明亮了起来:“郎君……你在找……吗?你没忘对不对……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她笑着把脖子向前递了递道:“你来寻孩儿了……我可以解脱了……”
  息衍的剑却向后缩了几寸。
  庄意映问道:“怎么啦?”
  庄意映隐约瞧见他手上有红光一闪而过,她上前撩起他的袖子,看清了他手上的八卦纹。
  “血咒?!谁给你下的禁咒?!”
  那借骨女闭上眼,趁着这会儿狠狠撞在了念尔剑上。
  她的尸体慢慢变得透明,而后消失不见,地上只余几块破碎了的蛋壳。
  阿白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挺直腰,定睛一看,讶道:“云居雁的蛋壳?它出世了?!”

  第35章 纸将军六

  地上爱是谁的壳便是谁的壳,云居雁什么的其实也不怎么要紧,庄意映惊疑的握着息衍的手腕道:“谁给你下的禁咒?!”
  息衍微微弯曲了食指,无声的念出一句咒文,手上血红的八卦纹便忽的消失不见了。
  庄意映:“……”
  息衍充愣道:“啊?”
  庄意映气不打一处来:“你装什么傻?这究竟是个什么咒?”
  息衍垂下眼,嘴角的笑意隐藏在阴影里,安慰道:“是兄长帮我做的咒文,没事的。”
  庄意映深深皱着眉:“好好的下什么咒啊?”她定定的望着息衍道:“这咒文是做什么的?你不许骗我。”
  她赌气道:“你若骗我,我便再不理你。”
  息衍眨眼,“禁杀生的咒文罢了。”
  禁杀生?庄意映甩掉他的手,掐腰怒道:“骗谁呢?!”
  她摆摆手道:“唉,罢了罢了,你不愿说也罢了!是我多嘴多事。”
  她背过身去,却不料息衍突然拉住她,他嘟起嘴巴,眼睛里一泡小眼泪直打转,息衍委屈道:“我没唬你。”
  天啦!
  庄意映叹了口气,拽着袖子踮起脚把他滚落在脸颊旁的小泪珠擦了擦,无奈道:“好好好,我信你。你别哭嘛。”
  她小声哄道:“好在这里没人,若是你这副模样被人瞧见,‘渭渠君’的名号可就保不住喽。”
  庄意映又叹了一口气,他一哭,她便手足无措了。那双桃花眼里含着泪,可怜兮兮的望着她,就让人鬼迷心窍般的恨不得将全世界拱手奉上。
  生的好看就是好哇!
  她拍拍袖子,走到阿白身前,蹲下身来歉道:“让你在地上坐了这么久,真是对不住。”
  阿白低低的咳嗽了一声,勉强笑道:“没事。姑娘刚刚,可当真是神勇的很。”
  庄意映哈哈一笑,打趣道:“过奖过奖,久违的听到这词,还有点亲切呢。”她弯腰把阿白背起,“我小的时候不懂事,整天和一帮毛小子混在一起,野惯了。”
  阿白失笑道:“姑娘才多大的年纪,怎的张口就称‘小时’。”
  庄意映嘿嘿一笑道:“你别看我这个样子,其实年岁大的很呢。”
  阿白笑笑,只当她说笑。
  庄意映踢开脚前的石子,惆怅的叹了口气,就知道没人信,毕竟和易知难一样傻乎乎的人世上应没有几个。也不知她的魂魄都丢哪儿去了,得快些聚拢好才行,若是一直都是这副孩童模样,旁的不说,她的头发非被息衍的腰带勾个千八百回搞成斑秃不可!
  阿白道:“姑娘可否带我到那碎壳处瞧一瞧?”
  庄意映一愣,壳儿有啥好看的?她点了点头,走了过去,拾起一片蛋壳端详着,这壳子连花纹都没有一条,云居雁的蛋看起来或许就像个大个儿的青皮鸭蛋?
  她想到这儿,肚子咕噜的叫了一声。
  蛋滑蛋羹蛋圆饼蛋皮肉卷荷包蛋虎皮蛋炒蛋鱼香蛋烧蛋焦蛋红糖煮蛋……
  她摸摸肚皮,悲哀的发现,她好饿……在一个都是变馊腐烂粮食的地窖里,又馋又饿……
  她咽了口口水道:“这蛋壳上,有什么玄机吗?”
  阿白凝望着那蛋壳,蛋壳里边的黏液已经干涸变黄,他摇摇头道:“没什么。”
  小云已经出来了,那蒙面人不在,她应该已飞向她想要的自由了吧,只是不知她还会不会记得他。其实不记得也好,最好是忘掉。
  如此相依,便不凄凉。
  他曾答应要送她一条世上最精致好看的裙,可惜,他注定要食言了,也再也不会见到她穿裙子的美丽模样了。
  他拍拍怀里小貔貅的头,小貔貅张口吐出一块金子来,小眼珠里满是恋恋不舍,从他的口中能拿出金子,只有阿白独一人。它好喜欢金子,更喜欢阿白……
  阿白把金子递给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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